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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節

  「三娃兒,你走恁快做啥?」酥肉在我身後跑的氣喘吁吁的,可憐這小子,跟我一樣,長了一歲,我長高了,他是又長高,又長肥。
  我的確沒覺得我走的有多快,於是說道:「我也沒走多快,要能的話,我恨不得就站這兒不走了,問題是我晚上又得做作業,又得抄那啥《道德經》,睡覺之前還得打個啥拳的,我苦命啊,要不趕著點時間,晚上覺都睡不飽。」
  「啥拳啊?你教給我吧?」酥肉非常相當『武林高手』。
  「讓我師父教去,我都還沒學全呢。」提起那啥拳我就鬱悶,什麼五禽戲,我現在連『一禽』都沒學會,還被那姜老頭兒挖苦;「我說你像個猴兒,先教你猿形,結果你連猿形都學不好,估計只能學個猴形。」
  真的氣死我了,哪有當師父的嘴巴那麼惡毒?!
  「算了,我不去找姜爺,萬一我要學套拳,他讓我抄那100次啥《道德經》咋辦,算了,算了。」酥肉抖著一身肥肉說道。
  我鄙視的看了他一眼,就這樣兒,不讓你抄《道德經》,怕是你也練不了一個小時就哭爹喊娘了。
  我滿腹心事的往回走,暗歎著自己命苦,這時酥肉又沒話找話說了:「三娃兒,你最近是想找哪個打架吧?我咋看你一天到晚都捏著個拳頭啊?」
  我翻了翻白眼,把拳頭舉起來在酥肉面前一晃,說道:「看清楚了,是握一會兒,鬆一下,再用更大的力氣握!有講究的,比如握幾個呼吸啥的,我師父說這叫『握固』,是提高人的精氣神兒的。」
  這個也是無奈,一開始我並不習慣,這下好了,在姜老頭兒的『淳淳教導』下,我這握成習慣了,上課都一握一鬆的,走個路也是隨時垂在腰間握著,我說同學都不敢靠近我了,劉春燕更是見著我就躲,弄半天他們以為我要打架啊。
  「哎呀,姜爺本事大,我不懂他那一套,我這個星期天上山找你玩哈,你要來接我,要是姜爺能再弄個野兔子來吃吃就好了。」酥肉一說起姜老頭兒弄的野味,就饞,那副樣子就差口水沒有流下來了。
  這就是姜老頭兒可惡的地方,我一開始做不好飯,難吃是必然,能熟了我都感謝老天,他倒是和我一起吃,可架不住人家吃完去水潭邊摸個魚,去林子裡整個野味開小灶啊,還不給我吃,說是我可以跟他學這套本事。
  可我家裡人來了,或者酥肉來了,人家就會整個野味啥的招待,我才能得到便宜跟著吃。
  說起來姜老頭兒燒菜的手藝絕了,非常好吃,可他為啥要我做飯?!
第五十六章 山中修行(二)
  「不接,我星期天都是回家住的,接你個屁。」開玩笑,我才不想一天到晚在山上呆著,而上山入竹林的路,只有我和姜老頭兒會走,我家人來了,都得我們來接人,好在山間空曠,喊一嗓子絕對能聽見。
  「回家住?三娃兒,這個星期你師父給你的任務你完成了?可以回家住?」酥肉一臉不甘願的樣子,媽的,你說這是啥兄弟?為了吃的,情願我受苦!
