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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節

「也許……它的肚子裡有玄機,我來搜搜看。」黃千山說完就搓了搓手。
眾所周知,牛有牛黃,驢有驢寶,它們是牛和驢身體中的結石,其價格貴過黃金,天然之物甚是難求,中國每年自產的天然牛黃還不足一噸。黃千山琢磨著,會不會鱷龜體內也有結石,雖然古往今來都沒聽過龜的身體裡有結石,但是這只外國王八被幾十年前的火電廠污染過,既然它的體形發生了變化,也許體內的臟器也會有不尋常的改變。
果然,黃千山的手上髒滿鐵紅色的腥血後,他在鱷龜的臟器中挖出了一塊手掌大小的、菱形的藍色晶體。這塊藍色晶體呈半透明狀,儘管沾了鱷龜的血腥味,但是眾人都能聞到一股奇異的淡淡青草味。黃千山看著藍色晶體,覺得有點眼花,彷彿藍色晶體能夠干擾人的視覺。
「難道我們剛才產生錯覺,是因為這塊晶石?」勞月歎道。
「天上地下,無奇不有,我想這塊藍色晶石剛才擠壓在屍骸中,隨著鱷龜血氣的慢慢揮發,迷惑了我們的視野。有時候錯覺多是由於人的心理產生,這時候只要外部施點小壓,我們就會看到自己最擔心的事情發生。剛才勞月小姐看到你的父母,說明你愛他們,顧老弟看見自己的弟弟,說明你關心他,郝大力看見自己,說明你愛惜小命,小玉看見勞月,說明你尊敬自己的姐姐,蔡小姐嘛……」
黃千山還想說下去,卻又想起蔡敏敏看見的就是他,難道蔡敏敏對他偉岸的身材垂涎難捨,所以偷偷地喜歡他?當然,這種事情黃千山可不敢說出口,他就怕這些愛啊情呀的,怪不習慣的。蔡敏敏也沒敢說話,她一下子就臉紅得像猴子屁股一樣,黃千山見了就覺得好笑,因為這小妮子很少會害羞,如今看起來竟覺得挺有趣的。
「原來是這塊石頭做怪,我還以為真的看見自己死了,好在是個假像。」郝大力心有餘悸地說。
「先收起來吧,咱們殺了鱷龜,要和外人交代起來恐怕說不清楚。這塊藍色晶石就給勞小姐收藏,就不用上交國庫了。」黃千山笑著說,當他發現鱷龜肚中是個假像,覺得很開心,他也才發現自己最愛的是自己的母親。
「瘴母聚集得太多了,是不是要爆發了?」梁小玉忽然指著巖洞盡頭叫道。
「糟糕,咱們顧著看外國王八,把瘴母給忘記了,看來它要發彪了,咱們快都潛到水下。」黃千山對大家說。
「可是……你們看!」顧長天和蔡敏敏望了一眼地下河,臉色立刻變青。
「難道變色了,不應該啊,河水變色是瘴母出現的徵兆,現在瘴母都跑出來了,沒理由再變色。」黃千山暗想。
當黃千山走到地下河邊瞧了一眼,他和其他人一樣也變得慌張起來,因為就在鱷龜肚中出現異像之時,地下河已經發生了一件可怖的事情。
第三十章 隱藏在水中的氣眼
地下河清澈得如一塊純淨的水晶,甚至水中的雜質都看不到了,水底的青石雕被鱷龜撞倒後亂成了一堆,但它們的下面竟冒出了幾道黃色的柔光。黃色的柔光越現越多,很快整條地下河底都發出了光芒,經過河水的折射,巖洞變得水光搖拽,晃得人眼花繚亂,如同置身在水晶宮一般。
「一條河全是瘴母了,這下可好,出不去了。」郝大力喪氣著說,「可惜這只外國王八還不算大,要不咱們六人都鑽進去,那就不用擔心瘴母了。」
「黃先生,你說過瘴母要形成非常的困難,可這巖洞不算悶熱,甚至有點陰涼,最多水溫有點上升,為什麼瘴母在我們進來後就不斷地出現?」勞月問黃千山。
