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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節

顧長天一直在往衣服裡塞油紙,生怕懷裡的東西被水浸濕,但被黃千山催得心煩意亂,他這才忐忑不安地鑽進河裡。巖洞裡很多地方潛伏著難以預計的危險,水裡更是情況不明,所以每一人都把燈帽上的戰術射燈開著,免得誰出了危險都找不到人,這時候可不能節約,否則小命都給節約掉了。
水裡有些天然石柱冒出水面,經過千年的沖刷表面鋒利無比,人要是撞上去肯定會被劈成兩半。洞頂有些地方接近水面,人在地下河游動時一沉一浮,似乎隨時被洞頂的怪石砸暈。洞頂還有很多植物根須,有些根須比樹籐還粗,黃千山游過去的時候撞上了許多根須,根須表面如泥鰍一樣滑,伸手一抓,手掌上全都抹上了一種粘乎乎的青瀝,還有一種腐爛的臭味。
黃千山一直注意著水裡的動靜,水裡一條魚都看不見,他總覺得地下河很古怪,長時間待在水裡只會增加危險係數,因此他游得很快。可是,水裡卻漸漸地從冰冷變暖,起初黃千山以為是適應了地下水的低溫,沒想到越往前游水裡的溫度就越高,方才游到一半地下水的溫度就接近人的正常體溫了。
因為擔心地下水不乾淨,黃千山一直是閉著嘴游泳,只靠鼻子呼吸,他越發覺得不對勁,於是想朝前面的勞月等人喊話,讓他們別掉以輕心,只顧往前游。可是,在身後大聲喘氣游泳的顧長天卻搶先喊了起來:「黃兄弟,等等,你看我手裡的東西是什麼?」
黃千山停了下來,等顧長天追上來後,他扭頭看了看顧長天手上的東西,那是一節猴骨頭。黃千山看見顧長天手裡的猴骨就差點背過氣去,沒想到顧長天偷拿了一節猴骨,他不是說回去就捎一斤猴骨給顧長天嗎,怎麼這小子還順手牽羊,順手牽羊也就罷了,居然還敢明目張膽地炫耀。
即便如此,黃千山仍疑惑地問:「你從岸上拿的?」
「不是,你看後面。」顧長天激動地轉身指向身後起伏的水面。
黃千山在水中晃蕩,他回頭看了身後的水域,河面上竟不知何時飄了許多乾巴巴的猴骨。猴骨經過千年的滄桑變化,已經如木頭一樣乾燥多孔,密度比水小很多,浮在水面上是完全可以辦得到的。黃千山清楚地記得,在沒下水前水面上沒有垃圾,更沒有漂浮的猴骨。難道猴骨成精了,長了腳跟著他們游進水中,又或者是誰在岸上把猴骨扔進了水裡?
「你是最後下水的,有沒有不小心把猴骨踢下水?」黃千山呼著熱氣問。
「我沒有,我哪會那麼笨,就因為不是我幹的,我才叫你。」顧長天認真地解釋。
「別廢話了,你先走,我在後面。」黃千山不由分說地把顧長天往前面推。
