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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節

「他沒有!」顧長天忽然大聲地喊了一聲。
「有沒有不是嘴上說了算,有些人心裡清楚得很。」蔡敏敏說完後,嘴腳忽然上揚,又露出了奇怪的笑容,這讓黃千山十分疑惑。
「我們時間不多了,只有六個小時,必須走出巖洞去想辦法解毒,不然就真的來不及了。」黃千山心煩意亂。
「可是鱷龜……它要爬過來了,怎麼辦?」勞月也有點慌了。
黃千山揣了幾塊堅硬的石頭,但是沒敢砸過去,他擔心把鱷龜惹毛了,它爬過來的速度會加快。儘管黃千山踩破蛋後又擦藥又涉水,但是味道還是留在身上,鱷龜能聞得到蛋的味道。鱷龜認準了這群人就是偷蛋的惡賊,當它吐出那件衣服後,它就移動著粗大的身子朝六人殺來。黃千山看著鱷龜一步步地逼近,感到前所未有的無助,可看了看身旁的人,卻發現他們都跑到他身後去了。
「香蕉你個芭辣,等我出去了,要雙倍價錢!」黃千山生氣地想。
這時,升起來的瘴母越來越多,朦朧的黃光將巖洞的後部分照得通亮。黃千山抬頭瞥了一眼洞頂,石球又開始搖搖欲墜,他們不能在這裡待太久,因為這裡的石球太密集了,要是石球一起掉下來,他們不被鱷龜咬死也會被石球砸死。鱷龜皮糙肉厚,龜甲堅硬,這些石球肯定無法對它造成任何傷害。
郝大力退到巖洞後面時,他忽然大叫起來:「你們快點過來,這顆石球好大,你大爺的,月球也就這麼大吧。」
黃千山聽後急忙退了幾步,他仰頭看著洞頂,發現這一帶樹根又開始變得密集,而在一堆樹根籐蘿纏繞的區域居然有一顆比鱷龜還大一倍的石球。這顆石球有明顯的鑿打痕跡,形狀也不是特別的圓,甚至有點方形的感覺。石球上還有一些古怪的黃色植物,不知是什麼類別,看起來好像口腔裡的扁桃體。黃千山掃了一眼洞頂的巨大石球,他覺得這顆石球最初可能就是一個特別大的倒鐘乳石,結果被古虢國的工匠鑿成了一個石球的模樣。
「你們說,是這石球重,還是鱷龜重?」蔡敏敏忽發奇想。
「咱們被管它了,快走吧,看看還有什麼通道,鱷龜馬上追到跟前了。」顧長天催促道。
「這條巖洞明擺了只有一條道,再怎麼跑也沒用,前面聚集了這麼多瘴母,能跑到哪去。」黃千山對他們說,「我有個辦法,不過有點危險,但是成功的話就能把鱷龜這個危險剷除。」
「可它是珍稀物種,你可不能傷它。」勞月扶著梁小玉說。
「我說勞月小姐,這時侯『仁慈』先放一邊吧。你可知道,當年引進鱷龜,害死了多少只野生烏龜。鱷龜本就不屬於中國,放任在自然界裡只會禍害更多的物種。最要緊的是,咱們小命都快沒了,還管他貴不貴,再貴也得宰了。」黃千山說得鏗鏘有力,不容反駁。
「那你有什麼法子,快說吧,鱷龜還有一段距離就追上我們了。」勞月急著問。
「有沒有聽過千斤墜?」黃千山問他們。
「聽過千斤頂,千斤墜好像是少林功夫。」顧長天迷惑地答道。
「和那個功夫差不多的原理。我待會順著樹根爬上洞頂,我看這顆巨石球也快不行了,只要有辦法將它砸下來,鱷龜又剛好在底下,我不信砸不死它。」黃千山咬牙說道。
「這麼大的石球,你怎麼弄下來,可能嗎?」蔡敏敏擔心地問。
