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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4節

  我痛苦地閉上眼睛,是啊,黃菲比我大兩歲,到今年,差不多也26歲了,在我們這兒,已經算是老姑娘了,她準備結婚,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畢竟我和她,已經分手了。
  然而雖說如此,一想到當年那個宛如花嬌的女孩兒,即將屬於別人,我的心,又忍不住地痛。
  雜毛小道見我臉色蒼白,笑了笑,說你既然還喜歡人家,幹嘛不去追回來,一個人在這裡暗自神傷,有個毛用啊?我苦笑,說我一個通緝犯,她一個人民警察,我追個毛啊,真正要做什麼,先把自己身上這一身污泥,都洗乾淨了再說吧。
  虎皮貓大人在我那從小用起的老舊書桌上嗑著瓜子,不屑地把頭扭了過去,嘴裡咕噥道:「軟蛋兒一個,呸!」
  我在家裡待了好幾天,幾乎是足不出戶,就怕被鄰居給看到。
  在這些時間裡,我大部分都在跟雜毛小道探討給我父親治病的事情,我還從十二法門裡巫醫的一節裡,找出來一個固本培元的方子,讓我母親去抓來藥材,給我父親先熬著喝,將身體恢復好一些再說。
  期間我打過電話給雪瑞的父親李家湖,沒接通,倒是和顧老闆通過了電話,問他一些最近的事情。
  顧老闆告訴我,說茅晉事務所還在開,不過在陳局長的主持下,已經將股份都轉移到了雪瑞的名下,基本上撇開了與我們的關係,當然,這是名義上的,茅晉事務所的靈魂,永遠都是我和雜毛小道,至於他,一切安好,最近經濟復甦,他的生意又開始漸漸有了起色,經常在東南亞那邊跑,南方省這邊,倒是顧及不上。
  顧老闆沒有問我們在哪裡,只是說要不要到香港來,到時候先幫我們安頓好,要不然就去南洋,出國待幾年,隱姓埋名,到時候改頭換面返回來,又是一條好漢。
  我不說不用,不至於。
  他笑,說也對,在陳局長的麾下,倒也不用他來考慮。
  我問李家湖怎麼樣了,怎麼電話打不通?
  他歎了一口氣,說李家湖那邊出了一點事情,在緬甸仰光那個分公司的經理是個二五仔,勾連外人將他的貨給坑了,他正帶人過去處理呢,說不得還會影響到總公司。
  我回憶了一下,問是不是那個叫做郭佳賓的?顧老闆說起來就火大,說是的,就是這個吃裡爬外的雜種,狗娘養的白眼狼。
  我依稀記得這麼一個人,似乎還算是一個不錯的年輕人,我還參加過他的婚禮呢,竟不知道還有這檔子事情,不過我也無心多摻合,只是表示知道,不再問起,然後說我最近可能回到南方,到時候再聊。
  我們離開了熟悉的生活差不多小半年,感覺發生了好多事情,物是人非。
  出於身份的考慮,我沒有再四處打電話,只是跟董仲明再聯繫了一次,讓他幫我在南方找一家好的皮膚病醫院,過幾天,我想把我父親接過去治療。
  他一口答應,並且在第二天就回了話,說讓我趕緊來南方吧,他在南方市軍區醫院找好了專家,隨時過去治療。
  而就在我準備出發之前,馬海波給我傳來消息,說我托他的那件事情,有點兒難搞。
第四章 牛皮吹破天
  我問怎麼回事?馬海波告訴我,說那家小診所別看小,但開在火車站那邊這麼多年,一直這樣行騙,都沒有被關閉,其實還是有一點兒門道的。
  他找朋友弄了一下,結果朋友反饋,說那家診所老闆的一個親戚,在那邊吃得很開,各個部門都打點妥當,方才會如此猖獗。
  所謂求人辦事,別人舉手之勞自不必說,如果真的要傷筋動骨地去弄,又實在沒有必要。
  他朋友也是局子裡面的,將這件事情說了之後,那邊表示這件事情可以私了,將醫藥費一分不動地歸還給我們,並且擺酒給我們賠禮道歉——在我們那裡,一般講到了這個份上,基本上已經算是很給面子了,然而馬海波知道我的脾氣秉性,所以回話的時候,就有些小忐忑,問我接受不接受這和解?