地下河不知何時才到盡頭,黃千山有些心急,猴骨不是自己長了腿跑下水的,也不是有人扔下來,唯一的可能就是地下河的水位漸漸上漲,河水漫到堆積猴骨的地方,猴骨就會自動地隨波逐流,在水面蕩漾開來。黃千山在心裡琢磨著,要是地下河水是普通的上漲倒沒無所謂,只怕是迅速上漲,地下水會一剎那將巖洞淹沒,那他們就會無處可逃,溺斃於此。
黃千山回想了進入巖洞後的一舉一動,他們除了在猴骨堆旁站了一小會兒,並沒有觸碰任何東西,地下水為何會突然上漲,這是巧合還是另有原因。這時,游在前面的五個人速度明顯地慢了下來,黃千山正覺得納悶,他馬上就發現水底的青石雕上的石球竟冒出了碩大的水泡。水泡呼啦呼啦地往水面爆破,地下水立刻如一鍋煮滾的開水一般,叫身在其中的六人心驚膽戰。
「水裡的石頭怎麼會冒氣泡,難道是天然氣?」郝大力吃力地大叫。
「誰跟你說天然氣是從石頭裡鑽出來的,它們儲存在地下……」黃千山正想往下說,卻聞到氣泡裡有一股香氣,這股味道正是他先前聞到的那股若有若無的香氣。
「這些石球有古怪,我們別浪費時間了,快往前面游。」勞月臉色發白,她憑著豐富的經驗也隱約覺得河裡暗伏危險。
「這些石球到底是什麼東西,我最討厭球類,下回看見足球籃球我統統將它們捅破!」蔡敏敏怒道。
梁小玉力氣不濟,逐漸落後,郝大力見狀就托著她往前游。顧長天撲啦撲啦地使勁游,很快就追平了勞月。黃千山落在後面,不是他不想使勁,而是力氣也慢慢地耗盡。這讓黃千山感到詫異,平日裡即便是冬泳他也能游很長的距離,今日怎麼才游了短短一段水路就不行了,難道正值壯年的他早早脫陽了。
胡思亂想過後,黃千山咬牙奮力在水中前行,但被水花模糊了視野的他卻產生了錯覺。黑暗巖洞的深處竟又從水面緩緩升起一個朦朧的黃色光球,兩個光球在黑暗中靜靜地飄著空中,讓人覺得天旋地轉。黃千山暗想,自己沒老到患老花眼的年紀吧,今天真是處處邪門。
怎知,蔡敏敏卻在前面喘氣地問:「洞裡又多了一個月亮……光球,該不會是不乾淨的東西吧?」
黃千山聽後才醒悟,不是他眼花了沒,巖洞裡的確又多出了一個「月亮」。古往今來,人類都是崇拜光明,懼怕黑暗,在神話傳說中,光明的東西都是代表了正義,黑暗的東西往往被歸類於邪惡。洞裡的六人逐漸覺得前面的兩個「月亮」不是善類,這是他們頭一回覺得光明的東西也如此嚇人,這是一種無名的感覺,卻已悄悄地滲入了每一個人的神經體脈中。
水中的氣泡出現的頻率也不知不覺地增高,涉水的六人被氣泡沖得減慢了速度。黃千山厭惡地看了一眼水底的青石雕,晃動的水面被頭燈映射後,青石雕竟似乎都活了過來,它們來著的箭彷彿就要離弦而出,直中石球。黃千山覺得地下河的古怪肯定和青石雕射石球有關,古虢國這位自信過度的女王擺出水陣,定是暗指某件事情,所以絕對不是射日這個簡單的答案。巖洞深處的光球並不如太陽那麼耀眼,它傾瀉的是一種柔和的光線,跟長了毛的月亮十分相像。黃千山雙臂揮動,在前行的過程中困惑地思考,難道青石雕以及古廟處所描述的是「射月」而不是「射日」?
