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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節

  我問:「你老婆在哪裡?」
  金先生奇怪地說:「為什麼這、這麼問?」我讓他回答,他說肯定在家,剛才給她打電話,她說正在鄰居家打牌。
  我讓他乘出租車出來,在某處和我碰面,有事和他說,並讓金先生注意看後面是否有人跟蹤。半小時後,我和金先生在尖沙咀地鐵站附近的兩條街區外見了面,他開著一輛淺金色奔馳,但好像是老款的。這條街比較冷清,沒什麼行人,來往的車輛都很少。我問他有沒有跟蹤,金先生搖搖頭:「沒、沒有,車後面的路面都是空的。」
  看著金先生這副委頓的模樣,我扒開他的眼皮,果然,一道明顯的深灰色豎線就在眼珠正中央,兩眼都有。我掏出五毒油項鏈,在路燈下放到金先生旁邊,顏色極深。
  金先生剛要開口,我直接問:「你知道是誰給你下的這個降頭嗎?」
  「不知道,怎麼?」金先生疑惑地邊咳嗽邊問。
  我說:「你公司附近有沒有河?」金先生想了想,說要麼往西開到港威大道,就是維多利亞港;要麼往東開,在九龍公園裡有幾個小湖。
  「現在你聽好,嚴格按照我說的去做,你還有救。要是不相信,那我也救不了你,你只能自己祈福。」我嚴肅地說。
  金先生看了看我,慢慢點點頭。我說你馬上開車去港威大道,想辦法讓汽車自己一頭扎進海裡,然後你要悄悄溜走。要是能讓人看到汽車墜海,而沒有看到你,那就最成功了。
  這番話讓金先生徹底傻眼,他沒明白我說的話,我告訴他:「有人想要你死,你就得裝出已經死了的效果,然後我會找法師解開你身上的降頭。到了那個時候,我再告訴你怎麼走下一步。」
  雖然金先生沒完全明白,但也知道這裡面肯定有鬼,他連連點頭,緊張得汗都出來了。我讓他鎮定,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看著金先生開著車緩緩離開,我心裡也是七上八下,不知道這一招靈不靈驗。
  回到酒店,我躺在床上,電視雖然演著成人綜藝節目,內容勁爆,我卻完全沒看進去,心裡想著金先生那邊怎麼樣。手機響起,是金先生打來的,我連忙接通,金先生說:「田、田先生,我已經按你說的做了,把汽車開進海裡,我半路跳出去,把臉也摔傷了。」他問我酒店地址,想要來找我,我拒絕了,讓他在某偏僻地點等我。
  我讓登康換了件衣服,乘出租車來到那個地點與金先生會面。在車上登康用黑布蒙著臉,出租司機很緊張,還以為我們是劫匪,下車後他迅速駛離。金先生衣服破損,臉上全是傷痕,看來跳車的時候摔得不輕。也難怪,他又不是武打演員,能從行駛的汽車中跳下去而不摔死摔殘,已經是萬幸。
  和金先生碰面的地點是某隧道口,十分偏僻。看到登康的模樣,金先生嚇了一跳,我告訴他,這位是從泰國來的法師,在香港給一名客戶施法驅邪,剛好沒離開,可以給你解降。
  金先生特別高興,看到四下無人,我讓登康立刻給金先生施法解降,過程就省略了,登康自己下的降頭,自己來解,當然是得心應手,不到半小時,施法完畢,金先生躺在地上沉沉睡去。我和登康離開此地,再乘出租車回到酒店。
  次日早晨約六點來鐘,金先生給我打電話,說他剛才慢慢甦醒,還是被晨跑者給叫醒的,以為他被人給害了。他足足吐了有半個小時,幾乎將膽汁都吐出來了。吐完之後,金先生又躺在路邊的草叢裡睡去,就像個乞丐。
  不多時,瓊姐給我發來短信:「剛接到警署的電話,有人看到他的汽車昨晚衝進港威大道附近的維多利亞港,車已經打撈上來,但沒看到人。」
第554章 冤魂索命
  我回復:「恭喜,海那麼深,還有洋流,人可能早就沖走了。」
  瓊姐回復:「也許吧,謝謝你,生意完成,記住我的話,不要對任何人講,包括陳大師,我們不再聯繫,這個號碼也作廢了,再見。」
  把這些短信記錄轉發給金先生,他給我打來電話,驚訝地問:「這、這是誰發給你的?」我說就是給你下降頭的人。
  「難道他也認識陳大師?他到底是誰?」金先生問。
  我笑而不語,說很快就你會知道,現在說了你也不見得信。又告訴他該怎麼做,金先生聽完我的話,沒出聲,但我能猜出他臉色應該是既發白又發青,像變色龍似的。我告訴金先生,這幾天不要去酒店和旅館居住,就在外面露天過夜,比如隧道和橋洞,堅持幾天,等我的消息。金先生雖然不懂,但也沒反對。到了這個地步,他只能聽我的。
  按金先生提供的地址,我找到了他的家,在柯士甸道以北有一處高級公寓,雖然和陳大師等香港巨富的豪宅沒法比,但這處公寓也算不錯了。我找了一家偵探公司,24小時監視著瓊姐的舉動。自從金先生「墜海自殺」後,瓊姐並沒有表現出多麼悲傷,反倒玩得更開心,不是去酒吧KTV就是在朋友家打麻將聚會。
