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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節

「那是因為它被嚇瘋了,正常的打雷聲在這種山谷裡音量必然會被放大數倍,而野生動物本來就對天雷地火特別敏感,耗子當時必然在洞外覓食,猛地被巨響驚到自然就成了瘋鼠。」
「這個說法我不能贊同,因為在這之前它埋伏了很長時間,真要是瘋了能做到如此冷靜的覓食?」
「誰說瘋子就一定會歇斯底里的?有很多精神有問題的人看起來和正常人沒有區別,希區柯克有一部電影叫精神病人,我建議你看看,那裡面的瘋子就是個冷面殺手。」寧陵生笑道。
晚上吃飯的時候王殿臣小聲對我道:「我發現你特別喜歡和我哥頂嘴,吃飽了撐的還是怎麼回事?憑你的口才能是他的對手嗎?」
「我也不是要和他爭個高下,我是想學一些真本領。」
「其實你的本領不小了,上次給王茂才定風水,我就覺得很神奇,我肯定是做不到的。」他忽然露出一臉古怪的笑容。
我頓時警惕起來道:「你少和我來這套,又怎麼了?」
「邊哥火眼金睛啊,一下就看出我是居心叵測了。」
「我真服了你,有話就說吧,又怎麼了?」
「咱不是替王茂才看的風水嗎,他覺得你實在是太厲害了,就到處和人說這件事,結果這個消息就被他一個倒霉朋友給聽見了,這人是舉著鈔票要想請你吃頓飯啊,邊哥,給個面子吧。」
「王茂才怎麼會聯繫上你的?」我道。
「我把聯繫方式留給他了唄,我覺得這人其實不錯。」
「你覺得錢不錯吧?」我笑道。
「你看你老把我說的這麼庸俗,跟著你後面經歷一下事情,我不就學到東西了,我是一個適合實踐出真知的人,單純看書我根本看不進去。」
「我和你實話實說,錢我其實也想賺,問題是寧哥他能隨便讓我們走?」
「只要你能答應,大哥那邊我來去說,保證他不會攔著咱兩,我們其實也幫不上忙,留在這裡除了添亂沒有別的好處。」
「那行啊,只要你能說動寧哥,我就和你走這一趟。」
「邊哥,你可不能拿我窮開心。」
「你要是不信,我就不去了。」
「你看我這張臭嘴,我這就去說,你等著我勝利的消息吧。」說罷王殿臣顛顛兒去找寧陵生,就見他蹲在寧的身邊也沒說幾句話隨後起身返回道:「我大哥同意了,不過得把手上的事情做完了以後才能過去。」
這次接的工程說起來也有些特殊,是替一位土豪重建祠堂。
這位土豪十五歲外出打拼,整整拼了二十年,現在已經是一家大型企業的老總了,身家百萬,這次他返回老家投資建廠榮歸故里,所以修祖墳、修祠堂都是必須要做的事情。
50、屍體活了
這位土豪名叫劉蘭生,頗為女性化的名字,但長相卻十分粗豪,超過一米八的身高,絡腮鬍子,一對牛眼微微鼓凸,懸膽鼻、四方口,加之虎背熊腰怎麼看怎麼像是一個殺人犯。
和劉蘭生接觸後我才知道如果說這世界上有什麼事情是最令人感到痛苦的?那就是和一個沒文化、缺教養、粗魯的有錢人打交道。
還沒見面寧陵生就道:「我不想和這人打交道,交給你們了。」
寧陵生經常這樣,不與「僱主」見面,所以也沒人覺得奇怪,可是進了村子,當中介人把陳升帶到劉蘭生面前時我們才知道他不願意見對方的原因。
當時天高氣爽,氣候宜人,劉蘭生坐在暖烘烘的太陽下正在摳腳丫。
其實我早就看到這個人了,但是根據他的穿著、頭髮長度、衣服乾淨程度我還以為是村裡的懶閒漢。
看見我們他走上來第一句話就是:「日媽,等你們好些時候,才幾把到,真磨蹭。」
我都聽懵了,短短一句話帶了多少髒字?然而還沒完,陳升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您是劉總?」
「日媽,你是修祠堂的還是修墳的?」
我還以為他是在罵人,中間人道:「陳經理他們是修祠堂的。」
「日媽,修墳的人還沒來啊?狗**操的。」劉蘭生瞪著眼對中介人吼道,他眼睛本來就大,瞪起來看著都滲人,中介人不由自主的退後了一步。
「馬格逼的,一點幾把事情都辦不好,你有個**用?」
我實在聽不下去了,朝相反方向走去,王殿臣跟著我後面道:「這個人簡直太粗魯了,張嘴就是髒話。」
「是啊,我沒上過學都比他文明。」我道。
「人的素質和文化沒關係,有的人雖然沒文化但很明事理,有的人一肚子學問還男盜女娼。」
我笑道:「你總結的很有道理。」
「邊哥,寧哥給你的那本《應神譜》研究了沒?」
「看了一點,怎麼了?」