  但酥肉一說起這個,我又『頹廢』了,我這個星期的任務還真沒完成,回不成家了,只得等家人來看我了。
  姜老頭兒這個『老騙子』,以前老說週末可以回家住啥的,可現在弄出個啥任務來,完成不了就回不了家……
  說話間,酥肉就快到家了,我和他道了再見,懷著『沉重』的心情開始往山上走。
  說起來,姜老頭兒住的地方離村子不算遠,我又走得熟了,半個小時左右,就回到了山上的小屋,這一路走得是臉不紅,氣不喘。
  「回來了?」姜老頭兒笑瞇瞇的,握著他的紫砂壺,吸溜了一口茶,那樣子逍遙的緊。
  「回來了。」與之對應的是我的有氣無力。
  「正好,為師餓了,等你生火做飯呢,這陣子,這竹林子力的冬筍正好,你去弄點兒,晚上我們炒個嫩筍吃。另外,昨天還剩了一塊野兔子肉,我放在……」姜老頭兒一迭聲的吩咐著。
  「師父,我還要做作業。」其實抗議是無效的,可我就是想抗議一下。
  「做作業也要做飯,記得生火的時候用我教的吹氣法,做菜的時候用我教你的『腕動法』,你要敢偷懶,今天晚上給老子練一晚上猴形,不對,是猿形。」姜老頭兒氣哼哼的,彷彿他才受了天大的委屈。
  是夜,一輪清冷的月光照在竹樓小築前的空地上,周圍寧靜無比,除了偶爾傳來一兩聲不知道啥動物的啼叫聲。
  冬夜總是有風的,也特別的涼,可是我穿一身單衣單褲依舊汗流浹背。
  『砰』又是一個蘋果核準確的訂在了我身上,我大口的喘著白氣兒,有些不滿地吼道:「師父,今天晚上你都扔我八次了。」
  「扔你八十次也沒用,告訴過你多少次了,正中的五禽戲不是只練其形,而是要配合正確的呼吸方法,講究一口氣在內聚而不散的流動,從而達到養生健體的作用。就如武家練武,也講究內氣含而不露,氣一散,力氣也就散了。你也大口大口的喘粗氣兒,是耍猴呢?還是攆雞給累的。」姜老頭兒原本坐在竹樓前的長廊上看我練拳,我這一反駁,他倒是憤怒了,說著說著就跳到了我面前。
  「又要做動作,又要做那麼奇怪的呼吸動作,什麼三長一短,什麼呼,喝配合,又什麼口鼻互換呼吸。師父,這咋出氣都不是一口氣兒嗎?」我擦了一把汗,有些賴皮的蹲在了地上。
  實在是太累了,做飯,做作業,抄早上沒抄完的《道德經》,完了,還得練幾次這個,就算鐵打的身體也受不了。
  姜老頭兒還想說啥,可是看見我打了個哈欠,終究還是沒說話。
  沉默了一陣子,姜老頭兒也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一張髒兮兮的帕子扔給我;「擦擦汗,進來喝湯,泡澡。」
  「還有湯喝?」我從來沒想到我還能有這待遇。
  「呵,窮不練拳,就連習武之人不補,身體不出五十歲都會跨掉,更別說修道之人!修道之人更重養生之道,光練不補,身體沒有吸收到營養,那麼練氣練體有什麼用?除非到了更高的層次,不過,那是傳說。」姜老頭兒很嚴肅的說了幾句,就一把拉起我,帶我到了廚房。
  所謂廚房,也不過是小竹樓的後長廊的一部分,上面搭了個棚子,下面做了幾個很簡陋的小灶。
  這時,其中的一個小灶上正放著一個瓦罐兒,瓦罐兒冒著熱氣,裡面『咕嚕嚕』的作響,空氣中就這樣飄散著一股莫名的香氣兒。
  那是一股子清淡的肉香夾雜著一股藥香,讓累了半宿,早已飢腸轆轆的我直嚥口水。
  「瞧你那樣兒。」姜老頭兒看的好笑,不由得說了一句正中的老北京話,自從上山以後,姜老頭兒就開始教我說普通話,日常對話也常常是四川話和北京話交換著來。
  他跟我說:「以後少不得要走南闖北,會一口官話總是好的,以後各地的方言你多少也要學點兒。」
  姜老頭兒難得慈愛,我也樂得享受,望著那冒著香氣的瓦罐,只管傻笑。
  「也算便宜你小子囉,誰叫你是我徒弟,否則我這些寶貝才不會拿出來,這是吃一點兒,少一點兒,管不了你15歲,還得想想辦法。」姜老頭兒揭開了瓦罐兒,一股子更加濃郁香氣撲面而來。
  我饞的連肚子也『咕嚕咕嚕』直叫喚了,也就沒仔細聽姜老頭兒那番話,只是問道:「師父,你不喝?」
  「我喝了也沒用,浪費了!有些事情是命理有定數的……」姜老頭兒的語氣忽然就有些哀傷起來,莫名的弄得我也跟著難過起來。
  我說不上來為啥,姜老頭兒一說這句話,我心裡就堵的慌。
  可是在下一刻,姜老頭兒就把眼睛一瞪,吼道:「還不去拿碗來?要我倒了嗎?」
  我趕緊去拿了碗來,姜老頭兒非常珍惜的把瓦罐子裡的湯連著湯料給我乘了滿滿一碗。
  在油燈下,我看見湯有些微微的發黑,可是掩不住那股清亮的可愛樣兒,肉我認得是鳥肉,具體啥鳥不知道,湯裡還有些藥材渣兒,我更不知道是啥。
  「這肉是野鴿子肉,快吃吧,保證香的你連舌頭都吞下去,這熬湯的方子還是二哥……」姜老頭兒說著就閉了嘴,神色變得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