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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3節

  豆腐詫異的睜大眼,傻乎乎的說道:「哎,你不殺我們啊?」
  我操!怎麼會有這麼蠢的人,這時候提醒他殺人幹嘛?豆腐說完也發現不對勁,趕緊摀住了自己的嘴,一臉我錯了,求別打的後悔表情。他這話說完,屍仙停下了腳步,轉身道:「希望我動手?」
  眾人齊刷刷的搖頭,默契十足。
  屍仙忽然又看向我,道:「衣服在你那兒,收好了,我會來取。」說完轉身就走,只留給我們一個背影,與此同時說道:「像所過處,螻蟻何恐。」
  豆腐聽不明白,問我:「他說什麼呢?」
  我盯著屍仙離去的背影,猛然鬆了口氣,覺得身上的擔子頓時被放下了,道:「他的意思是,他這隻大象,對我們這群螻蟻沒興趣,問我們恐懼個什麼勁兒。」
  眾人面面相覷,覺得生平第一次為自己被形容成螻蟻感到慶幸,幾乎就在屍仙話音落地之時,他的身形便猛然飛到了空中,速度快的驚人,所謂的飛天遁地,日行千里便是如此,轉瞬就消失在了天邊。
  眾人看了片刻,豆腐忽然說道:「你說,他在天上飛,就剩下一個小黑點,會不會被人誤認成飛機?對了,那個谷歌衛星不是很厲害嗎?萬一它們監測到有個人在天上飛會怎麼樣?我的媽呀,會不會被當成妖怪?」
  我對於豆腐能順江想到這些事情表示佩服,轉而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走吧,回家。」這是我們回程路上最輕鬆的一次,不僅解決了屍仙的問題,而且我估計,屍仙雖然對我們這些螻蟻沒興趣,但對兩個人肯定感興趣,一是呂肅,二是白三爺。
  呂肅和屍仙,肯定是有種某種淵源的,而白三爺,當初我們從巴窩佛塔裡弄出的東西,豆腐死命想拿到手,說明那東西對屍仙也是極其重要的,他肯定還會去找白三爺。
  我心裡暗想:他們可不是螻蟻,普真啊普真,但願你能狠狠的把他們踩死,這樣我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想當初,我們剛認識呂肅的時候,對他是何等的欽佩,相處融恰,只覺和這人相處,簡直如沐春風,好感度爆棚。而現在,卻走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當初做交易時,呂肅大約想不到,屍仙竟然根本不理會我們。這一點,不僅他沒有想到,連我也始料未及。我原本都做好赴死的準備了,現在的情況對我們來說,實在是意外之喜。
  倒霉了那麼久,總算有一件順心事了。
  我們一路往回趕,和豆腐坐飛機回到深圳時,距離我出發,已經過去了一周的時間,再過幾天,便要過年了。一到鋪子裡,豆腐和獨眼龍就來了個熊抱,『闊別重逢』兩人都挺激動的,鋪子裡終於又恢復了以往的熱鬧。
  須臾,激動的情緒平復了一下,獨眼龍像是想起了什麼,立刻道:「當家的,有件事我辦砸了。兩天前給呂肅送吃的,還是被發現了,人已經被帶走了。」
  我道:「我早就料到了,他已經不重要了,無妨。對了,房子退了沒有?」
  獨眼龍點頭:「退了,裡面剩了些骨頭,也處理了。」
  我道:「那好,咱們準備過年吧。」這一刻,我感到一種真正的放鬆,便躺在沙發上休息。不過,總是有些人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豆腐蹦躂了一會兒,忽然道:「雙雙最近怎麼樣?啥時候去北京看看顧大美女……」他話說到一半,獨眼龍猛的用手肘撞了一下他的腰,豆腐頓時噤聲,嘀咕道:「我又說錯話了嗎?沒說錯啊……撞我幹什麼。」
  我沖獨眼龍揮了揮手,示意沒什麼,讓他不用這麼謹慎,轉而道:「我已經失戀了,所以,你自己去看白雙就成了。」
  豆腐瞠目結舌:「失戀?你倆……你倆……」話沒說出口,我的手機忽然響了,打開一看,我發現是文敏打來的,真是巧了。說實話,我不知道現在該怎麼面對她,但有些事情,再不願意面對,也不能逃避。
  我接了電話,立刻立刻傳來文敏的聲音:「陳懸,你個王八蛋。」我很少聽到她說髒話,此刻,電話裡的聲音嘶啞,帶著一種憎恨的情緒。我覺得心裡像是被紮了一刀,但同時也覺得這樣不錯,至少這樣,有些事情才能狠下心去做。