「是啊,好像不大可能。」勞月也不覺得樂觀。
「這事交給我,OK?其他事情你們來辦。」黃千山疲憊地說。
顧長天猶豫了一會兒,問道:「我們要做什麼?」
「難道是在下面接住石球?」郝大力又開起玩笑。
黃千山想笑,但馬上忍住了,他看了一眼爬過來的鱷龜,嚴肅地說:「你們都躲到遠一點的地方,免得石球砸下來會滾壓到你們。我只需要一個人在下面把鱷龜引到石球下面,不能讓它下水,否則石球就砸不到它了。等它爬到石球下面,就丟一個東西給它吃,讓它在石球下面停久一點。」
「要不,我來?」郝大力毛遂自薦。
「好吧。」其他人紛紛點頭,毫不客氣。
「大力,你小心點,千萬別太接近鱷龜。」勞月臨走前擔心地交代。
「放心吧,我這麼愛自己,哪會讓它咬我。」郝大力得意地說。
鱷龜越爬越近,黃千山沒等眾人離開他就抓了一根比較粗的灰色樹根,然後如一隻猴子一樣爬了上去。山裡的孩子爬樹翻山是家常便飯,黃千山久未做這些事,卻有些生疏,爬上去時覺得兩臂火燒一樣的疼。郝大力在岸上將鱷龜一步步引入陷阱,黃千山抓緊時間順著粗壯的灰色樹根爬到了洞頂。其實,黃千山也沒有把握將石球弄下來,但是他一直懷疑石球的墜落不是因為水氣侵蝕所致,而是另有原因。
黃千山剛爬到洞頂,他還沒來得及看洞頂的情況,誰知道郝大力被鱷龜的驚乍嚇了一跳,他往回跑了幾步就抓住了一根樹根想往上爬。郝大力抓的樹根正好是黃千山爬的那根,樹根雖然堅韌,但是經不住兩個成年男子的重量,於是樹根喀嚓一聲就斷開了。黃千山從洞頂高處墜落,郝大力摔在了滿是碎石的岸上,黃千山隨著樹根搖擺了一下,撲通一聲,就掉進了地下河中。
鱷龜見狀立刻從石堆岸上爬下水,水中的鱷龜行動敏捷,很快就竄到了黃千山的身旁。黃千山由於慣性跌入了水底,當他想浮上來時就看見鱷龜破水而來,此刻已到了眼前。黃千山爬到洞頂時只抓了一塊石頭,跌進水裡時石頭就掉了,他手上沒有任何利器。黃千山暗罵郝大力,真是個害人精,本來就快事成了,沒想到半路捅了個大婁子。
好在燈帽上的探射燈都防水,在水下耗幾分鐘也不會熄滅,所以黃千山還能分辨水下的情況。鱷龜衝過來後,和黃千山只隔了一座青石雕,鱷龜不懂轉彎,竟直接朝青石雕撞了過來。黃千山閃避不及,被青石雕壓到了水底,河底的青石雕也因為骨牌效應,嘩啦嘩啦地倒下,頓時一波又一波的黑色淤泥被激起,水底立刻變得渾濁起來。
黃千山吞了很多淤泥,已經喘不過氣來,儘管他身在水底,但是青石雕沒有因為水的浮力而變得輕盈,反而重得無法推開。鱷龜又撞了幾下青石雕,黃千山被鱷龜隔山打牛,嘴裡吐出了鹹腥的血味。黃千山使出最後一道力氣,在鱷龜要發起下一次攻擊時推開了壓在身上的青石雕,繼而迅速浮到水面上。
「你快走開!」黃千山一上到水面就朝慌了神的郝大力喊。
「哦……」郝大力知道干了壞事,於是馬上往勞月那邊跑,勞月看到黃千山落水也很焦急,可惜為了照顧梁小玉,她分身乏術。
鱷龜窮追不捨,黃千山連跑帶游地回到岸上,他一上岸顧不了身上的傷抓住樹根就往上爬。剛爬上去一點兒,黃千山就覺得腹部一陣劇痛,似乎那裡已經裂開。鱷龜很快也上了水,它被刺激到了,速度比剛才快了很多。黃千山爬到一半,為防鱷龜咬拉樹根,於是就將伸手拿出勞月給的瑞士軍刀將腰下的樹根都切斷了。鱷龜在下面吐納濁氣,似乎一定要將黃千山吃進肚子才肯罷休,這也正和黃千山的意。