  這天,瓊姐和幾個朋友在酒吧喝酒,深夜出來的時候已經喝得大醉,被一名女性朋友開車送回家的。那朋友走後,我立刻通知金先生和我見面,剛看到我,他就流著淚說:「中降頭的那幾天真是生不如死,感覺身體像被人掏空了似的。可現在覺得我又好了,恢復正常了!以前從沒覺得健康有多重要,現在才知道多麼可貴。」
  躲在偵探公司的麵包車中,我們看到瓊姐臥室的燈一直沒熄,我讓金先生開始行動,他用假血漿在眼睛、鼻子和嘴邊都擠了點兒,頭髮很亂,衣服也是那身破爛貨,並沒換,都快發臭了。
  之後的事都是金先生自己去做的,我沒跟著,也是聽了他的講述才知道。
  那天晚上,金先生用鑰匙悄悄打開房門,臥室的燈開著,他來到臥室門口,看到瓊姐躺在床上,不時地翻著身體,看來酒勁還沒過去,人也沒睡著,金先生則慢慢走到門口站住。
  瓊姐從床上爬起來,不知道要喝水還是去洗澡,看到門口站著的金先生,頓時愣住了。她揉揉眼睛,忽然身體僵直,說不出話來。金先生向前邁了兩步,瓊姐突然爆發出一陣大叫,向後退到窗戶處,又躲到牆角,實在無處可躲,她跪在牆角,身體發渾,就像得了瘧疾似的,又哭又叫。
  金先生面無表情地問:「為什麼?」
  瓊姐哭著:「不要,不要啊,不要來害我……」
  「到底為什麼?你為什麼給我下降頭?」金先生問。
  瓊姐的聲音都變了調:「我求求你,不要害我,我是你老婆,你不要……」金先生煩得不行,但為了假裝,還要忍著,又把剛才的話問了一遍。
  瓊姐哭著說:「不是我的主意,是艾倫,是艾倫讓我這麼做的!」
  金先生問:「哪個艾倫?你的那位美體教練?」
  瓊姐點頭如搗蒜:「是啊,就是他,是他讓我把你用降頭弄死,說你有保險金,到時候我們就過神仙日子……」
  金先生咬著牙,道:「我那麼辛苦賺錢,就為了讓你過得舒服,你卻在外面鬼混,還想害死你的結髮丈夫!」
  瓊姐淚如雨下:「我也沒辦法,你成天回家那麼晚,我自己一個人多悶,又沒人陪……」
  「我回家晚是出去賺錢,不然怎麼養你!」金先生憤怒地忍不住朝前走了幾步,想伸手抓老婆的衣領,瓊姐像瘋了似的狂叫狂喊,把頭埋在手臂中,後來竟然把頭用力往牆上撞,額頭都撞出了血。金先生連忙站住,覺得瓊姐不對勁,再看到她撞完牆又去撞銅製的床頭,嘴張得老大,喊的聲音已經不像人的聲音,金先生才意識到不對勁,他用力抓住老婆的肩膀,但怎麼也抓不住。
  令人萬沒想到的是,瓊姐居然真瘋了。
  再次看到瓊姐是在屯門的青山精神病院裡,她穿著束身衣,蜷縮坐在牆角,雙眼瞪得老大,嘴裡嘟噥著什麼聽不懂的詞。金先生站在病房門口,透過小氣窗看到瓊姐這副樣子,他對醫生說能不能打開門。醫生說不行,只要看到有人,她就會發了瘋似的撞牆,還用牙咬任何東西,現在她嘴裡的牙已經掉了十幾顆。
  看到此景,金先生流出眼淚,他雙手扶著門,叫著老婆的名字,非常痛苦。我站在旁邊,看著這個場景,真不知道該表示解氣,還是悲哀。
  「為什麼?我寧願被降頭給害死,也不想看到她這樣!」金先生痛哭不止。
  回到金先生的家,他仍然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對我說他最愛的女人只有一個,就是他老婆,就算她主動承認出軌的事,自己也不會怪罪。
  可見,金先生對老婆的感情那真是實打實的,毫無雜質,十幾年努力賺錢也沒怨言,因為瓊姐不能生育,金先生怕她心情不好,所以就更加瘋狂地賺錢,想讓她開心快樂,沒想到這居然成了她出軌甚至殺夫的直接原因。天天在家就沒錢賺,想多賺錢就要犧牲時間,這似乎是個打不開的死結。
  金先生的汽車墜海之後,警方幾天沒打撈出來屍體,而後來他又出現在家中,把妻子嚇瘋。對警方的解釋是,自己那陣子一直精神錯亂,晚上開車跑到港威大道,忽然有個聲音對他說快跳車,他也沒猶豫,打開車門就跳出去了。然後的幾天,他恍恍惚惚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都是在外面過的夜。後來他終於清醒了,回到家的時候卻把妻子給嚇瘋。
  警方仔細調查後,發現金先生說的都對,也確定了金先生在墜海的前幾天確實精神錯亂,證人很多,那天晚上還差點兒跳樓自殺,公寓看更的梁伯都能作證。此事雖然離奇,但警方也找不到別的證據,只得作罷。
  事情到這裡就結束了,金先生老婆發瘋,我也不好意思再朝他要解降頭的錢。但金先生不知內情,更不知道給他解降的人就是施降的那位。他主動給了我三萬港幣,說最近生意不好,實在沒那麼多現金,以後再補上,我連連說好。
  回到酒店,我把其中兩萬塊錢分給登康,他看到我剩下一萬,還要多給我五千,說賺的錢平分,我拒絕了,其實這一萬我並不想拿,但畢竟生意歸生意,最後我還是收了。每次想到金先生在精神病院看到妻子時的痛哭表情,我心裡也不好受,很多時候,我就是在這種矛盾中度過的牌商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