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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節

他上半身略微傾斜著靠近我小聲道:「還記得十塊錢嗎?」
我立刻想起他是誰了道:「沒錯。我記得那天……」話到嘴邊我看了做的畢恭畢敬的小孩一眼又閉了嘴。
「感謝你們啊,那天如果不是你們出手相助,估計就沒我今天坐在這裡了。」
「看你這樣子實在不像是缺這點小錢的人,當時到底是怎麼了?」
「那天我出門的時候身上沒帶錢,我這人低血糖,結果當時就覺得不行了,找了幾個人想借錢買瓶飲料,都被拒絕了,只有你那位朋友借錢給我,之後我買了一瓶橘子水。喝下去狀態就穩定了,否則死在馬路上也說不定,如果我死了,這孩子也就沒希望了。」
他用極低的聲音對我道。
「沒這麼嚴重的,即便不遇到我們,也不可能因為低血糖就沒命了。」
「人要倒霉被饅頭噎死都有可能,何況低血糖這種急性病呢。」說罷他拿出一個做工考究的黑皮夾,取出一張百元大鈔遞給我道:「麻煩你替我還給那位先生,並祝他好運。」
「那成,我在找你九十。」
他呵呵一笑按住我的手道:「不用了,我身上不裝零錢的。」說罷先起身將椅子向後拉開一點,才跨出去道:「後會有期。」
我也起身道:「後會有期。」這是吃西餐的小孩已經將面前的圓球冰激凌吃了一半,便放下了勺子。
他無論吃任何食物都會剩下一點,估計也是禮儀需要,和我小時候接受的「汗滴禾下土、粒粒皆辛苦」完全不是一個路子。
只見他拿起自己的西服外套穿戴整後也對我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隨後和大人手攙著手一起離開了。
付錢時我問服務員道:「剛才那兩位是天天在這吃嗎?」
「是啊,自從我們開業後他們中飯和晚飯都在這吃,大人應該是在培養小孩的貴族氣質。」
「哦,這肯定是大戶人家的孩子。」我道。
「是的,這麼小的孩子舉手投足都顯得極為紳士,家教可真好。」
我怎麼感覺他這句話有諷刺我的意思?於是我付了錢之後便匆匆離開了。
感覺也沒吃飽,又去買了兩燒餅邊走邊啃。
沒走多遠手機就響了,接通電話後是王殿臣打來的,他道:「你人在那兒?」
「逃避司法機關的追逼,躲避科研機構的追殺,亡命天涯呢。」
「扯著**蛋幹啥,你到底在哪兒?」
「真是躲在外面呢,你打電話給我幹嘛?」
「大哥讓你回來,說帶你去談判。」
「談判?什麼事兒?」
「我哪知道,你回來不就知道了。」
這麼快事情到出現轉機了?我心裡一激動趕緊打車返回賓館,在大廳裡見到了正在喝茶的寧陵生。
「寧哥,我回來了。」
「嗯,對方說要見你,晚上五點半我們過去。」
「他們不是四處找關係想要我坐牢嗎?會不會是布的抓捕局?」我擔心的道。
「放心吧,今天去就是為了解決矛盾的,這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敵人。」寧陵生輕描淡寫的道。
「寧哥,你是不是使什麼手段了?」
寧陵生微微一笑道:「我可沒那麼神奇,不過……」說到這兒他想了想道:「現在說這話還是太早了,見面後再說吧。」
一直等到下午五點,一輛寶藍色的林肯加長房車停在旅館門前,一位帶著禮帽穿著酒紅色西服的司機下來給我們打開城門。
坐進車裡後才覺得有錢人真是太過分了,車子裡不但有真皮沙發,居然還有一個小型酒吧檯,裡面有專人給我們倒酒和飲料。
看架勢對方這位大戶對我們是給足了禮遇的,不用說,寧陵生肯定是下了什麼手段。
想到這兒我懸在嗓子眼的心終於回歸原位,不免好奇寧陵生到底抓到了對方怎樣的破綻。
很快車子停在了世紀大酒店前。
又回到這個地方了,看來我和這家酒店還真有緣分。
