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節

左道人面色悲傷地說：「王陽已經走了。」
爺爺和姐姐淚眼模糊，安小武他們大哭。
石小雪看著我從她壞中死去，她仰天大哭，眼睛忽然變得無比深邃，猶如地獄邪王洞察人間。她的身後忽然出現了一條巨大無比的、由火紅色的光芒交織而成的尾巴，尾巴高比山嶽，從雲天垂落下來，形成一道通天巨柱！
火紅色的尾巴搖動間，山川震動，狂風驟起！
一聲狐狸高坑的嗥叫聲忽然響徹夜空，是黑狐狸在仰天長嘯，它的目光裡閃爍著淚光，似乎是歡呼，似在驕傲，似在慶祝。
雪猿忽然大吼起來，它迎著大風向宋剛比劃起來，宋剛喊道：「你說朝聖？什麼是朝聖？！」
左道人在大風中喊道：「糟了，妖獸朝聖是要集結天下所有獸族覲見新任的萬獸至尊，看這樣子定是九尾神狐降世，實力堪比真仙，快把這女子殺了，晚了所有人都要死！」
「小雪是我們的朋友，不能殺她！」安小武喊道。
「有沒有其它的方法！比如廢了她的修為？」宋剛喊道。
遠處群山之中，鼠兔狐狼這些體型較小的野獸都戰戰兢兢地跪伏在地，圍著一圈又一圈，天下各地群山萬壑之中，所有生靈都紛紛出洞，看著遠處天空中的一抹光亮，跪伏在地，發出顫抖的嗥叫。宏以農圾。
而身後的黑狐狸也跪伏在地，它趴在地上，虔誠如老僧！
「她已經妖化了，再不殺就來不及了！」左道人一聲大呼，赤劍鏗然出竅，劍身紅光暴漲，射向石小雪。
啪！
一聲巨響傳來，通天狐尾將左道人一擊打到百米開外的山壁上，左道人當即骨斷筋折，受傷極重。
「左老哥！」爺爺大驚，沒想到道法如此高深的左道人竟然被一擊打得無還手之力！
通天狐尾搖擺，天地失色，倏然間第二條狐尾從石小雪的身後冒出來，爺爺一咬牙，挑起黑色長矛衝向石小雪，一條通天狐尾猛然拍下，爺爺翻身閃躲滾向一旁。通天狐尾一擊之下不知死了士兵，爺爺手中長矛猛然擲向石小雪，黑色長矛還未到石小雪的跟前就折返回去，比爺爺扔來的力道不知大了多少倍，爺爺後仰躲過，身後眾人都被長矛斬腰！
啪！
又是一聲巨響，爺爺被第二條通天狐尾拍飛，撞到山巖之中，他猛然從山巖裡崩出，裂開的胸口快速癒合。
「小瑩，不要對它生出殺氣，沒人是她對手，快走吧！」山巔之上，無絕朝姐姐吶喊。
然而這時候，石小雪身後的第三隻通天狐尾出現，姐姐的週身同樣狂風飛舞，身後金屬飛牌斬向石小雪，飛牌還未臨身便瞬間化為齏粉。
啪！
姐姐閃身躲過，第四條通天狐尾襲來，避無可避，姐姐道氣橫空，全力抵擋，被甩出幾百米外，在地上脫出長長的溝壑。
石小雪雙目幽邃，她的手上出現一團被壓縮了千萬倍的妖氣，緩緩按入我的肉身。
第203章道尊降臨
廬山傾倒，神像擎天，狂風襲捲。
我看著石小雪發狂的樣子，心中悲痛，我喊著石小雪的名字，我不想要她變成這樣。可是她聽不到。
我想用道術與她溝通，可是我的魂魄不知為何沒法動用半點道氣，師傅曾經跟我說過，修道到了一定境界，就可以元神出竅，遨遊世間，可我這是死亡，而且我的魂魄還未修成元神。
我身上的白光漸漸消失，身影淡淡模糊下來，我最後看了一眼爺爺和姐姐，看著安小武他們，陷入了昏暗之中。再看不見一切。
此時廬山之下的戰場上，石小雪的長髮飛舞，她一雙眼睛變得越發深邃且恐怖。紅色長袍獵獵作響，她的四條通天狐尾中的一股磅礡的力量通過狐尾傳到她的手中，她的手掌顫動。極力將這股磅礡的妖氣壓縮進王陽的體內。
紅光如霞，咚的一聲，妖氣從王陽的身體震散開來，可是他卻沒有半點異動。
