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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節

郭洪奎俯身用土將炭火埋了,走到筒子樓一側,助跑之後,直接從那裡衝到對面緊挨著的那座正在建設當中的高樓之中,落地後,郭洪奎轉身朝著郭十菉招手,示意他跟著跳過來。
郭十菉身手並不靈活,但這種距離也難不倒他,助跑之後,便朝著這邊跳了過來,就在他剛落地的瞬間,抬眼就看到郭洪奎直接衝了過去,一把將他推向樓下,郭十菉慘叫一聲,朝著後面跌落下去,但在快要落下的瞬間,郭洪奎一把將其牢牢抓住。
郭十菉側頭看著腳下,這種高度掉下去,不死也是個重殘廢,在先前自己被郭洪奎推下去的瞬間,他很驚訝,不知道奎爺為什麼要這樣做。
蹲在邊緣的郭洪奎冷冷地看著自己單手抓著的郭十菉,隨後一字字道:「十菉,你聽清楚了,不可忤逆祖宗,不可以下犯上,不可心懷邪念,記住了嗎?」
郭十菉連連點頭,嚇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給我重複一遍。」郭洪奎冷冷道,聽著郭十菉重複了一遍後,這才將其拽起來,隨後一把抱住渾身還在發抖的郭十菉道,「十菉,我把你當親兒子一樣看待,你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如果你讓我失望,我只能親手幹掉你,因為郭家不能出廢物!」
被郭洪奎緊緊抱住的郭十菉,瞪大眼睛看著遠處的那一團黑暗,呆呆道:「是,奎爺,我知道了,十菉知道了。」
郭洪奎笑了,隨後又長歎一口氣,重重拍了下郭十菉的後背,那幾巴掌,讓郭十菉有一種郭洪奎想拍死自己的感覺。
第十六章:絕世畫
清晨,田煉峰終於醒過來,看著掛著黑眼袋的刑術坐在一側看著他,緊接著田煉峰目光一抬就看到了那幅畫,立即站了起來,揉著眼睛,還以為自己眼花了呢,剛準備說話,刑術直接道:「有話回去再說,現在幫我把這幅畫給抬上車,然後回當鋪,沿途有人問這是什麼,就說朋友新做的工藝品,存放在我鋪子裡,明白了嗎?」
田煉峰呆呆地點頭,隨後和刑術一起扶住那畫,讓刑術將畫背部鑿開,取下來,抬著上車,隨後開車直奔當鋪。
兩人開車離去的時候,已經換了一身裝備的白仲政從其中走出來,沒有戴面具的他英俊得讓人害怕,這也養成了他出門在外,幾乎都要戴口罩的習慣——他不擅長與人交流,所以每次遇到膽大向他搭訕的女生,都會呆在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當然,這也算是他最大的弱點。
刑術和田煉峰好不容易折騰回了當鋪,放下東西關好門,上好鎖之後,刑術直接倒在櫃檯後面的那張小床上,睜眼道:「煉峰,我睡一覺,我扛不住了,否則我腦子中的血管得爆掉,你安靜的坐在那,不管你做什麼,保持安靜就行了,等我醒過來,就這樣。」
說完,刑術直接睡著了,但他睡覺和田煉峰不一樣的是,他睡覺很安靜,就像已經死了一樣……
一直到下午四點左右,刑術才睜眼醒過來,起身一抬眼,就看到田煉峰戴著耳機,拿著手機蹲在最遠的角落中看著什麼。
刑術起身來,走過去踹了一腳田煉峰,等田煉峰摘下耳機後才說:「開工了。」
田煉峰立即起身:「你總算起來了,憋死我了,快說,這是什麼東西?」
「畫,現代畫,不是古畫,雖然是古畫的手藝,但這些做工都是後來的,至少是解放後才做的,因為畫有色差,而且很重,這種色差是畫師應該考慮到的。」刑術看著放在旁邊的那幅畫,「也就是說,這幅畫畫好了之後,這個畫師因為保管不當,導致畫本身受潮,也遭受了日光的直接暴曬,所以產生了這麼強烈的色差,看畫風和顏料以及手法,這個畫師算是個大師級人物,但是這種人怎麼可能糟蹋東西呢?所以我推測,應該是十年動亂時期所做的,但無法好好保管,東躲西藏的,造成了這幅畫變成了現在這樣子,最後才找到手藝高超的人,做了裱框,表面又做了這層擋板。」
