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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節

  無疑,我起來晚了,我本來想耍賴,今天不去學校了,可是我那師父一點兒都不心疼我昨天練功練岔的事兒,一腳踢在我的屁股上,就把我踢了出去。
  快跑到鄉場的時候,我遠遠就望見了酥肉那顯眼的,肥胖的身影,這是我們約好的,誰先到,就在鄉場這等著,然後一起上學去。
  我從來沒有像今天那麼遲過,酥肉估計等慌了,在那兒來回走著呢。
  跑過去,還沒來得及說話,酥肉一把就把我嘴上叼著的饅頭給搶過去了,也不客氣了咬了兩大口,才又重新塞我嘴裡給我叼著。
  然後嚼著饅頭含糊不清地說道:「你今天咋這晚?耽誤我大事兒了,這兩口饅頭算補償了。」
  我懶得跟他計較,自己也咬了一口饅頭,誰還不知道誰,酥肉就是覺得姜老頭兒泡的脆蘿蔔皮兒好吃:「喲呵,你還能有啥大事兒啊?遲到還不合你心意,反正你娃兒學校,一發神經了,還不是就曠課了?」
  酥肉使勁的把饅頭吞了下去,說道:「三娃兒,我不是跟你扯,是真有大事兒,鄉場上的老摳,錢大貴,知道吧?他家牛死了。」
  牛死了?我沒多在意,只是又咬了口饅頭,無視酥肉那垂涎欲滴的眼神,說道:「那錢大貴可夠心疼的,就憑他那摳門程度,還不得哭死?你小子怕是想去看熱鬧吧?這叫大事兒?」
  「屁,他家牛死了,以他那摳門程度,我看熱鬧,他又不會分我一塊兒牛肉,我是聽說,他家的牛死得又慘,又怪異,剛才我站這裡等你,過去好幾撥兒看熱鬧的人了,嘖,嘖,他們都說好慘,所以我想去看,偏偏你娃兒來那麼晚……」酥肉喋喋不休的說道。
  我的心裡卻猛然一驚,手裡的饅頭都掉地上了,我想起了師父給我說的話,還差兩條,很有可能是跑畜牲身上去了。
  「三娃兒,要不是老子打不贏你,硬是想打你,這饅頭你吃不慣,給我吃啊,你倒好,扔地下也不給我吃。」酥肉一臉憤怒,我咋都想不明白,我身邊的人咋就跟豬一樣,吃就是唯一,吃飽了都還能塞。
  酥肉是,姜老頭兒是,連慧覺一和尚都是!
  可我現在實在是沒心情跟酥肉扯,我手有些顫抖,我只能狠狠的抓住酥肉的衣服才勉強平靜,我也許不怕鬼,可這餓鬼真的嚇人。
  「三娃兒,你該不會真的想打架哦?」酥肉望著我那樣子,有些驚疑不定。
  「你給我說,錢大貴的牛死成啥樣子的?說一下,就描述一下。」我的聲音也在發抖。
  「我這不是沒去看嗎?別人就說慘,其它的我又沒仔細聽。」酥肉根本不知道我咋了。
  我放開酥肉,努力的深呼吸了幾次,讓自己平靜下來,望著酥肉說道:「我要去看看,你這是要去學校,就快去,要跟著就跟著。」
  酥肉一下就笑了;「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三娃兒,我可給你記著了,你這是第二次逃學。」
第二十三章 痕跡
  我沒心思計較自己是否逃學,只是臉色陰沉的快步走在前面,酥肉跟在後面,差點就跟不上。
  我陪著他逃學,顯然給了他無比『美麗』的心情,當時在這美麗的心情過後,酥肉明顯發現了我的不對勁兒,他一邊氣喘吁吁的跟著,一邊說道:「三娃兒,你有啥事直接說唄,你這是在學你師父嗎?吊著半截,讓人難受。」
  我放緩了腳步,深吸了一口氣,很嚴肅的對酥肉說道:「蟲子,就是那個蟲子,有兩條沒找到,我師父判斷它們可能鑽畜牲身上去了,這錢大貴家的牛那麼詭異的死了,你覺得呢?我必須去看看,要是事情嚴重,我得跟我師父說。」