石小雪的表情越發焦急，她望著諸天之上，哭喊了一聲，口中出現四顆獠牙，她喊了一聲：「為什麼？」
大風將她的頭髮吹得亂舞如魔，狂風越來越大，無數人拉著周圍的樹木和勁草想要穩住身形。
趙高站在大風中說道：「竟然如此強大，若是能收服為我用，天下何愁打不下來！」
趙高說著兩手平舉，週身四盞的古燈急速轉動起來，他口中唸咒。古老而詭異的經文傳來，一個個血紅的古篆從他的身上蔓延開來，像是血書一樣！
「是血契！趙高想和九尾結血契，若是給他完成就糟了！」左道人捂著胸口大喊。
一道詭異的血契書鋪展開來，像是符文古道，從趙高的面前急速向前延伸，衝向石小雪，這血契帶著神鬼莫測之力，猶如觸手，只要被它觸碰到妖的身體，就可以一瞬間蔓延全身，控制妖的神魂。
可是此時人人都自顧不暇，根本沒人來阻止。
正當趙高已以為血契即將成功的時候，石小雪的身後忽然出現第五條通天狐尾，第六條通天狐尾。第七條通天狐尾，第八條通天狐尾，趙高大驚失色，他看到自己的血契書竟然驟然扭曲，被驅散開來。
轟！
一條通天狐尾快到避無可避地將趙高轟到身後幾百米外的通天女神像上，趙高吐了一口血，從神像上落下來，身後的陰兵符緩緩升起，陰兵符亮，數萬陰兵頃刻間衝向石小雪，他也知道，如果讓眼前的女子將九尾的終極妖變完成，而自己卻沒法控制的話，將會成為他一統天下的大麻煩。
石小雪身後的八尾齊動，通天狐尾搖擺間，雲開霧裂，高山塌陷，日月閉合。她高舉著手掌，調集八條通天狐尾的妖氣再次壓進王陽的體內。
咚！
一聲更為強大的震動波四散開來，周山震動，所有人都被掀飛，可是王陽依舊沒有半點反應，反而是他身上的血骨都被震得粉碎，細密的血珠從王陽的毛孔之中滲出。
石小雪的瞳孔忽然變成了橢圓形，看起來就像是狐狸的眼睛一般，她嗚嗚大哭起來，她看著懷中的安靜沉睡的少年，摸著他細軟的頭髮，在他的眉眼上輕輕地吻了一下，眼淚滴在他的額頭上。
她的動作溫柔，生怕弄壞了自己深愛的少年。
她將少年平方在地上，將他的雙手平方在胸口，看起來就像是睡著了一般。
她的長袍飛舞，紅綾搖曳，手指忽然變成利爪，在她的身後，蹲著一隻與山齊高的紅狐的影子。
「快跑吧，已經來不及了！」宋剛大喊，從荒野向後方的峽谷之中跑去，那峽谷深達百米，跳了很有可能被摔死，不跳連肉身都不會存在。宏吉丸巴。
「爺爺，走吧！」王瑩眼睛通紅地對王道生說。
王道生握著長矛最後看了一眼自己的孫子，臂膀上青筋暴起，也向峽谷跑去。
而安小武和姬子爭他們則大哭著隨著眾人向峽谷跑過去，安小武說：「王陽，你走好啊。」
各方勢力和余懸樑的士兵都向峽谷跑過去，狂風呼捲，山川震動。
石小雪的身上忽然蔓延出千萬條紅綾，那紅綾就像是觸手一般，化成流光，速度快到極致，一瞬間將所有人的身體洞穿，無一人可以避免，包括倉皇而逃的趙高，誰都沒想到九尾狐的妖力能強到這般地步，所有人的都被由紅光交織而成的紅綾挑起。
此時遠在太陰觀前的吳真人穿著一襲雪白的道袍，在他的周圍，是七盞古燈，下方鋪著巨大且龐雜多變的八卦道紋，道紋流轉，神秘莫測。吳真人閉上眼睛，口中唸咒，手掐道訣，一道通天光柱從天而降，照耀在他的身上。
吳真人的身上冒出一縷亮如太陽的光芒，天光閉合，雲月浮動。
廬山之下，石小雪八尾搖動，山川撼動，千萬條紅綾襲來，無一人能逃，九尾之威，人力難違。
在石小雪的身後，第九條尾巴緩緩冒出，只要第九條尾巴完整地出現，石小雪將徹底被妖化，再無人性。
然而就在此時，廬山之上的天空中忽然出現一道通天光柱，通天光柱之中，一個巨大無比的白影從天而降，落在山巔，他的頭頂有一塊光華流轉的巨大令牌，上書「先天無極十二道尊令。」他的身上光芒萬丈，將整個廬山都照耀成白晝，雪白的道袍無風自動，神情哀傷。
