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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節

  在車燈的映照下,我見這司機的眼鏡死死的盯著我後背上的錢扎紙,心裡頓時一陣無奈,心想著這師傅不會又把我們當成殺人犯了吧,我心想著你問我名字幹啥,準備聽到了信兒後舉報我麼?
  於是我便苦笑著說道:「那啥,師傅,我們真的不是壞人,我朋友喝多了,所以現在就想走著回家,不信你看?」
  說到了這裡,我伸手捅了捅死豬樣錢扎紙的肋條,只見錢扎紙迷迷糊糊的對著我說道:「討厭,大晚上的還不讓人睡覺。」
  那司機師傅見錢扎紙沒死,這才似乎放下了心來,於是也沒多說什麼,便挑了個頭後將車開走了。
  眼見著那車越開越遠,四周也陷入了一片寂靜,此時已經是秋天,零星的蟋蟀叫聲也顯得那樣的力不從心,頭頂天空中的月亮散發著無精打采的光亮,我們終於來到了這加格達奇和松嶺區的邊境之地。
  久違了的新鮮空氣讓我恢復了精神,接下來該做點什麼呢?肯定的是,現在不能去松嶺區,也不能在這路旁邊傻站著,看來今晚只有到樹林裡面對付一宿了。
  於是我便跟道安一起扶著錢扎紙走下了這小路,雖然夜晚的可視度很低,不過我依舊明白現在我們已經一點點的走向了一片廣闊的叢林之中,因為我們當時的位置已經是大興安嶺的邊境所在了。
  幸好這次出門我們準備的東西都很齊全,特別是道安,他身上的裝備全都是專業的登山用具,貌似是邵玉置辦的,這次反而便宜了我們,於是他擰開了一登山燈,將前面的路找的通明,走了好一會兒後,我們依稀聽到前面似乎有流水的聲音,看來是條小河,於是便順著聲音尋去,果然沒過一會兒我們便撥開了樹林來到了一條小河邊,那河水泛著月光靜靜的流淌,我們決定了晚上就在這對付一宿吧。
  我先從背包裡面取出了一條毯子,把錢扎紙放在上面,然後又撿了些樹枝生了堆火,好在我從小就在山裡長大,這些事情做起來並不陌生,火確實可以給人帶來希望,篝火升起來之後,我和道安圍坐在火堆旁,身邊的錢扎紙還打著呼嚕,我望了望四周,又抬頭看了看天,真想不到,幾個小時前我們還在一飯店裡面討論著分鹿腿的事情,而幾個小時候,我們卻已經深入了大興安嶺這片原始的叢林之中。
  一提到原始叢林,大家可能都會聯想到一種潮濕的泥濘的髒兮兮的樹林,而事實上,在我去過的大興安嶺地區,卻真沒有帶給我這種感覺,可能是因為氣候的關係吧,所以這裡的空氣不像是南方叢林那樣的潮濕(其實還是有點潮的,畢竟前些天下雨),而夜裡的氣溫相對寒冷一些,不過因此我們沒有飽受蚊蟲的叮咬,這一點確實該謝天謝地,因為有過露營經驗的朋友們都知道,這樹林裡面的蚊子實在是太可怕了,簡直就跟要吃人似的那麼凶狠。
  還好我們準備充足,對這種環境也早有準備,於是我們套了件登山服後便小聲的攀談了起來,說起來我真的挺感謝道安的,雖然在他看來也許自己這麼做是應該的,但是我明白,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絕對的應不應該,他選擇幫助我們,我發自內心的感激,聊了一會兒後,我和道安覺得錢扎紙雖然已經睡著了,但是我們卻不能鬆懈,誰知道這地方有沒有什麼大型的野生動物呢?
