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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節

「可是這棺槨為什麼會豎在外面呢?」我不解的道。
「南方山林地區出現過很多棺槨外露的狀況,其中絕大部分都是大型墓葬,所以這種豎立的石槨也叫棺材廟,大凡出現這種情況的區域都有怪事兒,也有人把棺材廟當鎮山神靈祭祀的,但歸根結底這種東西既然害人,自然就是邪靈、惡靈,小孩子衝撞了惡靈結果可想而知,所以想要救人就得使用非常手段,血祭是在邪靈前告罪的一種手段,是以人的鮮血平息邪靈的怨氣,而我行的這場手段危險之處就在於我沒有真正殺死路成,所以這個祭品其實是假的,用來唬鬼的。」
「大哥,我真是長見識了,這鬼還能被人糊弄呢?」
「神佛鬼妖常被人糊弄,這可不是玩笑之語,那些開設廟門收斂錢財之輩不就是糊弄神佛的人?這個不奇怪。不過作假之術一旦被看破,施術之人就會死的很慘,所以我也算是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
「可是我看路成脖子上的血噴出許多來,難道這也是假的?」王殿臣道。
「當然是真的,但我沒有割破他的動脈,他雖然流了不少血,但尚不至於致命,用泥土蓋住他上半身就是避免人氣外露,不過這種傷耽擱了一夜對人有可能會造成致命傷,這就得看路成的造化了,如果他能挺過去,從此後就可以高枕無憂。」
「明白了,這是以假死迷惑盤桓此地的惡靈?對嗎?」我道。
「對,世上之人只知道家有驅鬼之術,佛家有渡鬼之法,卻很少有人知道除了這些對鬼也可以行騙、詐甚至議和手段,從根本來說對付陰魂和對人的手段其實一樣,因為魂本來就是人的一部分,所以會帶有人的特性,既然如此自然就能加以利用,只要膽子夠大、手段巧妙,一樣可以將陰魂玩弄鼓掌之間。」
「路家人來這兒無意衝撞了化為厲鬼的老太,孩子撞了邪後命懸一線,我行血祭之法平息怨魂之怒,但路成並沒有受到致命傷,我是絕對不會殺人的,手染人命,如何進的廟堂法地?你們可以放心了。」
「可是為什麼要過一夜呢?」我不解的道。
「夜裡我的狀態你沒看見嗎?」
「看見了,我當時就知道你被上了身。」
「她為什麼要上我的身?」
寧陵生這個問題讓我驟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道:「難道她來這兒是為了看住咱們?」
「鬼靈精,鬼可不比人傻,所以行法之前我就算到它會上我的身,鬼來必然過一夜,所以讓傷者硬扛一夜也是無奈之舉,在路成和他孩子之間只能盡量做到保一個是一個吧。」
整個過程確如寧陵生所言,充滿了驚險與不可思議,隨後寧陵生去了棺材廟前,祭拜了那身衣服,這也有個說道,衣服是從當地居民的手上買來的,必須是老衣,也就是人穿過但死後沒有燒燬的,這種衣服具有法力,鬼魂會賦予其上,而後再撒入鮮血這就是「血祭」。
我們離開新鄉之前去醫院看了路程一家人,值得欣慰的是雖然經歷了一番驚險的「人鬼鬥法」但路家父子傷情都算是穩定下來,一番付出雖然艱難但也值得了。
之後我們前往黃瓊市,但奇怪的是寧陵生不願意和我們一起前往,他遲一天再走,我想要追問他願意,大壯子卻把我拉到一邊小聲道:「寧總被鬼上了身,肯定會走幾天背運,他這是不想連累咱們。」
「可是我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不管啊?」我道。
「那沒辦法,真的沒有辦法,就像寧總所說這行裡如果真的遇到狀況首先應該做的是自保,而不是如何救人。」