黃千山低頭看著河水,他頭疼地說:「我也不知道,幾十年前村民不也一樣進來了,他們沒事,你也沒事,真不知道巖洞裡有什麼古怪。」
「在山裡我們就見過水裡藏了人俑,它們能引來青鱗小蛇,會不會地下河裡的青石雕也和人俑一樣,瘴母與它們有關。」梁小玉清醒以後,聲音都有力多了。
「現在管它為什麼有瘴母,保住性命才是關鍵。」蔡敏敏糾正道。
「可水裡是唯一的避難所,現在水裡都擠滿了瘴母,我們該躲哪去。」顧長天攤開雙手地說。
黃千山看了一眼巖洞的盡頭,那裡聚集的瘴母已經開始出現流瀉的跡象,他們不能再磨蹭了。黃千山琢磨著,顧長天說得沒錯,如今水裡是唯一的避難所,不跳下去只好等死。可是,水裡也出現了瘴母,他們跳下去也沒用,也許死得更快。黃千山兩顆眼珠子左右掃動著,他想在水底找一個空隙,瘴母在水中無法威脅人體,只要有一片夠大的水下空間沒有瘴母從水底冒起,他們就可以暫時躲在那裡。
七彩的瘴母之氣滾滾而來,黃千山急了,他忽然看見水底臥著剛才砸下來的巨石球,於是心生一計,只好繼續借這個巨石球用一用。水底儘管冒出了閃著柔和黃光的瘴母,但它們要冒出水面才會成形,只要在水底沒有被瘴母附上身體表面,他們就還算是安全的。巨石球的表面積很大,足夠讓六人都趴在上面,而且它佔據了水底很大的面積,因此瘴母被擠壓到了一旁。只要水中沒有太大的波流,瘴母就會直線冒出水面,不會觸碰他們半點。
「可萬一水流發生變化……」顧長天遲疑著不肯下水。
「現在沒有什麼辦法是萬全的,顧老弟,你要是擔心,就站在上面好了。」黃千山管不了那麼多了,現在只當是賭博,贏了就是活著,輸了就是死。
「算命的老說我們福大命大,這次就是檢驗他是不是胡說八道的時候,一起下水看看咱們八字硬不硬。」郝大力倒不是很擔心。
「長天,不要顧慮了,趁水底的瘴母沒有完全出現,下水游馬上潛到石球那裡,這是我們唯一的辦法。」勞月耐心地勸道。
「瘴母對你沒效果,你當然那麼說。」顧長天小聲地嘀咕,但所有人都聽見了。
瘴母已經湧到跟前,水底的瘴母光球也開始穿過成堆的青石雕,黃千山不再跟其他人囉嗦,第一個先鑽進了水中。蔡敏敏幾乎和黃千山同時跳入水中,好在兩人下水時都輕手輕腳,水花都沒有濺起,河裡的瘴母沒有被暗流乾擾得到處舞動。勞月讓郝大力照顧梁小玉下水,然後她硬拖著顧長天一起潛入水中,但顧長天怎麼都不肯。瘴母已經近在咫尺,顧長天逼不得以,只好讓勞月先下水,他說自己隨後就會跟來。
巨石球壓在水底紋絲不動,它的頂端離水面還有大約一米,洞頂垂下來許多植物的根須深入水中,黃千山等人下水後就抓住這些根須固定自己的位置,以免滑到水底。在瘴母還未完全湧到此處前,黃千山等人先將頭部伸出水面,維持呼吸,直到瘴母席捲而來才將頭沒入水中。顧長天的動作慢吞吞的,待勞月下水以後,黃千山看見顧長天又翻了翻懷裡的東西,似乎是想確定油紙將其包好了沒,直到確定以後顧長天才肯下水。
這一次的瘴母比上一回要猛烈,鮮艷的氣體衝過水面時,黃千山睜開眼睛看到水面都出掀了小小的水浪。幸虧水底沒有受水面影響,一直保持著平靜的狀態,要不瘴母就會被刮到他們的身上來。瘴母去得很快,一下子最強的一波就吹拂而過,只剩下淡淡的霞氣正慢慢散去。黃千山他們憋得滿臉通紅,每個人都抓著根須在抽筋一樣地打顫,不知道是誰這時踹了一腳石球,在靜靜的水流和浮力的作用下,巨石球竟然朝巖洞盡頭處滾動而去!
