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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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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練習場傳來一陣令人心情舒暢的聲音,接著是一個男人的說話聲,大概是宗田吧。
草薙打開門,走了進去。柳澤正在練習投球。同以前一樣,接球的是宗田,不同的是今天還有一個協助者。場邊放著一張書桌,湯川正在操作電腦。細看之下,似乎還有好幾台相機在進行拍攝。
湯川發現了草薙,朝他輕輕地點了點頭。草薙也以目光回應。
不一會兒,投球練習結束了。柳澤向草薙頷首致意後,朝宗田說了聲「我去換一下衣服」,便離開了練習場。
「因為是我介紹的,所以挺擔心的,現在是什麼狀況?」草薙邊說邊遞給宗田一個紙袋,「這個,喜歡的話就請吃吧,算是慰問品。」袋子裡面裝的是銅鑼燒。
「謝謝。老實說,自從有了湯川老師的幫助,每天都有令人吃驚的變化發生。柳澤投球的姿勢並沒有怎麼變形,我認為只需要稍做修正,就能取得相當好的效果。非常有幫助,我還是第一次使用『關節的角速度』之類的名詞呢。」宗田的話聽起來發自肺腑,並非客套。
「唉?這麼說起來我的介紹沒有白費。太棒了!」後面一句話是向著湯川說的。
湯川卻一臉淡定,側頭說道:「我在棒球方面可是門外漢,不過是比較了柳澤選手處於巔峰狀態時的相關數據,把其間的差異數值化了而已。就和確認機器人的動作一樣。不過,人不是機器人,有許多事情無法做到數值顯示的那樣。」
「什麼嘛!你怎麼無精打采的。」
「不,的確如此。」宗田插嘴道,「姿勢本身感覺已經很不錯了,卻怎麼都無法在投出的球上反映出來,與全盛期的水平還有不小的差距,特別是制勝的滑行曲線球還是不行。雖然多虧湯川老師弄清楚了原因,其實是因為動作方面微妙的不同,但不知道該如何矯正——我們正在為這個煩惱呢。」
「這可真不好辦。」
「我覺得精神方面的因素也很重要,他夫人還出了那樣的事……」
「沒錯。」草薙理解地點點頭,「案件的影響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消除。」
「那倒也是,不過我總覺得在某個地方被什麼東西卡住了。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他夫人似乎反對他繼續打棒球。」
「唉?是嗎?」
「他夫人不想讓他永遠抓住過去不放,希望他能夠向前看,積極地生活下去。至於我嘛,我並不認為堅持成為現役球員就是消極倒退,但他夫人就是這樣一個女人。所以,他也和夫人約定要退役。」
「那位夫人去世了,狀況也會有所改變吧。」
「應該是吧。反對的人不在了,所以今後的計劃將轉移到繼續成為現役球員這件事上。作為他本人,可謂一門心思專注於棒球,所以我覺得他會努力忘記夫人的兇殺案。不過,我想他內心一定會搖擺不定!真的該繼續打棒球嗎?這不是對天堂裡的夫人的背叛嗎?」
看見柳澤走回來,宗田在嘴唇前豎起食指,小聲說:「剛才那些話請對他保密。」
湯川那邊好像已經準備妥當,兩人便離開了練習場,去了一家居酒屋吃晚飯。
「職業運動員真辛苦啊!四十歲還不到,已經不得不考慮去留的問題。」舉起啤酒杯喝了一口杯中的生啤,草薙輕輕地搖了搖頭。
「關於謀殺案,已經全部搞定了嗎?」
「這起案件啊,已經送檢了,沒我們什麼事了。」草薙夾起一顆毛豆扔進嘴裡。
「聽你的語氣,是不是還有什麼沒搞清楚的地方呢?」
「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啦。在抓住罪犯之前,我們發現了一件本以為可能是重要證據的東西,可最後卻不了了之。」說完這句開場白之後,草薙把柳澤妙子被殺時,放在車裡的那個紙袋的事告訴了湯川。
「的確有點奇怪。這台座鐘如果是打算送給某人做禮物的話,當然應該和那個人約好要見面的吧,你們沒找出那個人嗎?」
「我們也排摸了很多人,卻沒有找到。她手機通話記錄中留下的人名,我們全都詢問了,白費勁!」
「你心裡放不下的就只有這個莫名其妙的禮物嗎?」
「不,其實還有一個。」草薙的聲音低了下來,「在受害人住宅附近進行調查的搜查員打聽到了一個很微妙的消息。」
「什麼消息?」
「大概從上個月開始,受害人常常開車外出。打扮得相當漂亮,感覺並不是到附近去買東西,大約兩小時後才回來。」
湯川舉著啤酒杯,皺起眉頭,「鄰居的眼睛還真是不能小看呢。不知道在什麼地方,有誰的眼睛在盯著自己……哦,對了!這件事向柳澤選手確認過了嗎?」
「我問過他對於自己妻子白天的日程安排到底知道多少,不出所料,他一無所知。好像認為妻子一直待在家裡。」
「你告訴他他夫人外出的事情了嗎?」
「怎麼可能!」草薙撇了撇嘴角,「就算想說也不能說。聽到這件事,他一定會疑心這個疑心那個。」
「嗯。」湯川一臉沉思的表情,「是有外遇嗎?」
「主婦打扮得花枝招展,在白天外出,而且不告訴自己的丈夫。無論是誰聽到,都會覺得可疑吧。你不覺得這麼明擺著的事,還是不要告訴柳澤比較好嗎?」
「這個嘛,我也有同感。」
「雖然還有好幾個疑點,不過和案件無關的東西就讓它留在那裡吧——這是我的處理方式。我只希望接下來柳澤先生能夠盡早恢復,為此,湯川,拜託你了!」
然而,物理學者卻用指尖把眼鏡往上推了推,冷靜地說道:「我所能夠做的就是對柳澤投手的投球進行科學的分析。至於精神方面,恕我無能為力。」
7
一離開運動場,柳澤就快步走向停車場。途中卻被相熟的記者逮住了。柳澤收到戰力外通告時,這個男人曾經寫過一篇以退役還為時過早為主旨的報道,因此無法視而不見,柳澤不得不放緩了腳步。
「選拔賽時投球的手感怎麼樣?」記者問道。
「就那樣吧,憑我現在的實力……」柳澤微微低下頭,邊走邊回答。
「看起來您投球時的心情很愉快,大家都說您直線球的水準比起賽季中要好得多。」
「可是,還是被擊中了。」
「那是因為擊球手打得很棒,那個傢伙也是拼了命的。不過,奪取三振的那個球您打得真好!」
「那是因為擊球手打得太臭了。」
「您太謙虛了。應該說一些比較積極向上的話,那樣才會有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