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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節

  解鈴和我們握握手,嘻嘻哈哈說:「師兄師妹那都是我跟秦丹鬧著玩的,我們倆即不同宗也不同派,她到想拜我為師來著,可我列出的收徒條件她又不答應。我的收徒條件很簡單:要想學得會,得跟師父睡。她不跟我睡,我就不能收她了。」
  秦丹鬧了個大紅臉,伸手掐他:「狗嘴吐不出象牙。」
  我和李揚嘿嘿淫笑,這小子有點意思,同道中人,最起碼不裝逼。
  寒暄兩句,解鈴探身進後車門,仔細看看銅鎖,然後說道:「這位仁兄怎麼身體這麼差?體內不但有陰魂盤踞,血脈裡還有屍毒,再不治就來不及了。」
  「這不找你來了嗎。」秦丹說。
  解鈴長歎一聲:「行啊,有事想起我來了。平時沒事一個電話都不打。走吧各位,上我寒舍少坐片刻,我幫這位老兄調理調理。」
  我和李揚進車裡把銅鎖扶出來。這小子也不知怎麼的,死沉死沉,估摸能有二百斤。我和李揚折騰一晚上,早已耗光力氣,此時攙著他,沒走上兩步,便累個半死,呼哧呼哧直喘。
  解鈴走過來蹲下身,示意我們把銅鎖搭在他背上。我趕忙說客氣話:「這怎麼好意思。」
  解鈴呵呵笑:「這位劉兄,說這話就裝了,跟我千萬別客氣。我這人屬賤皮子的,對我越好我越彆扭,咱有啥事就辦啥事,不來那些假招子。」
  我們把銅鎖搭在他肩膀,解鈴看似瘦弱的身軀,一站而起,雙手一托,大步流星往前走,恍若無物。
  李揚拉住秦丹低聲問:「這位老兄是幹什麼的?多大歲數?看他說話辦事這麼圓滑,不像是學生。」
  「學生?」秦丹哼了一聲:「他都過三了,三十大幾的人,只是長個娃娃臉而已。」
  我倒吸一口冷氣:「三十多歲了?看不出來,頂多就像個大學生。」
  秦丹有些不耐煩:「我師兄故事可多了,有時間慢慢說給你們聽。趕緊救銅鎖。」
  我們跟著解鈴進了一處筒子樓,樓洞裡沒有燈光,又黑又深,散發出股股霉味。樓道兩邊全是居民放的破爛,鹹菜罈子電視箱子破洗衣機,林林總總一大堆,我們進樓全都側著身子走。
  我和李揚直皺眉,解鈴應該是個高人吧,秦丹都要喊一聲師兄,如此厲害怎麼住在這麼個倒霉地方。可能大隱隱於市吧,和馬丹龍一樣,哪髒哪亂就往哪鑽。
  到了五樓,解鈴背著銅鎖不方便開門,示意秦丹從他兜裡摸出鑰匙。趁這功夫,我細打量他家大門,上面零碎還真不少。門上貼著倒「福」,兩邊掛著對聯,上面門框上還懸著一大蓬綠草,旁邊掛著一把鐮刀。
  打開房門,走進屋裡,眼前到是一亮。解鈴家一共兩居室,外面是大廳,裡面是臥室,外帶個小廚房。大廳的佈置很講究,靠牆根放著很大的神龕供桌,蒙著深紅色的大布。上面正中擺放著碩大的銅製香爐,裡面插著幾根粗細不等的長香。香爐旁有一尊巨大的蓮花燈台,上面高低錯落有七盞鐵製蓮花燈正在徐徐燃燒。桌子上還有蠟燭、籤筒什麼的,上方懸著兩盞紅色古燈,整個神龕佈置得像個戲檯子,神位上供奉的神靈我一眼認了出來,在洪辰的佛堂曾經見過,那便是地藏王菩薩。
  除此之外,大廳裡還擺了一張古老的八仙桌,幾把籐椅子,再無他物。
  解鈴把銅鎖放在一張椅子上,招待我們坐下,他對秦丹說:「小師妹,跟我準備幾樣東西。」
  就看他們一陣忙活,解鈴從衛生間裡取出一隻大木桶,取暖器熱了水,用導管往裡灌,不多時裡面熱氣騰騰灌滿了熱水。秦丹把門口掛著的那一大蓬草拿了進來,放進熱水裡,不多時屋子裡充滿了清香撲鼻的鮮草味道。
