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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7節

  飛月吃了一驚,衝鋒鎗隱蔽地藏在腋下,欠起身子向前望著。就在寨門前的青石地面上,同樣用鮮血塗著一個巨大的「殺」字。
  古寨裡靜悄悄的,我踩下剎車,吉普車「嘎吱」一聲,穩穩地停在那個血字前面。太陽已經落山,暮色還沒聚攏過來,所以我們可以清晰看到古寨的全貌。至少那些房子還完完整整,寨門以內也沒有血腥伏屍。
  「風先生,如果我有什麼不測,拜託你一定救活我哥哥,他是我唯一的親人。」飛月的臉陰沉下來,右手扣在車門把手上。
  我緩緩搖頭:「不要下車,更不要輕易說出要死要活的話。如果我是飛鷹,會更希望你堅強地活下去,醒來的第一眼,最想看到的是自己的妹妹。」
  四面的山坡、灌木、枯樹、溝底隨處都能藏下敵人,我們兩個站在寨門前,無異於兩個體積巨大的活靶子。
  「現在,一切行動聽我的,咱們進去。」我鬆開剎車,繞過血字,駛進寨門。
  山風裡夾雜著難聞的血腥氣,沒有人出來,古寨沉浸在一片死寂裡。我把車子開到何寄裳小樓外的石階下面,穩穩地停車。
  飛月跳出車子,仰面向上看了看,石階在越來越濃的暮色裡反射著青幽幽的光,偌大的古寨沒有一盞燈火,黑魆魆、陰森森的,如同一個只為死人存在的墓園。
  「難道這裡的人都遭了不測?」飛月疑惑地自語。
  我在駕駛座上沒有動,只是放開了緊握方向盤的手,伸了伸有些酸痛的腰。最近接連遇到詭異莫名的怪事,夜裡睡得很差,所以身體狀態並不太好。
  「不可能的,如果古寨那麼容易就被屠戮一空的話,早就不該矗立在這裡了。作為五毒教聖女,何寄裳自身的能力不容忽視,這也是馬幫最忌憚之處。」
  我笑著搖頭,也許此時只有微笑才會鼓起飛月繼續戰鬥的勇氣。任何人都不應該為了任何理由把生命丟在這片山林裡,活著進來,就要盡一切可能活著走出去。
  石階頂上,驀地亮起了一盞黃銅馬燈,玻璃罩子擦得乾乾淨淨,裡面的燈芯拔得很高,火頭很大,彷彿一支小小的火炬,照亮了提燈的那個人雪一樣潔白的長裙。
  「你們好,這個時候進來,要索取什麼?」是何寄裳的聲音,當獵獵的山風吹動她的白裙,裙擺上零星點綴的紅色山罌粟花像是暮色裡飛濺的血,帶給我無限恐怖而驚艷的感覺。
  她換了衣服,烏黑的頭髮隨意披散著,左手高舉著馬燈,臉上不再有那張猙獰兇惡的人皮面具,表情冷淡漠然。當她的目光掠向我臉上時,我能感到澎湃洶湧的殺氣一陣陣驚濤拍岸一般湧過來。
  飛月長吸了一口氣:「寨子裡的人呢?馬幫的敵人呢?這裡到達發生了什麼?」
  何寄裳淡淡地笑著:「他們,都在他們該在的地方,無論敵人還是朋友。你們呢?是朋友還是趁火打劫的債主?」
  她的右手倒背在身後,我猜那才是她的殺招所在。
  「我們是朋友。」我跳下車,向飛月靠近。以她的武功,想避開何寄裳的襲擊恐怕很難。我說過要她好好活下去,就得盡一切手段幫助她。
  「好,請上來吧,我的朋友。」何寄裳轉身,向小樓裡走進去。在馬燈的光影裡,她的腳步從容鎮定,帶著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
  她變了,渾身上下除了潛藏的殺氣,就只剩下大義凜然、視死如歸的決絕。
  「情況好像不太妙,是嗎風先生?」飛月轉身,向空寂的古寨望著。
  我走向石階,她也跟過來,一隻手抓著我的左腕,另一隻手平端衝鋒鎗。
  「風先生,我覺得有點冷——」一句話沒完,我們眼前呼的一聲,有一條黑魆魆的怪物凌空掠了過去,同時鼻子裡聞到令人作嘔的濃烈腥氣。那怪物足有十幾米長,如一隻米袋般粗,但速度卻快得驚人,一閃即逝,轉入小樓的牆角後面。
  飛月低聲驚呼:「那是什麼?又是蛇?」她用力貼近我,全身的力氣都貫注在手上,指甲幾乎嵌進我的肉裡。