我還要說,王殿臣打斷我的話頭道:「你別說了,以大哥的本事還用你操心嗎?」
這話說的倒也沒錯,於是我們三個首先踏上了前往黃瓊市的火車,一路順風順水的到了黃瓊市,下車後陳升親自來接的車,大壯子道:「工程進展如何,還順利嗎?」
「順利個屁啊,我都快急瘋了,幾次想要聯繫寧總,又擔心他被我亂了精神,所以一直等到今天,萬幸啊,你們終於來了。」
「哦,這次碰到硬點子了?」大壯子道。
「是啊,而且是非常非常硬的硬點子。」隨後他愁眉苦臉的開始敘述整個工程遇到的種種阻力。
工程隊在這兒接的是一樁修建廟宇的活兒,當地一位叫吳青峰的商人要在黃瓊市的市郊修建一處「問天寺」。
「問天寺」並不是寺廟的名稱,而是一種寺廟格局,就是在外圍修建一道四四方方的山牆,在內修建一處四方的廟堂,從上往下看這種廟宇很像是一個「問」字,由於這個「問」字是正對著天,所以就有了「問天寺」的由來。
之所以這個形狀被稱之為「問」而非「回」是因為這是一處三門廟,廟有三門分別是「空門、無相門、無作門」,意思是身入空門後就是遠離了人世的喧囂,從此吃齋念佛,青燈古佛,什麼功名利祿,紅塵糾葛都拋棄在空門之外。
所以修三門廟的人大凡有兩種心裡,一是獨自修行。二是結佛祖之名斂財。
吳青峰是黃瓊市當地著名企業家,靠著賣汽水硬是賣出了全中國第二大的國產碳酸飲料品牌,他不缺錢所以修廟真的是為了修行。
而為了這次修行他特意找風水先生看了一處適合修廟的風水寶地,隨後聯繫到寧陵生,想要修建寺廟,建廟的活兒我們也沒少做,相比較修廟而言建廟反而更加容易,而且賺的更多,所以寧陵生就安排陳升帶著施工隊去黃瓊市建這座問天寺。
吳青峰要修建的廟堂供奉的是幽冥教主地藏王菩薩,根據佛門典故,地藏王菩薩須供奉在大鐘之下,所以建廟之前陳升先訂做了一口高度一米五,直徑五十公分的千斤銅鐘,準備建起鐘樓後就掛起銅鐘。
本來也沒出什麼怪事兒,銅鐘後送來後就開始破土動工,一路也是順風順水,直到三天前的夜裡,不知誰敲了銅鐘一下,之後第二天就開始出事了,先是建起來的山牆全部倒塌,隨後是土地中散發出惡臭味,井水也都變的渾濁不堪,經常能看到耗子成群結隊的從廟牆周圍急竄而過,那情景就像是逃命一般。
之後工程隊幾次想要重新打夯地基,但泥土變的比肉醬還要鬆弛,根本承受不住絲毫重量。
說罷這些陳升道:「大壯子,金屬製品你是最懂的,正好看看那口銅鐘到底是怎麼回事,敲一下咋會惹來那麼多怪事情呢?」陳升愁眉苦臉道。
「先別著急,回去看看再說。」大壯子頗為鎮定。
「說不急那都是扯淡,我都快急瘋了。」陳升道。
他這麼急的原因是和吳青峰簽了准點工期完成條款,一旦到了雙方約定的期限工程沒有結束那是要賠錢的。
73、將軍墳
很快到了建廟地址,是黃瓊市郊區的一處農田邊,從當地景色來看這確實是一處好地方,西面是大片的農田。北面有兩處形狀飽滿,不高不矮的土山,東面則是一條清澈的小河,河水中央有一處怪石嶙峋的環形小島。
而南面就是建廟之地。
此地曾是一片農田,不知道吳青峰憑什麼手段把這片田地給買了下來,一踏足期間就聞到一股濃烈的腐臭味,看地上的泥巴,濕漉漉都不成形狀。就像漿糊一般,以常理分析應該是地下大股水源冒出,將泥巴給泡稀了。休丸池號。
爛泥上橫七豎八的散亂著一堆磚塊。這是坍塌了的地基,甚至還有兩輛運送磚塊的小車被陷在了爛泥坑裡。
我詫異的道:「陳經理,造成這一切的原因就是敲了一下銅鐘?」
「是的,就怪老鐵那醉鬼,酒喝多了敲鐘,結果搞出這些事來,如果耽誤了工期,我非開除了他不可。」老鐵是施工隊裡的瓦匠,四十多歲年紀,一天三頓酒,無論何時見到他都是一身的酒氣,
