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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節

  歐陽雙傑說道:「看來你們的這十幾次提審,幾乎就把自己的底牌全都亮給他了,他知道你們手裡根本就沒掌握任何有利的證據,他當然有底氣了。」
  謝欣有些不明白,歐陽雙傑說道:「他前倨後恭的表現,說明他肯定是有問題的,甚至很可能他真的就是兇手,他被你們抓進來,他不知道你們到底掌握了他多少犯罪的證據,所以他才會很老實,可是當你們一直抓不到他的把柄,你們急了,一次次的提審,一次次地把自己取證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他就知道你們除了一個目擊者和謀財害命的假設外就根本沒有什麼乾貨了。」
第26章 寬大處理
  肖遠山也還記得這個案子,提到這個杜仲平人就氣得牙直癢癢,他說那個傢伙簡直就是一塊滾刀肉:「你是不知道,那小子就像四季豆米一般,根本就不進油鹽,不管我們怎麼審,他要麼就是低頭一句話都不說,要麼就是那種氣死人不賠錢的微笑。」
  歐陽雙傑正在翻閱著謝欣給他找來的當年杜仲平案的卷宗。
  「老肖,當時報案的人就是那個目擊者對吧?」歐陽雙傑輕聲問道。
  肖遠山點了點頭:「是的,報案人是那個坐台小姐的同屋,叫姜麗華,也是幹那行的。她說她是親眼所見杜仲平殺死了那女人,她甚至把細節都敘述得很是清晰,那女人被殺死的時候她就躲在床底下的,要不是她忍住沒有發出一點響動,她估計也就活不了了。我仔細地看過她的口供,也親自鑽到那床底下去看過,她所表述的確實在她的能見範圍之內,而且她還說親眼看到了杜仲平從那女人的包裡拿走了一沓錢。」
  謝欣補充道:「姜麗華報案後我們就第一時間趕到了案發地點,也就是姜麗華和那女人的出租屋。姜麗華當時嚇得啊,全身直哆嗦,是在我們到了十幾分鐘後她的情緒才稍稍緩了過來,她那樣子應該不是在說謊。」
  歐陽雙傑「嗯」了一聲,這些與卷宗上的記錄是一致的。
  歐陽雙傑扔給肖遠山一支煙,自己也點上一支。
  「姜麗華說杜仲平把屍體給弄走了,走之前還把現場清理了一遍,直到確定自己沒有任何的遺漏以後才離開。之後他應該是找什麼地方去拋屍了,可是在另一份口供裡記錄了那個時段,他正在東興路的一個小酒吧裡和一個混混喝酒,而且還有幾個人都可以為他作證,老肖,這一點你怎麼看?」
  肖遠山皺起了眉頭:「當時我就有想過,會不會是杜仲平作案以後就跑去了小酒吧,他當然不是去喝酒的,他是去找時間證人的,所以我就考慮了時間差,從案發地點到小酒吧,走路最快得二十分鐘,開車的話,四、五分鐘的車程,可是就是不知道當時會不會很堵,如果堵車,那就說不清楚了。」
  謝欣說這事情是她和邢娜去查的,那天並沒有堵車,也就是說杜仲平在作案之後有個四、五分鐘的時間完全已經趕到了小酒吧,所以這也成為了後來警方收審杜仲平的一個理由。
  「他自己本來就是個混混,那些小混混自然都聽他的,他們的口供在我看來並做不得數的。」肖遠山有些不滿地說道。
  歐陽雙傑只是微微一笑,也不說什麼。
  肖遠山說道:「你笑什麼?要是那會你在就好了,你一定能夠有辦法撬開那小子的嘴,可憐啊,收審了兩、三年,可是這兩三年的時間裡我們竟然無法拿到他們的犯罪證據。打臉啊,這個案子真心讓我的臉上無光。」
  歐陽雙傑說在他看來,這個杜仲平還是有些本事的,至少比起很多小混混來說,他的心理素質要好很多,而且他很聰明,能夠從警方對他的審訊中捕捉到一些信息,這些信息讓他很輕易就能夠判斷出警方是不是已經掌握了他的犯罪證據。
