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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節

我的耳朵一下就豎起來了,趕緊把年輕人拍醒,年輕人醒來的同時,也聽到這陣讓人牙根發癢的聲音,睡意全無,馬上舉起手裡的槍。
「是什麼東西」
我不作答,因為連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我睜大眼睛,全神貫注的看,草叢裡黑乎乎的,看不見東西。那陣嘰嘰喳喳的聲響一會兒在東邊,一會兒在西邊,一會兒又好像漫天遍野,草叢裡時常沙沙作響,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爬。
我總算是見過一點市面,所以危險還沒有真正來臨之前,我能保持鎮定。那年輕人就不行了,是莊稼漢,心裡慌的不行,舉著槍左看右看,一緊張,手指頭哆嗦,轟的開了一槍。
這一槍轟到旁邊的草叢裡,槍管中填的都是小鐵子,轟出去就是一片。槍聲一落,草叢裡隨即有東西嘰喳亂叫。
「到底是什麼玩意啊」年輕人被嚇壞了,哭喪著臉,道:「不會是什麼仙家吧」
山裡人把狐狸黃鼠狼之類的東西都稱仙家,這些東西是野物裡面靈氣和妖氣最重的,據說報復心很強,真有人傷了它們,就會死纏到底。年輕人怕誤傷了狐狸和黃鼠狼,嚇的連火藥都顧不上裝了。
「不是。」我緊緊盯著草叢,年輕人這一槍肯定打中了什麼東西,草叢裡有東西在鑽,根據草尖擺動的幅度來看,草裡的東西體型沒有狐狸那麼大。
我就懷疑草裡是不是有黃鼠狼在活動,心裡倒不是那麼怕,我認識它們的祖宗黃三郎,說起來,黃鼠狼肯定要給個臉面的。
外面一鬧騰,就把車裡的女人吵醒了,慌慌張張掀開簾子看,年輕人趕緊揮手叫她回去。女人家沒主意,平時對丈夫呼來喝去,真出了事情,立即拿男人當主心骨,縮在車裡不敢動,眼睛透過簾子的縫隙朝外瞟。
年輕人放過一槍之後,還是沒有東西露面,一來二去,讓人心裡又急又怕。年輕人飛快的裝好火藥和槍子兒,回頭看看車裡的老婆孩子,心一橫,呼的站起來,衝著草叢裡喊道:「出來我的牛和車都能留下,別嚇我老婆孩子就行要是東西不夠,我回家再取」
「嘿嘿嘿嘿」
年輕人話音一落,草叢裡就傳來一陣若有若無的奸笑聲,笑聲很輕,聽著就不像是人發出來的。我暗中準備了法物,還拿著一把刀,草叢裡真有東西突然襲擊,為了保命,我也只能把黃三郎的面子給丟到一邊了。
「出來」年輕人始終不知道對方究竟藏在哪兒,又很惦記家人的安慰,愈發急躁,舉著槍又要扣動扳機。我趕忙攔住他,草叢裡的東西,肯定打不死,真放槍把它們惹怒了,後果會更嚴重。
就在我和年輕人左右環視,搜索敵人的時候,從面前的那叢草裡,慢慢走出一個不到一尺高的東西。那東西明顯是個野物,和小獾大小差不多,身上的毛是黑的,拖著一條黃尾巴。
這個小東西的一條腿好像是瘸的,和人一樣,靠兩條後腿走路,一瘸一拐的朝我們走過來。年輕人嗖的調轉槍口,一下子對準面前的東西。
小東西根本就不怕槍,仍然瘸著腿朝我們走,我的眼睛一愣,看見這東西的一隻前爪緊緊握著一把很小很小的生銹的刀。
「當家的,那那是啥啊」車裡的女人覺得面前的一幕有些詭異,嚇的渾身發抖,哆哆嗦嗦的問:「那麼小一點兒,爪子裡,爪子裡還拿著刀」
「問什麼回去看好孩子」年輕人咬咬牙,這人倒很有幾分血性,為了保住老婆孩子,看上去是要拚命了。