雖然只是一次輕微的滾動,但是石球四面都有瘴母在緩緩地升出水面,此刻幾個瘴母剛好升至他們所在的水平面。黃千山伏在巨石球的側面,巨石球滾動後,郝大力和蔡敏敏所在的位置正朝一片密集的瘴母移動,很快就會被瘴母群吸附。黃千山見狀想也沒想,他鬆開手中的根須,迅速地游竄到郝大力和蔡敏敏的身後,想制止巨石球繼續滾動。
無奈巨石球的慣性略大,即便在水中也不好對付,黃千山只差一點就要成功了——他雖然擋住了巨石球的滾動,但自己有一半的身軀已經被發著光的瘴母沾染。瘴母從黃千山身上拂過,他覺得身體的溫度正被急速抽去,只留下被冰刀割裂一樣的疼痛。黃千山疼得嗆了一聲,可卻被灌進了大口的河水,一絲發光的瘴母也流進了他的口中。
巨石球的滾動暫時被阻止了,但是剛才黃千山的舉動牽動了更多的水流,他當時急得沒有想那麼多,當穩住巨石球後,另一面的水流就被他帶了過來。只見,水底的一片瘴母都慢慢地朝對面的勞月和顧長天飄來,黃千山感到抱歉,但又不能馬上過去替他們擋住,他在這時候忽然想起一句話「豬八戒照鏡子,兩邊不是人」。
就在瘴母湧到勞月和顧長天身後時,它們卻像被人抽了一鞭子,捲過來的瘴母都馬上彈開了。發生的這一切,勞月和顧長天都不清楚,因為他們面對的是黃千山那一邊,所以身後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有黃千山那邊才能看見。黃千山對瘴母的反應感到好奇,憑什麼瘴母要殺過來了,但又忽然走了。難道瘴母也有勢利眼,它們覺得黃千山沒什麼錢,所以就盡情地蹂躪,勞月他們比較富裕,所以不敢招惹?
雖然黃千山覺得奇怪,但別人平安是件好事,所以他懶得去多想。終於,在瘴母之氣散得差不多後,眾人抓著根須浮出了水面。黃千山一浮出水面,他就抓著樹根大口地喘息,臉色一青一白,像個畫了臉彩的戲子一樣。黃千山方才在水中沾到了瘴母,此刻身體比原來更加虛弱,待在水中的他不斷地發抖,跟抽搐沒什麼兩樣。
「黃先生,你沒事吧?剛才謝謝你……大力,快跟我帶著黃先生上岸!」蔡敏敏急著說。
此時水底的瘴母已經所剩無己,郝大力抹了抹臉上的水,他二話不說就架起黃千山往岸上走,可黃千山卻忽然發現了隱藏在水中的氣眼。黃千山一直百思不解,地下河清澈明亮,就算青鱗小蛇媾和時吐出的毒液都流進了地下河,但這裡不算悶熱,照理說瘴母是無法形成的。當郝大力要架著他離開水中時,黃千山無力抬起的頭卻看到水中有一粒粒的光點在水中整齊地游動。
這些光點若不在特別近的地方看,那是很難被發現的。黃千山推開郝大力和蔡敏敏,他將臉貼近水面,逐一尋找光點的來源位置。光點就是分散後的瘴母,單粒瘴母沒有明顯的毒性,它們是在與水裡的蟲蛇體液膠合後才完成瘴母最後的生長,但是黃千山一直好奇瘴母之氣是怎麼來的。經過仔細觀察,黃千山竟發現一粒粒的光點不是從水底流出來,而是離水面很近的水中跑出來的。
「原來如此,瘴母是這麼來的。」黃千山說完就咳嗽了兩聲。
「怎麼了,黃兄弟,你知道它們怎麼出現的了,它們不是從水裡冒出來的嗎?」郝大力抓著樹根在水裡一上一下地游動著。
「你發現沒有,巖洞裡有很多從地面泥土穿進來的植物根須,我們手上都抓著。」黃千山打著顫說。
「是啊,西脈很少有人來,這裡的植被都很原始,能深入地下不值得奇怪吧?有些植物根須的長度還能圍繞地球一圈呢。」勞月不解地看著黃千山。
「植物根須和瘴母沒啥聯繫吧,它們又沒腐爛,起碼腐爛了才能成為瘴氣形成的因素之一,這都是黃先生你原來說過的,難道要推翻不成?」顧長天滿頭霧水。
「瘴母和這些植物根須有很大的關聯。」黃千山咬著牙說,「你們看,水裡有幾乎看不見的光粒,它們就是瘴母的分身,現在正沉入水底,等它們成熟了就會聚集成光球浮出來。」
「這些光粒是從……」梁小玉會意地在水中尋找光粒的來源。