  當他知道警方手裡根本就沒有足夠的證據坐實他的案子時,他便清楚地意識到他的機會來了。
  「當然,這一切都基於他確實就是殺人的兇手來假定的。」歐陽雙傑補充了一句。
  肖遠山瞪大了眼睛:「他肯定就是兇手,這一點沒錯!不然他已經逃脫了刑罰怎麼還會出事?依我看,一定又是那個『法官』干的!」
  歐陽雙傑合上了案卷,這其中已經再難看出什麼端倪來。
  歐陽雙傑說道:「好,老肖,那我們又來假設一下,如果真是那個自認是『法官』的人幹的,而且杜仲平也就是五年前那樁殺人案的兇手,那麼以我們看來,杜仲平應該受到什麼樣的刑罰?」
  肖遠山皺起了眉頭,謝欣搶先回答道:「搶劫殺人,毀屍滅跡,情節特別惡劣,應該判處的是死刑,或是無期,這其中應該還有個什麼界定,到底是適用死刑還是無期我也不能很準確地判斷。」
  歐陽雙傑淡淡地說道:「那就是綜合杜仲平的實際情況了,如果按罪量刑的話判他死刑並不為過,但如果他的認罪態度較為誠懇,能夠主動坦白、交待自己的問題,甚至能夠揭發其他人的犯罪行為,他是可以爭取到寬大處理的,那樣對他的量刑應該就是你說的無期或者最高期限的有期徒刑。」
  「啊?你是說他很可能被判處了無期或者有期徒刑?也就是說,他向這個『法官』認罪了,甚至有可能還揭發了其他人的罪行?」肖遠山算是聽明白了歐陽雙傑的意思。
  歐陽雙傑苦笑道:「對,這並不是沒有可能的,從莊大柱的案子我們可以看出,這個所謂的『法官』雖然自己在實施犯罪,可是他卻儼然以一個真正的法官來嚴格要求自己,在定罪,量刑及刑罰上也是力求做到客觀、公正的,所以他一定會給罪犯一個爭取寬大處理的機會,我們別忘記了杜仲平的身份,他是個混混,道上混的人,他掌握了很多不為人知的道上的秘密,他對哪些人做過些什麼壞事,知道得不少,所以他完全有可能換取『法官』對他的寬大政策。」
  謝欣笑了:「看來這個法官挺能耐的,可是他怎麼來執行這個監禁的刑罰呢?他總不能自己也弄個監獄吧?還有就算他真弄了個監獄,但他又怎麼保證他的犯人不會逃跑呢?莫非他還有一幫子人?比如看守什麼的?」
  歐陽雙傑搖了搖頭:「不,他就一個人,他的作案手法不像是團伙作案,再說了,他這類人是不可能輕易相信任何人的,所以他不會請其他的人,就算有他自己的監獄,也不會請看守,他會獨立去完成這些在我們看來很是艱難的任務。」
  肖遠山歎了口氣:「這些人的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真是不可思議。」
  歐陽雙傑說道:「其實他們的思維模式相對簡單,只是我們沒有找到一個好的切入點,無法與他們進行思維上的對接而已。就拿這個『法官』來說吧,他所做的事情並不複雜,那就是鎖定目標,尋找目標的犯罪證據,然後用他的方式將目標繩之以法,嚴格地按照現行的法律法規對目標定罪量刑。」
第27章 見趙代紅
  肖遠山說如果只是一、兩個人的話,「法官」要拘禁他們確定不是什麼難事,可是真要搞一個監獄,把他知道的曾經犯罪卻又漏網的人都關起來的話,想想都不靠譜。
  要殺一個人不是難事,要把那個人關起來很長的一段時間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既然那個「法官」是公正的,那麼他就不會讓不該死的人死在自己的手上。所以他必須保證這些「犯人」在服刑其間都是活著的,那樣他必須保證他們有飯吃,生病了能夠得到治療等等等等。
  歐陽雙傑聽了也沉默了,他也有些懷疑自己的推斷是不是出現了問題,肖遠山說的是個事實,而且歐陽雙傑還考慮到了另一點,那就是一旦某個「犯人」服刑結束以後,刑滿釋放的話「法官」又該怎麼辦?真把人放了麼?那樣一來他敢保證人家不會報警,把他自己暴露了?
