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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節

  排在前面一個三十來歲的大漢已經在問:「請問你是否就是顧傾城顧小姐?」
  我點點頭。門外初秋的涼氣一陣陣襲進來。
  大漢並不是主角,他讓過身子,說:「這位是來美國的米克警官,他想請你協助調查,你會英文?」
  我又點點頭。心念電轉,思索自己可有什麼把柄被警察們抓住,意大利?倫敦?巴黎?
  作為一個私家偵探,永遠在法律和人情之間徘徊,在真相和虛偽之間掙扎,每段路都艱辛走來,哪裡還能回頭去尋何時出了紕漏,一時只覺腦筋一片空白。
  那外國人掏出證件,很客氣地說:「我是米克警官。」
  我接過證件細細看,這是本地警官不能給的待遇,沒錯,是真正的國際警官。
  我把證件還給米克。
  米克警官欠欠身:「請問我們可以進來嗎?想詢問你幾個問題。」
  我只有把他們讓到屋裡,沙發上一團糟,我隨手把衣服撥到一邊。有輕薄的布料纏住了我的手,我不耐煩,把它一扯,扔到一邊去,眼尾看見是那件隨手帶出的小黑裙,被我扔到地上,皺成一團,看上去有點像某人委屈的面孔。
  這四個人看上去是正正經經坐在了沙發上,但眼睛卻四處溜。
  我有點生氣,有什麼好看的,不過是兩個女子合住的公寓,雖然因為忙,無暇收拾而顯得凌亂,但也不外是衣服、書籍、唱片、零食。
  米克警官問:「你一個人住?」
  我說:「還有一個同住的女孩子。」
  「哦?她是誰?」
  我冷冷說:「她是我的朋友。也是工作上的拍檔。」
  這些人不太禮貌,我心裡有氣,說話也就不客氣了。
  米克愣了一下,笑了笑。他高大,坐在沙發上還比本地的警官高半頭,眼睛是碧藍色的,笑著的時候,牙齒閃閃發亮。
  「能問一下你的職業?」他笑。
  我掏出證件給他看:「我是傾城偵探社的主人。」
  他很驚訝,壓抑著不表露出來,接過證件仔細看了一遍,交給旁邊的助手。
  站起身,掏出一張相片來:「你認識這個人嗎?」
  我瞥了一眼相片,大吃一驚:「莉莉?」
  「是,他是莉莉·讓。你認識他?」
  「我認識。」
  「你跟他是什麼關係?他有你的聯繫地址。」
  「他是我很久之前在紐約的朋友,我教過他法文,之後,我們有三年多沒有了聯繫。」
  「你知道他的身份?」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知道,他是我的朋友,僅此而已。」
  「你可知道他的職業?」
  我不作聲。
  「他操的是皮肉生意!」
  我冷冷說:「在紐約這個職業雖然並非合法,但每個人都有權利讓自己活下去。」
  米克警官打量我一下:「對不起,我的意思是,你一個年輕美貌的中國女孩子,前途光明,怎麼會教一個暗娼法文。」
  「我再重複一遍,每個人都有權利讓自己活下去,我們不應該歧視任何人。」
  米克看著我,溫和地說:「那個是社會問題,我只想知道你們認識的經過,你們還認識其他的人嗎?」
  「那時我是一個學生,快要畢業了,很窮,徘徊在紐約下雪的街頭,碰見一個女孩子,因為夜晚很冷,她決定不再在街上站下去,然後邀我到酒吧喝一杯。就這樣,我們認識了。」
  「慢著,我注意到你用了女性的『她』。」
  「是的,那時候,他穿著女裝在街頭兜客,高高瘦瘦,我以為是身形偏高瘦的女孩子。」
  「你後來就教他法文?你們後來可有認識什麼人?」
  「他是幹哪行的,你們已經很清楚,認識的人每晚都不相同,我怎麼會知道。」我的語氣諷刺,忽然生了疑:「莉莉怎麼了?他犯了什麼事嗎?」
  「他被槍殺在一所豪華公寓裡,兩周前凌晨。」
  我「霍」地站起來:「什麼?」
  「他死在自己的豪華公寓裡,保險箱裡鎖著遺囑,把財產留給你,全部。」
  我以手捧頭,喃喃道:「怎麼會?」
  「他是給槍殺的,頭部一顆子彈,左胸一顆。他好像早就預計有今天,在一年前就寫好了遺囑,沒有更改過。」米克看著我:「你能告訴我們多一點關於他的消息嗎?」
  我只覺得冷。
  站起身來,走到酒櫃前斟了一杯白蘭地,也不管禮不禮貌,仰頭就灌了下去。
  慢慢鎮定下來,我說:「我認識他那年,他只得十五歲,還未成年,沒有錢,只得出來賣身。他的意向很大,想掙很多很多的錢回南部的老家買下一塊地給父母耕種,自己買下一個鋪面當一位手工藝人。在紐約街頭討飯吃的人很多,他扮作女裝,滿足那些變態的嫖客,說這樣才能掙到更多的錢……」
  我的手忍不住顫抖,再灌一杯,白蘭地暖洋洋的熱意卻驅不去心底的寒,那是徹骨的心寒,就像無情的紐約街頭的積雪,你不掙扎,隨時可以置你於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