「我覺得好像要出事了,要不往回游,等沒事了再下來。」梁小玉緊張地說。
「來不及了,現在都游出那麼遠的距離,要真有事,往回游也是徒勞。」黃千山立刻否定,「大力,你照顧她,別掉隊了,也許前面就是岸上了。」
黃千山說完就往前面望,可惜浮在水面上很難看到遠處有沒有岸,他正想收回目光,沒想到卻看見蔡敏敏頭頂上有一顆石球正搖搖欲墜。石球是經過古代的一種特殊粘土融合在石壁上的,當初巖洞裡的石球肯定不計其數,由於水氣的侵蝕才會不斷地掉落。黃千山看到石球要砸下來了,蔡敏敏卻沒有發現,她正想回頭對梁小玉的懦弱發起攻擊,根本不看頭上發生了什麼事情。
石球落下了一些粉塵,蔡敏敏打起水花,掉落的粉塵被水花洗去,所以她仍處於無知狀態。黃千山來不及提醒了,蔡敏敏就在他前面,於是他伸手就將蔡敏敏往他這邊拉過來。蔡敏敏一臉茫然地撞向黃千山,石球在這時也掉進了水中,撲通一聲,比所有人游水發出的聲音還要大許多倍。蔡敏敏臉紅地從黃千山身邊游開,一言不發,黃千山本以為蔡敏敏會大罵佔她便宜,沒想到蔡敏敏這麼安靜,他心性女人的心思真難琢磨。
不知道是不是石球在巖洞裡待久了,一個石球掉入水中後,緊接著又陸續地有幾個石球從洞頂和石壁脫落,撲通撲通地掉入地下河。他們在水裡避無可避,石球砸到腦袋不開花也得腫幾個包。因此,他們只好暫停繼續往前游,洞頂石球密佈,只有植物根須密集的地方沒有設置石球。勞月發現了一處地方,那裡的植物根須粗如蟒蛇,長得掉入水中,於是六人都集中地游到根須群,抓著粗壯又濕滑的根須喘息著。
石球越落越多,就如巖洞裡下了一場石球雨,地下河的水面被激盪得如洶湧的海潮一般。巖洞深處的光球開始飄過來,但遠處的水面又升起了兩個光球,黃千山看著光球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並意識到巖洞裡馬上要發生一件極度危險的事情,他在心中大喊:太大意了,原來青石雕的射月是這麼個意思,必須把這幾個『月亮』射下來,否則別想走出巖洞!
第二十五章 瘴母
巖洞裡的地下河不斷地升起黃色光球,數量增多至能把巖洞深處的黑暗驅走。黃色的朦朧光線把巖洞的嶙峋怪石渲染得如同舊時的老電影場景。勞月等人不知月亮一樣的光球是何來歷,他們抓著老樹的根須在水裡讚歎,說這是一副千年難得一見的場景,可惜身在水中無法拍照,怕是要抱憾終身了。
黃千山也從未見過這種場景,他一直覺得古怪,當月亮一樣的光球不斷地從水裡升起,他才漸漸想起廣西深山裡老人們偶爾提起的瘴母。顧名思義,瘴母是各類瘴氣中最厲害、最複雜的一種毒瘴,活了上百歲的老人只是聽祖祖輩輩提起過,卻也從未親眼看見過。老人們說,瘴母出現前,河流溪水不是綠的,就是紅的,或是腥穢逼人,黃千山看到變色河水卻沒有想到這一層。河水變色多是因為山林雨淋日炙,濕熱重蒸,加以毒蛇、毒物的痰涎、矢糞灑布其間,所以才會出現河水換色。
據說,瘴母有三種,一種是有形的,另一種是無形的。有形的瘴母像彩色的雲霞一樣,無形的瘴母如同腥風四射,或異香襲人,兩者都是瘴母。還有一種,是三種瘴母中厲害的,它起初先從水裡、叢林灌木內化作一輪明月般的光球,冉冉地爬到空中。直至光球積累到一定的數量,將好奇之人,或者貪婪月光精華的生靈勾引到附近。當人或動物忘記了自我,忘情地看著這副美景時,瘴母就會忽然迸裂,五顏六色的瘴氣就會從光球中轟然洩出,速度快得就如山洪一樣,無人能逃。