  這個世界上,很多人不是被害死的,而是自掘墳墓而死的。我剛到深圳搬磚的時候,見到過一個工友,是個腿部有殘疾的人,走路一瘸一拐,二十出頭,人比較憨,因為我年紀小,所以挺照顧我的。
  他是所有工人裡最勤奮的,我們那時候是按小時算工錢,體力活,大部分干九到十個小時就已經受不了了,但我記得,他每天都幹活十二個小時左右,最早起床,最晚回工棚。
  第727章 離開
  我問他:「大哥,你也很缺錢嗎?」他摸了摸自己有些殘疾的腿,說:「我還有個哥哥,在上大學呢,我沒用,也不能給家裡增光,只能多賺點兒錢給家裡減輕負擔。」
  我道:「你是我們中工錢最多的,為什麼天天打土豆和青菜吃?」
  他囁嚅了下,片刻後說:「我喜歡吃那個。」當時我算了算,按照他那個生活水平,一個月的生活費其實只有六十來塊錢,比我還慘。
  後來我又見過他兩次,第一次是剛開始做生意收山貨的那段時間,那已經是五年後了,他還在工地上幹活,腿跛的更厲害,不到三十歲的人,臉上卻滿是滄桑,皮膚是一種再也洗不白的黑色,手臂上都是出工留下的傷口。
  我當時挺驚訝的,道:「你的腿都這樣了,怎麼還不換份工作?看看都把自己折騰成什麼樣了。」
  他看向我的目光有些欣慰,說:「幾年不見,都成個大人了。我的腿沒啥,家裡大哥要娶媳婦兒了,得湊錢給他蓋房子。」
  最後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其實已經不能說見了,而是聽說,聽說兩年後,他在工地上意外摔死了,賠了十多萬,從未露面的父母還有健康帥氣又有文化的大哥露了面,和工地所在的公司就賠償問題折騰了兩個月後,領著一比在當時看來頗豐厚的賠償回家。
  由於屍體不方便運輸,便就在深圳直接火化了。
  那時候農村出來的人,有很嚴重的落葉歸根的土葬思想,客死異鄉的人,最大的願望,莫過於能回到家鄉安葬。
  但他最後直接在深圳就被火化了。
  這個世界上,有一種人叫得寸進尺,還有一種人叫付出討好,這兩種人遇到一起,就注定是個悲劇。
  那個工友一直因為殘疾,所以不受待見,因此拚命賺錢想討好家人,結果呢?
  這種傻事兒我不會幹,不值得討好的人,該放棄的時候,就要放棄。因此,文敏罵完後,我道:「除了這個,還有別的話要說嗎?」
  電話那頭,她的喘息聲很重,片刻後,聲音嘶啞道:「張老爺子死了。」
  我道:「哪個張老爺子?」
  她道:「別裝傻了。張海麒。姓白的都告訴我了,我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種人。」
  我笑了笑,試圖讓自己心中的痛苦減淡一些:「我是哪種人?文敏,咱們認識三年多了,我問你,如果這一次我沒有採取行動,你會不會對我下手?」
  她那頭一陣沉默,道:「這個案子牽扯太大,動了其他人,必然會牽扯到你,我根本保不住。」
  我道:「也就是說,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有時候,一件事情,看的不是結果,而是過程。哪怕有一天,我真的敗在張海麒手裡,我也心甘情願。但我不能忍受,讓你把我送上刑場。背叛的滋味,我已經嘗夠了。」
  這話一出,電話裡是一陣死一般的沉默。
  其實,內心深處,我並不詫異她是奸細這件事。畢竟最初我倆相遇的時候,身份就已經在一個對立面。但我以為,這兩年的經歷,至少應該讓我們之間有一絲感情和真誠。
  哪怕有一絲真情,即便這個局真的已經展開,她也不該把自己牽扯進去。換一個立場,如果是我,我即便沒有能力保護自己的愛人,那麼,我寧願後退,寧願抽身,也不能親自對她下殺手。
  而現在,很顯然,如果我不曾反擊,那麼她的計劃,會沒有猶豫的繼續往下發展。若事情真發展到那步田地,我陳懸未免太可悲了。既然不想做個可悲的人,就只能做個可恨的人了。
  我說完,她的語氣激烈起來:「我這麼做有什麼錯!」
  我道:「你確實沒錯,錯的人是我。如果沒什麼事,那就掛了。」她那頭沒聲,我掛了電話。這種事,哪裡有什麼對錯之分,她抓她的賊,我倒我的鬥,如同貓和耗子,天生就是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