「能不能給我供個發橫財的應神,賺到錢了我給你分一半就是了。」他狡黠的笑道。
王殿臣不知道寧陵生將這本《應神譜》交給我之後私底下和我有過一次長談,他說了將這本應神譜交給我的道理是因為我這個人錢心並不重,性格中貪婪的那部分相對而言比一般人要好,而擁有《應神譜》的人最忌諱的就是急功近利和貪得無厭。
《應神譜》說白了就是一個「菜單」根據人不同的需要選擇各種功能不同的「應神」,這裡面總共分四個大類,分別是「財、福、業、姻」,包含了金錢、福報、前程、姻緣在內人的所有基本需求,所以如果擁有這本書的人沒有堅強的自制力肯定會給自己謀求私利的。
「應神」雖然一應百諾,但其實暗含巨大的風險,這個道理和投資其實是一樣的,想要一本搏萬利就要承擔相應的風險,利潤越大風險越大。
我到現在都沒想明白寧陵生為什麼會把一本如此重要的書放到我的手裡,我絕不相信是因為我「性情恬淡」的原因。
當然我更加好奇的是這本書究竟是誰寫的,換而言之「應神」究竟是如何創造出來的?因為寧陵生雖然說了這些都是「民間神」,但很多「應神」從名字到功能都不是東方人所有,比如說有一種管橫財的「應神」叫甘諾十,還有什麼阿洛皮、杜娜……這些明顯帶有東南亞風格的名字佔了「應神」中的絕大部分。
至於說供養一座「應神法相」是不是就一定能心想事成?這也不一定,有的人供了也沒用,這位悲催的人就是王殿臣。
若干月後在他幾次要求下我替他供了一尊求姻緣的應神,因為他愛上了一個女孩,但在這之後女孩依舊不喜歡他,寧陵生說那是因為兩人八字不合,而且女孩命中帶煞,所以求「應神」都沒有作用。
圍繞著這本《應神譜》後來發生了太多不可思議的故事,要說的太多了,先簡單說一下,後面咱在細說這裡的事情。
和王殿臣扯了會兒閒篇陳升和劉蘭生已經談妥了工程項目,其實修祠堂也不算什麼大工程,有勝於無。
小村子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青葉村」,但實際上村子裡根本沒有一點「青葉」存在。
這是一個地理環境十分特殊的山村,村子入口在兩座大山之間的空地上,兩座巨大的山體分立左右,而兩山之間的空地就是青葉村所在,只見兩座大山山體長滿了綠色植被,但山地間的空地卻灰撲撲的一片,甚至連農田都在蜿蜒的山體上。
當地農民寧可捨棄平地而在山上開墾梯田,由此可知平地的泥土有多貧瘠,而此地的地域劃分也很簡單,一目瞭然,兩座山之間的入口是民居群落,大約有六七十間瓦房,往裡是祠堂所在,再往裡則是祖墳所在。
而墳墓區之後是劉蘭生投資興建的工廠,名為「蘭生塑化工程有限公司」。
這個比野人都粗魯的人做的居然是「高科技」的生化工程項目,而村子裡的年輕人都在這家工廠裡做工,所以劉蘭生也是本地實際的「米飯班主」。
到了下午的時候修墳的人也來了,是四名南方人,身材普遍不高,又黑又瘦,說著一嘴誰也聽不懂的俚語。
領頭的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別人都稱呼他「韋伯」,小老頭一雙眸子精光閃閃,看面相就是個十分精明的人,當時萬幸劉蘭生不在,是村長根叔接待的他,否則估計都要被罵成豬頭。
之後韋伯又來和我們打招呼,這個人寧陵生也不願意見,正好我在,這事兒就落在我身上了,老頭以為我是老闆,連聲誇讚道:「年輕有為,你真是太厲害了。」
我只能笑笑。
準備工作完成之後天色以黑,搭建好帳篷閒著無事我和王殿臣逛到山頭西面一處小溪前抽煙聊天。
溪水是從山腰流淌而下,綿延也有一兩公里的山路,溪水清澈,時不時就能看到花瓣草葉順著溪水漂流而下,我指著黑黝黝的山體道:「山上的風景肯定很美,山下就太慘了點。」
「是啊,這村子又髒又窮,我真是一天都不想待了。」
「賺錢的事情哪有正好的,還是……」話沒說完我忽然看到不遠處的溪水中飄來一個並不算小的物體,看輪廓有點像是人。
人沉在水面之下漂流?這肯定不是活人了?我心裡咯登一下,拍了拍寧陵生的肩膀道:「你看正飄過來的是不是死人?」
說話間那個物體距離我們越來越近,這下是看清楚了,只見水面下確確實實是一個只穿著粗布短褲的半大少年,這孩子大約十二三歲的年紀,稚氣未脫,但在月光下只見少年全身膚色雪白,早已沒有半分血色。
雖然我知道他早已無救,但畢竟是個人,屍體得撈出來,想到這兒我和王殿臣在河道兩邊站好,等屍體到了跟前我伸手進溪水中剛剛碰到少年的肩頭,他眼睛忽然就睜開了。
