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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節

  在我和李大民出畫的時候,馬丹龍曾經為了給李大民安魂,用黃色符菉貼在他腦門上,同時還喊了一聲「五雷凝魂」!
  這事情還真是巧。難道給殯儀館看風水的大師就是馬丹龍?或者說,這種法術手段是有傳承的,同一宗門的都會使用?
  我有點害怕了,低低的溫度讓我週身發冷,似乎有點發燒的跡象。我害怕不是因為別的,而是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那就是在我的經歷中,有一些不起眼的細節,當時沒注意,可是日後某一天,它會突然以某種難以預料的形式出現。比如這次的「五雷凝魂」,還有先前經歷中彭剛講述那處奇怪恐怖的地下室,大鐵門上貼著「福」字,而就在幾天後,我便在花園小區的大廈頂樓出租的房間門上,看到了同樣的貼字……
  似乎冥冥之中,有一條暗黑的鎖鏈,始終掛在我身上,牽扯著我往前走。我看到的景象,都藏著伏筆,打著埋伏,在日後顯現出來。我左右騰挪,像是戴著厚重的枷鎖,掙不開出不去,勒得我喘不過氣……
  我正想著,走到了停屍間大門口。彭剛喝住我,狐疑地說:「老劉,你怎麼了?神魂顛倒的。想什麼呢?」
  我勉強一笑,看著他,忽然心裡蹦出個非常詭異的想法,控都控制不住。眼前的彭剛會不會是也我命運裡早已安排好的一個扣兒?他像一個箭頭,指向漆黑的命運深處,那裡有一雙恐怖的眼睛正在看著我,等著我……
  我渾身顫抖,寒意從心底緩緩生出。
  彭剛被我看毛了,罵了一聲:「奇奇怪怪的,不理你了。」
  我擦擦冷汗,媽的,這地方陰氣太盛,我是不是鬼上身了?怎麼腦子裡鬼念頭一個接一個,明顯有了精神分裂的徵兆。
  我搖搖頭,跟著他們走進停屍間。
  王館長開路,自然用不著繁瑣的登記環節,他對我們說:「幾位,你們接下來看到的,是我們殯儀館的秘密。請你們不要出去亂說,一旦死者家屬知道了,影響很惡劣。」
  陳警官看看我們幾個,點點頭道:「老王,你放心吧。我們是調查一件案子,跟你殯儀館不發生關係,你出什麼事我都管不著,咱哥倆這點默契沒有嘛。呵呵。」
  王館長長舒一口氣,我們一行人走進停屍間。我不得不感歎,這裡可真雞巴冷啊,說句不好聽的,和儲藏牛羊肉的冰庫都能比一比。天棚上日光燈蒙著灰白色的塵埃,發出「嗡嗡嗡嗡」猶如蜜蜂振翅般的聲音,聽起來枯燥倒牙,讓人昏昏欲睡。地上鋪著堅硬、冰冷的人造石,走上去嘎吱嘎吱響。
  大白天的,這裡又是瓦數很大的日光燈,可讓人感覺極度的陰森。入眼處一片白花花冷冰冰裝死人的大冰櫃,透著死氣沉沉。
第75章 屍體的哭聲
  老田頭領著我們來到最後一排冰櫃的後面,指著黑暗的角落說,當時他就是在這發現他們的。
  陳警官點上手電筒,走過去煞有介事地看,照照地板,又照照天棚,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在我看來,他純是在那裝逼,就他那點道行,連我都趕不上。
  看罷多時,他走出來對王館長說:「老王啊,說實話,如果真有這碼子事你應該提早報案。這叫侮辱屍體罪,懂不?別看沒有人命在裡面,也是犯法。」
  王館長汗都下來了:「別價,我的哥哥,我是信任你才把你找來的。這事要捅出去,殯儀館就得關門。往上說,直屬的民政部門就能地震;往下說,全館上上下下幾十號人就得回家喝西北風,也影響社會穩定啊。對不對?民不舉官不究,我就不說太明白了。」
  陳警官嘿嘿笑:「看給你嚇的。官兒當的越大,膽子就越小。行了,不說了,老師傅,你不是讓我們看屍體嘛。」
  老田頭才不管長官們怎麼打啞謎呢,他背著手把我們引到停屍間西側,這裡放著一張黑色的停屍床,上面直挺挺擺著一具屍體,蒙著白被單,怎麼看怎麼瘆人。
  老田頭走上前,一把拽掉被單,露出下面的死人。