  雖然熊瞎子什麼的基本不可能出現在這裡,不過我們卻也不能掉以輕心,於是便決定輪班職業,道安不想睡覺,而我卻覺得渾身乏力,所以他便讓我先去睡了,等到後半夜再來替他。
  我為此特地定了個鬧鐘,然後一頭倒在了毯子上面開始了我在大興安嶺的第一個美夢,可事實上,這第一覺並不算美好,而且鬧鐘還沒想我就已經醒了,我清晰的記得當時我是被渴醒的,畢竟喝了很多的酒,半夜肚子裡面便火燒似的難受,當時天空依舊一片黑暗,我坐起了身來揉了揉眼睛,發現渾身酸痛,我當時發現道安還坐在火堆旁,望著篝火愣愣的出神,見我醒了,便對著我說道:「怎麼才睡這點時間?再睡一會兒吧。」
  我搖了搖頭,看了看手機,我大概睡了三個小時左右,於是便對著滿臉倦態的道安說道:「不了,你先休息吧,等天亮了咱們還要上路呢。」
  客套了幾句後,道安這才躺下睡覺,而我當時嗓子渴的冒煙,於是便從背包裡面翻出了瓶礦泉水,可是拿在了手裡想了一會兒後卻沒喝,我心想著算了,飲用水有限還是省著點吧,於是便起身來到了河邊伏下了身子灌了一肚子的河水,這裡的河水沒有污染,事實上還真挺好喝的。想來我的家鄉旁邊也有條小河,我記得小時候在河邊玩渴了也喝那河水,當時的我並不覺得河水有多髒,事實那條河的水還真的很清澈,一眼見底,甚至裡面還有很多的『蝲蝲蛄』,也就是若干年後被人們稱作小龍蝦的那玩意兒,當時我記得放學的時候有個老太太經常在學校門口提著一籃子煮熟了的小龍蝦賣,巴掌大的一隻才賣五毛錢,當時人們都不愛吃這東西,可是沒想到十年沒到,這玩意兒的價格水漲船高,一條河的小龍蝦愣是被活生生的給抓絕戶了。
  這真是挺悲劇的一件事情。
  我灌了一肚子涼水之後,似乎又找回了小時候的感覺,回歸自然確實能讓我感覺到踏實,也不知道是否是我這溝通自然的職業作祟還是我本身的性格原因,往往在城市之中,我反而會感到不安和不踏實,而現在在這深林之中,我卻真的安靜了下來。
  於是我擦了擦嘴,回到了火堆旁坐下,四週一片寧靜,只有昆蟲的鳴叫以及草叢中不是發出的輕微響動,那也許是某種動物路過的聲音。
  我就這樣坐著,思考了很多的事情,我心想著這次能夠擺脫那邵玉一行人確實是個勝利,不過這樣做真的好麼,而他們真的會善罷甘系麼?
  算了,還是別想了,走一步說一步吧,既然已經來到了這裡,我相信我始終會找到答案的,現在還是想想別的吧,比如蘇譯丹在做什麼,唔,她現在一定還在睡覺,真是苦了她了,希望我能夠快點找到那狐仙故鄉吧,也希望這真的是我最後一次的冒險了。
  確實有些累了,但還不是止步的時候,想想自從我踏入這一行後,就一直都走在黑暗之中,黎明什麼時候能來到呢?應該不遠了吧,想到了此處,我便點燃了一根煙,慢慢的抽著,黎明之前的氣溫略低,於是我緊了緊衣服,抱著肩膀望著遠方,眼見著遠處的天空漸漸由黑泛青再泛白,漸漸的,屬於這個大興安嶺的黎明,真的就這麼到來了。
第二百二十章 亂葬之地
  大興安嶺的黎明,意想不到的寧靜,我就坐在河灘上,雙手抱著膝蓋,愣愣的看著天際雲彩變換,那種只屬於大自然的顏色至今難以忘懷,由最初的黑幕,慢慢的泛起了鴉青,然後變亮,等我的眼鏡能有分辨出雲彩的時候,壯觀的一幕出現了。天邊的雲彩由著淡青開始轉變成了淡粉色,點綴著天空絲絲的淡藍,最後轉變成了一抹生機勃勃的火紅色,是的,天邊的雲彩好像被點燃了,好像舞女的裙擺樣的飄揚,最後匯聚成一株壯麗的粉紅蓮花。