蔡敏敏比梁小玉快了一步,她馬上說:「黃先生,這些光粒是從植物根須裡鑽出來的,你看我抓住的樹根,一下子噴出來好多粒!」
黃千山苦笑一聲,他說:「沒錯,我還以為是水底,或者是那些石雕有問題,沒想到是這些樹根在作怪。地面上的泥土可能摻了藥,這些植物長在泥土吸收了藥的成分因而產生了光粒一樣的微生物,光粒正是瘴氣之源,這些植物的根須就是所有的氣眼。這座山體下的巖洞也許在幾千年前並不存在。你們也發現了,古廟邊上的小山是最矮的一座,很可能這座山是人工製造,而非天然。」
眾人聽了黃千山的話,紛紛查看身邊的植物根須,果然每根根須都噴出了或多或少的光粒,這些光粒都沉到了水底,等待下一次的爆發。巖洞深處的植物根須最多,幾乎成了一道密不透風的根須牆,也許這就是為什麼首先爆發瘴母的地方是在巖洞的最前端。勞月看到黃千山面容憔悴,於是就催著他們上岸,還說既然氣眼找到了,那麼乾脆將根須全砍斷,免得在貽害其他人。顧長天卻說他們時間不多了,等到能活命了再找時間砍根須,或者直接把整座山移走,反正山上的泥土都摻了藥。
下水前,黃千山等人將背包都丟在了岸上,他們上岸後就找了些零食吃起來,惟恐成為餓死鬼。郝大力本來覺得零食是娘們兒吃的東西,現在餓得慌了,竟也覺得零食很可口,吃起來特別帶勁。黃千山翻了一點兒草藥嚼了幾口,他覺得後背很疼,於是一邊嚼著草藥,一邊脫下了外衣和運動衫。蔡敏敏和梁小玉剛好站在黃千山身後,她們看見黃千山的後背卻嚇得叫起來,因為黃千山的後背已經潰爛了一大片,有些地方都能看到海綿組織了。
「黃先生,你在巖洞裡找找看吧,你不是說凡是毒物出沒之地,附近就有解毒之法嗎?」勞月建議道。
「這話沒錯,可那時我還沒發現氣眼,現在知道氣眼所在後,卻有了個難題。」黃千山歎道。
「什麼難題,你走不動嗎,那我背你找好了。」郝大力滿嘴零食地說。
「是啊,有什麼難題我們一起解決。」蔡敏敏少有的溫柔著說。
黃千山看了一眼蔡敏敏,他說:「勞月小姐剛才說的是不假,但是那都是自然界裡才會發生的事情。現在我們知道巖洞,甚至是地面上的山林都是人造的。這種地方很難產生陰陽相剋的對立之物,除非這裡是天然而成的,可惜不是,所以我想附近是沒有解毒之法了。」
「那……那我們就死翹翹了?」郝大力驚問。
「我想還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弄清楚勞月小姐為什麼沒有中瘴母之毒。」黃千山說完後讓顧長天幫忙敷了點草藥在後背上,然後接著說,「如果弄清楚了,也許我們有辦法救自己。」
「可是月姐進山後都和我們在一起,吃什麼喝什麼都一樣,她為什麼沒事她自己都不知道。」蔡敏敏苦悶地說。
「我的確不知道做了什麼才會不受瘴母影響。」勞月真誠地解釋,她隨口吃了一些東西後,又說,「我們已經快到巖洞盡頭了,先出去再做計較吧。」
「也好,先出去吧。」黃千山同意。
六個人一瘸一拐地往前走,照明工具損壞了不少,探照燈也已經摔壞了,只有幾盞頭燈還能使用。巖洞裡的根須越往前就越密集,走過去時還要捋開它們,但它們很快又打向臉旁,叫人又疼又癢。漸漸地,巖洞的河面又變小了,河岸得寬大,到了最後地下河又深入了地下,消失在他們的視野中。
終於,一道刺眼的白光出現在眼前,一行六人找到了出口。在出口附近又有很多猴骨堆積著,黃千山看著猴骨發呆,他想古虢國的人為什麼要將猴骨放在巖洞裡,難道真的只是簡單的擺設?黃千山想得出神,沒發現勞月在跟前,所以就撞上了她。黃千山不好意思地退了一步,但馬上想起在水裡看見的情形,那時候瘴母群快要碰到勞月和顧長天了,可又馬上彈開了。
這一幕一直讓黃千山很費解,莫非其中就暗含了勞月不受瘴母侵蝕的關鍵,可勞月與他們又有什麼不同之處?