大壯子走到銅鐘前仔細看了看道:「這鍾是新的沒錯,按道理說鍾是寺廟裡的鎮形法器,一般邪祟聽見銅鐘響就會魂飛魄散,怎麼這口鍾還把邪祟給招來了?」
「咋滴。你沒看出問題來?」陳升苦瓜臉頓時更加明顯。
「真沒有問題,前後左右看都沒有問題。」大壯子道。
「那接下來怎麼辦?如果一直這麼耗著。咱們錢可賠定了。」
「出了這種事情寧總不來,沒人搞的定。」大壯子歎了口氣道。
「哥幾個,都離這泥巴地遠點。」陳升驅走了幾個意圖圍上來看熱鬧的人道。
我以風水地形之說仔細看了周圍地貌,沒有看出任何凶險之象,也不知道是我功夫不到還是此地確實沒有問題。
「秦大師,看出啥問題沒有?」王殿臣在我身後笑著問道。
「還真沒看出問題來,就覺得都挺好的。」
「都挺好的能出這種事情?你別忽悠我了,直說吧。到底看出了什麼狀況?」
「我隱瞞什麼?這對我有什麼好處?」
「穩定軍心啊,你是為了穩住這些工人對嗎?」
「你別把我想的和諸葛亮一樣,我是真沒看出問題來。」
「我說哥幾個,咱們還是先撤吧,誰知道這裡有沒有毒氣呢。」陳升無可奈何的道。
我沿著田壟向前望去,王殿臣看見我眼神的移動,頓時就激動了,湊上來道:「邊哥,我就知道你瞞著我呢,看你眼神就知道。」
「老王,你看這四周的田壟都沒有被水淹,為什麼距離河水有一定距離的地兒反而被淹了呢?」
「嗨,未必是河水淹的,也有可能是田壟下的地下水層呢?」王殿臣道。
「或許是吧,咱們去河邊上看看情況。」之後我兩一前一後的走到河岸邊,只見這片荷塘佔地肯定算不上大,但也不算小,從頭到尾也有幾平方公里,遠處的河水裡用竹竿和漁網劃出一片片的水渠,裡面應該都是個人承包的魚塘,不遠處兩三名養魚人撐著薄薄扁舟在平靜的水面上緩緩滑動。
「我說就算是這裡的水淹過去了,可是河水不臭啊,那個地方的味兒你也不是沒聞著,簡直讓人嘔吐。」王殿成皺眉道。
「是,這事兒確實有點怪。」說罷我的注意力落在了荷塘中央的石島上。
石島的造型很怪異,整個外形呈扁圓形,沿著四周長了一圈嶙峋怪石,島的中央長了一片茂密的竹林,隨風搖曳極為美觀。
「這應該是一處人工水塘,這麼大一處石島你說這些人是怎麼運過來的?」我好奇的問王殿臣道。
「用直升機唄,一架不成來個七八頭十架的不就成了。」
「你沒喝多吧?」
「我壓根就沒喝酒,你要覺得我胡說,那你說他們是如何把這座人工島給運來的?」
「我也不知道,咱們應該上去看看,風景挺不錯的。」我道。
「你真有閒情逸致,咱們游泳上去?」
「看看那些漁民有沒有願意幫忙的人。」說罷我扯著嗓子吼道:「老鄉,能擺渡我們去島上看看嘛?」
「啥?你們要去那個地方?」距離我們最近的一名漁夫扯著嗓子回應我道。
那人划著船晃晃悠悠的靠近道:「小伙子,知道你們是來建廟的,來之前我就提醒過你們的承包人要去島上燒香磕頭,他不聽,說建廟積功德,鬼神不敢惹,說你們老闆厲害的很,遇到嚇唬人的玩意,出手就把對方給搓成球了,不過現在看起來在咱這兒不大好使吧?」
果然是另有隱情,我回頭看了一眼著急上火的陳升,這位正直的大叔始終認為自己代表的就是天下光明正道,所以邪祟必然退避三舍。
他連自己惹了當地的地靈都不知道。
寧陵生曾經在不同場合像我們提起過世間區域只要是有勢力劃分的地方就會有地靈鎮守,何所謂「地靈」?這種生命就是領導萬物、威震一方的霸主。
所以地靈可以是人、是老虎、甚至可以是屎殼郎、毛辣子,只要擁有一片屬於自己的領地,就可以稱之為地靈。
正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無論你的本事有多大,拜地靈是必須的禮節,所謂見廟拜廟就是這個道理。
這句話工程隊所有人的都信,但偏偏寧陵生最忠誠的崇拜者陳升不信,因為在他的眼中寧陵生就是神,自己作為神的「手下」地靈自然是不值一提的,所以他決不能丟了寧陵生的臉。
