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她說：「我不是人。」
我徹底的愣住了，腦子裡只剩下這簡單的四個字，「我不是人」。
看著一臉認真的陳琳，我心裡頓時就像被人灌了咖啡一樣的難受，我搖搖頭，說我不相信，她怎麼會不是人呢？可是，說出這話的時候，我心裡又有點心虛，因為我以前也懷疑過她不是人，她的身體涼的不像話，她的膽子大的不像話，她的實力驚人的不像話，這一切，都表明了她不是普通人。
但是，當我發現自己喜歡上她以後，我一直在暗示自己，她不可能是鬼，也不可能是妖，她是人，不然她怎麼會懷孕呢？只要她是人，那麼我就有機會。
可此時此刻，她卻告訴我說她不是人，這無疑是狠狠的摔碎了我一個夢。
我心儀的女人不是人，我還會愛她麼？我還敢愛她麼？
陳琳見我不說話，歎了一口氣說：「我知道你難以接受這個事實，但我沒有騙你。如果你害怕，可以捨棄招待所的房間，從殯儀館離開，但是，我希望你能記得我們的約定，那就是，幫我打掉腹中的孩子。」
說著，她就從我身邊擦肩而過，臨走時，她貼著我的耳畔說：「後會有期。」
身後，腳步聲越傳越遠，我恍恍惚惚的轉過身去，看到陳琳走在百鬼之間，而這些鬼，特意給她留出一條路，他們整整齊齊的站在那裡，目送她離開，就像是目送自己的女王。
這一幕無疑加深了陳琳那句話的可能性，而此刻的我，簡直可以用痛徹心扉來形容我的心情，我恍恍惚惚的朝前走著，這一次，這群鬼沒有再靠近我，他們冷漠的看著我離開，好像早已經知道了我的結局。
就在我要走出殯儀館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李老伯的聲音，他讓我等一等，我有些好奇的轉過臉去，他笑著問我要不要陪他喝茶。
我想今晚反正是個無眠之夜，不如陪他說說話，說不定還能套出什麼有用的信息呢。
我說好，然後，我就被他帶到了太平間，他讓我別怕，說今晚沒有死人，我乾笑著點了點頭，就隨他去了他的值班室。這時，我想起來陳琳給屍體化妝的事情，若今晚沒有死人的話，是不是說明陳琳並不是給剛死的人化妝的，而是專門給冰櫃裡那些不知道放了多久的屍體化妝的？那些人可怕的樣子，是她的傑作麼？
李老伯給我倒了一杯茶，讓我坐下，我坐下後，就吞吞吐吐的開口道：「老伯，我想問您個問題。」
李老伯似乎知道我要問什麼，點了點頭，示意我說，我就問他陳琳平時有沒有啥古怪的地方。誰知，李老伯輕輕一笑說：「你是想問我，她到底是不是人吧？」
我一愣，心說他真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啊，他用一雙渾濁卻格外明亮的目光望著我，幽幽道：「若她不是人，那麼整天在殯儀館裡的我又算什麼呢？」
聽到他的話，我心中一喜，這意思是她是人了？那她為什麼要騙我？
這時，李老伯突然「嘿嘿」笑了笑，古古怪怪的說：「我們可是同類啊。」
我心裡猛的一跳，手裡的茶杯瞬間掉落在地。
☆、28她是男人
我們可是同類啊……
這句話，就像是一根刺一下下的紮在我的心上，把我的心給捅成了一個血窟窿，我看著眼前這張笑起來陰森恐怖的臉，心裡打起了鼓，我怎麼就沒想到呢？若陳琳沒有騙我的話，那麼，和她一起工作的老人，很可能也不是人了。
想到有這個可能，我的手就抖得十分厲害，這時，李老伯哈哈笑了笑，重新拿了個茶杯，給我倒了杯水說：「看把你嚇得，我是想告訴你，不要輕易相信別人的話。」
我一愣，看著把水杯遞過來的李老伯，心裡又是緊張，又是糊塗，好一會兒，我才幹干的笑了笑，接過了他手中的茶杯，剛喝了一口水，李老伯就問我今晚要不要回去，我想了想說不回去了，就住在招待所裡吧，我想了想，陳琳好像是故意洩露她的秘密，也是故意等我過去的，她可能真的在騙我。
誰知李老伯卻問了我一個問題，他說，就算陳琳是人，她卻總是與屍體為伍，甚至能和屍體溝通，我難道就不害怕了嗎？還說要知道，人可是這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沒有之一。
聽他這麼說，我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同時，我也在認真思考他的問題，這樣的陳琳，我真的不會害怕麼？
「回去想想吧，年輕人，不要因為一時的衝動而迷失了自我，若糾纏上不該糾纏的人，這一輩子可能就要毀了。」李老伯一邊喝茶，一邊意味深長的說道。
我看了看李老伯，此時，他的臉不再陰氣森森的，他笑的很和藹，望著我的目光，就像是我記憶裡的孤兒院阿姨望著李白的目光一樣，溫暖人心。我一陣恍惚，站起來說我會好好考慮的，然後我就說困了，要去休息了。