第三十一章 三面絕壁
走到巖洞的盡頭後,出口處是一搓紅綠相間的刺類灌木叢,還沒走到就感覺一陣涼爽的空氣從外面吹進來。刺叢交織在一起,但中間有一道缺口,很明顯是有人經常從這裡鑽出去,因為缺口的泥土被踩得硬如磐石,兩邊的刺叢也彎曲著朝兩邊生長。
「終於出來了,聞到新鮮的空氣真爽,在洞裡都快把人憋死了。」郝大力鑽出巖洞後大聲地喊道。
「我看到村莊了,你們看,在那邊的樹林裡有些房屋!」顧長天也激動地叫著。
黃千山走在最後面,他聽到他們的對話,心想終於來到要找的地方了,總算小命還在,雖然只是暫時的。此時從巖洞裡出來,太陽已快西落,但他們仍覺得陽光刺得眼睛發花。巖洞外的三面都是垂直絕壁,絕壁上還有幾塊凸出的黑色巨岩,形似雕堡,雲霧籠罩,神秘莫測。山間蓬草荊棘齊胸高,白雲遊蕩山腰如披輕紗,高峰突兀其上似海市蜃樓。
站在巖洞出口望著絕壁中的山林,褪色的紅磚黑瓦房時隱時現,似乎距離遙遠,永遠無法到達。在三面絕壁的盡頭,白色霧靄中還有一座高至山腰的黑色小山,遠遠看去它好像馬上要倒下來一樣,但這個姿勢卻已定格了幾千年之久。
蔡敏敏嘖了一聲,說道。「那裡就是村民口中說的村子了吧,也難怪會沒人。這種鬼地方交通不暢,買瓶洗髮水還得走幾天的路。除非自己有飛機,不然誰會住進來。」
「我可能會住進來,這裡空氣多好,住城裡命都短幾年,污染那麼嚴重。」黃千山感受著山裡的氣息,頓時覺得後背不那麼疼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前方,這時郝大力轉身看了一眼壓在巖洞上的矮山,歎道:「這些樹長得好奇怪!」
顧長天聞言也扭頭看著身後的矮山,他說:「當真奇怪,看樣子都是活了幾百年以上的老樹。」
矮山其實不算矮,只是相比旁邊的山群要矮了半截,可要爬上去也得花上半天的時間。矮山上都是參天古樹,比起山林裡的老樹還要高,要是把古樹都砍去,矮山又得矮上一截。放眼望去,山上的樹擠在一堆,幾乎沒有距離,看著有點怪異。古樹的樹幹跟大象身子一樣粗,有部分樹根露出泥土,遠遠看著宛如一條條巨蟒。
黃千山站在巖洞出口處抬頭望著矮山,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壓力,他所有所思地掃視著矮山的群生古樹,終於明白巖洞裡為什麼堆了那麼多的猴骨。在古時候,中原有一種養草護花的特別之法,花草樹木的主人不僅用水澆灌,甚至會用人血、中藥、玉石等等作為植物的肥料。這種方法是從煉丹方士裡流傳出來的,因為煉丹方士最初是想煉製長生藥,所以就會找些人來做實驗。有時候抓不到活人做實驗,他們就會找些有靈性的植物來代替。久而久之,方士們就發現用不同的肥料養護植物會有不同的效果,其中用中藥養植物是最常見的一種方法。
猴骨的功效是祛風除濕,鎮驚截瘧,但對於植物來說卻是一種壽命增長的肥料,這也是方士們經過日積月累發現的效果。巖洞裡堆積了這麼多猴骨,但藥性已沒了,黃千山心想,猴骨的精華應該是散發在巖洞中,然後慢慢地被植物的根須吸納,成為了老樹壽命長久的源泉。矮山最初肯定也埋了猴骨,可是骨頭埋在土裡終會被腐蝕,而且腐蝕的速度要比在巖洞裡水氣侵蝕來得快。