隨後我們上了酒店頂層,世紀大酒店的頂層是一處超奢華的大包廂,足有近千平。
裡面除了有巨大的飯桌還有舞池和卡拉ok,而巨大的圓桌上只坐了一個人,這人身著灰色的上等毛料西裝,梳著一絲不苟的分頭,看年紀大約三十歲出頭,看見我們他起身道:「歡迎啊,請坐吧。」
分別坐下後我覺得大圓桌幾乎和足球場差不多大。
「兩位辛苦了。」
「您客氣,不知道令友的身體恢復的如何?」
「哦,沒什麼事了,交警隊那邊我已經撤案了,你們放心吧。」
我又驚又喜道:「您還真是大人有大量。」
「嗨,差點忘了自我介紹了,我叫毛軍,不好意思讓你受驚了。」
「是你吃了虧,修車費用……」
「錢的事兒就別再飯桌上提了,再說我家就是轉代理奢侈車品的,勞斯萊斯這車別人修起來貴的要死,我修不需要多少錢的。」
127、寧陵生的推論
「咱們這兒的人你說有錢吧,其實也沒幾個大企業家,你說沒錢吧,這錢花起來讓人看不懂,起重機吊臂上的墊圈。進價三十塊錢,售價一千八,轎車輪轂,進價三千塊,賣十萬,你說這行和搶銀行比有什麼區別?」他點了一支雪茄煙呵呵笑道。
汽車配件,尤其是進口汽車配件直到今天都是一項暴利收入,在九五年更是如此,動輒就是幾百倍的利潤。
他毫不猶豫的把行業機密說了出來,讓我覺得這人還真夠「坦誠」的。
「是的,不過能賺到就是本領。」寧陵生也是呵呵笑道。
「那當然是本事,很多人見了賊吃肉沒見賊挨打,每一行都有苦衷,其實我們也不容易。」他道。
「是的。人生就是不斷遇到麻煩和克服麻煩的過程,都不容易。」
「所以我就很好奇,不知道寧先生如何解決這次麻煩?」他挺直腰靠在椅背上道。
直切主題了,我耳朵立刻豎了起來。
「我必須去現場看過才能做決定,所以需要毛先生盡快安排了。」
毛軍瞇起了眼睛似乎在考慮這個問題,過了大概有兩三分鐘,他忽然神經質的蹦了起來一拍手道:「先吃飯,我讓他們上菜。」:即可免費無彈窗
「中國式飯局」永遠是菜越多越好,很快上了二十多道菜,尚且沒有擺滿半張桌子,毛軍這人和我白天見到那位雖然都屬於「貴族」但氣質相差了十萬八千里也不止,他抄起筷子道:「都別客氣。吃啊,吃飽肚子才能幹事兒。」說罷夾了一塊無錫醬排骨汁水橫飛的吃了起來,吧嗒嘴的聲音估計樓下人都能聽見。
他不說話寧陵生也不說話,三人默默的吃了會菜,他丟了手裡的筷子,拿起毛巾擦了把嘴道:「吃好了?」
寧陵生隨即放下筷子道:「請指教。」
「我想知道你是怎麼看出來……嗯,我指的是我家裡的事情,這件事我沒有和任何人說過,警方不可能知道,所以到底是誰告訴你的。」他道。
「有些事不是靠嘴說的,而是你的外形五官,透露了這些信息。」
「這麼神奇?如此隱秘的訊息你居然是通過我五官看出來的?」說到這兒在餐桌的玻璃格擋上觀察自己容貌道:「我怎麼就看不出自己一臉倒霉像呢?」
寧陵生笑了道:「倒霉相可沒有定式,主要還是根據人的氣色觀察。」
「你說的這些相術本領我也不是不信,可你看出問題時我們還沒有見面呢?就算是察言觀色。至少咱得見個面吧?」
「雖然沒有見面,但毛先生在交警隊報案時留下的個人信息我還是有渠道能見到的,當時我見到您留下的照片上停晦暗、中停急火、下停抿而不開,這副面相可不是關心傷者的面相,除了有晦氣、憤怒這些遭遇車禍時人本能的表情還清楚無疑的表露出你的焦急、無奈、憂慮三種心理。」
「哦,你詳細解釋一下,我聽有沒有道理?」毛軍臉上掛著的輕蔑笑容終於消失了。
「上停晦暗無光這並不是玄乎說法。因為這層光指的是油光,人在長期焦慮的情緒干擾下身體機能會產生紊亂,最常見的特徵就是油脂分泌減少,因為這和人的食慾有關,心情焦慮飯量自然減小,而食物攝取量下降之後體內油脂分泌就會變少,額頭是人身最顯眼的部位,一旦油脂分泌減少後,直觀的看額頭皮膚確實會出現乾枯之狀,這就是晦暗無光這一說法的由來。」
「嗯。有道理。」