田煉峰點頭,其實很多地方他都沒聽懂:「這擋板是什麼材質的?」
「我不認識,我也不敢找人輕易看,擔心洩露秘密,我只能找師父來了,只有找他來掌掌眼,除此之外,別無他法,我不能離開,我給師父打個電話,你開車過去接他,注意安全。」刑術也不和田煉峰商量,直接下了命令。
田煉峰也認為這是個與鄭蒼穹一起合作的好機會,二話不說,轉身出門,開著刑術的車就去了哈市臨近的圳陽市,去精神病院中接了鄭蒼穹來,沿途也將昨晚發生的事情告知給了鄭蒼穹。
田煉峰原以為鄭蒼穹會對自己說點什麼,誰知道鄭蒼穹一路上只是保持著沉默,一句話都不說,這個狀態一直維持到他到了刑術的當鋪,足足看了那幅畫至少半個小時之後才改變。
鄭蒼穹看了半小時後,乾脆盤腿坐在了那幅畫跟前,搖頭道:「這幅畫看起來就像是我師父畫的。」
「啊?」刑術還沒開口說話,田煉峰先吃了一驚,「你是說是我奶奶的爸爸畫的?」
鄭蒼穹點頭:「看來是這樣,你們找兩個強光電筒來。」
刑術轉身找了兩個電筒遞給鄭蒼穹,鄭蒼穹打開搖頭道:「不行,光線太弱,要光線最強的那種。」
刑術只得出門買了兩個強光手電,鄭蒼穹將畫立起來,叫田煉峰扶住,隨後自己與刑術各拿一個手電,他用手電貼近畫的正面打開,而刑術則在畫背面相同的位置將手電打開,然後兩個手電對應著位置慢慢移動,以此來尋找畫上的暗記。
許久,在鄭蒼穹和刑術的配合下,兩人終於在那首詩第二行下方找到了一個人的名字,田煉峰的角度看得最清楚,直接念道:「陳大旭?我奶奶的爸爸叫陳大旭?」
鄭蒼穹搖頭,長歎一口氣道:「我看走眼了,這不是我師父畫的,而是我師父的師弟陳大旭的手藝,我忽略了他。」
田煉峰此時思維跳躍了,下意識道:「等等,不對勁呀,你和我奶奶是同輩的人,我也應該叫你爺爺,但是刑術卻管你叫師父,這樣一來,我不就比刑術輩分還低了嗎?」
「閉嘴!你少扯淡!說正事呢!」刑術皺眉道。
「這種暗記叫『借天光』。」鄭蒼穹指著那暗記道,「借天光的意思就是指,這種暗記,必須要在正午時分,站在某種特殊的地方,將畫的背面對著太陽的方向,而正面用鏡子來發光直射過去,只有這樣上面的暗記才能顯現出來,不過以前管用,後來有強光手電之後,就可以用強光手電直接對照顯現了。」
刑術轉了個方向看著那暗記道:「師父,這個陳大旭是什麼人物?還有,師公還會作畫?以前沒聽你提起過呀。」
實際上,鄭蒼穹壓根兒就沒有提過他自己師父陳汶璟的事情,否則的話,刑術早就知道他與陳玉清之間的關係了,也不用當千年烏香筷重新現世的時候,才不得不說出來。
鄭蒼穹看了一眼田煉峰,這才道:「原本這件事,我只應該告訴給刑術的,但畢竟我師妹,是煉峰的奶奶,咱們說到底,也算是一家子,我也不避諱你了。」
田煉峰有了笑容,趕緊上前攙扶著鄭蒼穹坐下,轉身就去泡茶,並且知道鄭蒼穹喜歡喝茶的時候吃點糕點,轉身出門在對面老鼎豐家買了幾樣桃酥,長白糕之類的點心。
鄭蒼穹也知道田煉峰想聽,所以刻意等著他回來,這才開始訴說他師父陳汶璟的事情:「我師父1911年生,也就是辛亥革命那年,他祖籍在浙江龍泉,不過當時我師父的父親在上海生意已經做得挺大了,家中也開了好幾家當鋪,他從小就混跡在當鋪之中,對各種物件很感興趣。在他16歲那年,也就是1927年,上海發生了『四一二』政變,我師父家因為與工人武裝有聯繫,支持過他們反對軍閥,被國民黨認為有罪,我師父的父親花了很多錢,才保下全家,隨後也不得不離開上海返回龍泉老家……」
也就是陳汶璟16歲那年,他在龍泉老傢俬塾外遇到一個老乞丐,這個老乞丐半邊腦袋被火燒過,模樣很嚇人,但是畫了一手好畫,而且經常用石灰在青石板路上作畫。