瘴母無須借助毒蚊來傳播,它不僅能從人和動物的口鼻進入身體,還能滲透人和動物的皮膚、毛髮、眼睛,讓你防不勝防。因此,廣西深山裡的老人都警告後輩,要是在山裡忽然見到光亮,或者聞到詭異的香氣、腥味,必須馬上遠離。瘴母的毒性沒有多少確切地記載,黃千山聽說過很多版本,但是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人中毒後不會馬上死,但也沒有辦法醫治,之後的六小時內人的身體會慢慢潰爛,直到體無完膚,血肉模糊,將人折磨到極限後才會死亡。
黃千山驚訝地想,難道先前聞到的香氣就是其中一種瘴母,他剛才使勁地嗅了那麼久,難道瘴毒已經不知不覺地深入體內了?!黃千山一想到這裡,他馬上覺得身體很癢,再一看手背,那裡的皮膚竟然真的開始出現了小範圍的潰爛。黃千山驚慌得渾身都涼了,勞月就算給再多的酬勞又怎樣,不還是沒命花。黃千山為了確定巖洞裡出現的是否是瘴母,於是就一個個地詢問,沒想到除了勞月正常以外,其他四人的皮膚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潰爛。
當蔡敏敏聽到黃千山的推斷後,她馬上呆住了,但她還是不相信地問:「黃先生你這麼精通中醫,肯定有辦法治好的,是不是?」
黃千山為難地說:「這我就不知道了,要是能回到廣西找我奶奶,也許她會有辦法,可是六個小時內我們不可能趕回廣西。」
梁小玉驚恐地看著自己的手掌,她又看看身邊的勞月,然後喘氣問:「那月姐為什麼沒事,會不會只是一般的皮膚病,不是黃先生說的瘴母?」
顧長天見識過黃千山的本領,他沒有懷疑,只是問:「黃兄弟,你再想想,能有什麼辦法解救嗎?」
郝大力悲觀地說:「古虢國的那位神秘女王是不是變態啊,專整這些歪門邪道來害人,要是山裡的古墓還在,我不但要撒尿在她棺材裡,還要拉坨屎在她臉上,看她還敢不敢使陰招!」
黃千山抓著樹根在地下河中搖晃著,他吃力地說:「當務之急不是想怎麼活命,是先躲過第三種瘴母,這種瘴母是最厲害的,恐怕碰到一點兒,潰爛的速度會加快,可能會馬上斃命。」
郝大力在水裡歎了口氣,他說:「那算了,我還是不拉屎在女王臉上了,乾脆直接讓瘴母瘴公直接弄死我得了,免得全身慢慢潰爛,這麼的折磨人,要死就痛快點。」
勞月細想一路的經過,然後說:「我為何沒有中毒跡象,莫非我做了什麼你們沒有做過的事情,大家仔細想想,也許還有解救之法。」
黃千山也覺得奇怪,但進山後吃住都在一起,勞月到底有做了另外五個人沒做的事?此時,巖洞深處聚集的光球越來越多,瘴母已是蓄勢待發。瘴氣多發在西南之地,黃千山萬萬沒想到王屋山西脈裡竟會有如此厲害的瘴母,也許這也和地球漸漸變熱有關。古虢國曾經發生過強烈的地震,一般在地震前後會出現洪災、高溫旱災,那位女王一定是改造了某些地方,將瘴氣製造在山裡的每一個角落,譬如水裡暗藏的青鱗小蛇,它們吐納的毒液就是製造毒瘴的一個重要條件。
光球開始凝聚,且有朝他們衝來的趨勢,黃千山想了想,他們的裝備都不能完全防毒氣,何況瘴母不光能從口鼻進入。山裡人曉起行路,必須飽食,或飲幾杯酒,便可以抵抗瘴氣,這也是黃千山從小練就好酒量的一個原因。而且,山裡人在密林裡勞作都不敢解開衣裳,當風取涼。到了晚上睡覺也一定要密閉門戶,這都是為防有瘴氣侵入的原故。可是進山以後,他們根本沒有吃飽,只吃過沒營養的零食,更沒喝酒,又怎能抵抗瘴氣。巖洞裡也沒有門窗,不能將毒瘴關在外面,想到這裡黃千山感到前所未有的頭疼。
