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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8節

  古寨的地勢由低到高,節節攀升,我們所處的位置,已經是最高點,再向後去,則是陡峭的山體。敵人要想進攻,只能選擇正東面,明明白白地暴露在我們的視野裡。當年建造古寨時,何寄裳必定已經想到了「易守難攻」的這個要點。
  「有它,足可以抵得上千軍萬馬了。」她滿意地長歎。
  現代化的槍械的確不太容易消滅巨蟒,眾多生物學家和好萊塢的冒險影片同時說明了這一點。據美國危險生物學會近五十年的研究結果表明,地球上最難對付的動物有三種,大海裡的鯊魚、灘涂上的大鱷、叢林中的巨蟒。
  當這些生物的體積到達一定程度時,已經成了人類九死一生的噩夢。
  五毒教馴化蛇類的本領獨樹一幟,能以巨蟒為僕,正是他們的神秘法術之一。
  我希望何寄裳能夠自保,令西南馬幫知難而退。在這片叢林裡,得罪了吸血螞蟥一樣不死不休的馬幫,會引起許許多多不必要的麻煩。畢竟,我們還要在隧道那邊待一段時間,誰也不想時刻擔心被他們抄了後路。
  「你們呢?要什麼?」何寄裳的談話方式變得直來直去,毫不含蓄,對我的態度猶如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
  飛月的左手拇指和小指悄悄收緊,在我的肘彎上連續捏了三次,那是一個寓意深刻的暗示。在國際通用的特警手語中,它代表了「合圍包抄、一招殲敵」的含義。
  小樓上只有三個人,我和飛月都帶著槍械,面對手無寸鐵的何寄裳,勝算至少超過八成。我猜飛月心裡打的如意算盤一定是「擒下何寄裳,搜出夜光蟾,迅速撤離是非之地」,在黑道上浸淫久了的人,都沒有太多耐心去智取,最喜歡直截了當地用武力解決一切。
  何寄裳站在欄杆前,我和飛月並排離開欄杆有兩步距離,在她的右後方,的確是發動襲擊的最佳時機。
  「這個小樓,永遠帶著他身上的味道。這麼多年,馬幫幾十次覬覦、談判、逼迫、利誘,我都沒有離去,只是希望有一天他能突然出現。有時候,歲月的磨礪會把珍珠化為微塵、把青絲愁成白髮,我喜歡這面向東的窗,只為了能更暢快地俯瞰他曾走過的路,才把整面牆都撤去,只留下風輕雲淡的欄杆。你說,他會回來嗎?」
  最後一句,或許是在問我。
  「遠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又送王孫去,萋萋滿別情。有個人可供思念,總是好的,對嗎風先生?」飛月提高了聲音,只為遮掩拔槍出鞘時的動靜。
  她總是喜歡冒進,喜歡用生命去賭,這大概是江湖人最不好的習慣之一。跟著飛鷹那樣的大哥行走江湖,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能學到的也就只能是這些了。
  「太久了……太久了……」何寄裳搖頭。
  東面天空,雲開霧散,一輪明月倏地現身,盈盈清輝無聲無息地照徹了遠近的山林巖壁,更把古寨裡所有的房屋頂上鍍了一層淡淡的銀光。
  我想阻止飛月的行動,她太輕視何寄裳了,作為古寨的當家人、五毒教昔日聖女,何寄裳絕不會像表面上這樣柔弱平凡。
  飛月的左手拇指在我的胳膊上緩緩鋸了兩道,是「觀察、待命、看我的」這個手勢。戰機稍縱即逝,愛賭的人血管中永遠流淌著躁動的液體,不肯蟄伏。她出槍的動作迅猛如野豹下山,銀白的手槍映著雪白的月光,像一支脫弦的箭。
  箭的落腳點,就在何寄裳的脖頸側面,飛月把握住了半秒鐘的機會,一招得手。
  「別動,何小姐,我的槍很容易走火。」她笑了,以一個高高在上的勝利者姿態得意地向我揚了揚下巴。
第282章 傀儡師
  視線裡沒有一個人影,彷彿山林裡的一切生靈都陷入了詭異的死寂,月光之下,只有我們三個人清醒地活著,而飛月的槍瞬間掌控了一切。
  「很好,你要什麼?我的命,還是其他的寶物?」何寄裳依舊冷靜,只是頜骨側面被槍口頂住,每次張口,肌膚都很辛苦地牽動著。她的臉向著東面,並沒有轉過臉盯著飛月或者是我,表現出驟然遭人挾持的憤怒。
  她的身體裡有種深沉的淡然,好像一個接近心如死灰的人,敢於冷冷地漠視一切,包括生死。
  「我只要碧血夜光蟾,希望你能記得那寶物的存放地點。」飛月乾脆地點明來意,已經是圖窮匕見的時候了。在這一點上,她的個性與飛鷹十分相似,畢竟是親兄妹,骨子裡有太多的同類元素。