這白影正是吳真人。
石小雪身後九尾紅狐的身影看到吳真人後，眼神有些恐懼地向後退了兩步，穿透眾人的紅綾頃刻間化成虛無，所有人都落了下來，除了虛弱之外，似乎紅綾穿過自己身體並未造成致命的傷害。
吳真人神情悲傷地說：「我可憐的徒兒，為師終究是晚了一步。」
九尾紅狐虛影看著站在山巔之上高比雲天的白影，八尾齊動，打向吳真人，吳真人動也不動，雪白的道袍微微晃動了一下，八條通天狐尾倏然轉變方向，打在碧玉女神像上，碧玉女神像應聲而斷，塌成一堆碎石。
趙高心中大恨，可是卻不能動彈分毫，打從通天光柱中的白影出現他就不能動彈，不僅是他，所有人都在那一瞬間靜止下來，飛鳥定在空中，雲波不再流動，地上的一切人和物都不再動彈，彷彿世界頃刻間停止了。
「這老頭是什麼人？」趙高心中大駭，他身為煉氣士，還從來都沒遇到過這種神跡。
吳真人一指頭點向被定住不動的石小雪，她身後的八尾消失，紅綾降落，利爪收回，整個人都恢復了正常。
吳真人五指齊動，打出一道絕強的封印按入石小雪的身上，石小雪驚醒過來，看著躺在她面前的王陽，嗚嗚大哭。
吳真人說：「九尾狐妖，千年一現，每一代都是白狐，專修蠱惑眾生之術，到了你這一代就成了修煉力量的紅狐，看在我徒兒的份上，我留你性命，也封印你的修為，任何東西都不能一蹴而就，力量的過快增長就是自取滅亡，你好自為之。」
吳真人說著往前方輕輕一點，一圈水波蕩漾開來，高空飛鳥劃過，雲波流轉，眾人恢復了行動自由。
眾人看著山巔上高可擎天的白影，心中震撼，左道人率先拜倒，口中高呼：「道尊降臨，我輩恭迎。」
身後一群人都盡皆向山巔上的吳真人虔誠膜拜，如此神跡，世間絕無僅有。
吳真人說道：「我大限已至，元神出竅於此，我徒命中有此死劫，天命難違。」
吳真人說著看向王道生說：「道生，你盡快返回太陰觀，我有話要與你交代。」
第204章動盪之後
吳真人對王道生說：「道生，你盡快返回太陰觀，我有話要與你交代。」
王道生點頭，吳真人接著看向左道人說：「你也來一趟。」
左道人誠惶誠恐，拜道：「左向凡謹遵道尊法旨。」
然而這時候，遠處的趙高轉頭就跑。吳真人說道：「陰兵令有亂陰陽，不該存在世間，你也同樣不屬於這個時代的人。」
吳真人說完，屈指一彈，趙高的身後空氣炸裂，將他轟趴在山壁之上，陰兵符從趙高身上飛出，金光流轉，咒文密佈，吳真人手指微震，將陰兵令震成齏粉，頃刻間。成千上萬的陰兵碎成石堆。
趙高驚駭欲死，被嚇得亡魂皆冒，他知道這老頭的功力高。但是沒想到高到如此地步，先是毀了他千古豐碑，又將他辛苦等待兩千年煉製而成的陰兵符摧毀。他心中恨極，卻無可奈何，九尾紅狐見了這老傢伙都要退，更別說是他了。
吳真人一指點向趙高，要將他就此抹殺，手指如裂天巨劍，可斬諸魔眾妖，吳真人練氣一百多年，未靠任何秘法和手段延長自己壽命，他的功力達到世間巔峰，此時更是用太陰秘術中的禁法前來廬山，他的元神出竅之威比巔峰時期還要強上很多，修道之人終其結果練的是氣，修的是神。神魂強了，自然也就強了。
眼看著趙高就要命隕吳真人手裡，突然，一個黑衣蒙面人不知從哪冒了出來，擋在趙高的面前，吳真人的手指倏然收回，將攻勢散去，他的神情忽然激動起來，看向那個黑衣人。
吳真人問道：「隱兒？」
那黑衣蒙面人並未答應，攜起趙高飛掠向遠處，吳真人道：「隱兒，趙高不能留。」
可黑衣人蒙面人依然未答話，吳真人手指動了動，終究是沒能下得去手。