黃千山叫郝大力跑開不是生他氣,而是想既然鱷龜瞄上他了,不如將計就計,爬到樹根上對它進行挑釁,不讓它離開,讓它傻乎乎地待在巨石球下。只要巨石球這個千斤墜砸下去,保證鱷龜皮開殼碎,魂歸西天。雖然計劃在心中形成,但是黃千山還是覺得不靠譜,因為他擔心巨石球無法落下砸中鱷龜。
巖洞裡的石球頻繁墜落,黃千山早就困惑了,他覺得除了水氣侵蝕應該還有別的原因,但他還不敢肯定,也沒時間去細想。當黃千山爬上去以後,藉著頭燈的光芒看到了洞頂的情況,他才終於明白並確定了石球不時地墜落的原因。
第二十八章 百孔千瘡
在人類的認識中,石頭堅硬無比,甚至子彈也不能將其打穿。黃千山雖然懷疑過幾千年的水氣侵蝕,和地球重力影響是致使石球落下的原因,但是這些原因不過百萬年是很難辦到的。當黃千山抓著樹根爬到洞頂時,他看到了猜測中的生物——食金蟻,這小東西就是導致石球墜落的根本原因。
食金蟻最初發現在沙漠中,它們渾身金色,不知學名,和馬蜂一樣大小,翅膀已經退化,但爬行速度很快。食金蟻是最不挑食的生物,它們碰到什麼就吃什麼,莊稼、樹根、木材,甚至鋼鐵它都吃,尤其喜歡嚙噬沙礫中的黃金,所以人們就叫它安個了名字,叫食金蟻。
食金蟻喜歡築巢在沙漠底層,或者深山之下,它們啃嚙岩石像吃豆腐一樣,但一般它們不到地面上作惡。獸道中有說,大獸吃小獸,小獸吃蟲子,反過來蟲子也能吃大獸。豺狗雖然看似沒有天敵,但若碰上食金蟻,它們定是落慌而逃,不敢隨便放肆。巖洞構造都是奇異的石頭,食金蟻竟在這裡作窩,石球連接洞頂的部分早就被它們啃食得百孔千瘡,這也是石球頻繁墜落的原因。
黃千山只能想到食金蟻這小東西是腐蝕石球的根本所在,雖然不明白山裡為什麼會有這東西,但也許和鱷龜一樣,都是別人帶進來的,而且帶進山的時間不會很長,和古虢國沒有絲毫關係,否則整片山脈都被啃得一乾二淨。黃千山在重新爬上來之前又在岸上抓了一塊石頭,當然若沒有食金蟻事先咬噬了石球的根部,單憑一塊石頭是不可能將石球砸下去的。
黃千山看見成群的金色蟻群,忽覺一陣寒意襲來,他認識這東西,知道它們的厲害。傳聞在新疆沙漠中,曾有三個地質工作者遇上食金蟻,為保護辛苦得來的數據資料,因此他們犧牲了,但數據完好的保存了下來。鱷龜還在底下張著嘴發出怪聲,黃千山急得亂捶石球,他以為要捶很長的時間,擔心鱷龜沒耐性等待就跑了。沒想到黃千山剛用力將手上的石塊砸向巨石球,轟隆一聲,塵埃翻滾,巨石球就已經墜落下去。
「咳、咳!」黃千山不僅被臭屁味道一樣的粉塵嗆到,眼睛也進了沙子,所以他不知道巨石球有沒有砸中鱷龜。
洞頂藏了蟻群,黃千山不敢久待,他先搓了搓辣辣的眼睛,低頭後模糊地看到巨石球滾進了地下河,白色的水花濺到岸上後就變成了鐵紅色。黃千山看到鱷龜的殼好像都裂開了,他終於鬆了口氣,於是馬上從樹根滑到石岸上。這時,其他五人也奔了過來,待眼睛裡的沙子都隨著淚水流出後,黃千山才看見巨石球把鱷龜砸得腦袋扁了,龜殼成了兩半,全身的龜肉也爆裂流血,真是慘不忍睹。黃千山不由地覺得自己很殘忍,但鱷龜緊追不捨,他也是沒辦法,要不就把它抓給動物園關起來好了。