這時,勞月鎮定地問黃千山:「如果說光球就是第三種瘴母,那麼水底的青石雕,它們要射的不是太陽,而是瘴母,會不會有辦法將瘴母射下來?」
黃千山剛才發現自己被瘴母的毒氣入體,亂了方寸,經勞月提醒他才想起來,青石雕射「月」的造型不會只是藝術的表現,肯定還隱含了一層意思。顧長天想不出要如何射「月」,畢竟瘴母是一種光球,哪有東西能將光射破的。黃千山說,瘴母並不真的是光,它從水底升起,或者說一種微型生物從水中孵化,然後飛到空中集合在一起,但它們卻有著駭人的毒性,這根遠古時期的孢子病毒是差不多的道理。
「難道用殺蟲劑,可我們都沒帶啊。」梁小玉無奈地說。
「要真是小蟲子變的,恐怕殺蟲劑對它們也不起作用,它們的毒都比殺蟲劑厲害多了,也許是它們反過來把殺蟲劑幹掉。」黃千山苦笑著說。
「別討論了,來不及了,想逃跑都不行了,瘴母的光球開始破了!」郝大力驚慌地喊。
瘴母光球從地下河裡升起了密密的一堆,它們不再漂浮,而是如癟氣的皮球一樣,從光球裡傾瀉出五彩光芒,比晚霞還要美。自然界裡越美的東西越危險,黃千山和勞月等人都明白這個道理,如今瘴母開始發威,他們全都急得不知所措。黃千山隨時都覺得命在則希望在,他雖然知道還有六個小時的命,但他不想放棄這六小時,他不願意被第三種瘴母立刻奪去性命,所以他一直在想怎麼躲開瘴母光球的毒害。
古虢國這位神秘女王驕傲自大,既然擺出「山路甲骨文」暗示外來者,那麼水底的青石雕就有解決之法。黃千山和其他五人慌忙地看著水底的青石雕,不知道這些射「月」暗指什麼,難道古虢國的女王沒有預想到幾千年後很少有人再用箭了嗎,他們拿什麼去射「月」。郝大力看見瘴母滾滾而來,他有點慌了,手一顫抖,挎著的一個包就滑進了水中。郝大力本能地鑽進水裡將沉下去的包撈上來,就在這一刻,黃千山將射「月」暗指的意思猜到了。
水底的青石雕沒有放在岸上,卻置在水底,黃千山看見郝大力的動作後,他才明白「射月」的意思很可能暗示人要躲到水下,而拉弓射箭是指抓住沒入水裡的樹根。這時「月亮」衝過水面時,從水底看「月亮」就如同被樹根刺中。地下河鬱積了毒蛇毒物的體液,但是自古以來也有山村野醫將毒蛇泡酒作藥一說,所以躲入水裡不至於馬上斃命。何況五人已被瘴母入體,遲早要身體潰爛,他們也就不在乎水裡的蛇毒了。
黃千山將這個說法提出來,沒人再質疑,因為瘴母已經到了跟前。當黃千山話一說完,六個人就分別吸了一口氣,然後順著粗大的樹根滑進了地下河水裡。瘴母是一種氣體加微型生物組成的,它們雖然是從水裡形成,但是卻進不了水裡。黃千山憋氣在水裡晃動,他覺得世界都清淨了,只聽到咕嚕咕嚕的水聲。水面上的癟氣光球從水面掃過,接著就如彗星一樣帶來厚厚的光塵。
蔡敏敏忍不住想浮出水面換氣,黃千山看見了就將蔡敏敏抓住,哪想蔡敏敏沒有掙脫,反而抱住了黃千山的身子。黃千山覺得渾身酥酥的,感覺非常奇怪,但是情況特殊,所以他任由蔡敏敏那麼抱著。人類畢竟是陸地上的動物,在水裡沒待到一分鐘他們就撐不下去了,可是水面上的彩光氣息還濃得如霧水一樣,所以黃千山一直在做手勢不許他們上去。
又過了一會兒,黃千山也憋不住了,他覺得腦子都快爆炸了。水面上的光已經暗了,於是他就招呼大家浮出水面換氣。黃千山被蔡敏敏鬆開以後,他也急切地要浮出水面,不想卻看見水裡多出了一雙金黃色的眼睛。黃千山模糊地看見一個輪廓後,他驚得吞了一大口河水。黃千山大駭地想,糟糕,水底的東西就是氣象站裡的巨蛋的主人!