誰也不知道吳真人口中的隱兒是誰，吳真人望著遠去的黑衣人。神情悲傷。
王瑩這時候在王道生身旁輕聲說道：「剛剛那個人身上的氣息我見過一次，在和余懸樑去的軍方三大重地之一，他的軍銜似乎很高，余懸樑見到他也得讓路。」
王道生點了點頭道：「余懸樑和保護他的中年人早在廬山坍塌的時候就已經離開，應該還沒有發現你的身份，不過也很快了，你這次回去後要小心一點，若是發現不對立馬退走。」
「姚家都已經滅了，而且弟弟」王瑩說道，她很想回去見見自己的父母。
王道生歎了口氣說：「事情沒那麼簡單就結束，這背後一定隱藏著什麼驚天陰謀，老道士剛剛動用了道尊令的力量和太陰秘術的終極法門，不然不可能有如之強的功力，我體內的陰陽令與道尊令不相伯仲，只是我道氣盡失而且到現在也只能用陰陽令的陰令，即便如此道尊令也不能完全定住我，我看到老道士剛剛在降服九尾紅狐的時候，偷偷地在你弟弟的身上藏了一道天機秘符。」
「天機秘符？你是說弟弟沒死？」王瑩驚訝問道。
王道生說道：「天機秘符隱藏天機，老道士是怕有人在暗中觀察，你弟弟生命氣息全無，可是魂魄還可以在人間逗留三天，許多年前我可是看過老道士的手段的，他若真想找你弟弟，招魂術定是能將他尋來，而且他既然大限將至，道尊令傳給你弟弟自然可保一命，他不這麼做一定是有他的道理。老道士年輕的時候被很多人稱為通天神算，大限來臨的他定然是看到了我們都看不到的東西，這件事情你不要跟任何人講。」
王瑩點了點頭，看向場中安詳地躺在石小雪身前的王陽，為了這個弟弟，她在冰棺之中被困十二年，她答應過母親，一定會保護好弟弟的，可經歷千辛萬苦，弟弟此時竟然生息全無地躺在他的面前，她是多麼期待有一天一家的重逢。
山巔之上，吳真人道骨仙風，身上散發無窮道蘊，照耀八方，他看著山下眾生說道：「一年之後，天下玄門齊聚，召開道門武道聖會，道尊令能者得之。」
吳真人的話響徹長空，讓所有道門的人都為之一振，令他沒想到的是，正是他的這句話，開啟了天下道門修道練武的新時代，將未來武道推向了一個新的巔峰。
那天晚上，吳真人在山巔之上與天下各方勢力講解道家入門之法，並重新劃分了修道的幾個境界，他這百多年來一直在想著怎樣才能將道術發揚光大，將自古以來混亂而沒有具體境界等級的道氣等級劃分清楚，他寫了諸多道家引氣的法門。
道家練氣最基礎的就是引氣境界，無論是天資聰穎還是天資愚鈍者，只要能引氣入體，就可以打開隱藏在人體之內最為神秘的力量所在，道術，便是這種力量展現的一種方式。
吳真人的話不僅讓玄門眾人茅塞頓開，就連師傅和姐姐也驚訝無比，心中震撼於吳真人對道術的研究和精通已經到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地步。
多年之後，人們在講起吳道尊在廬山山巔講道傳法時，道身堪比雲天之高，每到此時道門的弟子們都會嚷嚷師傅在吹牛，更沒人知道那晚之後，從聽道的數萬人中，多少人都成為了未來那一天到來之時玄門的頂樑柱。
廬山動亂結束，死傷不知多少，那天晚上眾人都成群結隊地走向廬山周邊的城鎮，他們有的人傷勢過重，有的人則疲憊欲死，山間風大且寒，若是留在山野中過夜，沒準第二天就成了死人。
而王陽的墳，就被立在廬山的某一處，與廬山之下荒野上的死人離得並不是很遠。他的墳是王道生親自立的，除了姐姐，所有人都不明白，為什麼不將王陽的遺體運回家鄉，而是葬在這片孤山野地之中，周圍都是荒草和血跡未乾的死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