李老伯沒有留我，等我走出多遠，我聽到身後大門內傳來他蒼老的吟唱聲：「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壁殘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賞心樂事誰家院……」
我愣在那裡，安靜聽著他的哼唱聲，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悲從中來，雙眼一熱，甚至有種想哭的衝動，這種衝動完全是被他蒼老而透著悲涼的聲音感染的，我不禁想，能用如此悲慼的語調唱出這麼老調子的詩句的李老伯，想必也經歷過和我一樣痛楚的抉擇，也經歷過一段讓他撕心裂肺的感情。
情深深，意綿綿，奈何緣份淺。
陳琳啊陳琳，你究竟是哪個世界的人？為什麼你有著神奇的魔力，讓我在明知道你靠近我有目的，明知道你可能是壞人，明知道我們不屬於同一個世界的時候，卻依然對你念念不忘，依然奢望能夠和你在一起呢？
我點了一根煙，離開殯儀館，看著不遠處那座白色招待所，心裡頓時有些煩悶。
此時，我對招待所不再那麼害怕，因為我的心裡始終以為，陳琳在的地方，便是我安全的港灣。說來可笑，我一個大男人，竟然如此依賴一個女人……
我一邊抽煙一邊走了過去，這一次，我仔細的看了看招待所的招牌，只見這是一個木頭招牌，上面鐫刻著「牡丹亭」三個白色的大字，我心說安婆婆起的名字還挺有韻味的。
看著黑漆漆的招待所，我猶豫片刻，就打開手機上的手電筒，踏了進去，上了二樓，我渾身一寒，感覺似乎有什麼從我的身邊經過一般，但是我卻什麼都看不到，我想一定是自己多想了，所以我硬著頭皮一步步朝前走。
來到我上次住的這個房間，我頓時想起來自己沒有鑰匙，可當手電筒照到門鎖上時，我卻意外的看到上面掛著一把鑰匙，難道……陳琳早就猜到了我會過來？我顫抖著雙手緩緩扭動鑰匙，顫顫巍巍的打開了門，然後摸黑打開了燈，還好，房間裡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我貼著門進了房間，下意識的朝衛生間看了一眼，我還記得，鏡子裡有一隻眼睛的……
坐在床上，我迫不及待的給陳琳發了條短信，告訴她我來了，不一會兒，我就聽到走廊裡傳來輕盈的腳步聲，我心裡一喜，想必是陳琳來了。果不其然，不一會兒，門外就響起了敲門聲，我連忙走過去打開門，這一開門，我就呆了。
只見陳琳穿著一身若隱若現的紗裙站在我的面前，曼妙的身材一覽無餘，她披著漆黑的長髮，一雙媚眼如絲，含情脈脈的望著我，那勾人的目光，直接把我的魂給勾走了。
我傻傻的望著她，她含笑走進來，輕輕關山房門，而這時，我頭上的大黑竟然「懂事」的消失了，也許它不想打擾主人的好事吧。
我們就這麼深情的凝望著，良久，我舔了舔舌頭，有些激動的說：「陳琳，我想好了，不管你剛才的話是不是真的，我都不想輕易的放棄……唔……」
我的話還沒說完，陳琳突然撲到了我的身上，緊緊的擁住了我，這一刻，我甚至來不及欣喜，就忍不住叫了一聲，因為，她的身體真的好冷啊！感覺就像是剛從冰櫃裡出來的一般，這溫度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我問她身體怎麼這麼冷？
誰知她竟然跟我說她洗了個涼水澡，想要讓自己冷靜下來，但是她發現她已經控制不住自己了，她不想我離開她的身邊。
說到這裡，她的雙手輕輕捧起我的臉頰，我呆呆傻傻的看著她，巨大的欣喜讓我險些高興的暈過去，我說：「可是你不是說……我不應該靠近你的麼？」
「之所以不要你靠近我，是因為我怕你越靠近我，我越無法自拔。」陳琳深情款款的說著，最後竟然直接把兩瓣冰涼的唇瓣貼到了我的嘴巴上。
一陣錯愕之後，我感覺氣血上湧，把她壓在牆上，瘋狂的品嚐著她嘴裡的味道，我聽到她從喉嚨裡發出了低低的笑聲，然後，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抱著我的臉，唇貼著我的耳畔，說了一句讓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話，她竟然說讓我把她抱到床上去。
臥槽！看來今晚我和陳琳真的是乾柴遇烈火，要熊熊燃燒起來了！我一把抱起陳琳，下一刻，我愣了，因為她竟然比我想像中要重多了，如果不是因為她的那張臉，我險些要懷疑自己正抱著一個摳腳大漢了！
這時，陳琳的手已經在我的身上不老實的走動起來，我心說，這小妮子可真心急啊，一邊想著，我一邊加快了腳步，然後把她溫柔的放到床上，就開始飛快的除掉我們身上的衣服，開始了我的下一步工作。
不過奇怪的是，陳琳的身體除了涼之外，還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很硬，跟死了好幾天的屍體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