第二十六章 大鱷龜
瘴母尚未散盡,人浮上來後便覺得頭暈噁心,身子一陣陣刺疼。更可怕的是巖洞的深處繼續升起幾個光球,黃色的光暈讓人的眼睛模糊不清,甚至不想再睜看雙眼。黃千山本想弄清楚水底有什麼蹊蹺,為什麼上一回村民進來沒碰上瘴母,他們一進來卻這麼倒霉。可是,水底驚現了一個龐然大物,這讓黃千山心驚肉跳,他意識到山中的巨蛋就是這東西生的。黃千山急忙浮到水面上,他一上來就大喊:「快接著往前游,不要停下來,水底有鱷龜!」
郝大力沒聽過鱷龜這玩意,他想停下來看看黃千山口中的鱷龜長什麼樣子,但是黃千山不容分說地將另外五人推向前面的水域,郝大力連扭頭的機會都沒有。其他幾人聽了就趕緊使出吃奶的力氣往前游,所幸洞頂的石球不再墜落,往前游的時候就不那麼擔心受怕。
鱷龜長相酷似鱷魚,集龜和鱷魚於一體,所以叫鱷龜。鱷龜頭部較粗大,不能完全縮進龜殼內,脖子短而粗壯,領背長有褐色肉刺,長得像烏龜,但是身形卻和鱷魚很相似。這種東西原本生長在北美洲和中美地區,但是中國有段時間不知外來生物會影響本地的生物圈,就因為好奇所以大量引進了一批中國沒有的生物,結果氾濫成災。本地動物因其侵入而滅亡,這些引進的生物中類其中有福壽螺、羅非魚、鱷雀鱔、鱷龜等等。
據說,有段時間為了彌補該錯誤,曾安排專員進行捕殺,但是這些生物繁殖力、生存能力都很強,捕殺根本沒有任何起效。少數飼養這些生物的人心生不忍,於是偷偷將其放生到大自然中,而這一個「仁慈」的舉動,將危害更加擴大化,無數的本地生物因此銳減,難以再恢復原有的生機。最後,相關部門規定了幾類國外生物不許隨便放養,但是之前放養的生物已經形成了規模,所以這規定並沒有起多大的作用。
黃千山奮力往前游,他想該不是山外曾有哪個人貪圖新鮮,養了只鱷龜,但為了不它被捕殺,於是放進了王屋山的河裡。也許,鱷龜順著河水進到了巖洞,看著這裡陰涼安靜,於是把巖洞當成了巢穴。這下可好,偏偏給他們遇上了。要知道動物的嗅覺比人類強很多倍,鯊魚能在幾公里外聞到血味,龜母對於自己生下的蛋更有著獨特的靈敏嗅覺。這只外國王八鐵定聞到了龜蛋的味道,如今到了它的地盤,它誓要為它的龜兒子報仇血恨。黃千山在心裡大喊倒霉,他又不是故意踩破的,可惜自己不會下蛋,難道真要賠上性命?
地下河有一大段都是深水,直到游出一段距離後,又出現了一道狹窄的河岸。河岸比之前的要窄很多,上面全是碎石,岸邊有幾根銹跡斑斑的鏈子栓了幾隻古船,可惜也都腐朽不堪,只剩下骨架子在水面上飄來飄去的。勞月第一個爬上岸,她一上岸就轉身拉其他人上岸,然後將包裡的層層油紙打開,拿出了幾個新的防毒面具。勞月說趕快把被水泡壞的防毒面具換下,現在還不能放棄求生的機會,也許還有其他辦法,現在把能做的先做了。
郝大力上岸以後還沒換防毒面具,他就藉著頭燈看著來時的水域,當看到一頭大如野豬的鱷龜時他就嚇住了:「我操,這就是你說的鱷龜,真他媽嚇人!」
梁小玉還沒上岸就體力不支,多虧勞月一直拉著她,否則早就沉到水底了。梁小玉本已意識模糊,她剛有點清醒過來,聽到郝大力說話,她就看了一眼水底的鱷龜,誰知道又馬上兩眼翻白地昏死過去。顧長天上岸後沒轉身看水底的鱷龜,他焦急地從懷裡掏出一包油紙,當他確定油紙包的東西完好無損才鬆了口氣。
顧長天將東西塞回懷中,轉身看到水裡的鱷龜後也驚得呆住了,他說:「黃兄弟,我沒見過鱷龜,但也看到它的照片,水底的東西比正常的鱷龜要大很多吧,這難道是妖精?」