  那真的是一抹最美的朝霞,不同於落日時的火燒雲那般的暗淡寂靜,而是極具生命力,這是城市之中無法看見的壯麗景象,也是大興安嶺給我的第一件禮物。
  我就這樣愣愣的看著,身邊的篝火不知何時熄滅了,日出為四周的所有景象塗上了顏色,不遠處的河水歡快的流淌,空氣中滿是青草混合著河水獨有的淡淡氣味,那氣味讓人身心舒暢,叢林中的鳥兒似乎也甦醒了過來,它們不斷的鳴叫著,似乎這叫聲就是屬於叢林中的早安曲。
  隨著鳥兒的叫聲發出呻吟的,確是錢扎紙,他醒了,只見他拉開了我披在他身上的衣服後掙扎著坐起了身,一邊揉著自己的後脖頸一邊齜牙咧嘴的說道:「難受死我了,這……哎我去!咱們啥時候跑到這兒了啊!?」
  我無奈的笑了笑,心想著他昨晚上喝的不省人事,八成是不記得發生過什麼了吧,於是我便對著他說道:「你忘了,昨晚上多虧了你啊,要不然咱們哪兒能跑得出來?」
  「啥?」錢扎紙瞪著倆大眼珠子望著我,光看他的表情就已經知道他現在腦子裡面鐵定滿是問號兒,只見他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然後對著我說道:「還有這事兒麼?我光記著在酒桌上聽那姓邵的吹牛B了,後來出了啥事兒還真有點記不清了。」
  暈,感情昨天我們的逃亡計劃居然是因為他耍酒瘋而誕生的,就連錢扎紙現在自己都不記得了,這麼說來的話我們能夠逃得出來這運氣確實太好了,不過話說回來他這到底什麼酒品啊,不帶這樣的吧喂!
  聽錢扎紙講完自己的獲獎感言後,我對他只能報以尷尬的笑容,只見他瞧了瞧四周,然後對著我說道:「哎我去,這是哪兒我說,這風景夠牛的啊……」
  我聳了聳肩,然後對著他說道:「這就是咱們這次的目的地了……先別牛不牛的了,來把你的鼻涕牛牛擦擦,再洗把臉吧。」
  說起來昨晚上確實挺冷的,錢扎紙睡了一覺之後,似乎有些傷風,鼻涕一直在嘴上邊兒掛著,可他都沒發現,聽我這麼一說後,錢扎紙便笑了笑,他的性格就是這樣,比較隨性,比我還隨性,所以也就沒太在意細節。我記得之前在書上好像看過這樣一段話,也不知道是哪個哲學家說的,貌似人身上有一種磁場,可以吸引和自己性格相近的人,對此我深信不疑,因為我和這錢扎紙實在是太對路了。
  這一覺似乎把錢扎紙給睡落枕了,只見他用手背擦了擦鼻涕,然後一邊揉著脖子一邊站起了身,然後去那河邊涮了一把臉,之後才來到了我身邊,聽我將昨晚上發生的事情大致的說了一遍,錢扎紙聽完昨夜自己的壯舉之後,臉上的表情滿是驚駭,等我說完之後,他的嘴巴已經張成了O型,只見他對著我說道:「我這麼厲害呢麼?哎我……我真的這麼厲害?!」
  「反正你用那抽水馬桶的陶瓷蓋子砸那雷子的腦瓜時是挺厲害的。」我對著錢扎紙說道。
  「我不能把他給砸死了吧!」錢扎紙哭喪著臉說道:「我可不想當殺人犯被跨省啊姚子。」
  嘿,真想不到他也有怕的時候,見到他當時的表情後,我不自覺的想笑,於是便對著他說道:「放心吧,沒事兒,只是把他給敲暈過去了,不過你下手也真夠狠的了,很有學醉拳的潛質。」
  錢扎紙聽我這麼一說後,也就放下了心來,就這樣我和他又調侃了幾句之後,道安也醒了,他對著我們笑了笑,很明顯也沒休息好,不過我們心裡都清楚此時自身的處境,我們當時的位置離公路其實也不算太遠,而天亮之後,邵玉他們一定不會善罷甘休,所以我們草草的吃了幾口乾糧之後,便出發上路了。