「先不要急」我全力勸阻年輕人,遇到危險,如果只憑一腦門熱血去硬拚,有時候反而會把事情弄糟,搞到無法收拾的局面。我多少有些功夫,而且身上帶著法物,眼前這小東西不到一尺高,真要動手,不見得就會怕它。只不過我暫時摸不清周圍的草叢裡到底還有多少它的同夥,所以靜觀其變是最好的。
我壓著年輕人,不讓他冒然開槍,面前的小東西走到離我們只有一丈遠的時候停下腳,抬起頭,衝我唧唧叫了兩聲,當它抬頭的一瞬間,我看到它長著一張酷似人的臉。鮮紅的小舌頭舔了舔嘴唇,舉著爪子裡的刀,衝我們比劃了一下,嘴裡嘰喳的叫。
這個小東西一叫,周圍的草叢裡又傳出一陣怪異的窸窣聲。
「這個東西」我看著面前瘸著腿又長著一張人臉的小玩意兒,心裡一轉,立即想起了這是什麼。
這種東西,是一種貂。這種貂非常罕見,一窩能有幾十隻,集體活動,晝伏夜出。它是所有動物裡面,跟人五官比例最接近的東西,如果把這種貂的面部放大若干倍,那活脫脫就是一張人臉。
所以,這樣的貂被稱作人面貂,山裡的老百姓給它起了個土名「三更鬧」。
人面貂很少露面,但它們一旦露面,就會出現一種流傳在山區很多年的詭異現象:小賺大。
第九十六章異樣的影子
石嘴溝陸家的興盛,是多少代人辛辛苦苦打下來的基業,相比發跡,陸家的破敗來的太快,幾乎就是一夜之間的事。
當年。我在蓮花洞被木大鵬救了以後,心裡也有點害怕,所以傷一養好,馬上就回了家。回家之後,老太爺就開始把上面幾個哥哥朝外分派,至於派他們幹什麼,沒人知道。陸家的兄弟,從老大到老四。全部被派出去,只留下老五和我兩個人。
「我當時就猜,是不是出了什麼大事。」木大鵬道:「老太爺幾乎是把自己的家底都給派出去了,就留下你和五爺。因為你年紀小,老太爺留下五爺,可能是要他護著你的。」
其實,這是一個非常不好的信號,一個當家主事的人。開始給自己最疼愛的兒子安排後路和保護者,本身就相當不祥。
接下來一段日子,謠言四起,有人說老太爺派出去的那些陸家兄弟,可能凶多吉少,人一走就音訊全無。又過了半個月,老太爺把十八個小陰官全部召集到一起,鄭重其事的通知他們,說自己年齡大了,家主的位置,從此傳給五叔。
陸家的家主,其實同時也是大陰官,以後要負責指揮這些小陰官。木大鵬可能不清楚某些內情,我卻經過黃有良的指點,瞭解部分情況,除了指揮小陰官。大陰官最大的責任,是把小陰官趕回來的屍首,集中起來全部送到馬牙山裡。跪求百獨一下
如此說來,五叔早就去過馬牙山。
老太爺讓位,小陰官們各自回到各自的地頭,繼續替陸家做事。可是這一次,最多有個把月的光景,木大鵬突然收到消息,說老太爺死了。
小陰官們都是老太爺的徒弟,過去的各行各業裡,師徒關係如同父子,師傅一死,徒弟必須奔喪戴孝。木大鵬受過老太爺的恩,收到這個消息,馬上丟下手裡的活,趕回石嘴溝。
當他趕回石嘴溝的時候。一下子發現原本聳立在石嘴溝的陸家大院,沒有了。那麼大的院子,那麼多的家什,消失的無影無蹤,大院好像被人平掉了一樣,完全化成一塊荒地。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木大鵬那一次趕回去,只看到了五叔,沒有看到我,老太爺的棺材,就在附近幾間剛搭起來的小屋擺著,按照山裡的慣例,這些小陰官守了七天靈,然後把老太爺葬進族墳。
老太爺的死,其實也是充滿玄機的,他的身子骨相當扎實,無病無災,說起來,去世的那麼突然,算是暴斃。老太爺去世時,兄弟們都出去了,只剩下五叔和我在家,另外還有兩個恰好趕回來交差的小陰官。