陳汶璟每天上學放學都能看到這乞丐的畫,對畫也產生了興趣,後來也時常送些點心給老乞丐,終於有一天,老乞丐就對他說:「要不,你拜我為師吧?」
陳汶璟立即磕頭拜師,但當時他並不知道這個老乞丐實際上是個逐貨師,沒落的逐貨師,畫畫只是他其中的一門手藝而已,並不精通,陳汶璟後期能達到那種程度,只能說他有繪畫的天賦。
當時陳汶璟還有一個族弟,叫陳大旭,屬於他們陳家的遠房親戚,因為戰亂來投奔他父親的。
陳大旭與陳汶璟同時拜師,陳大旭雖然沒有陳汶璟作畫的天賦,但他有一個特殊的能力,那就是模仿,乞丐願意收陳大旭為徒弟,說到底就是因為覺得這孩子太神奇了,盯著他的青石板畫,在旁邊拿著石灰塊竟然能仿個七七八八,到後來陳大旭模仿的程度到了真假難辨的程度。
就這樣,陳汶璟和陳大旭跟著乞丐學了11年的手藝,在1938年的時候,老乞丐過世了,兩人也只能被迫出師。
隨後,已經成為了逐貨師的陳汶璟不顧家人反對,要出門闖蕩,實際上就是逐貨去了。
「我是個孤兒,全家都被日本人殺了,我能活下來就是個奇跡,我從5歲開始流浪到7歲,饑一頓飽一頓,7歲那年遇到了師父,那年師父才34歲,他救下了我,為我治病,我當時渾身都是病,師父說,我能活下來也算是命好。」鄭蒼穹回憶著過去,慢慢喝著茶,眼睛中還泛著淚花,他平復了一會兒情緒,又接著說,「從那天起,我就跟著師父浪跡天涯,四海為家,學著本事,沒多少年,解放了,日子也一天天好了,我們也不再四海為家了,因為也沒那機會了。」
田煉峰點頭:「那……那師公呢?」
「去世了,他在安排完師妹嫁給田雲浩的事情之後,就去世了。」鄭蒼穹搖頭,看著此時在低頭思考的刑術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陳玉清不是我師父的親生女兒,也是收養的,我知道你在算時間,算年齡。」
刑術笑了,但沒說話,因為這時候他提出懷疑來,對師父和師公不尊敬。
田煉峰挪了挪屁股下的凳子,稍微靠近鄭蒼穹:「可是您沒說陳大旭的事兒啊?這畫是他是手筆。」
刑術也看著鄭蒼穹,鄭蒼穹隨後道:「出師之後,我師父和陳大旭分開了,多年都沒有聯繫,解放後他們才重新在葫蘆島相遇,那時候陳大旭當了個老師,很普通的老師,不過模仿的手藝還在,還給我和師父展示過,好神奇的,你們要是親眼見了,簡直就覺得他就像現在你們電腦上的那個什麼複製再粘貼一樣,我無法形容有多神奇。」
刑術算道:「陳大旭就算比師公小一點點,解放後就當是1955年吧,他也差不多50歲左右了,年齡挺大了,田雲浩是1965年遇害的,也就是說差不多在那個時候他已經畫了這幅畫,但不知道是仿的還是……」
「是仿的,仿的我師父的。」鄭蒼穹看著那幅畫道,「這幅畫原名叫『絕世』,我師父起這個名字的含義就是與世隔絕的意思,他當時是準備隱居了,不過我一直不理解,與世隔絕與彼岸花有什麼聯繫,但我也確實不知道我師叔什麼時候仿了這幅畫,又什麼時候出現在了那座樓中,至於他與田雲浩有什麼聯繫,我實在是不清楚,也搞不懂,不過有一件事,我現在得向你們坦白。」
田煉峰睜大眼睛等著答案的時候,刑術見師父一副想說但又不知道如何開口的時候,乾脆幫他說了:「師父,你想說田雲浩是被他妻子陳玉清殺死的,對嗎?」
鄭蒼穹閉眼使勁點頭:「對,我也算是幫兇……」
田煉峰震驚得一下站了起來,因為他死都沒有想到自己的爺爺是被自己的奶奶親手殺死的,而且他一直想拜師的鄭蒼穹還是幫兇。
刑術也不願意相信這個答案,之前他推測出來又推翻過,不過當他從牆壁中鑿出那幅畫之後,他就知道了,田雲浩的的確確是被陳玉清殺死的。
「煉峰,你別激動,坐下。」刑術揮手讓田煉峰坐下來,但田煉峰依然站在那發呆,刑術只得道,「應該說,是你爺爺讓你奶奶把他殺死的,他算是一種另類的自殺,可能就是為了守護秘密,但同時又不想讓這個秘密永遠被他帶進棺材,於是留下了這幅畫。」