  而要往哪兒走,這是個問題,偌大個大興安嶺,找到雙山所在的唯一線索就是邵玉了,就在上路之前,邵玉從背包裡面翻出了那只木羅經,只見他單手托著那只羅經,看了看天後,又低頭撿起了一片樹葉,他將樹葉隨手一拋確定了風向後,便陷入了沉思。
  之前也說過,這只羅經的作用就是能檢測出種種氣的流向,可以說有了這只羅經的話,只要懂得使用的方法,那即便是毫無道行的人都能成為一名相當厲害的望氣士,而道安此時就是要利用這羅經來找出這片土地上最有希望是那雙山狐仙故鄉的方向。
  要知道,雖然那火龍一脈當年被青巴圖魯和李北川二人轉移到了一處不可能被地師發現的所在,也就是那雙山的位置,不過要知道這真龍之脈的氣勢何其驚人,所以只要知道了具體位置之後,應該還是有種種蛛絲馬跡可以查詢的,果不其然,只見道安低頭望著那羅經大概看了十多分鐘後,便對著我們點了點頭,我見他似乎已經有了把握,於是便對著他說道:「怎麼樣,查出什麼了麼?」
  道安點了點頭,然後對著我歎道:「果然是塞北龍居之地,這裡的地氣看起來雜亂無章但氣勢上卻相當的驚人,想來咱們現在就已經站在龍脈之上了,按理來說這羅經應該能之處寶穴所在,不過現在這個情況卻十分的離奇,連書上都沒有記載過這種情況,你來看這針……」
  錢扎紙被這道安說的有些迷糊了,只見他對著道安說道:「道哥,你直接說咱們該怎麼走就成了,我們也看不懂你那羅盤啊?」
  道安可能覺得錢扎紙說的話也有些道理,於是便對著我們說道:「唔,是這樣,這坤羅經剛剛在此處指出了地氣十餘條,可是一條也不符合那龍穴的位置,這種感覺就好像咱們明知道這裡有寶物,卻被困在了迷霧裡一樣。」
  你可千萬別跟我說這郭守真留下的硬貨也不頂用啊大哥,我聽他說出這話後,心裡頓時又緊張了起來,不過這道安卻緊接著說道:「不過我卻發現了一件挺稀奇的事情,你們看那邊。」
  說完之後,道安便對著我倆指了指他右手邊的方向,然後對著我們說道:「在西邊有股奇怪的氣脈,此處風向東南,針沖海底西北,針顫而不停,順著這片地勢一路前行,如果沒猜錯的話,那個方向五十里外應該有一處群塚。」
  顧名思義,群塚就是墳地,我雖然聽不懂他嘴裡說的什麼海底西北什麼的,不過卻也明白他的意思是什麼,簡單的來講就是那邊有片墳地,可是這墳地跟那狐仙故鄉又有什麼關係呢?我陷入了沉思,忽然心中一愣,似乎想到了什麼。
  對啊,要說狐狸這種動物是最喜歡在墳地裡面待著的,因為得了道行的狐狸需要人的頭骨才可以變幻人形,這一點我是知道的,而順著道安手指的方向望去,那邊是一眼望不到頭的深山老林,要說這裡雖然是加格達奇和松嶺的邊境,不過按理來說應該沒人把墳立在這麼深的林子裡面。
  我雖然不懂風水,不過卻也明白祖墳靠山不入林的道理,因為密林之中不透風,密雲不雨乃是大忌,所以如果道安的話屬實的話,那這片亂葬崗或者是墳地可就有點說道了。
  很顯然我跟道安講到一塊兒去了,只見他對著我說道:「小遠,我之前聽過你說的幾句話,太陽落,西風狂,這西風會不會就是指西邊呢?」
  很有可能啊,我心裡想著,要知道我是正統懂 《幫兵決》 的薩滿,所以想來那胡三太爺應該不會晃點我,它之所以跟我說這些話,正是因為我有權利知道這些,而它又怕我心生歹念,所以才會想出這麼個好像謎語似的口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