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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節

  司機道:「當然要命,不、不過我想問……問一句,必須要、要全部撒嗎?」
  「現金,有多少扔多少。」
  說起來,我們都習慣用卡,這次我和豆腐身上的現今加起來,差不多兩千來塊,顧文敏手頭也是七百來塊錢。司機聞言苦著臉,打開車頭的錢箱,裡面差不都是散錢,但數量很可觀,估計至少也有兩千多,合起來現金約有五千。
  隨即,我們四人冒雨帶著錢,面向西邊,那地方剛好是處懸崖,壓下便是茂密的森林,只是此刻四下裡昏暗,綠色的叢林不見蹤影,只能看到黑壓壓一片。
  要說我花錢也是很大方的,但像現在這樣扔錢,還是第一次,此時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姑且一試。旋即,在冷雨寒風中,我們四人一揮手,將身上的現金洋洋灑灑的扔了出去。
  此刻,我們四人已經是渾身濕透,扔完錢的那一瞬間,一道閃電猛然撕破雲層,原本豆大的冷雨,忽然變成了濛濛細雨,儼然有減小的趨勢。
  這下連司機也愣了,大約沒想到這麼靈驗,臉上的神情霎時間古怪起來。
  顧文敏擦了擦臉上的雨水,道:「這辦法似乎有用,走,咱們看看這次能不能開出去。」我們四人也不多說,從包裡拿了乾爽的衣服換上,將車內的空間留給顧文敏,收拾完畢,司機發動了汽車,我們重新上路。
  有了剛才的經驗,眾人心裡都放鬆了許多,但顧文敏估計是記著之前的事,因此閉口不言,再也不肯說一句話。我和豆腐密切的注視著周圍的環境,不知為什麼,雨雖然小了,但周圍卻越來越黑,越來越暗。原本還能看到遠處的山巒,但此刻,我們卻彷彿徹底進入了黑夜一樣。
  這種情況有些讓人心裡不舒服,和我預料到的雲散雨收不一樣,彷彿是為了印證我的猜想,司機的車速忽然加快起來,車子更加顛簸。
  我忍不住罵了句娘,心說這司機不靠譜,這麼險的山路,路面又全是積水,他居然還敢開這麼快,真不知腦子是哪裡短路了。
  於是我開口道:「車速放緩,你他媽的別帶著我們一起冒險。」司機腳不停動,我話音一落,他猛然失聲道;「不好,剎車失靈了。」
  剎車失靈?
  我還來不及反應,接著前方的後視鏡,恰好能瞧見司機慘白的臉色,彷彿受到了極大的驚嚇,緊接著,我們的屁股底下重重的一顛,車輪發出刺耳的呲呲的聲,整個車子偏離路線,朝著我們右側的山崖飛了過去。
  「啊!」車裡的所有人都驚叫起來,包括我自己,朝著懸崖衝過去的畫面太恐怖,也太刺激了。
  先是騰空、緊接著是失重,隨後便是砰的一聲巨響,車裡的所有人橫七豎八倒做一團,車輛天翻地覆,沒有直接摔到底,而是順著傾斜的懸崖一路往下翻滾,過程太過於混亂和恐怖,那一刻,人的腦子裡都是空白的。
  在劇烈的顛簸中,我們的四肢包括大腦,不停和車裡的各種東西撞擊,到最後,我滿頭是血的暈了過去,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沒想到蘑菇沒挖到,卻在這鬼門關送了命。接下來便一切都不知道了。
  也不知昏睡了多久,我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豆腐正在給我處理傷口,不遠處就是我們已經摔的變形的車輛,周圍依舊暗的嚇人。
  司機摔暈了過去,顧文敏額頭也磕出了血,身上有好幾處擦傷。豆腐比較幸運,腦袋沒事,身上也只有幾處擦傷。只有我最倒霉,腦袋磕的比較嚴重,除了身上的擦傷,腿筋似乎扭到了,一動就痛。
  我記得,當時車子飛下懸崖時,我下意識的將坐在自己身邊的豆腐和顧文敏壓到了下面,看來這確實起到了一些作用,他倆都沒有受重傷。
  我們包裡沒什麼傷藥,本來誰都沒料到會有這樣的事兒,豆腐急的團團轉,眼睛紅通通的,我心知這老鼠膽,經此一次,肯定嚇的不輕,便出聲道:「別急,急有個屁用。我沒事,你去車子旁邊看一看,能不能把我們的包拿出來,裡面有衣服,我記得還有備用的感冒藥和消炎藥,想辦法弄出來。」
  豆腐一向少根筋,我一昏,他完全找不著北,聽完我的吩咐,霎時間也鎮定了下來,立刻去車子那邊找東西。車已經變形了,豆腐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將我們三人的背包搶救出來。除了昏迷的司機,我們幾人吃了幾口路上帶的麵包,服下消炎藥,又撕了衣服包紮傷口,這才緩過氣。
  豆腐渾身都是汗,噓了口氣,道:「奶奶的,嚇死我了,還以為要去閻王爺那兒報道了。」那司機身上也只是擦傷,估計是被撞暈了。