  見歐陽雙傑沒有說話,肖遠山和謝欣也都不再說什麼,他們知道歐陽雙傑一定在思考著重要的問題。
  半天,歐陽雙傑才說道:「老肖的問題提得很好,這一點我還真的沒有好好考慮過,我可以斷定他不會是團伙作案,但是我又無法解答剛才老肖提出的問題,還有,根據我的側寫,『法官』是公平公正的,那麼他對犯人們的刑罰也應該是公平公正的,公正的定罪,量刑,處罰,可是對於非死刑他又怎麼能夠做到這一點?做不到,絕對做不到,就算他能夠做到,犯人服刑滿了之後呢,放了嗎?他就不怕這些被他折磨過的人報案嗎?他能讓自己的行為暴露嗎?」
  謝欣和肖遠山都點了點頭,他們同意歐陽雙傑的觀點。
  謝欣說道:「這麼看來,我們之前說的他會客觀公正的量刑與處罰是有問題的。」
  「不,那一點並沒有什麼問題,他必須是客觀,公平,公正的,這是他的病態所局限了的,我們唯一搞錯了的是他的目標並不存在普遍性,他只針對一種人,應該被判處死刑的人,這樣看來,他是不會給杜仲平機會的。」
  歐陽雙傑這麼一說,謝欣和肖遠山也覺得有些道理,因為如果「法官」沒有選擇性與針對性的話,確實就很難做到他給自己定的標準。
  「如果是這樣,我們應該早就看到了杜仲平的屍體,而且他的屍體身上一定也會有『法官』收集的鐵證才是。」
  歐陽雙傑抱起了雙手,在屋子裡走來走去,走了幾趟,他停了下來:「或許他遭遇了和你們一樣的瓶頸!他把杜仲平擄了去,並沒有馬上處以死刑,那是因為他掌握的證據也並不完全充分,就比如你們最想知道的,受害者的屍體到底被杜仲平弄到哪去了,凶器他又扔到了什麼地方,這一定也是『法官』想要知道的。」
  肖遠山一下子來了精神:「照你這麼說,杜仲平很可能還沒有死,『法官』是用上自己的法子來對杜仲平進行他的『收容審查』?」
  歐陽雙傑點了點頭。
  謝欣也有些欣喜地說道:「只要我們找到杜仲平的話,我們就能夠抓到這個『法官』了!」
  歐陽雙傑苦笑道:「你們可別高興得太早了,要找到杜仲平並不容易,我們能夠想得到的,『法官』一定已經早就想到了。你們別忘記了,他還具備了很強的偵查與反偵查的能力。他敢留杜仲平的一條命,慢慢地尋找證據,說明他根本就不怕我們找到杜仲平的。」
  肖遠山歎息道:「說老實話,可惜了這小子了,如果他是個正常人,沒犯這些事情,我真想把他拉到我們局裡來,歐陽,說句不怕你生氣的話,我感覺這小子並不比你差。」
  歐陽雙傑笑了:「這有什麼好生氣的,你說得還不夠到位,他不僅不比我差,甚至在某些方面遠遠超過了我,特別是他的膽量與執行能力。」
  謝欣問道:「那下一步我們該怎麼辦?」
  歐陽雙傑說道:「下一步麼,我想我們應該雙管齊下,一方面我們先接觸一下我們所列出的那幾個嫌疑人,另一方面,讓各派出所做好排查,不只是那些旅店、民房、網吧、桑拿,還包括一些廢棄的建築物都別放過,看看能不能找到杜仲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