「從這點可以知道毛先生這些天確實有點著急上火,這就是我推斷你焦急的由來。咱們再說無奈,這點其實也不複雜,主要是從你眼到子這片區域看出來的,也叫中停。」
「照片裡你和傷者朋友在一起,但是你並沒有看著傷者,從你眼神觀望的方向,我注意到你看的是駕駛艙上擺放著的彌勒佛。」
「通過佛像新舊程度,我基本可以斷定這尊佛像是剛供不久的,而出事之後你關注佛像這說明你最近遇到的麻煩事確實不少,而為了轉運,你求菩薩保佑,卻沒想到很快又遇到了意外狀況,你盯著佛像看的同時心裡一定在想:為什麼供了佛像之後還是運道不好,所以肯定會產生無奈的情緒。」
「你簡直太可怕了。」毛軍終於面朝寧陵生坐直了身體。
「再說你的憂慮吧,這是從下停區域,也就是你嘴巴上看出來的,你的五官確實長得很好,劍眉虎目,獅闊口,一副大殺四方的面相,所以你一定是極其的自信的人,自信的人大多有一個共同點,嘴巴很少有表情,因為無論是癟嘴、鼓嘴、還是抿著嘴巴,這都是示弱的表情,自信的人基本不會示弱。」
「而你出車禍這天卻緊緊抿著嘴唇,這說明你內心充滿了憂慮之情,那麼結合之前說的兩點,我基本可以斷定這段時間你遇到了不少倒霉事兒,而且這事兒還不小,因為你這樣的人見識不會少,能讓你擔驚受怕的不會是小事,所以很簡單了我就直接聯繫你,說能替你擺平最近遇到的麻煩了。」
「哦,這麼說實際上你並不知道我到底遇到了什麼麻煩對嗎?」
「當然知道了,否則我也不會輕易打電話給你,我可從來沒有騙過人,不過最後這句話如果沒有前面和你說的那些作為鋪墊,而是直接在電話裡說出來你不會相信的,這就是我故弄玄虛的道理所在,還請見諒。」
毛軍哈哈笑道:「你真是神人了,那麼我到底遇到什麼麻煩了?」
「準確的說遇到麻煩的不是你,而是你的至親之人,也許……」說到這兒寧陵生頓了頓才道:「是你的父親對嗎?」
「這、這、這……」他面色大變,連說了三個「這」,就是沒法接上後面的話。
「老爺子這是撞邪了,我想當面看看他的情況,或許我能替他解了邪祟。」
毛軍啪的拍了桌子一下道:「我怎麼早沒認識你呢?」
到這份上我也機智的跟了一句道:「怪我沒有早點追你車子的屁股,否則你早就遇到了。」
毛軍哈哈大笑道:「有道理,真得謝謝了。」說罷忽然收了笑一本正經道:「明天上午吧,明天上午我請你上門看看情況。」
「我盡力而為。」
從飯店兩方分手後我好奇道:「寧哥,你也太神了。」
「其實所謂的面相之術並不是傳說的那麼神乎其神,用一些科學之法,加上一點推理大概就能看出狀況,你比如說我算出毛軍家出事,靠的就是推理法。」
「是的,我聽得很明白,不過最後關於他父親那一段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其實也不複雜,你追尾的那輛車車主信息並不是毛軍,而是毛聖,所以供佛像的人自然不是毛軍了,從這就能推斷出出事的必然是他父親了,很簡單的手段對嗎?」
「是的,不過也只有你能把這兩者聯繫起來,我是肯定不成的。」
「到這份上他不會再為難你了,就看毛聖遇到的麻煩我能不能擺平了。」
回去後各自休息不提,第二天上午不到八點毛軍就派司機來接我們,寧陵生帶著我和王殿臣一起上了車,去了毛軍家。
毛軍家距離市區很遠,出了臨江市區至少又開了近百公里,終於在一片鳥語花香,山清水秀的區域裡見到了一棟堪比英國古堡的高大建築,外圍居然還挖了一條護城河,這家人的財富由此可見。
128、腐臭之地為哈迪斯的靈魂大皇冠加更
寧陵生並沒有跟車進入,而是四下左右觀望了一番,這才帶著我們兩進了通過吊橋進了古堡內。
內部裝修的奢華程度自不必說,那真是堪比皇宮,毛軍對我們道:「幾位。如果到時候有什麼情況讓你們覺得難以忍受,大家一定不要表現的大驚小怪。」
「您放心,這點素養我們還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