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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節

  我笑著,舉起自己手裡的杯子一飲而盡。所有的咖啡都是從咖啡壺裡倒出來的,毫無分別,她實在是多慮了。
  「金小姐,這張圖代表什麼意思?怎麼會惹得你出手?會不會是一張前人留下的藏寶圖——」我希望從她嘴裡套點資料出來,因為這張兒童塗鴉一樣的「天畫」對我而言毫無意義。
  金手指端起杯子,輕輕聞了一下,皺著眉,大概是在憑氣味分辨咖啡的成分。那兩枚黑水晶耳釘越發閃亮逼人,把她襯托得高貴無比。
  靈感突然間湧上來,我向她指著前仰後合地大笑起來。
  因為我記起了耳釘的來歷——關於它們,要追溯到一九九七年中英交接香港之時,當時的港督彭定康曾有一名越南籍的小情人酷愛黑色水晶。於是,彭定康托人從南非的深層結晶礦井裡找到了一塊質地極度純淨的黑晶石,運往英國曼徹斯特,交給一個專為英國皇室加工水晶首飾的巨匠,費事四個月,切割打磨出了一對菱形耳釘,取名為「寂寞之眼」。
  這對耳釘的總造價,大約在十五萬英鎊上下,而彭定康的本意,是要小情人戴著它參加莊重的交接儀式,永遠紀念那個獨一無二的歷史性時刻。可惜,耳釘剛剛經由英航客機送達香港,便在機場到總督府的半路上失竊,從此杳無音信。
  金手指放下杯子,迎著我的笑臉,冷漠地輕咳了一聲:「風先生似乎很喜歡獨自大笑啊?不過我看不出此刻有什麼事值得閣下那麼好笑!」
  我收住笑容,伸著手指在杯子上輕輕彈著,發出嗒嗒的悅耳回聲。
  「黑夜天使」的高手們橫行東亞慣了,已經把近鄰日本當作了自己的海上後花園,底氣自然雄壯,態度自然傲慢,我能理解這一點。再說,世界上三分之二的珍寶首飾,總是在毫不例外地經歷著「私人珍藏被竊、盜賊轉賣給富豪、再被竊、再轉賣」這樣的循環過程,耳釘戴在金手指耳垂上,根本沒什麼好奇怪的。
  壁爐裡的火只剩下些明滅的火炭,時間又過了一個小時,非但沒找回關寶鈴,屋子裡又多出了金手指這段插曲,令我頭大如斗。
  關於這幅地圖,金手指到底悟出了什麼呢?
  我懷疑「黑夜天使」的高手們盤桓在北海道一帶,肯定有所圖謀,也就是說這座木碗舟山裡必定藏著他們感興趣的東西。
  「金小姐,地圖你也看了,有沒有可以賜教的?」我努力讓自己保持微笑,目光落在她臉上時,不由自主地會把她跟關寶鈴相比。同樣是長頭髮的女孩子,同樣五官精緻動人,但兩人的氣質卻迥然不同。
  關寶鈴給我的感覺,嬌弱無比,需要有男人時時刻刻保護她、憐惜她——一想到她與大亨的曖昧關係,我心裡陡然起了一陣難以理解的嫉妒。大亨今年已經接近五十歲,怎麼可能配得上二十出頭、青春亮麗的關寶鈴?況且除了金錢之外,已經遭到黑巫術惡毒詛咒的他能給關寶鈴什麼?
  一種「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的醋意猛衝上來,噎得我劇烈咳嗽起來,頓時思想一陣紛亂。
  金手指清了清嗓子,傲慢地冷笑著:「請教不敢當,看在你客客氣氣借閱地圖的份上,我可以告訴你,地圖描繪的,是數千年前進入『海底神墓』的路線指示。不過很抱歉,這是幫會的高級機密,無法外洩。」
  這種泛泛的說辭,我也能隨口編造出幾千字。
  江湖上關於「海底神墓」的傳說,已經可以編纂成一本神話大全,總不能隨隨便便找張羊皮紙就說是神墓地圖吧?至於「黑夜天使」的什麼幫會高級機密,更是滑天下之大稽。對於這群神出鬼沒的小偷來說,這所尋福園別墅絕對是無法設防的城市,他們能夠在任意時間任意出入。
  我拿起羊皮紙沉吟著,因為我覺得金手指從地圖上得到了很多訊息,而自己卻什麼都看不出,不覺有些鬱悶。特別是對方擺出高高在上、神秘莫測的架勢,對我的好意招待完全不屑一顧,更令我如鯁在喉。
  「我該走了,不過——」金手指轉動著水汪汪的大眼睛,事情突然有了轉機,因為她接下來說了句非常失敗的話:「風先生,如果你能告訴我地圖來自何處,我想大家倒是可以做筆交易……」
  她掩飾得很好,嚴嚴實實地把自己的意圖掩蓋在冷漠倨傲之下,但這句話無疑證明,羊皮紙以及羊皮紙的出處,才真正是問題的關鍵。而這兩件事,都在我跟蕭可冷的掌握之中。
  「哈哈,交易?什麼交易?」我退後一步,慢慢地把羊皮紙折好,放進貼身口袋裡。
  二樓雕像佩戴的青銅劍能拔出的事,只有我、蕭可冷和安子姐妹知道,得到地圖的事則只有我跟蕭可冷明白,這個秘密,金手指永遠不可能猜到。
  此時,我覺得蕭可冷似乎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在客廳出現了,不禁有點隱隱的擔心。