其實有一個叫火遙的小陰官說,老太爺死的那一晚,他們都在外面守著,半夜的時候,一直臥床的老太爺突然就開始大叫,像是跟誰發火了一樣。兩個小陰官想進去伺候,但被五叔攔住了。
老太爺喊了些什麼,火遙聽的不怎麼清楚。屋子裡點著燈,燈光透過窗戶,外面的人看見老太爺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扒著後窗,喊道:陸家不再賣命了。
火遙覺得奇怪,忍不住問,五叔當時就淡淡的跟他們說,家裡的事情,不要亂傳,傳來傳去就會傳成謠言。
天亮的時候,火遙他們才被允許進屋,老太爺已經死了。
對於老太爺的死,小陰官們充滿了猜測,但五叔都不發話,這些小陰官也不能多嘴。喪事辦完之後,五叔又專門把奔喪的小陰官叫來,一人發了一些黃金。
五叔當時說,老太爺不在了,但陸家的規矩都還在,小陰官們要繼續趕屍。
可是人走茶涼,老太爺在世,小陰官們不敢造次,五叔沒有老太爺那麼高的威望,初開始兩年,小陰官們還勉強遵守著過去的規矩,時間一久,有人就不以為然了,懈怠職責,甚至直接撩挑子不幹。木大鵬是個老實人,一直記得陸家的恩,盡職盡責。十多年前,他最後一次去石嘴溝,五叔告訴他,反正陸家大院沒有了,以後就不用親自往石嘴溝跑,有什麼事情的話,五叔會通知他。
這些年,木大鵬一直都在趕屍,但從前段時間開始,五叔突然沒了音訊,木大鵬也不知道該怎麼辦,趕回來的屍首越來越多,沒有五叔的話,也送不出去,只能全部放在蓮花洞。
「六爺,說起來,我十多年沒有去石嘴溝了,也十多年沒有見你,所以,剛才看見你,一時間我還不敢認。」
我左思右想,木大鵬是說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但事情背後,更出現了一連串的疑問。一個人一無所知的時候,遇見某些事情,可能不會多想,但隨著認知的深入,回首想想,很多問題都變的撲朔迷離。
我甚至回想起馬牙山塌陷,我回石嘴溝的路上遇見了老祖宗們從族墳裡爬出來,朝馬牙山走。當時老太爺就站在最前面,我當時害怕而且好奇,顧不得想那麼多,然而現在靜下心,回憶那時的一幕,我甚至開始迷惑,開始懷疑,開始懷疑老太爺注視我的目光。
那種目光,好像不是一個屍體所有的,那目光裡充滿了期望。
木大鵬講完了這些,我隱然覺得,陸家當年發生的事情,好像都跟我有很密切的關聯。當時的當事人都不在了,想搞清楚這些事,難如登天。
我和木大鵬說著話,木槿就在那邊的小洞裡默默的朝這裡看,看的我渾身上下不自在。自然,木大鵬說的事情,包括我中了屍毒被救活的往事,可能都是真的,但我完全就不記得這些事,對我來說,這段記憶讓我無法徹底承認。
我實在受不了木槿的那種目光,我想脫身。
我和木大鵬來到蓮花洞外,當著木大鵬的面,木槿沒法說什麼。我簡單跟木大鵬交代了幾句,五叔已經不在了,木大鵬天天趕屍,沒有必要,辛苦了這麼多年,成天跟死人為伍,他該好好休息,過正常人的生活,所以我讓他封了蓮花洞,到洞外去過日子。
「六爺,五爺他,當真沒傳什麼話」木大鵬有些傷感,趕屍這種事情見不得光,可是一件事做了一輩子,突然要完全離開它的時候,總會有感慨。
「沒有,你安心過日子,如果有事,會來找你。」
我一刻都不想留了,跟木大鵬交代完,當即就離開了這兒。我匆匆忙忙的走,時不時都回過頭,看看木大鵬和木槿。木大鵬不會有什麼,只是木槿,心裡一直藏著一個執念,恐怕不會這麼輕易的放棄。