田煉峰一時間反應不過來,看著刑術問:「你說啥?你等等,等我捋一捋……」
「我來說吧。」鄭蒼穹喝了一口茶,「的確,田雲浩是為了守護筷子中的秘密,早就計劃好了要帶著這秘密上路,說到底,也是為了保護陳玉清和他的兒子田克,因為他清楚早就有人盯上他家,盯上那雙筷子了,他只要一死,其他人只能靜靜地等待著,畢竟盜亦有道,他們也不會對婦女兒童下手,只能等待,寄希望於田克長大之後,不過陳玉清並沒有告訴我那幅畫的事情,只是告訴我,田雲浩安排了自己那種古怪的死亡方式,讓陳玉清必須照做,而我,在那之前,教陳玉清練了好幾年的指力,戴上指套下手的。」
田煉峰還在發呆,這個事實他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
刑術想了想又道:「也就是說,很早之前,田雲浩就想了辦法把畫封了進去,這麼多年,那裡沒有窗戶,竟然沒有人提出再鑿出一個窗戶來?這一點我想不明白。」
這一疑慮,後來在刑術向他父親刑國棟拐彎抹角詢問的時候,刑國棟回憶起,當時警察辦案,雖然也看出過這裡沒窗戶,但沒有想過牆壁中藏著東西,畢竟誰能想那麼遠啊?那窗戶是很早之前就封上的,至於為什麼,一是因為天冷,二是因為夏天的時候,老是有人晚上在對面的那座老屋子中盯著這頭的廁所門口,讓很多人很害怕,警察調查也沒查出個所以然,所以最終樓裡面的住戶才決定乾脆封了窗戶。
至於,這一切是不是田雲浩計劃安排的,如今已經無法查實,而且對整件事也沒有太大的幫助,刑術也沒有再追查下去。
刑術道:「師父,現在秘密就藏在這幅畫當中,可以肯定的是畫是師叔陳大旭所做的,這其中藏著秘密,我也許能解出來,只是外面這層擋板太麻煩了,不打開,我無法看仔細,而且我也不知道擋板的材質是什麼。」
「這叫化晶,早年道教中有人煉丹的時候無意中煉製出來的一種東西,像玉不是玉,又不是水晶,通透得像是玻璃,相比之下較為堅固,實際上不值錢,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一種化合物。」鄭蒼穹解釋道,「當時那個條件,要保護畫,表面上必須要有擋板,要找到水晶不可能,找玻璃又無法封在水泥牆壁中,最終只能選擇用化晶了,我是這麼猜測的。」
刑術摸著那化晶擋板道:「怎麼取下來呢?」
「取不下來的。」鄭蒼穹搖頭,「如果直接打破,會傷到畫,也可以用高溫,但高溫之下,裡面的畫也完了。」
此時,一直沒說話的田煉峰突然道:「如果從後面呢?」
「後面是封死的,我看過了。」刑術搖頭,「從那裡取,畫也會被破壞,當年田雲浩弄這東西的時候,簡直就是設下了陷阱,弄了個難題。」
田煉峰蹲下來看著畫道:「刑術,這首詩什麼意思呀?」
「應該說的是一個武將決定退役了,不當兵,不打仗了,回到家中當一個文人,但下筆的時候沒想到依然如當兵打仗一樣氣勢蓬勃,應該是這樣吧。」刑術看著那首詩,「就好像是在說田雲浩自己吧,他當年就是軍人出身,雖然是偽滿的江上軍,即便不光榮,但也是軍人。」
鄭蒼穹點頭:「有這個可能,但我還是覺得這幅畫叫絕世,這個花叫曼珠沙華,這之間肯定有某種聯繫。」
說完,鄭蒼穹搖頭道:「我累了,時間也不早了,我想回去了,這幅畫放在這裡不安全,刑術你守著,煉峰送送我吧。」
刑術點頭,送鄭蒼穹出了古玩城,田煉峰隨後又開車將鄭蒼穹給送回去,雖然很折騰,但田煉峰心甘情願,毫無怨言,畢竟解開了困擾他多年的秘密。
當田煉峰送鄭蒼穹離開之後,坐在當鋪內一直看著那幅畫的刑術,卻在思考一個他之前沒有忽略,現在似乎可以找到答案的問題——這麼多年來,田克時不時回來,還在門口設置機關,這說明什麼?