在這之前我們接活兒都是所有人一起前往,所以陳升這一特質並沒有機會表現出來,但這次寧陵生沒有跟著來,他終於用自己的強硬徹底打敗了自己。
想到這兒我陪著笑臉道:「大叔,我想問一下這島上到底是哪路神仙呢?」
「這島上住著的可不是神仙,這叫鬼哭島,說起來這話就遠了,得往三國時說起了,據說是有一位大將軍死了以後就埋在咱這兒了,你可別看咱們這兒下鄉人土裡吧唧的,我們可都是正二八斤給大將軍守墳的衛隊親兵的後人。」說到這兒漁民臉上一臉得色。
「三國的名將很多啊,這裡葬著的是哪位大將軍呢?」我問道。
「這就不知道了,家裡老人也從沒給說過,但是這片河塘曾經就是大將軍的墳地,後來七十年代來了一支考古隊,說是將軍墳已經有了盜洞,他們來這兒是為了保護性挖掘,之後一群人就開挖了,結果墳地沒挖出來,也不知就從那兒冒出來一股水,把那些挖墳人眨眼就給淹了,老人說這股水冒出來時他們遠遠看著就是一張樣貌粗豪的巨型人臉,隨後這張人臉張開嘴把挖墳的人都給吞進嘴巴裡,等所有人不見了,這張臉突然就變成了一灘水,你們看到的這片荷塘就是那張巨臉化成的。」
「而荷塘中央那座小島不知怎麼的就突然出現了,老人們都說是將軍身上的鎧甲化成的,他下葬時不光安排了人守墓穴入口,還在墓穴裡安排下了法陣,如果有外人想要通過手段進入,就會激發法陣殺死所有壞人,但也會招來四周的遊魂野鬼,所以小島上有段時間一到夜裡就鬼哭不斷,後來石島中央的深洞裡集聚了一汪透徹乾淨的水,我們稱之為鬼淚,任何有生命的東西只要沾到鬼淚就會瞬間變成乾屍。」
74、倒掛銀河天府局
「你說的情況是親眼所見還是確實見過?」我道。
「當然是親眼所見了,每年我們都會祭祀將軍的在天之靈,會將一些活物丟入鬼淚泉中,放進去時活蹦亂跳。泉水浸泡兩三分鐘就會變成一具蠟屍。」
「這麼恐怖?可是我看你們在這兒養魚不好得很嘛?水源沒受到污染啊?」王殿臣道。
「鬼淚泉與水塘是隔絕的,當然沒事了,而且這裡的水水質非常好,魚苗投下去長得是又快又壯,這是將軍在保佑他的後人。」漁民笑瞇瞇的道。
「原來有這個原因,大叔,我們想去島上祭拜將軍他老人家,您能渡我們上去嗎?」我道。
「行啊。你們這兩個小娃娃都比那個人要有見識。」
施工隊裡的香燭是現成的,於是我們帶了香燭供品上了漁民的小舟一路晃悠悠的朝小島而去。
等我們上了小島漁民道:「我就在這兒等著,拜完後趕緊回來。這島上不是很太平,一定要注意安全。」
道了謝我們朝竹林走去,因為那篇鬼淚泉就在竹林中,石島並不算大,幾步就到了竹林邊上,我們推開茂盛的竹林幾乎是擠了進去,穿出竹林後只見是一片圓形的區域,在這片石島的中央地帶有一口類似於泉眼的洞口,立面明晃晃的水波晃動,這就是漁民所說的那口鬼淚泉了,而在泉眼四周分別趴伏著五六隻石獸,分別是石龜、石虎、石像、石豬還有一個石獸在泉眼旁,早已破落壞朽,身體上的花紋已被潮濕的空氣侵濕的模糊不堪,體表上生滿了綠色青苔。所以從外形上看不出是那種動物。
但是通過它額頭正中圓錐形的尖角我估計這應該是一隻麒麟。
石獸是陵墓的組成部分,古代大戶人家。尤其是權貴之人死後都會在墳墓甬道兩側擺放石獸,所以此地肯定是有一處將軍墳存在的,於是我兩點燃香燭恭敬祭拜了一圈,隨後我壯著膽子靠近了鬼淚泉,只見直徑半米左右的「泉眼」裡水清澈至極,一眼可看到低,水裡沒有任何活物,似乎連細菌都沒有。
正當我仔細觀察泉水時忽然間竹林無風自起。隨即我在泉水裡看到一張美麗但卻慘白的女人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