「黃先生,你居然能把石球砸下來,那得有多大的力氣。」勞月不敢相信地讚歎道。
「簡直是水手大力士的翻版。」郝大力也很驚訝。
黃千山簡單地解釋了食金蟻群的事情,他們才明白石球墜落竟是小東西在作祟,因為它們很小,隨著石球落下來時竟沒有被發現。好在他們大多數時間都在水中,否則蟻群要是一起掉下來,他們恐怕早就只剩下白骨了。說到這裡,蔡敏敏問既然食金蟻那麼厲害,又怎麼會有白骨留下,骨頭比起石頭硬不了多少。黃千山說,食金蟻惟獨有個奇怪的習慣,那就是不吃骨頭。不知是什麼原因,大概鈣質豐富,不必再補。非洲也有一些類似食金蟻的生物,它們也不吃骨頭,沙漠裡偶爾可以看見蟻群啃食過的動物白骨。
「瘴母聚集得蠻多了,我們快些潛水出洞,我看看附近有沒有藥,看能解瘴毒嗎。」黃千山說話時中氣不足,明顯已經很累了。
勞月看見顧長天仍站在鱷龜邊,於是她就催著說:「長天,走吧。」
「這東西怪噁心的,還看什麼看!」蔡敏敏捂著口鼻說。
「長天老哥不是餓了,想把外國王八拿去烤吧。」郝大力雖然也餓,但是他對這只外國來的王八沒有食慾。
勞月見顧長天沒有反應,於是趁機將梁小玉放下,她一邊按梁小玉的人中,一邊拿出醒神的草藥給梁小玉聞。梁小玉自從昏迷後就沒有醒過來,黃千山雖然懂得藥理,但是一直沒空給梁小玉望聞問切,也許是瘴母的毒氣攻心所致。顧長天不理他人所言,竟直接伸手扒開了鱷龜的殼,然後在鱷龜的血肉裡翻來翻去的,似乎想找什麼東西。
黃千山想起鱷龜曾吐出一件衣服,顧長天認出衣服是顧長空的,難道顧長天現在是想在鱷龜的肚子裡找一找,看看有沒有顧長空的屍體。黃千山不知如何勸阻,他最怕這種場面,以往見了這些場面都會無言以對。其他人也沒有繼續出聲,勞月意味深長地望了一眼顧長天的後背,然後就繼續叫醒梁小玉。
顧長天兩手沾滿腥臭味的鐵紅色的鮮血,他將鱷龜體內的組織一點點地掏出來,發瘋一樣地想將鱷龜掏空。黃千山看不下去了,於是蹲到勞月身邊,幫忙看看梁小玉的情況。梁小玉脈搏微弱,上回她中了瘴毒脈搏倒很強,大概這次瘴母太厲害,她吸得又多,所以敵不過而昏迷不醒。
「她可能撐不了多久了。」黃千山輕聲說。
勞月聽了就怔住了,她過了好一會兒才問:「黃先生你不是中醫世家出身嗎,瘴母一定有方可解,是不是?」
黃千山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回答道:「我也被瘴母傷到了,你看我的手,也開始潰爛了,要真有辦法我早說出來了,不會藏著不說的。」
蔡敏敏聽了他們的對話,又看看遠處鬱積的瘴母,她也軟了下來,她問:「黃先生,拜託你在想想,有沒有什麼藥可以解瘴毒的。現在科技那麼發達,也許六小時後還不會死,我們可以去醫院,去最好的醫院治療!」
黃千山頭疼地說:「恐怕要不了六小時我們就……你們看自己的身體,還沒到半小時就開始潰爛了,照這速度潰爛下去,根本來不及治療,現在的醫學再先進,醫生也要先拿到潰爛的樣本去化驗研究,哪還來得及。」
郝大力一副木訥的表情,他說:「要真是這樣,我一定要挖了古虢國那位女王的老巢,然後屎尿一起拉到她臉上,還要……還要……」
