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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節

  衛揚帆苦笑:「這與他不幸的童年是有著莫大的關係的,知道他為什麼要選擇法學專業麼?」歐陽雙傑搖了搖頭,衛揚帆說道:「大家都只看到這個年輕的法學之星閃耀的光芒,卻不知道他背後不為人知的故事。」
  趙代紅生於黔州省西部的一個小縣城,他的父親是縣中學的一個普通教員,母親沒有工作,就在學校門口做點小生意。
  父母親對他的教育是很嚴厲的,這養成了他嚴謹治學與勤勉自覺的好習慣。
  只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在趙代紅剛進初一那年,他的父親竟然攤上了一起人命官司,父親是老師,他們班上一個女學生自殺了,留下了書信說是被老師侵犯,沒臉見人。
  趙代紅的父親是個老實人,斷然是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最後竟然種種證據都把矛頭指向了他,就這樣,趙代紅的父親被關了起來,最後還被判處了十三年的有期徒刑。
  父親出事了,母親接受不了這個現實,瘋了,就像祥林嫂一般,逢人便拉住,說自己的丈夫不會是那樣的人,那時候的趙代紅也就十一、二歲的樣子,他覺得天就像是塌了下來,家也一下子就沒了。
  母親被關進了精神病院,趙代紅被姑姑領回了家,姑姑一家對他很好,可是這並不能改變趙代紅的家一夜之間坍塌的事實。
  特別是當趙代紅去到學校的時候,同學們在後面對他指指點點,說他是強姦犯的兒子,還有一些壞學生更是當著他的面說一些羞辱他的話。年幼的趙代紅竟然在那時萌生出了自殺的念頭,他的心裡生出了對父親的恨,是父親毀掉了他的一生。
  一天,他實在挺不下去了,他決定結束自己年輕的生命。
  他還記得那天的天氣很好,晴空萬里,和風習習,可他的心裡卻下著綿綿陰雨,在滴著血。
  那天下午他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去了一趟精神病院,看了他的母親,和母親說了很多的話,只是他的母親嘴裡卻反反覆覆只有那一句,說他的父親不會是那樣的人。
  趙代紅見過母親之後,他的心情更加的低落,自殺的決心也更加的強烈。
  他一個人來到了河邊,望著奔流的河水,最後毅然就跳了下去。
  可是醒來的時候他卻發現自己沒有死,正躺在醫院裡,坐在病床邊的是他縣中學的老師,他父親的同事,他的班主任駱老師。
  原來駱老師在他從精神病院出來的時候無意中看到他的,發現他的情緒很不對,就悄悄地跟著他,當到了河邊的時候,駱老師便猜到了他很可能會做傻事,駱老師知道趙代紅根本就不會游泳,他想要阻止,卻來不及了,趙代紅已經縱身跳進了河裡,駱老師趕緊也跳了下去,把他給撈了上來。
  駱老師細心地勸說他,可是他卻有些記恨駱老師,為什麼不讓他去死,這樣活著,在他看來比死還不如。
  駱老師就問他,在他的心裡,他自己的父親會不會真是那樣的人,趙代紅不知道,他回答不了這個問題,駱老師告訴他,駱老師也不信這件事情真是他的父親做的,駱老師告訴趙代紅,他正在找證據,一定要為趙代紅的父親昭雪。
  駱老師告訴趙代紅,人這一輩子會遇到很多的溝溝坎坎,有經歷很多的挫折,可以悲傷,可以難過,可以沮喪,但絕對不能絕望!
  駱老師還對他說,就算是全世界的人都誤判了他父親,冤枉了他父親,但作為兒子,應該是最瞭解自己的父親的,如果他認為父親不是這樣的人,他就應該堅決地相信自己的父親,這一點他母親做到了,只是他母親因為感覺到無能為力而絕望,精神出了嚴重的問題,但駱老師希望趙代紅不會這樣,他更希望趙代紅能夠振作起來,以一種積極的心態去面對。
  就如駱老師一樣,去想辦法找證據為他父親翻案,好在他父親判的是有期徒刑,他們有時間去這麼做。
  駱老師的話感動了他,也重新讓他樹立了信心。
  他再次回到了學校,他要好好學習,他決心以後一定要做一個公正的法官,不會再讓父親這樣的案子發生。
  一直到趙代紅讀到高二的時候,他父親的案子才平反了,是學校裡的另一個老師干的,那個老師為了逃脫刑罰,便有意把髒水潑到了趙代紅父親的身上,還為此偽造了很多所謂的證據,其實他的手段是很卑劣的,如果不是當年辦案的警察草率斷案,他父親也不會被冤枉。
  幾年的牢獄,雖然讓他們獲得了一筆賠償,可是他的父親卻已經不再像從前,看著衰老了許多,整個人的性格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出獄後他沒有再回學校,而是買斷了工齡,天天躲在家裡,不願意見人。他父親接回了他母親,精神伺候著,一家人就靠著那筆賠償以及買斷工齡和那筆錢過日子。
第25章 無罪釋放
  歐陽雙傑和謝欣都沒有說話,他們還真是沒有想到外表光鮮的趙代紅竟然還有這樣一段可以用悲慘來形容的身世。