勞月掐著梁小玉的人中,她瞧了一眼水裡的鱷龜,也很納悶地說:「這只鱷龜真的大得超過正常水平,難道和它的生長環境有關?」
蔡敏敏聽後猜疑道:「會不會是一隻活了萬年的鱷龜,不是說烏龜能活很久嗎,要真活了那麼長時間,長這麼大不奇怪吧,也許是古虢國女王放養在這裡的?」
黃千山搖搖頭說:「不可能,鱷龜在古虢國時期還沒有呢,它們是中國解放後的幾十年內才引進的。當時引進的都是年輕級別的生物,要真有活了幾千年幾百年的東西,外國方面會捨得送人嗎?」
咳嗽了一聲,黃千山繼續說:「難怪水裡沒有魚蝦,原來都給這頭外國王八吃光了。現在前面有瘴母,只能潛水穿行,但是水裡有鱷龜,水裡和岸上它都是很兇猛的,何況還是這麼大一隻。」
顧長天看著激盪的水面,擔心地問:「那怎麼辦,我們是去無可去,歸無可歸,難道真的要等死?」
郝大力憋氣地說:「他大爺的,我可不要死得那麼窩囊,等那王八游到跟前,看我怎麼擰斷它的脖子!」
鱷龜慢慢地從清澈的地下河裡游過來,經過水光的折射,看起來身形更加巨大,弄得岸上的人忐忑不安。黃千山也沒了主意,他想,鱷龜長那麼大的確是超出了常規,它長那麼大應該不能再鑽出去,只能在巖洞裡待著。那氣象站裡的巨蛋是怎麼來的,難道是有人偷了鱷龜的蛋,藏在了氣象站裡,這個人會是誰,又為什麼那麼做?
前有瘴母,後有鱷龜,黃千山只希望手中能有把槍,在瘴母腐蝕身體和鱷龜吃掉自己前,一槍把腦袋崩掉。鱷龜在自然界裡沒有天敵,它能一口吞掉鱷魚幼崽,這回黃千山真的沒有辦法了。勞月不知如何是好,現在不能再下水,但是在岸上乾等也不是辦法,鱷龜正一步步逼近,到時候它爬上岸他們也一樣沒有地方可躲。
「小玉快不行了,要不把她扔在這裡,鱷龜吃了她要花點時間,我們趁機快點潛水從瘴母下面游過去。」蔡敏敏認真地說。
「你要不是在開玩笑,我現在就把你丟到水裡。」郝大力生氣地說。
「那你有什麼辦法,要不你先下水試試。」蔡敏敏並不覺得理虧。
「敏敏,你別說了,我們是不會丟下小玉的,六個人進山就六個人一起出去。」勞月堅定地說。
「小月你有什麼辦法嗎?」顧長天幹幹地問。
「還沒有,岸上有這麼多石頭,咱們當炮彈使吧。」勞月照顧著梁小玉,但梁小玉仍處於昏迷狀態。
「要不,黃兄弟,是你踩破蛋的,他追的是你,你就免為起難……」顧長天小聲地說。
「你說什麼?!」黃千山差點背過氣去,在這緊要關頭,果然是患難見真情。
沒想到蔡敏敏這時卻說:「關黃先生什麼事,他愛踩什麼就踩什麼,等下那王八過來,我還要踩它幾腳,讓它不知趣!」
勞月見狀馬上出聲阻止爭執,她說:「你們別吵了!瘴母越來越多了,待會光球破了又會衝出一股瘴毒,咱們必須躲進水裡。這只鱷龜在巖洞裡起碼待了幾十年,它可能早就適應了瘴母的毒氣,現在水裡被它霸佔了,咱們要想法子,而不是爭著把誰扔下去!」
黃千山懶得和他們計較,他想就算手中有槍,那也不能馬上把鱷龜打死,它的鬼殼比起其他烏龜的可要硬多了,何況皮糙肉厚的,可能子彈都打不進。這時,黃千山忽然想起氣象站裡發現的那一百萬數據,裡面不只記錄了風向、空氣塵埃、泥土成份、植物生長的變化,還記錄了許多動物的生長變化。數據裡曾有一段時間,動物出現了異常的增大,他們記錄到一隻田鼠超出了正常鼠類的體形,是正常田鼠的三倍大小。黃千山沒把這段記住心裡,他以為只是偶發事件,但如果氣象站是為了記錄當年火電廠給山裡環境帶來的後遺危害,那鱷龜會不會也受到了相關的影響,因而發生了類似變異的情況?