黃千山苦笑著聽郝大力說話,可惜郝大力詞窮,除了屎尿就想不出新鮮的玩意兒,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報復那位神秘的女王。儘管黃千山沒有想到辦法去除瘴母之毒,但是他知道大自然中沒有任何一物是所向披靡的,包括自認萬能的人類也可能會因為小小的病毒而滅亡。山中生出瘴氣,往往附近會有一些罕見的藥物生成,可以是植物,也可以是動物,也可以是一種泥巴,什麼都有可能。可惜瘴母只留給黃千山六個小時,這麼短的時間內要試百草甚至是百物是辦不到的,他們只能撞運氣了。
「都怪我把你們帶來,要是我一個人來就不會害得大家……」勞月見找不到方法去除瘴母之毒,於是開始自責。
蔡敏敏聽後很不高興,她生氣地說:「現在就別說這些話了,我們都是自願來的,要是不願意,你就是綁著我們也不能強拉著我們跑這裡來。再說了,爸媽雖然不是親的,但也養了我們這麼多年,他們的心願就算不是責任,我也會替他們完成的。」
「嗯,我也會來的,以前都是你一個人和爸媽出去吃苦,我和敏敏、小玉都在家裡吃香喝辣,現在才知道你們出去都是那麼的辛苦,那麼的危險。」郝大力說話時也很難過。
「咳、咳……」
這時,梁小玉醒了,她臉色蒼白,但能甦醒過來總算是好事。黃千山一直摸著梁小玉的脈搏,她的脈搏漸漸增強,但還是屬於微弱的程度,只怕是迴光返照而已。看著他們一家子高興的樣子,黃千山沒敢把梁小玉的真實情況說出來,他倒是想起臥在病房裡的老娘,不曉得她現在過得如何,身體有沒有好一點兒。
黃千山站了起來,他看了一眼仍著鱷龜身體裡翻搗的顧長天,又將視線移到鬱積的瘴母群處。那裡的瘴母越積越多,比上回的多了一倍,河水的泥沙沉澱後,水質又變得清澈了,比原來的更加清澈,就如一層玻璃似的,河底倒成一堆的青石雕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瘴母就是從地下河裡生成的,河水曾變過顏色,這也許是河外的青鱗小蛇媾和時流出的毒液所致,但是要生成瘴母還要有許多條件,不是光有毒液就能辦到的。地下河清澈得超乎尋常,黃千山盯著河水發呆,河底除了怪異的青石雕就別無他物,到底是什麼引發了瘴母,為什麼幾十年前村民進山又沒遇到任何危險的事情,勞月會不會有什麼地方和村民們相同,所以瘴母之毒沒有侵入她的身體。
黃千山想得頭疼,他看瘴母鬱積得差不多了,也快再一次爆發了,於是想催著顧長天快一點兒收拾心情,馬上逃離此處。怎想顧長天忽然一聲叫了起來,聽語氣像是在鱷龜的肚子裡發現了東西——又或者是顧長空的屍骸。眾人聽到顧長天的大喊都好奇地湊上前瞅了一眼,本來都捂著口鼻,捂著的手立刻鬆了下來。他們看到顧長天扒開的鱷龜肚中的情形後,全都驚呆了,就連黃千山也完全愣住了。
勞月本屬隊伍裡最鎮定的一個人,可她看了一眼鱷龜的腸胃後,也很震驚地說:「這……這不可能……怎麼會是他們!」
第二十九章 肚中的異像
每一個人看到鱷龜肚中的情況後都呆住了,黃千山同樣感到震撼,這一幕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可是,當勞月驚訝地喊完話時,黃千山就困惑地看著勞月,該不是這小妞被瘴母熏糊塗了,說話居然出現了語法錯誤。肚裡是有人,但是只有一個人,既然如此不應該說「們」,只能說勞月暫時失去了語言表達能力。