極有可能說明,田克說不定知道這面牆壁中的秘密,雖然田雲浩死的時候田克還小,田雲浩也沒有告知陳玉清,但可能留下了某種書信或者是密語之類的,田克長大之後才發現呢?
第十七章:一連串的變故
隨後的幾天內,刑術足不出戶,一直在當鋪內關門研究這幅畫中的秘密,而田煉峰只要下班之後也立即趕過來,順道給一天沒吃飯的刑術帶點吃喝的東西——刑術一旦集中精力做什麼事情,就會處於一個不吃不喝,完全將時間遺忘的狀態。
同時,這段時間內,白仲政也一直在古玩城監視著刑術,而且一天換好幾身裝束,不時從刑術的當鋪門口經過,裝作要來當東西一樣,從玻璃縫隙中看上一兩眼,隨後又離開。
到了第三天的時候,刑術終於向田煉峰提出,讓田煉峰請假幫他看著鋪子,他要出門一天。
田煉峰當然得問刑術為什麼要出去?出去幹什麼?而刑術只是搖頭,根本不做任何解釋。
無奈,田煉峰只得請假守在當鋪之中,而刑術則直接朝著田煉峰父親家走去,不過等刑術走到田克家樓下的時候,卻意外發現站在小區門口,不知道是在等誰,還是準備進去的賀晨雪。
刑術下意識躲開,雖然賀晨雪是綠單瞳,看不見太遠的地方,不過他還是覺得要小心為上。
賀晨雪就站在寒風之中,像個冰雕一樣,十來分鐘後,天上飄起了小雪,賀晨雪也依然站在那裡,直到外出買菜的田克終於出現在小區門口,從賀晨雪身前經過的時候,賀晨雪才開口說了一句話,這句話說完之後,賀晨雪扭頭就走,揮手叫了出租車,坐上出租車揚長而去,而田克就站在小區門口,朝著先前賀晨雪所站的方向,好像是丟了魂一樣。
刑術覺得奇怪,還在思考要不要上前詢問的時候,田克扔下自己裝菜的口袋,揮手叫了出租車,上車就走。
刑術立即跳上車,緊跟著那輛出租車,隨後發現田克坐的出租車徑直去了那老筒子樓。
此時的刑術基本上已經確定了,田克肯定是知道那幅畫,知道那幅畫中的秘密。
隨後更奇怪的事情發生了,田克所乘坐的出租車到了筒子樓樓前的時候,忽然間在狹窄的小巷中掉頭,朝著來時的方向開去,田克並沒有下車。
田克的出租車返回了小區門口,田克給錢下車,情緒與先前大不一樣,他走到小區門前,從保安手中接過幫他收拾好的袋子,道謝後,逕直上樓去了。
刑術坐在車中看著這一切,知道現在再上去問田克,恐怕已經晚了,只是他不明白這中間發生了什麼事情,最重要的是賀晨雪又對田克說了什麼?
刑術等了許久,還是決定離開。
就在刑術開車離開的那一刻,一直站在樓道窗戶口的田克拿著手機,對著電話另外一頭的那人道:「他走了,現在,我要做什麼?」
電話那頭傳來了明顯用變聲軟件偽裝過的沙啞聲音:「現在,你應該完成你父親遺言中交代的事情。」
田克聽完,深吸一口氣,並沒有愁容滿面,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起,相反展露出笑容道:「好!太好了!」
刑術並未開車回到當鋪中,因為一天的時間還長,他又去了筒子樓,看著被鑿出窟窿的牆壁,思考著前前後後的一切,緊接著下樓徑直朝著九鼎拍賣行走去,他需要用最直接的方式質問賀晨雪,問她,到底對田克說了些什麼。
可當刑術走到九鼎拍賣行,要找賀晨雪的時候,卻被上次那個戴眼鏡的男子告知賀晨雪已經辭職了!
「辭職了?什麼時候的事情?」刑術驚訝道。
男子道:「昨天下午,她突然提出來了,然後就走了,我昨天也不知道,今早老闆開會的時候才宣佈的這件事,她是我們拍賣行最頂級的鑒定師,她突然這麼一走,我們一時半會兒找不到這樣的人才,老闆已經急瘋了。」
刑術尋思著,賀晨雪今早去見了田克,而昨天又去辭職,說明一切都是有計劃的,他只得問:「不好意思,我有點急事找她,你知道她住哪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