  準確來說,那是一條體型超大的巨蟒,以它的尺寸計算,大概可以毫不費力地絞碎一隻成年水牛的骨骼。
  「別怕,跟著我。」我抬高手臂,變成了飛月攀登向上的枴杖。這種情況下,作為一個男人,最該做的,就是盡量讓身邊的女孩子寬心。這一點,與愛情無關,只是作為男人最起碼的義務。
  馬燈的光一路上了二樓,靠在窗邊。
  「風先生,她這麼做,豈不是很容易成為狙擊手的絕佳目標?難道不怕潛藏在山林裡的敵人暗算?」站在小樓門口,飛月漸漸恢復了冷靜,審時度勢之後,發現的正是問題的關鍵所在。
  方圓五百米之內,馬燈是唯一的光源,就連反應最為遲鈍的狙擊手都能迅速發現目標。暮色濃密得如同一塊吸足了水的海綿,山林頂上飄蕩著乳白色的霧靄,朦朦朧朧的,幻化出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圖形。
  「請上來吧,登高才能望遠,一場好戲即將上演,豈能沒有觀眾嘉賓?」何寄裳倚在窗前。
  她的一舉一動都有深意,我毫不猶豫地走進樓門,沿木梯上樓。
  「風先生,咱們還是小心一點,好不好?」飛月在我身後遲疑地叫著,但旋即飛奔著追過來,氣喘吁吁地再次抓住我的手腕,「我覺得,有雙綠色的眼睛在黑暗裡盯著我,隨時都會撲上來。」
  沙漠之鷹在我的右側褲袋裡,沉甸甸的,帶給我巨大的安全感。這種武器對於近、中、遠距離的高適應性,讓我有足夠的把握對抗任何出現在古寨內的敵人。
  「沒事,應該是何小姐的護寨神,一定能分清朋友和敵人的。」據我所知,五毒教總部所在地那邊,幾乎家家戶戶都豢養巨蟒作為看家護院的幫手,甚至會馴化它們來照看小孩子。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人類的認知範圍和想像力始終不過是九牛一毛。
  登上二樓之後,頓時覺得山風涼意十足,耳朵裡也灌滿了呼嘯的風聲。
  何寄裳觸動了窗邊的機關,嘩啦一聲,向東的整面牆壁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排簡簡單單的木欄,全部古寨盡在俯瞰之下。這樣一來,我們向外看一覽無遺,自己也同樣暴露在敵人的視線之中,正犯了兵法上的大忌。
  「別擔心,在他們拿到想要的東西之前,是不會盲目向咱們下重手的。馬幫的人粗魯,但卻絕不愚蠢,否則怎麼對得起他們方家老祖宗的金字招牌?」
  何寄裳雙手扶在欄杆上,冷傲地昂著頭,任由山風繞來繞去戲弄著她的長髮。這一刻,她是個美麗而決絕的女人,給我的感覺好像隨時都能為了某個人、某件事慷慨赴死。
  「他們要什麼?」飛月追問。
  「碧血夜光蟾,據說有個印度來的科學家開了十億美金的價格收購它,馬幫的人很需要這筆錢,所以才會突然出手。當然,他們的戰書裡還提到一柄世界上最神奇的寶刀,就藏在我的小樓裡,如果能順便攫走,也是求之不得的意外之喜。」
  何寄裳忽然冷笑起來,輕輕攏了攏頭髮,低聲自語:「難道他們以為,五毒教的人馬都是白癡飯桶嗎?為十億美金送命,為什麼世界上都是這種弱智的蠢男人?」
  飛月也笑了,能夠發現碧血夜光蟾的蹤跡,我們的行動已經成功了一半。
  樓頂響起了奇異的「沙沙」聲,從南向北,不急不慢,極富節奏地響著。
  何寄裳眼睛裡有了光,輕輕打了聲呼哨,有個黑沉沉的蛇頭刷的一聲從屋簷上垂了下來,吞吐不定的紅色蛇芯發出「絲絲、絲絲」的怪響。
  飛月迅速後躍,捉住了我的肩膀,驚懼之色溢於言表。
  那條巨蟒的體積實在是太龐大了,猶如一隻巨大的水桶出現在視線裡,兩隻碧色的蛇眼死氣沉沉地盯著飛月。
  「護寨神,他們是自己人,你去吧。」何寄裳輕妙地伸出左手,在蛇頭上「啪」地一彈。
  巨蟒乖巧地翻了個身,倏地便不見了,空氣中只留下蛇類獨有的腥膻味,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