只聽,勞月繼續語結:「他們不是已經……怎麼會在鱷龜肚子裡?」
黃千山沒有心情理會勞月的錯誤表達,當看見鱷龜肚中的情形時,他的思維也一片空白,因為出現在視線中的竟然就是黃千山的老娘!黃千山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回想來到河南王屋山的點點滴滴,都不曾記得他老娘跟著跑到這裡來了。在黃千山和勞月趕到王屋山下時,他老娘明明就在南寧的醫院裡養病,她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怎麼可能跑進深山裡。可是,眼前所見卻不合邏輯,黃千山悲痛交加,也感覺如墜中一個無法醒來的噩夢中,此刻的男兒也流了眼淚。
緊接著,奇怪的事情卻接連發生,彷彿所有人的語言表達能力都發生了障礙。
顧長天聽了勞月的話,他也奇怪地看了一眼勞月,彷彿覺得勞月語無倫次,但他沒有對勞月說什麼,只是對著鱷龜被剖開的肚子在無聲地流淚。黃千山發現顧長天在流淚,先是一驚,然後又是一詫,他想顧長天沒去過廣西,也沒見過他的老娘,瞎哭個什麼勁。不過,人家好歹是一個七尺男兒,肯為沒見過的老嫗哭泣,也算是一份心意,所以黃千山儘管覺得奇怪,但仍不出聲。
郝大力兩手抓著鱷龜的血肉,都快將頭伸進鱷龜肚中,他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睛所見。郝大力看了良久才抬頭望了望其他人,他想說些什麼,但是動了嘴唇老半天仍沒說出話來,也許他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黃千山發現郝大力看著他,但他對於老娘死在鱷龜肚子裡的事情很悲痛,完全不想說話,因此懶得理郝大力古怪的延伸。
蔡敏敏先是探頭看了一眼鱷龜的肚子,她本來還嫌鱷龜的肚子散發著難聞的惡臭,但瞧清楚後卻大叫著往後退,臉上一副萬分驚恐的表情。蔡敏敏退出一段距離後,她就指著黃千山,但只說了「你……你……」,沒有一句完整的話。黃千山不由覺得煩躁,他老娘詭異地慘死在鱷龜肚中,蔡敏敏驚恐也就罷了,可至於指著他瞠目結舌,甚至如見鬼一般嗎?
梁小玉剛甦醒不久,身子還很虛,她被勞月扶到鱷龜邊,當看見鱷龜肚子裡的情形後也被嚇了一跳。梁小玉被嚇後忽然恢復了體力,並鬆開了攙扶她的勞月,然後又瞪大了眼睛望著勞月,似乎勞月不是人,而是一個女鬼。梁小玉不停地擺動著小腦袋,她看了看鱷龜的肚裡,又瞥瞥身旁的勞月,似乎在做對比。
巖洞裡的氣氛一時變得很沉重,黃千山還沒平復心情,但是也不想讓大家一直站在鱷龜身旁乾瞪著老娘的屍骸,於是就說:「對不住大家了,我老娘不知怎麼被外國王八給吞了,如今就不陪你們了,我得帶著她回廣西。」
勞月聽了詫異地問:「黃先生,你怎麼了,難道也嚇糊塗了,鱷龜肚中的沒有你母親,你仔細看看,他們是我的父母!」
「你的父……母?!」黃千山完全傻了,他明明看見鱷龜肚子裡只有一個老嫗,既然如此怎麼說是父母,難怪勞月剛才說了一句「他們」,敢情她眼睛壞了。