  「那還不趕緊的。」酥肉一聽,比我還激動,轉身就跑,虧他那麼肥壯的身體,還能跑那麼快。
  可跑了幾步,酥肉就停了下來,難得嚴肅的望著我說道:「三娃兒,你這次不會擅自行動了吧?」
  「不會了,我對付不了,上次那是運氣,還污濁了我的虎爪。」回想次上次我有些發冷,師父說了不是條條蟲子都那麼厲害,我遇見的是蟲王,可再咋那蟲王只是寄生了一段時間就被我揪了出來,這條蟲子可是在牛身上吃飽喝足了……
  我不敢想像這些,答應了酥肉之後,乾脆和他一路小跑跑到了錢大貴家。
  錢大貴家的大門敞開著,院子裡站了不少人,鄉場上就是這樣,一家有了啥事兒,很多個來看熱鬧的,難得的是我在院子裡還看見了村幹部。
  此時,錢大貴正拉著村幹部的手,哭訴著,他媳婦臉色蒼白,有些憔悴的坐在石凳兒上,看那樣子是嚇的。
  我拉著酥肉擠過去,恰好就聽見錢大貴對那村幹部說道:「我錢大貴是摳門,這牛死了,我是心疼,可是這農村人誰還不寶貝牛啊,看牛死成這樣,剜心的疼啊,你們一定得幫我查出是咋回事兒啊?要不然我不能甘心。」
  那村幹部不知道為啥,臉色也不好看,他錢大貴說道:「是要查的,這事兒必須查,我擔心村裡其它的牛也遭害了,媽的,這到底是人幹的,還是啥玩意兒干的啊?」
  這時,酥肉竄了上去,說道:「錢叔,我們能去看看牛不?我從小就喜歡牛,這聽說了,我心裡也不好受啊。」
  那小子的表情十分的悲傷,錢大貴正處於難受的階段,無疑酥肉的話引起了他的共鳴,他有氣無力的擺擺手,跟酥肉說道:「牛很慘啊,你去看吧,只要你看了不做惡夢。」
  酥肉說道:「錢叔,你放心,我膽子大著呢。」
  說完,酥肉擠眉弄眼的一把拉過我,兩人就跑到了牛欄,這裡還有幾個人,這幾個人我大概也知道,算是鄉場上膽子很大的幾個人了。
  不過看他們的臉色都很難看,還在議論著什麼,反正那樣子很不安心。
  我也沒心思聽,拉著酥肉就走上前去,只看了一眼,酥肉一下子就轉身蹲下了,說道:「三娃兒,我不行了,估計等把吃你的那兩口饅頭給吐出來了。」
  我也忍不住胃部一陣翻滾,默念口訣,平心靜氣了好一陣兒,我才算恢復過來。
  牛的屍體就倒在牛欄,一雙牛眼瞪得大大的,只不過充滿了死氣兒,看起來分外的灰暗,絕望。
  好幾十蒼蠅在牛欄飛舞著,這也難看,因為原本乾淨整潔的牛欄裡,現在是一大灘,一大灘的血,血已經快乾涸了,所以血裡混著的碎塊是分外的明顯。
  這些不是最讓人心裡難受的,最讓人心裡難受的,是牛肚子上竟然一個很大的破洞,破洞周圍爛兮兮的,就像是被炸開的一樣,腸子從那個破洞流了出來。
  如果是這樣都還好,畢竟開膛破肚就是那麼一個景象,但問題在於那些流出的腸子是破破爛爛的,就像有一個東西在上面撕咬過一番一樣,而且透過那個洞,還能看見一些內臟。
  心境平復下來以後,我輕輕踢了一下正蹲在地上乾嘔的酥肉,說道:「你就在這兒吐吧,我要走過去看一下。」
  酥肉原本在乾嘔,一聽我說這話,一下子就噴出了出來。
  我一看,那兩口饅頭就在其中,哈哈……
  「三娃兒,你是在整我吧?」酥肉苦著一張臉。
  我也懶得理他,逕直走進了牛欄,這樣的行為惹得旁邊幾個大人都吸了一口氣,有人直接說道:「這是哪家的娃兒,膽子那麼大?也不怕被血腥味衝到。」
  「就是,膽子挺大的,好像是老陳家的娃兒。」
  「搬到縣城去的老陳家?」
  「你說全家都走了,唯一一個男孩兒咋不帶走?」
  我忍不住流了一顆冷汗,有些懷疑自己生在八卦之鄉,連男人都有那麼強悍的八卦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