走出去大概有幾里地,我找到路邊一棵枝葉茂密的樹,爬上去藏在樹冠間。過了最多兩刻鐘,我就看到木槿從後面一路奔跑著跟來了。她一邊走,一邊找,顯然是在找我。
我藏在樹上,看著她一路向前跑去,默然無聲。等到有一天,我真能解開當年的謎團,確定十四年前的事情時,我會親自跟她道歉。
等到木槿走出去很遠,我才從樹上爬下來,順著一條不算是路的小道離去,小道很難走,崎嶇險峻,但是能跟木槿岔開。我一直走到天亮,木槿肯定是找不到我了,才漸漸鬆了口氣,找個地方落腳,睡了一會兒。
沒有明確的目標,我也只能盲目的走。在茫茫的大山裡去尋找所謂的機緣,比在人海裡尋找一個人更加艱難。
風餐露宿了好幾天,有了木槿的事,我也不敢隨便就找家戶去借宿了。這時候,我快要走到野狼山的地界,那是花九的山頭,不過花九還在外面,我跟他手下的人不熟,沒有必要去拜山拉關係,所以就打算直接繞過去。
這天黃昏,我遠遠的看見了一輛車。山裡面因為路難走,所以很少有人趕著牛車馬車趕路,除非是路途較近,而且都是車馬能通行的好路。
對面的車走的很慢,走的近一些,我看到那是一輛牛車。看起來,趕車的人在山裡算是家境很不錯的,有耕地的牛。
牛車上是一家三口,一對年輕夫婦,帶著一個剛半歲的孩子。跟牛車相遇的時候,天快黑了,牛車停下來,可能要在這裡落腳,夜路難走,萬一途中翻車,麻煩就大了。趕車的年輕男人照顧老婆孩子,不肯冒險,所以才專門趕了車出來,方便中途休息。
這一看就是很普通的山裡人,每天在荒山裡趕路,說話的人都沒有,悶的要死,有個人作伴聊聊天也很不錯。我和對方攀談了一下,年輕人非常憨厚,他老婆生了孩子,足有半年沒回娘家,想的厲害,所以專門拉著老婆孩子,去岳丈家住幾天。
年輕人家裡條件比較好,牛車上搭著篷子,老婆孩子睡在裡面可以擋風,另外還帶著不少東西。年輕人生起火,煮了幾塊臘肉。吃飯的時候,他把老婆扶下車,讓母子兩個出來透透氣。
他們帶的,是個男孩,半歲左右,又白又胖,非常可愛。年輕人對兒子愛的不得了,輕輕抱著,又哄又親。
我吃著臘肉,慢慢就看出一些異常。這對夫婦絕對沒有任何問題,只不過他們懷裡抱著的孩子,讓我微感詫異,這個孩子只有半歲,火光照影,我發現小孩的影子,特別的重。
雖然只是一道影子,但裡面卻大有說頭。
第九十八章詭異的小賺大
人面貂這種東西,和人一樣,很喜歡金銀珠寶之類的寶貝,一旦知道什麼地方有,就千方百計的要弄走。但金銀或者珠寶。一般都藏在人家裡,而且保管嚴密,人面貂就會想辦法搶。
在山裡面,生存條件比較惡劣,很多野物生了崽,如果一窩幼崽裡面有先天殘疾的,譬如瘸腿的,瞎眼的。為了保證把精力和食物都用在健康的幼崽身上,這些殘疾幼崽一般都會被丟棄。但人面貂是個例外,貂群裡如果有殘疾的幼崽,會被重點保護,妥善餵養。
因為這些殘疾的幼崽,將來是要有大用的。
有的家戶裡藏著金銀珠寶,被人面貂探知了,它們不會直接去偷去搶。山裡的野物活的久了。會有妖氣,人面貂也不例外,貂群裡有一隻老貂,是首領,也是智囊。老貂和有些人一樣,挺講道理,貂群發現家戶裡藏著金銀之後,老貂就會派出一隻被餵養存活下來的殘疾幼崽。
這些幼崽到了家戶中,當著人家的面自盡。這個意思,就是已經有命送在你們家裡了,這條命是用來換金銀的,如果不主動交出金銀珠寶,接下來貂群就會無所不用其極的硬搶。