  我當時也只是這麼一提,沒想到馬海波還真的上了心,想必有這番結果下來,他也是費了不少人情,我並不願意再麻煩他,點頭說可以,錢可以賠,道歉可以領,我明天跑一趟靖州,將這件事情給和解了吧。
  馬海波將信將疑地說好,他這就跟他朋友回話去。
  董仲明派來接我們的車還有兩天才到,我問雜毛小道要不要陪我走這麼一趟?
  他也是一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嘻嘻笑,說既然有好戲,自當一同前往才是。
  當天晚上我跟我父母商量了去南方市治病的事情,我母親對我父親的病情其實還是蠻擔憂的,既然有我做主,能夠去大醫院治療,那麼自然是點頭同意的,而我父親則有些擔心醫療費用的問題,我笑著對他說,我雖然身份特殊,但其實已經算是公家人了,國家幹部,爹娘老子的醫藥費用,都是公費,自己不出錢的。
  他聽到這裡,放才放下心來,說好嘛好嘛,要是這樣,就去南方看看病嘛,這麼多年,都沒有出去過。
  看著我父母那高興得像個小孩子一樣的模樣,我的心裡,不由得有些酸楚。
  多少年了,他們腦子裡那官本位的思想,還深深地植在腦海裡。
  次日清晨,我和雜毛小道戴上了楊操以前給的人皮面具,然後出了門,乘車去了縣上。
  見了馬海波,一番解釋之後,他也對我們的公然露面也就放下了擔心,不過身為領導,他平日裡的工作也比較忙,不能夠陪我們去靖州,但他還是叫來了一輛車,載著我們過去。
  在山路盤旋的道路上行了差不多三個小時,我們才到了隔壁縣,然後見到了馬海波的那個朋友封子澄。
  他很熱情地跟我們握手,然後說他已經通知了對方,中午會在這縣裡面最好的酒樓擺一桌,給我們賠禮道歉。
  馬海波這朋友姓封,我們暫且叫他老封,在辦公室裡,他侃侃而談,言語中似乎頗為自得,對方關係那麼強,但還是低聲下氣地賠理道歉,這都是看在了他的面子。
  我一個勁兒地奉承他,不過心中還是有些無奈。
  這所謂和解,還真的不是我所希望看到的。
  對方之所以肯低頭,確實是看在這位封大哥的面子,也只是因為我認識馬海波,然而那些如我父母一樣,不認識這些彎彎繞繞的普通農民呢?——有錢的、有身份的人,自然會去實力雄厚的大醫院,只有那些沒什麼見識的普通人、鄉下人,才會被醫托騙到那小診所。
  可是,他們憑什麼就應該要被騙,而沒有地方可以伸張呢?
  我並不是正義感強烈的那種人,不過卻對這種建立在別人痛苦、甚至生命的骯髒貨色,卻十分反感。
  當然,老封也是受人所托,我們並沒有多說什麼,約好十二點在某酒樓就席,還有兩個小時,我們便先告辭,不打擾他工作。
  走在靖州的大街上,我提議去那家診所看看吧?雜毛小道點頭稱是,於是我問了路人,沿街尋去。
  路上碰到幾個好心的本地人,都悄悄地告訴我們,不要去,那兒就是個黑診所,雇了幾個職業醫托,專門在汽車站、火車站和中醫院、二醫院門口,騙些外地人、鄉下人,不過好像有背景,所以才一直開著。
  我正好打聽了一下,發現這家診所還真的是惡跡纍纍,一個僅僅只有普通行醫執照的老衛校生,竟然就膽敢自稱大師,外科內科婦科皮膚科,什麼都敢瞧,治不好就說療程不到,要麼就是病情複雜,反正不會治死人,至於其它,便完全不管。
  我和雜毛小道遠遠地看了這個位於火車站附近的診所,門面不大,上面牌子響亮,內裡掛著無數錦旗,中藥盒子滿櫃,端的是冠冕堂皇。
  裡面有兩個醫師,老傢伙三縷鬍子,道骨仙風,中年人國字臉,道貌岸然,只可惜門可羅雀,並無病人。
  然而過了不到十分鐘,便有一個老頭子帶著十四五歲的孫女,被一個穿得珠光寶氣的中年婦女領到了這裡來。
  中年醫師稍微給那女孩兒檢查了一番,就開始昏天暗地忽悠起來,似乎有各種威嚇,搞得那個老頭子眼睛瞪大,不斷垂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