  「很好,你呢?」何寄裳的聲音更冷了。
  「我們在隧道裡發現了一部分線索,不過卻給蛇陣阻住,希望能借用夜光蟾。其實,我很希望你也加入我們,一起到達天梯盡頭去。」我的語意盡量委婉,在尋找大哥楊天這條路上,我們有共同的利益追求,應該能達成一致。
  「你的本意,也是要那寶物,不過表達婉轉一些罷了,對不對?」
  何寄裳略帶嘲諷的語氣,讓我驀地一陣心酸。如果不是為了一探隧道的究竟,揭開大哥、蘇倫、唐心、孫貴的失蹤之謎,我絕不會為難她。這個物慾橫流的世界裡,能找到一個對大哥癡心的人實屬不易,她的一生已經夠可憐了。
  飛月冷笑著:「無論如何,你在我們手裡,除了乖乖服從,我看不出你還有別的路好走。」槍未必會走火,但她被眼前的小小勝利沖昏了頭腦卻是真的。
  「飛月,放開何小姐吧,她會明白咱們的來意,一切都是為了在隧道裡失蹤的人。」我不願意提「盜墓之王楊天」這幾個字,生怕給何寄裳帶來更多的失望。到目前為止,沒有發現與大哥確切相關的線索,只憑紅小鬼的記事簿裡歸洛的幾句話,似乎無法下任何定論。
  「風先生,隧道那邊的情形你忘了嗎?咱們沒有太多的時間——」飛月臉上猛地閃過一絲驚駭,低頭看自己握槍的手。
  「你怎麼了?」我發覺了她的異樣。
  「我的手指不能動了,麻痺得厲害,一直到肩膀。」只說了一句話,她的下頜也變得僵硬,勉強抬起左手,托住下巴,才能重新把嘴閉上。
  何寄裳轉身,伸出左手中指在飛月的手槍上一彈,槍落地,發出極其沉悶的「噗」的一聲。
  「不必擔心,她沒事的,看你的面子,我只動用了一點點麻藥。一分鐘後,她會全身高度麻痺,只有心臟還能微弱跳動,整個過程維持四十分鐘左右。這段時間裡,你或許可以跟我說說隧道那邊的事?」
  真正能夠左右小樓形勢的,只有何寄裳,飛月剛才唯一的機會就是猝然開槍射殺她,除此之外,只有受人反制而已。
  對面的山林裡,風勢變得比剛才更強勁了,十幾棵生著巴掌大圓葉子的大樹一起搖蕩起來。
  我歎了口氣:「何小姐,馬幫的人就在左近,會不會有事?下面屋子裡一片沉寂,那些婦女和孩子呢?由誰來保護?」
  關於西南馬幫的戰鬥力,江湖上很多人親眼目睹過,只有一個字能貼切地形容他們殺人的手段——「狠」。據說被他們屠戮過的村子,往往數年之內都不會再有人敢搬過去居住,直接變成廢墟一片。落在他們手裡的敵人,百分之百會經歷一次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人間活地獄,直到最後被折磨得沒有人樣、被搾乾最後一絲生存的希望為止。
  正因為那些沸沸揚揚的傳言,我才急著趕回來,害怕這個愛過大哥的女人遭到不幸。
  「沒事,昨天凌晨的一次進攻,馬幫丟下了十二具屍體,寨門外那個血字,就是他們蘸著自己人的血寫下的。寨子裡沒有動靜,只是因為她們在安靜地休息,根本不把敵人放在眼裡。」
  何寄裳驕傲地昂著雪白的脖頸,對「樹欲靜而風不止」的對面山林毫不在意。
  我早就觀察過古寨的地理位置,絕對無法抗拒現代化武器的遠程狙擊或者爆破進攻,馬幫應該只是試探性進攻,不肯一下子激怒何寄裳。從這一點上推斷,敵人陣營裡一定有個指揮進攻的智謀核心人物。
  這是一個信息爆炸的年代,只要在江湖上薄有名氣的人,就會被大眾視點捕捉到,把祖宗三代的檔案偵緝得一清二楚。
  西南馬幫最具智慧的人物只有一個——二當家傀儡師,自稱出身於膠東嶗山上清觀門下,最擅長伏擊、佈陣、攻殺、鎮守。
  「你在想什麼?」月光裡的何寄裳衣衫勝雪,臉容如玉,帶著出塵脫凡的清麗。
  「我在想,馬幫的人究竟想要什麼?金錢對他們而言,已經不是最主要的,近十年來,他們的毒品和軍火生意一直順風順水,打通了泰、緬、尼泊爾三國連線,即將創立起新一代的『海洛因黃金三角』。他們的野心絕不是幾億美金就能滿足的,何小姐,你跟這只盤踞西南的餓虎做鄰居多年,一定能明白他們的野心。」
  馬幫名義上屬於中國大陸,實際干的都是穿越邊境的走私生意,總部和大部分財產已經搬到國境線對面去了。
  「我得到過不太確切的消息,他們似乎是在尋找晶石礦和一架航天器,十幾個國際大買家為此開出了不可思議的天價。線人傳來的情報只有殘缺不全的半頁,其餘部分都被鮮血洇濕了,無法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