「咱們先往前走,鱷龜馬上要上岸了,只要沒接近瘴母都不要緊!」勞月催促道。
「你幫我提東西,我撿些大點的石頭,待會朝它腦袋砸,我就不信砸不開花來。」黃千山說罷就將背包遞給郝大力,然後在岸上找了幾塊較大的石頭揣在懷裡。
「黃兄弟,我剛才是開玩笑的,你別當真。」顧長天走在前面小聲地回頭解釋。
「別說了,我都忘記了。」黃千山不想繼續剛才的話題,所以馬上將話題打住。
「前面就是瘴母聚集的地方,我們不能再往前走了,待會要躲到水裡。」蔡敏敏緊張地說,「這裡的樹根開始變小變少,會不會就要到出口了?」
「有可能,洞頂有太多的石球了,久待此處也不行,必須馬上出去,否則小玉就撐不住了。」勞月焦急地說,可是誰都沒有辦法。
「鱷龜上岸了!」蔡敏敏指著來時的水域叫道。
鱷龜舞動著四根粗壯的腿,爬上滿是綠色碎石的岸上,嘴巴一張一合,吐出了一陣灰色的濁氣,站在遠處的人似乎都能聞到一股惡臭。鱷龜沒有馬上朝他們走過來,它停在岸上不停地張嘴又閉上,看得眾人犯起了迷糊。過了一會兒,鱷龜咕嚕咕嚕地竟吐出了一件東西,顧長天不由自主地走出幾步,當他看見鱷龜吐出的污穢物後卻立刻驚叫了一聲。
第二十七章 千斤墜
鱷龜吐出了一大坨東西,顏色有黃有綠,粘液滿佈,估計是消化不掉才嘔吐出來。顧長天不僅不覺噁心,反倒走上前仔細地瞧了瞧,他驚叫一聲後大家以為鱷龜吐了稀奇的東西,怎知看後卻發現是一件衣服。黃千山瞅了一眼衣服,心想水裡的魚蝦都被鱷龜吃光了,雖然偶爾有些不長眼的魚游進地下河被捕食,但肯定不能滿足鱷龜的食量。難道它餓慌了,連衣服都吃了,可這衣服又是誰的,總不可能是衣服自己跑進巖洞的吧?
沒等黃千山想出個所以然來,蔡敏敏就認出了那件衣服,她也吃驚地說:「那衣服是……長空的,是上回生日時月姐送他的。」
「顧長空?」黃千山暗想,難道這小子命喪鱷龜口中,只剩下衣服了?
「長空……都怪我來遲了,你怎麼會跑到這裡,你不是回北京了嗎!」顧長天悲痛地哽咽,卻流不出一滴淚,黃千山憑著交往甚廣的經驗和直覺,他覺得顧長天的悲傷是假裝的。
「長天,別走過去,危險。」勞月放下懷中的梁小玉,走過來把顧長天拉住。
「別擔心,只是件衣服,長天老弟不一定就給鱷龜吃了。」郝大力咧著嘴說。
「他是不是知道了手稿後面的內容,所以自己偷偷跑進來?」蔡敏敏尖銳地說出這句話,黃千山也有這個想法,但沒想到這情況下,蔡敏敏還敢直言,他不禁佩服這女人的臉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