這一下完全出乎我兩意料之外,我和王殿臣嚇的同時一聲驚叫,紛紛向後退去。
隨著我們驚叫聲,不遠處的河道中翻騰起一個圓墩墩的物體,帶起一片亮晶晶的水花,隨即它砸入水中,嘩嘩水聲響起,只見溪水裡一個暗褐色的物體逆水而上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
溪水裡的「屍體」自己坐了起來,那少年吐出一口亮晶晶的溪水,滿眼恨意的朝我兩分別瞪了一眼,水淋淋的爬上岸垂頭喪氣的朝小村落走去。
51、砸不爛的牆壁
少年的身體瘦的幾乎是皮包骨,膚色白的沒有絲毫血色,他背後斜插著一把用布條裹紮當把手的砍刀。
這突然出現莫名其妙的一幕讓我和王殿臣兩人都有些摸不著頭腦,目送著少年離開的背影我道:「這到底是人還是鬼?」
「會不會是鬼呢?」在王殿臣不確定的回答聲中,少年推開一間瓦房的木門走了進去,隨後屋子裡點起了燈,由此可知這少年絕不會是「鬼」了。
「這孩子就算得了白化病,也不至於白成這樣啊。」我不解的道。
「還有剛才水裡面跳起來的東西你看清了嗎?我怎麼感覺像是一隻巨大的癩蛤蟆?」王殿臣道。
「山裡的野物多,這不奇怪,我就覺著這少年真有點古怪,太白了。」可以肯定這少年的白不是因為白化病,因為他的頭髮顏色很正常,沒有絲毫白化特徵。
遭遇了突然變故我們也沒心情在這黑黝黝的山腳下繼續逗留,各自回帳篷休息不提。
第二天一早工程隊進入了老祠堂所在,這個工程麻煩的在於必須拆除老祠堂,而老式祠堂是磚瓦結構,我們有沒有現代化的機器,只能是工人在頂上先拆了瓦再拆牆。
而修墳的工程也不容易,有很多石雕的硬功,當天早上他們按照行裡的規矩祭拜天地,我和王殿臣跟著看熱鬧,只見四人穿著黑黃相間的道袍,焚香禱告,之後是道教科儀,對此我們一竅不通,看他們又是唸經又是「跳舞」,熱鬧得很。
除了我們還有村裡的村民,主要是一些老人和孩子,這其中就有那個渾身雪白的少年,不過今天他穿了衣服,光看臉色白的沒有那麼刺眼。
這孩子站著的地方只有他一個,周圍村民對這個孩子似乎很嫌棄,都和他保持一定距離。
看到他我忽然想起自己小時候,那時候我也是被村子裡的小孩鄙視,沒人看得起我,所有人都和我刻意保持距離,包括我的兩個弟弟。
那時候我想和他們玩,可只要看見我,他們就像看見了鬼,要麼躲、甚至還打我。
對於這個少年我不免有同命相連之感。
我做夢都沒想到這個我極度可憐的孩子僅僅十年後就變成了一個非常可怕的人,可怕的我都不敢輕易去想起他。
但是現在看來他和一般普通小孩沒有區別,只是顯得更加瘦弱不堪。
四名修墳的人做完齋醮、科儀之後便破土動工。
修墳絕對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絕非刨個坑把棺材放進去那麼簡單,首先是要確定陰宅風水,其次修墳之人和入土的逝者八字不能犯克,這是基本條件,其餘的諸如一些道門法術也是修墳人必須掌握的技能,無論深淺,都必須懂,以備不時之需。
很快奇怪的事情就發生了,不過遭遇怪事的不是修墳人,而是我們,陳升的工人拆除了屋頂瓦片之後在夯牆時磚頭壘搭的牆壁無論如何使力都砸不斷。
夯錘的工人叫大憨子,氣力過人,曾經硬是從洪水裡拖上來一條長大兩米的超級大青魚,就是這樣一個人居然捶不開一層窄窄的磚牆。
我和王殿臣比寧陵生先到一步,只見修建磚牆的也就是普通的青磚,但是黏合青磚的並非是水泥,看情況像是用膠水黏上的,因為磚與磚之間沒有絲毫縫隙,兩塊磚緊緊粘合在一起。
鐵錘狠狠砸擊下磚頭只是出現了一些泛白的印跡,除此以外連一點碎裂都沒有。
寧陵生來了後經過觀察讓村民取來一瓶米醋倒在青磚上,大憨子再砸上去依舊沒有半點反應,這說明磚頭不是以糯米汁混合黏土黏合的,否則米醋可以腐蝕黏土層。
正當我們為此事撓頭不已時,劉蘭生出現了,他粗著嗓門道:「日你娘的,一點個幾把事情都幹不成,一幫吃屎的吊玩意。」
陳升急了道:「劉老闆,你是僱主沒錯,但不能這麼罵人,人都是有尊嚴的。」
「操你的,罵你狗日的是輕的。」劉蘭生瞪著眼道。
工人急了,就想要動手了,寧陵生上前拍了拍陳升的肩膀道:「算了繼續幹活吧。」他甚至連看都沒看劉蘭生。
寧陵生的氣度修養真不是一般人可比的,我佩服的五體投地。
劉蘭生罵罵咧咧的離開了,寧陵生則帶著我和王殿臣去找根叔詢問這祠堂當年是如何修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