  「錢或者珠寶,你可以任選,但要把地圖的來源全部說出來,怎麼樣?」金手指試探性地開口。
  我笑了,因為在與金手指的交談過程中,勝利的天平終於開始向我傾斜了,於是用力搖頭:「不,那個秘密對我來說非常重要,恐怕不能輕易透露給貴派,你請便吧——」
  蕭可冷去洗手間的時間,已經超過二十分鐘,當我發覺情況不妙的時候,早就大勢已去。
  推開洗手間的門,迎接我的,只有空蕩蕩的房間,就像關寶鈴的失蹤一樣,蕭可冷也失蹤了。
  我倚在門框上,忍不住心跳加速,心情鬱悶到了極點:「怎麼了?又是神秘的消失?這個房間,簡直成了神秘世界的入口,一個接一個地把人吞沒進去……到底是怎麼回事?」
  洗手池裡,飛濺的水花點點反光,似乎是一隻無名的怪獸在用嘲笑的眼光看著我。窗子關著,當然就算敞開窗子,蕭可冷沒練過縮骨功,也不可能從防盜網裡鑽出去。
第123章 關寶鈴的詭譎遭遇
  我走到洗手台前,打開水龍頭,狂躁地把頭伸到噴湧的冷水下。我需要冷水來給憤怒的頭腦降溫,因為自己的思想在面對兩次神奇的消失時,根本想不出任何辦法。我甚至希望自己在這種狀態下,隨水流一起消失,去把失蹤的兩個女孩子找回來。
  「嘿,風先生,我的條件,考慮考慮?」金手指在門框上篤篤篤地敲著。
  我搖頭甩著頭髮上的水珠,提高了聲音:「不可能!這麼大的事,真有誠意,請金幫主出來跟我談,否則,絕不可能!」
  金手指冷笑起來,不屑地輕輕跺著腳,似乎覺得有些寒冷。
  實在沒有辦法,只好明天請建築工人來,把洗手間弄個底朝天,看看她們到底去了哪裡——若是蕭可冷就此失蹤,我在北海道的所有工作,都會受到妨礙,這是最大的損失。我用力拍打著洗手台,水花飛濺,讓金手指覺得莫名其妙。
  「風先生,別墅裡的一切,我並不比你陌生。你能找到的東西,我也可以找到,那時候你就一塊錢都拿不到了……」
  說實話,金手指武功雖然厲害,但不是一個好的說教者,最起碼她使用的語言和理由,根本無法打動我。我極不耐煩地揚手打斷她:「對,那你去找好了,不過我有打電話報警的權利,畢竟這是我的私人地盤。」
  提到報警,我得先把兩個女孩子失蹤的事報警才對。此刻的時間,是晚上的七點三十分,昨天大概也是這個時刻發現關寶鈴失蹤的。
  鏡子裡映出我惶急的臉,頭髮上的水珠嘀嘀嗒嗒地落下來,狼狽之極。在這個洗手間裡已經消失了兩個人,不知道下一個會不會是我?
  突然間,窗外響起了刺耳的呼哨聲,音量起碼超過一百分貝以上,此起彼伏地響著,彷彿後窗外的荒山上,有很多人同時出現,正在迅速傳遞著某種消息。
  金手指倏地躍到窗前,急促地叫了一聲:「風先生,我們幫派裡有特殊行動,聰明的就別出來插手,不管你跟鼠疫是什麼關係——只要出了這幢別墅,格殺勿論!」不等我回答,她已經從窗戶裡鑽了出去,像條靈活之極的鰻魚。看來,盜賊總是喜歡走窗子的,即使大門正大光明地敞開著,他們也不會選擇堂堂正正地進出。
  我對「黑夜天使」幫眾的事毫無興趣,如果他們要追殺的叛徒是鼠疫的話,更跟我毫無關係,我才懶得理會這些。
  後窗大開,北風呼呼地灌進來,被水浸濕的頭髮越來越涼,這反而有助於我的深度思考:「兩人消失的時間,都在晚上七點二十前後,地點是在洗手台前。唯一不同的是,關寶鈴消失前,有明顯的痕跡證明是被鏡子吸引住了,那麼蕭可冷呢?明知道會消失,當然會努力警惕提防才是。」
  「嗯,一切問題都在鏡子裡,好好想想,洗手台前有必要弄這麼豪華複雜的鏡子嗎?或者鏡子裡真的有古怪?」
  我聯想起三個曾聽到水泡聲的地方,壁爐、雕像、鏡子,這三樣東西,都是歷史悠久的青銅器皿,難道它們之間會有什麼共通之處?
  窗外的呼哨聲越來越急,我站在窗口向外望,漫山遍野中起碼有兩百顆以上的銀色星星在晃動閃爍著,幾乎覆蓋了視線所能觀察的極限,一直延伸到山頂楓割寺的圍牆邊。如果這些都是「黑夜天使」的人馬,聲勢可真的是無比驚人的了。那麼,鼠疫到底犯了什麼彌天大罪,值得幫會裡派這麼多人來追殺他?
  北海道的正北邊緣,隔海與幾個歸屬權不定的小島遙望,等於是日本北方的一道殘破門戶,俄、朝、韓三國的犯罪分子,往往會選擇從這個方向隱秘地登陸日本。所以,械鬥、槍戰、謀殺等等犯罪活動常年不斷,令北海道的警察頭疼欲裂,大部分時間會採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含混態度。
  昨晚鼠疫說過的話,有很多地方含含糊糊,比如那本神奇的「煉獄之書」,他雖然沒明說自己擁有那本書,但也毫不掩飾地表明他有關於那本書的下落的消息。
  呼哨聲越來越急,從最東面的黑魆魆的小樹林裡,星光急驟飛舞,形成一個巨大的銀色漩渦,彷彿是許多人一起動手向某個人圍攻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