這種事聽起來很稀奇,但茫茫大山裡,稀奇的事情多了去了。山裡有個地方叫東鄉,解放前。東鄉最大的財主姓孫,叫孫老財。日本鬼子投降的第二年,孫老財家裡遇見了小賺大,鬧的雞犬不寧,有人就勸,勸他拿出點私財,破財消災。孫老財那人,吝嗇的一毛不拔,花他一個大子兒就和要他的命一樣,白白把私財拿出來,絕對不可能。
當時,一隻小貂死在他家院子裡,孫老財連夜轉移私財,他家裡有個地洞,專門用來藏東西的,孫老財把值錢的紅貨全部裝進一口箱子。上了幾道鎖,然後把箱子放進鐵籠,鐵籠搬進地洞,又專門在籠子外面砌起磚頭石塊。
這樣嚴絲合縫的把東**起來,貂群也沒有辦法,偷不走。孫老財很是得意。
然而小貂死後的第三天早上。眾人就發現孫老財死在臥房裡了,手裡捏著一把刀,自己把自己的肚子劃開一道大口子,五臟六腑全都露了出來。孫家的人嚇的魂不附體,找神婆來看,神婆說,這是遭人面貂纏上了,如果不破財,貂群肯定不會讓小貂白死,一直會纏著孫家。
孫家最後拿了一部分私財出來,事情才算了結。
在人眼裡,一隻野物不值錢,跟金銀珠寶不是等價的,所以,這樣的情況被人稱為小賺大。
小貂拿著刀子出現,已經是貂群要動手的前兆,我只聽過小賺大的傳聞,現下倒是頭一次親身經歷。
但是我心裡也很發毛,因為身上帶著一隻不死扳指,那是無價的寶物。我一時間也吃不準這群人面貂究竟是衝著我來的,還是衝著牛車上的一家三口而來的。
「不要亂動。」我對年輕人道:「咱們這是遇見小賺大了,你的槍不管用。」
「什麼什麼小賺大」年輕人一頭霧水,可能從來都沒有聽過這種事。
這個節骨眼上,我也沒時間跟他多解釋,一邊看著眼前的小貂,一邊注意著周圍的動靜,人面貂一出來就是一整窩,雖然我們只看見一隻小貂,但貂群肯定就埋伏在周圍的草叢裡。
小貂站著不動了,隨後,草叢裡傳出一陣急促的唧唧聲,小貂像是受到了信號,爪子緊緊握著那把還沒有人指頭長的生銹小刀,瘸著腿,又朝前走了一步。
這一次,它的目標很明確,明顯是衝著年輕人和牛車的。
「你們身上,是不是帶著什麼值錢的首飾,或者珠寶」我問年輕人。
「我們家裡頭,不過比別人多了幾畝地,多了一頭牛,哪兒有什麼珠寶啊。」年輕人滿頭都是汗,道:「我老婆就手上一個鐲子,是成親時給的聘禮,可那鐲子是銅芯的,外面鍍著一層金,不值錢啊」
「好你個殺千刀的」年輕女人忍不住就從牛車裡探出頭,罵道:「你哄我是金手鐲害我回家見人就說,說我家男人是真心疼我,給我打了這麼大一個金手鐲你這殺千刀的」
「都這時候了,你就不要再鬧了」年輕人緊張的擦擦頭上的汗,道:「老弟,看起來你是知道這種事情的,現下該怎麼辦嘛,我實在沒有值錢東西,要是有,拿出來破財消災也是情願的啊」
「這關係到身家性命你不要說謊」
「要是我說謊,就讓老天打雷劈死我」年輕人是個老實人,捂著心口發誓,他這麼一說,就不會是撒謊。
但我還是疑心,人面貂輕易不露面,露面就不會撲空,它們既然盯上年輕人,就說明肯定有什麼寶貝。
「當家的,要不,咱們丟了牛車跑吧。」年輕女人越發覺得周圍的氣氛陰森,在車裡呆不住了,抱著孩子要下車:「咱們家裡,也就這頭牛值幾個錢了」
就在這時候,草叢裡驟然又傳出那陣刺耳的唧唧聲,這是老貂在發話。面前的小貂緊握著刀子,一下子轉身,對著牛車上的女人。
如此一來,貂群的目標更明確了,它們是衝著女人來的。但這個女人渾身上下就戴著一隻鍍金的鐲子,完全不值得貂群傾巢而出。我的眼睛一動,頓時就看到了女人懷裡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