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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節

  此刻我們是在一處山崖下的凹陷處躲雨,周圍有一些沒有被淋濕的木材,顧文敏收集了柴禾,升起了火苗,動作極為熟練,想來平日裡跋山涉水攝影,有露宿的經驗。
  豆腐也不認識那黃色的東西,問道:「這小東西是幹嘛的,這麼點個頭,還不夠我塞牙縫呢?」奇怪的是,那東西彷彿能聽懂人言,竟然朝著豆腐哀哀叫喚。
  顧文敏觀察了一會兒,道:「如果沒看錯,應該是只黃鼠狼,不過這應該還是只幼崽。」
  毛公雞拎著幼崽的尾巴,甩著轉了個圈,說道:「這時候就別挑什麼幼崽不幼崽了,填飽肚子最要緊。」
  那小黃鼠狼一直哀哀叫喚,顧文敏有些不忍心,修長的眉毛微微皺起,低聲道:「這麼小,乾脆放了吧。」毛公雞不同意,說道:「蒼蠅也是肉啊,咱、咱們四個人,難……難不成就吃這一隻兔子?」
  豆腐一向心軟,這也是我給他取這個外號的原因,他盯著黃鼠狼看了兩眼,便道:「這麼小的東西,吃了你能長几兩肉,我看還是放了。」說罷從毛公雞手上奪過黃鼠狼,放地上,那黃鼠狼也機靈,豆腐手一鬆,它便鑽入草叢,一溜煙的沒影兒了。
  毛公雞有些生氣,想和豆腐理論,我向來是幫親不幫理的,雖然豆腐放走了我們的口糧,但我還是站在豆腐這一邊兒,於是面無表情的對毛公雞說道:「一隻小狼崽子,放了也就放了,兔子給我,我來烤。」
  就像豆腐說的,我這人不笑的時候,看起來很冷酷,很不好惹,毛公雞敢和豆腐抬槓,是因為豆腐好欺負,但他不敢跟我抬槓,訕訕的摸了摸鼻子,將兔子幾下處理了轉交給我。
  我以前賣過燒烤,雖然這裡沒什麼調料,但光是火候的不同,烤出來的味道也是天差地別,須臾,一隻兔子便烤的有滋滋,黃燦燦的,一股肉香飄散開來,眾人的肚子齊奏飢餓交響曲,不多時便將一整隻兔子吃的一乾二淨。
  這兔子也不是毛公雞自己打的,用他的話來說,那是運氣好的不得了。走出不遠,便看到石頭下壓著一隻兔子,和一大一小兩隻黃鼠狼,大的一見人,立刻逃跑,小的沒來得及,連著兔子一起被逮了。
  我們吃飽喝足,休息的也差不多,但此刻已經入夜,困頓不已,無力再前行,當晚就在山崖下的凹地睡了一夜。這露宿野外的滋味兒自然不好,睡到一半,時不時便被各種響動驚醒,或者被各種爬到身上的昆蟲給弄醒。
  一夜不安。
  第二天醒來時,我們幾人一身狼狽,坐在凹陷處面面相覷。
  此刻,我腕上的手錶,指針指向早晨八點鐘,但我們周圍的環境,依舊如潑了墨一般暗,是人都知道不對勁了。
  豆腐嚥了嚥口水,緊張道:「難道鬼門關的東西還沒有離開我們?」
  我心裡已經有了另一個想法,心道:離開我們?說不定,我們現在根本就沒有走出鬼門關,還在原地打轉呢。我想起了民間俗稱的鬼打牆,說的就是被鬼迷惑,在某一個地方打轉出不來。
  不過鬼打牆一到白天,太陽一照,自己就會消失了。
  但此刻儼然已經是白天,我們周圍的詭異環境卻並沒有消失,這又是怎麼回事?