  「趙代紅高中畢業,如願地考上了黔州大學法律系,後來因為成績突出被留校任教,這並不是他的意願,他原本是想要做一名法官的,可是他的父親卻堅持讓他留校,趙代紅很聽父親的話,因為他的心裡對父親是有愧疚了,在父親落難,最渴望支持與鼓勵的時候,他竟然對父親不信任,還心生憎恨,所以後來父親回來以後,他對父親很孝順,從不違背父親的話。」
  歐陽雙傑說道:「他沒有辜負他父親的期望,留校任教也能夠表現得那麼優秀,成為省裡最年輕的副教授。」
  衛揚帆說道:「可是他的心裡卻仍舊有著一份法官的情節,這是他自己說的,你在案卷裡應該也看到了,案卷裡我沒有記錄他的身世,那是因為他自己要求我不要記錄,他不想這些陳年舊事再被人提起。」
  歐陽雙傑點了點頭:「我正是看到你在案卷裡記載著他有法官情結,對很多出名的案子都有著很深入的研究我才開始對他有興趣。」
  衛揚帆淡淡地說道:「他的這個情結,正是他的病因,還有一件事情你不知道,我也沒有寫進病案裡,那就是趙代紅有時候會一個人大半夜地溜到教室裡,打開燈,一個人站在講台上,就像法官一樣,把空蕩蕩的教室當做是他的法庭,把一些他認為判決有誤的重點案例拿出來重新審理,這樣的情況雖然不多,但也有好幾次,他自己心裡知道這樣是有問題的,可是他那時候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每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第二天他是必定會跑我這兒來的,一來他確實是想我能夠幫他矯正他的心理問題,二來也是他的內心需要一個平衡,他把我當做平衡的一個支點了。」
  謝欣說道:「這麼看來他的嫌疑要比那個高雲龍要大得多。」
  歐陽雙傑搖了搖頭,他可不這麼認為,單單就憑他手上掌握的這些資料來看,他還無法做出準確的推斷,他只能說這兩個人都部分符合他對莊子柱案兇手的心理畫像,只是部分符合,很有可能其中一個是兇手,也很有可能兩個都不是。在沒對高雲龍和趙代紅二人進行多次接觸之前,他是不會隨便就下結論的。
  歐陽雙傑問衛揚帆,如果自己去見他這兩個病人的話,會不會不方便。
  衛揚帆說道:「當然不方便,這樣一來他們就會知道是我把他們的情況透露給了警方,於他們而言我是失信的,失去了最起碼的職業信用的話,以後誰還敢來找我做心理診療?」歐陽雙傑微微點了點頭,衛揚帆說得並沒有錯。
  衛揚帆話鋒一轉:「不過我想你應該有自己的辦法對他們進行接觸的,那個高雲龍,你不認識可能就得多花點心思想想辦法,怎麼才能夠與他進行接觸,至於趙代紅,你們有過兩次接觸,想要創造機會就容易得多了。有一點我得提醒你,他們兩個人都很聰明,而且同樣也都很敏感,所以你在和他們打交道的時候一定要多用費些心思,都不是好相與的主。別才挨近人家就被人家嗅出你的意圖了。」
  歐陽雙傑和謝欣從衛揚帆那離開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多鐘了。
  上了車,謝欣問歐陽雙傑:「還要繼續把其他診所都跑一遍嗎?」歐陽雙傑點了點頭:「嗯,其他剩下的幾家你就按著我給你的那個心理畫像去調查,那兒的醫生只要看到這個心理畫像應該就會有印象的。」
  謝欣說道:「可惜,我之前跑的那幾家都沒有符合的人。」
  歐陽雙傑笑道:「這是好事啊,符合畫像的人越少,我們要甄別的範圍也越小,這樣相對於大海撈針而言不是一件好事嗎?」
  謝欣想想倒也是的,她又說到了高雲龍和趙代紅,她覺得兇手應該就在這兩個人之間。
  歐陽雙傑的電話響了,是許霖打來的,許霖說他查到了一個失蹤者,曾經被起訴故意殺人,可是後來因為證據不足又給無罪釋放了。
  歐陽雙傑瞇縫著眼睛,他問許霖,這個人失蹤的具體時間能夠確定麼,許霖說這個人是兩年前無罪釋放的,可就在一個月前在自己家樓下的小區裡失蹤的。這人叫杜仲平,三十二歲,無業人員,未婚。是個老混混了,十七、八歲就踏足社會,混跡於林城的各大夜場,靠著看場子和賣些藥丸維持生活。
  五年前,也就是他二十七歲那年,因為涉嫌謀殺某夜場的坐台小姐而被收容審查,他被收審了三年,警方也調查了三年,卻找不到有力的證據,死者的屍體沒找到,凶器沒找到,他甚至還有時間證人證明案發時並不在現場,除了一個所謂的目擊者和警方根據死者當天才從銀行取出三萬塊錢這兩點,警方就暫時先將他收審了,之後陸陸續續也找到一些證據,但終歸都無法證實就是他殺了那個坐台小姐。
  兩年前,警方以證據不足將他無罪釋放,據說他被放出來以後還說他準備將警方告上法庭,要求國家賠償。
  許霖告訴歐陽雙傑,當時負責調查這個案子的人正是肖局。
  掛了電話,歐陽雙傑便問謝欣,謝欣是老刑警了,他問謝欣還記不記得這個案子。
  「這個案子我當然知道,當時是老肖主抓的,我和小虎都是這個案子的成員。在我看來這個杜仲平肯定就是兇手,他剛剛被抓進來的時候很老實,雖然嘴很嚴實,但整天都是一副怯生生的樣子,看著倒有些可憐。可是當我們提審了他十幾次以後,他的態度突然變了漸漸變得囂張起來,不管我們怎麼問,他都不承認自己殺人,只說一句話,有本事我們就拿出證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