  此刻我們抬頭向上望,跌下來的懸崖上全是平滑的山石,黑漆漆看不清楚,要想爬上去,在沒有任何保險措施的情況下,完全是找死。
  豆腐又道:「現在該怎麼辦?」
  顧文敏神色蒼白,但已經鎮定下來,顯得很堅強,她四下打量一番,提議道:「這片叢林,和盤山道的走勢是相同的,咱們順著往前走,肯定能走出去,只是……」她指了指司機,又指了指我們三人,道:「現在咱們的情況不容樂觀,而且這次剎車失靈,實在蹊蹺,我又種很不好的預感。」她修長的眉微微一皺,唇線緊抿,衝我們搖了搖頭。
  我扶著身旁的一棵樹,試著站起來,其中一條腿痛的很厲害,不是骨頭的問題,應該是腳筋受了傷。
  豆腐道:「我可以背著你走。」
  顧文敏搖了搖頭,道:「不,你背著他。」她指著司機,道:「他完全昏迷,只能靠人背。我扶著陳懸,別小看我,我平時背的攝影器材,加起來有三十多斤重。」
  此刻我不得不慶幸,這次雖然出了事,好在豆腐無恙,可以照顧我們,顧文敏也沒有拖後腿,否則我們就真的寸步難行了。
  商議完畢,我們收拾好東西,準備往前走,顧文敏扶著我,她身材高挑,只比我矮一個頭,靠在她身上正好合適。
  豆腐去弄那司機,弄著弄著,從司機的兜裡忽然掉出來一些東西,豆腐一看,氣的一蹦三尺高,道:「我就說,怎麼撒了錢還這麼倒霉,合著這小子貪污了。」
  掉出來的赫然是一疊百元大鈔,我一看不由苦笑,估計是這司機小氣,抱著僥倖心理,將散錢扔了出去,百元大鈔自己偷偷藏了一些。
  豆腐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我心裡也有些發怒,心想:若按照我平日裡的脾氣,這人自作自受,還害的我們三人受連累,肯定是將他放在此地,讓他自生自滅。只是有了豆腐先前的提醒,我已經開始有意控制自己的脾氣。再來,我隱隱覺得,這一趟出門,霉運不斷,或許並不是因為巧合,而是我那因為詛咒而低落的氣運在作怪,或許,並不是這個司機連累了我們。
  而是我的氣運,連累了和我在一起的所有人。
  於是我對豆腐說道:「別罵了,事情已經發生了,背上他走吧。」豆腐向來比較心軟,罵完一番出了氣,也不計較了,背著司機,我們四人打了支手電筒,在濛濛夜雨中,順著上方盤山道的走勢往前找路。
  這地方野草叢生,林木茂密,泥土因為雨水粘黏不堪,顧文敏或許是由於常年背著攝影器材四處走,身材看似單薄,實際上力道不小,扶著我雖然氣喘吁吁,倒也能堅持住。我有些過意不去,走了一個鐘頭左右,覺得那只受傷的腳略好一些,便開始自己行動。
  黑暗中,我看了看自己腕上的手錶,已經是下午四點鐘,但我們卻完全處於一片黑暗之中。
  第033章 燈火
  細雨濛濛,山風陰冷,我們走走停停,須臾,司機也醒了過來,自然免不了被我們一頓臭罵。他自己也知道辦錯了事兒,拉聳著腦袋不吭聲,時不時的長長歎氣,為自己的車子默哀。
  我們接下來這一走,卻不知道走了多少時辰,直到兩腿發麻,氣喘吁吁,渾身乏力,這才停下來。周圍的環境一直大同小異,但卻並沒有出路,往上看去,陡峭懸崖的懸崖被黑暗包裹著,我們完全沒有選擇的餘地,只能繼續往前走。
  再看了手錶,時間已經到了晚上的十點。
  我們竟然整整走了五個多小時。
  豆腐的肚子咕嚕咕嚕叫起來,原本我們就沒帶什麼吃的,五個小時前吃的麵包,還是豆腐這吃貨臨上車時買的,兩個小麵包,我們三人分吃了,根本不頂餓,更何況現在又疲憊跋涉了五個多鐘頭。
  一直沒吃東西的司機就更餓了,這幾個小時下來,我也知道了他的一些底細。他是土生土長的湘西人,姓毛,叫毛大志,豆腐喜歡給人取外號,一直惦記這毛大志不肯扔錢的事,直接管他叫成一毛不拔的鐵公雞,簡稱:毛公雞。
  此刻我們都走不動了,在原地坐下,氣喘吁吁,好在雨勢不大,否則就更慘了。毛公雞聽見豆腐的肚子叫,忍不住嚥了嚥口水,張開嘴,伸出舌頭接天上下的豪毛雨,接一會兒,砸吧著嘴,結結巴巴的啞聲道:「喝水是喝足了,就是餓的慌。這得走、走到什麼時候是……是個頭。咱們干、乾脆還是先弄些吃的……那個古話說的好,兵馬未動,糧、糧、糧……」
  豆腐接話道:「糧草先行!你說的很對,問題是這裡哪兒有吃的?」
  毛公雞因為扔錢的事,一路上備受我們冷落外加冷嘲熱諷,這會兒想戴罪立功,立刻道:「我、我會打獵,我、我們湘西的漢、漢子,都是好手,你們等、等著……」
  說話間,毛公雞要了一支手電筒,準備往林子深處去找些東西,我們三人坐在原地休息,大約半個多小時後,毛公雞喜滋滋的冒出來,手裡提溜著兩隻掙扎的東西,我定睛一看,赫然是一直大兔子,另外還有一隻黃毛大尾巴的小東西,也不知是什麼。
  我到沒想到,毛公雞還真能弄來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