  四人心底都有些發毛,湊在一起,各種各樣的猜測說了不少,有說是鬼作怪,有說是妖怪,都十分扯淡。顧文敏最後搖了搖頭,道:「究竟是什麼情況也弄不清楚,但在這裡坐著也不是辦法,我看還是往前走一段再說。」
  事到如今也別無他法,我們四人繼續上路,沿著盤山公路的走勢一路向前,周圍一沉不變的黑。此刻,雨又開始下大起來,人人的皮膚都冷的如同冰,一成不變的環境,寒冷的雨水,讓整個隊伍的氣氛越來越沉默,就在此時,豆腐忽然停下了腳,搖著我的胳膊,道;「變態陳,快看,那裡有火光。」
  我甩了甩頭上的水,道:「把變態兩個字收回去。」緊接著,便朝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黑暗中的某處,赫然有幾點昏黃的光暈,彷彿是某種建築物上的燈籠一樣。
  有光就有人,眾人精神一振,顧文敏臉上露出一絲微笑,之前還有些嚴肅的聲音,現在也放鬆下來,清亮的如同泉水,漆黑的目光含著笑意,道:「有人就好辦了,咱們過去問問路。」
  豆腐臉上先是興奮,緊接著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又摸著自己的腦袋,嘀咕道:「……見鬼。」
  我問道:「怎麼了?」
  豆腐道;「我說出來你不能扇我。」
  我盯著他的眼睛,心想:這小子又要說什麼屁話?嘴上卻道:「放心,我又不是變態,沒事兒扇你幹嘛,你說?」
  豆腐很好忽悠,於是眨著眼睛,神秘兮兮的說道:「半夜裡走夜路,荒山野嶺,人煙罕見,忽然看見燈光……這不都是鬼故事裡的橋段嗎?你們說?那燈光是人住的地方,還是……」
  他這麼一說,顧文敏臉色白了一下,毛公雞也嚇的夠嗆。我被他這麼一說,也覺得有些不自在,但轉念一想:詛咒沒有變態到這種地步吧,哪能什麼倒霉事都被我們碰到?再說了,這也不是什麼荒山野嶺。在我們頭頂上就有一條公路,這是現代文明可以到達的地方,哪裡有那麼多神神鬼鬼的東西。
  想到這兒,我準備在他腦袋上扇一巴掌,又想到他腦子已經夠不好使的了,再打下去,估計要傻了。於是轉而直接在豆腐屁股上踹了一腳,罵道:「狗嘴裡吐不出象牙,鬼也是有尊嚴的,誰沒事兒會總跟我們幾個過不去。」
  豆腐乾嚎一聲,捂著屁股道:「你說不扇的。」
  我道:「我扇你了嗎,我在踹你。」
  顧文敏看在眼裡,原本還有些擔憂的臉上,忍不住浮現出一絲無奈的笑容,道:「陳懸,你別老欺負他,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們兩個還能扯。不過我覺得小竇說的也有道理,咱們還是小心一些。」
  毛公雞很信邪,躊躇不前,我們三人沒理他,他一個人待著更是害怕,趕緊趕上了大隊伍,四人在豆大的雨水中,拖著疲憊的身體,互相扶持著,朝著遠處忽明忽暗的燈光而去。
  那一線燈火,在雨幕中顯得十分飄忽,如同隔了層層紗帳般,很快,我們逐漸離的近了。
  第034章 陰陽留步村
  眾人疲憊不堪,昨晚的兔子肉也早消化的一乾二淨,冒著冷雨,飢腸轆轆的朝著光源而去。隨著距離的拉近,隱約便能瞧見一大片建築物矗立在雨幕中。
  我此刻腿腳不利索,走起路來落在後方,反而是毛公雞和顧文敏走在最前面,忽然,顧文敏停下了腳步,衝我們叫到:「快看,這兒有塊石碑。」
  順著望去,只見我們前方的荒草處,果然矗立著一塊石碑,半掩在雜草間,露出的部位帶著殘缺,上面爬了一些籐蔓類的植物。
  看樣子,這石碑必然已經是年代久遠了。
  豆腐瞇著眼道;「上面寫了什麼東西?」他有些近視,摔下來的時候眼鏡兒早已經破了,此刻大雨如幕,豆腐看起東西來更是吃力。
  我聞言將石碑上的籐蔓扯了下來,藉著手電筒昏黃的光暈,只見石碑上赫然是五個古體大字,仔細辨認,卻是一個極其古怪的名字:陰陽留步村
  顧文敏顯然也有些錯愕,道:「好古怪的名字,陰陽留步村?你們覺得是什麼意思?」
  我搖了搖頭,心裡完全沒底,石碑幾百米開外,就是我們的目的地,此刻已經可以隱約看清建築物的形狀,都十分復古,看起來已經有很久的年頭,村子裡有燈,想來不是荒村。
  毛公雞冷的牙齒打顫,結結巴巴道:「這村名……古、古怪怪,我開車這、這、這麼多年,從來沒聽說過這一帶有、有這麼個村子,我、我看還……還是別、別去了。」
  豆腐更是六神無主,眼珠子在我們眾人身上轉了一圈,神色有些遲疑,提議道:「還是進去看看,咱們不能一直在雨裡淋著。」
  毛公雞立刻反駁道:「萬、萬一出了事、事兒,誰複雜?」
  豆腐怒了,吼道:「我負責行不行!」他一向膽子小的如同老鼠一樣,這時,卻指著我和顧文敏道:「他們都守了傷,額頭上的布帶已經在滲血了,再這麼在雨裡走下去,我兄弟就要死了!他媽的!」豆腐罵了句髒話,惡狠狠的盯著毛公雞,道:「你不去就滾蛋,我們要進去找療傷的藥。」說完看著我,目光顯得很堅定,但我很瞭解豆腐,從他堅定的目光中,我還是看出了不安。
  我下意識的看了看顧文敏的額頭,果然又開始滲血了,想必我自己現在比她也好不了多少。我們的情況確實不適合在雨裡繼續走下去了,豆腐說的沒錯,即便這陰陽留步村再怎麼古怪,我們也必須進去探一探。
  毛公雞見我們人多,也不敢跟豆腐抬槓,哭喪著臉跟在我們身後。
  石壁的後面,就是一條被雨水沖刷的泥濘不堪的小路,筆直的通向村中。我們沿著小路前進,逐漸走到了村子的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