  「這是什麼東西?」李揚問。
  解鈴說:「這是茅草裡的白茅,用來逼陰氣的。兩位老兄幫幫忙,把他衣服脫了。」
  「一件不剩?」我問。
  解鈴點點頭:「赤身裸體。」
  我看了一眼秦丹:「丹丹要不你迴避?」
  解鈴大笑:「我這師妹對象都處好幾年了,啥沒見過,你還當她是老處女呢。」
  秦丹紅著臉啐:「早知道不找你了,一點正形沒有,臭流氓。」
  等給銅鎖衣服都脫光,我們才看出情況真的很嚴重了。銅鎖身體僵硬,全身上下結了一層厚厚的冰霜,整個人就像是剛從停屍間裡推出來的,一點熱乎氣都沒有。
  解鈴把他抱起來,放進木桶裡,霎時那水面如同開了鍋,咕嚕咕嚕作響,眼見得那層白霜開始溶解,慢慢露出泛黃的皮膚。
  解鈴走到神龕供桌前,焚了一隻香,把它貼在自己額頭,嘴裡唸唸有詞,然後把香插在香爐裡,從桌上拿起一個黑色的長形物件。
  我仔細一看,心裡有些發毛,他拿的居然是一個袖珍版的黑色棺材。
  他走到銅鎖身前,單手結印,五指快速變化,最後形成了一個古怪的手印,輕輕摁在銅鎖的額頭。秦丹貼的那枚古銅錢應聲而落,掉在地上。
  解鈴打開棺材,裡面躺著一具黑色木偶,旁邊放著一根半截的白色籐莖。他取出籐莖,塞進銅鎖的嘴裡,一邊唸咒,一邊猛擊銅鎖的後心。銅鎖「哇」一聲吐出籐莖,解鈴接在手裡,把籐莖放到木偶旁邊,快步走到供桌前,取來一隻毛筆,蘸著硃砂水,開始在木偶臉上勾勒五官。
  真是邪門了!解鈴從來沒見過洪辰師傅,用筆勾出的五官卻像極了她。最後筆落雙眼,輕輕一點,木偶頂著洪辰的五官,活靈活現,尤其眼睛,極為有神。
  解鈴擦擦汗,把木偶放回棺材,蓋子蓋好。在一張藍色長條紙上快速寫了一道符,貼在棺材蓋子上。他長舒一口氣,棺材放到供桌一邊,呵呵笑:「完事了。」
  銅鎖「啊」呻吟一聲,慢慢甦醒過來,臉色蒼白得可怕,看到自己光著屁股在水桶裡,有氣無力地問:「我這是怎麼了?」
  李揚笑:「一言難盡,你就別打聽了,反正你沒事了。」
  「不帶你們這樣的。」銅鎖直喘粗氣:「把我折騰個溜夠,還不告訴我發生了什麼。」
  解鈴坐在八仙桌對面,輕輕笑問:「師妹,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秦丹剛要講,李揚咳嗽一聲。女孩一笑,也沒講前因後果,只把剛才在佛堂和王冬梅鬥法的經過說了一下。解鈴表情很平淡,只是「哦」了一聲,也沒再追問。
  銅鎖抱著肩膀,一副小受的模樣,對秦丹說:「小丹丹你迴避一下,我要出來了。」
  我哈哈大笑:「迴避什麼,你剛才的褲衩還是秦丹幫著脫得。」
  秦丹嗔怒:「老劉,你也學壞了,能不能不胡說八道。」
  我看她真發火了,趕緊笑道:「開玩笑,開玩笑。」
  這時,突然一陣鈴聲傳來,是最炫民族風。銅鎖把著桶邊說:「肯定是寧寧來電話了,快給我。」
  李揚把他褲子提起來,從兜裡摸出手機,剛要遞給銅鎖,誰知半路伸出一隻手,把手機接了過去。拿手機的居然是解鈴。
  銅鎖有些惱怒:「師傅,你別鬧了,快把手機給我,俺對像等著急了。」
  解鈴看著他沒說話,竟然一下摁動了接聽鍵,把手機貼在自己耳朵上。
  銅鎖大怒,居然光著屁股從桶裡站起來,水珠四濺,迸得滿地都是,他大吼:「手機還我!操你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