  這是個極瘦極瘦的老頭,雖然外面裹著厚厚實實的黑色中山裝,但是搭眼一看,就感覺比正常人起碼能瘦三圈。看那雙手就知道了,慘白到毫無血色,瘦骨嶙峋,說句不好聽的,跟雞爪子差不多。
  這還不算什麼,最恐怖的是老頭那張臉。
  他的頭顱像是撒了氣的皮球,整個癟了下去。長在頭上的那張臉,五官也跟著凹了進去,扭曲變形,形成了一種極為詭異的哥特風格。打個不貼切的比方,就像是有人大力抽射,把球灌到老頭的臉上,整個給打癟了。
  我本來就有點低燒,身體冷而五臟熱,一看這具怪屍體,渾身不得勁,胃裡翻騰,想吐又吐不出來。我強忍著不適,緊緊把住彭剛的胳膊。
  彭剛他媽反應更是強烈,看到屍體的那一刻就是一聲尖叫,聲音跟鬼也差不多了,叫得我頭皮發麻,汗毛直豎。女人眼皮一翻,整個人軟塌塌摔在地上。
  陳警官雖也驚駭不已,但不愧是多年老刑名,這場面雖然詭異但還嚇不倒他。他反應很快,一把抱住彭剛他媽。彭剛急的上躥下跳,就要背著他媽出去。
  陳警官拍拍王館長:「你和小彭把他母親送到外面休息,一定要照顧好。」他轉過臉看我:「小劉啊,你能行不?要不你也出去休息休息?」
  我是真想出去,可不行啊,我一走了之,我們這邊就沒有人做目擊見證了。再者,我對這個事也好奇到了極點,特別想知道彭大哥到底想幹什麼。
  老田頭接下來的舉動,讓我對這個人充滿了無限的敬畏。別看他吊兒郎當,油嘴滑舌,手底下真他媽有兩把刷子。他就這麼裸著雙手,直接捏著死人的臉說:「陳警官,都不用法醫,我上手一摸就知道,這老頭的頭蓋骨沒有了。」
  陳警官嗯了一聲:「這就是你說的,那位得肺癌的老先生?」
  「是。車禍的小伙已經火化了。這老頭明天火化,現在家屬還不知道這件事,要不然能把我們殯儀館拆了。我們館長要美容師想辦法把這癟下去的臉撐起來,只要混過明天,燒了就誰也不知道了。」
  陳警官走到屍床前,從兜裡摸出一根油筆,用油筆尖撥弄老頭的腦袋查看,敢情他也嫌晦氣。
  「好像沒有傷口。」他邊看邊說。
  老田頭道:「是沒有。出了這個事之後,我們幾個館裡的人都檢查過了,屍體腦袋上一點傷口都沒有。」
  「你們幾個人?」陳警官看他。
  「哦,我,美容師小陳,還有個燒屍的老薑。館裡我們幾個人膽子是最大的。」老田頭還挺自豪。
  「腦後呢?」陳警官說。
  「都檢查過了,沒有。」老田頭當屍體是麻袋,大大咧咧抱著老頭的屍體直接給翻個兒,背朝上臉朝下。
  陳警官湊過去,用油筆撥弄死者的腦袋,很仔細地做著檢查。我在後面看不清,也走到近前。陳警官看看我,沒說什麼。老田頭倒是呲牙笑:「小伙,挺有膽色啊,一般人看見這樣怪模怪樣的屍體早就嚇跑了。」
  我是久經沙場練出來的。當日,羅鳳的乾屍可是活生生在我手裡化解成粉,骨灰灑了一身。此時,雖然身上很冷,對屍體也膩歪害怕,但是要一探究竟的好奇心佔了上峰。
  我在旁邊看著,死者頭髮亂糟糟。在陳警官扒拉下,確實看不到有什麼傷口。
  陳警官把筆放到一旁,掐著腰,不住喃喃自語:「真他媽怪了。還真沒有傷口。不行啊,還得找專業的法醫來鑒定。」
  老田頭嚇了一跳:「我說陳警官,你可千萬別。這件事我們館長交待了,內部消化就得了。你扯這麼大,又是警察又是法醫的,到時候真有什麼大影響,老漢我可擔待不起。單位這些人要是因為這個都下了崗,他們能罵死我,你給我留條活路吧。」
  陳警官看他,也知道茲事體大,牽扯甚廣。真要往下追究,指不定出什麼亂子。可是口頭上不饒人:「不叫也行啊,你總的給我個解釋吧。」
  老田頭腦袋都大了,我一個臭燒屍的,上哪給你淘弄解釋去。他逼急了,張口說道:「陳警官,會不會是這樣,那個變態偷死者頭骨的時候,並沒有從腦袋裡拿。」
  「那從哪拿?」陳警官看他。
  老田頭說:「會不會是從屍體胸腔或者是後脊背掏個洞,然後把手伸進去,一直伸到死人的腦袋裡,把頭蓋骨給偷走了?」
  我「撲哧」一聲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