「沒錯,三年前是我親手葬的他們,按理說屍骨早就……可是為什麼還完好地出現在鱷龜的肚子裡,莫非他們當年還沒死……」勞月沒敢往下說。
「你們說什麼啊,鱷龜肚裡明明就是……」蔡敏敏猶豫了一會兒,她看著黃千山,咬了咬嘴唇才繼續說,「鱷龜肚裡的人不是黃先生嗎?」
「這時候你們還有心思開玩笑,長空給這王八吃了,你們就不能有點同情心嗎!」顧長天悲痛地喊著。
郝大力一直想說話,聽到顧長天喊了一句,他就皺著眉頭問:「這只外國王八沒把長空老弟吃了,要不就是已經消化掉了,現在肚子裡的人……明明和我長得一模一樣,難道我已經死了?」
交談到此,所有人都望向梁小玉,似乎都想聽聽她要說什麼,梁小玉會意地說:「我怎麼看見……鱷龜肚子裡的人是月姐,到底怎麼回事?」
黃千山覺得頭大,他用力地揉著太陽穴,為什麼所有人說的話都不一樣,難道這幾個人為了哄騙他繼續上路,於是假稱鱷龜肚子裡的人是別人。可是,這也太侮辱他黃千山的智商了,要來行騙施詭起碼也來點高智商的伎倆,這些不是騙小孩的嗎?
勞月本來還在驚疑與悲傷之間徘徊,聽到每人的答案都不一樣,她也愣了好一會兒。每個人面面相覷,似乎都在懷疑對方在捉弄自己,可是又覺得對方沒那個幽默感,都什麼時候了誰還會開無聊的玩笑。於是,勞月就想將鱷龜肚中的屍骸拉出來,可就在這麼一瞬間,鱷龜肚子裡的景像在所有人的眼中都變了樣!
屍骸如變魔術一樣,一下子變成了另一個人的模樣,黃千山感到十分意外,甚至說不出話來。屍骸已經被鱷龜的胃液消化了一半,而且進入鱷龜肚子前也已經被鱷龜撕咬得面目全非。屍骸主人頭顱還算完好,但面容已經扭曲,黃綠色的黏液包裹著每一塊屍骸,待勞月抹去屍骸臉上厚厚的黃綠色黏液,大家才發現屍骸不是自己先前看見的人,而是山村裡的一個年輕人。黃千山看見分成一塊塊的屍骸,他才想起來,鱷龜的嘴巴雖然比平常龜類要大得多,但是不能整吞一個人,必須要咬碎了才能吃進肚子裡。他們剛才看到的屍骸都是整個人,根本沒有任何損壞,現在想來這就是個最大的破綻,剛才看見的定是幻像。
這時,郝大力看著勞月拖出來的屍骸,對大家說:「我見過他,雖然不知道名字,他好像是住在旅館附近的村民。」
「他怎麼會跑進鱷龜的肚子裡,難道寫恐嚇信,偷了我們食物、藥品的人都是他幹的?」蔡敏敏疑問。
「不可能,村民們看起來都很淳樸,又怎會幹這些偷盜之事,再說對他也沒好處,他不知道我們進山的路線。」勞月否定了蔡敏敏的猜測。
「會不會是他拿了長空的衣服,穿著衣服進了山,所以長空應該不在山裡?」梁小玉臉色漸漸恢復了血色,但身子的潰爛沒有停下來,和大家的狀況一樣。
「哎,那小子到底在幹什麼,要不小月你打個電話報警吧,出了人命不是鬧著玩的,我記得咱們的手機只有你的還能用。」顧長天問勞月。
勞月聳了聳肩膀,她無奈地說:「剛才潛水躲瘴母,油紙滲進了一些水,手機已經短路不能用了。」
「你們別怪我沒良心,現在這人都死了,就先別想怎麼報警了。咱們應該想辦法解毒,不然沒出山就先倒下了,這附近肯定有解救之法,碰碰運氣,看看能找到嗎?」黃千山對他們說。
「你們不覺得奇怪嗎,剛才鱷龜肚子裡……為什麼我們看到的情形都不一樣?」勞月不解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