古樹群是一種未見過的種類,它們的葉子都是三角形的黑綠色葉子,整座矮山就跟個批麻戴孝的侏儒似的。黃千山琢磨,猴骨也許並不是殉葬之物,矮山上活了千百年的老樹才是古虢國女王的活殉葬品。真正能活千年的古樹少之又少,矮山上的古樹按照大自然的規律早應該腐朽而亡,但卻被古虢國女王強硬製成了一種活著的殉葬品。好在巖洞裡的猴骨已經沒了藥性,矮山泥土中的猴骨也早就消失成土,這些古樹很快就會被新樹取代,它們就不用被迫留在矮山上守著古虢國女王,巖洞裡的瘴母也會跟著滅亡。
這時,顧長天說:「這個我聽說過,國外有些地方還用高級食物餵奶牛,給它們按摩,聽音樂什麼的,據說那些奶牛產的牛奶可貴著呢。我想那些養奶牛的方法應該和黃兄弟說的是異曲同工。」
梁小玉聽了乍舌地說:「那些牛奶也不見得好喝吧。」
蔡敏敏看了一眼梁小玉,嘴角又出現了怪笑,但她很快又恢復了平常的表情。蔡敏敏將視線落在黃千山身上,她望著他說:「聽你這麼說,這位女王真是奇才,處處都留了一手,不簡單哪。」
「的確聰明得可怕了點兒,不過她越聰明,我就越好奇,她既然如此有才華,為什麼在歷史上沒有留下一筆,一點兒記載都沒有。」勞月歎道。
「也許她是想學武則天,那個唐朝女皇帝不是搞了個無字碑嗎,她就想讓史書裡不提到她,假裝自己不看重名利。」郝大力不屑地說。
「得了吧,你都說武則天是唐朝的,人家古虢國比唐朝早了兩千年,誰抄襲誰?」黃千山乾笑道。
「既然猴骨藥性耗盡,我們就不必再來割斷巖洞裡的樹根,可惜活了那麼久,卻落得這麼個下場。」勞月憐惜道。
談話間,太陽又往西邊掉了幾格,每人都覺得很疲倦了,但他們對於剩下的五個多小時卻沒有危機感,和平常心態沒什麼兩樣,也許沒人相信黃千山說的話。直到郝大力嚷著肩膀很疼,他脫下衣服後,赤裸的上身竟然出現了大面積的潰爛,紅黑色的海綿組織外露著,讓人覺得觸目驚心。梁小玉驚恐地看著郝大力,不知她是毒氣攻心還是嚇著了,忽然又兩眼一翻暈倒了。
「前面就是村子了,我們到那裡找個地方休息,然後找找解毒的辦法吧。」勞月說完就將行囊都背起。
「黃老哥,你可得救救我,我和一個女娃好過,答應要回去娶她的,千萬別把我埋這兒啊,要埋也埋到天安門去。」郝大力哭笑著喊道。
「行了,你哪有這等福氣,還想埋天安門去,就連埋山裡的資格都沒有,總會有辦法的。」黃千山故作輕鬆,其實他一點把握都沒有,現在他才後悔當初沒和家裡的老人多學一點兒藥理醫學。
「黃先生,是不是沒有辦法了?」顧長天驚恐地問。
黃千山不習慣扯謊,給顧長天問了一次,他馬上打太極:「有的,有的,先到那頭的村子去歇息吧,梁小玉她也站不穩了,等坐下後咱們再慢慢說。」
山中荊棘扎堆,沒有明顯的路,郝大力在最前面開路,勞月攙著梁小玉慢慢前行,顧長天憂慮地跟著後面,甚至忘記幫勞月一把。蔡敏敏邁步之前又看了黃千山一眼,但沒有說話。黃千山覺得蔡敏敏的眼神特怪,被她看著很不舒服,比起瘴毒還難受。
黃千山等那五個人走掉後,露出了疲憊與痛苦的表情,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後背已經疼得入心侵骨,剛才他為了讓其他五人寬心,所以一直強撐著。五人漸行漸遠,黃千山邁出步子正要跟上去,他卻看見巖洞出口不遠處有幾株山茱萸。黃千山停駐不前,他仔細看了那幾株茱萸,現在只是夏天,但山茱萸已提前結出紫紅色的果實,這實在有違大自然的規律。可是,巖洞裡也有一隻非同尋常的鱷龜,或許當年火電廠的遺害並沒有完全消退,它的影響還在持續著,因而部分植物的生長規律也跟著紊亂了。
忽然,黃千山腦海閃過一幕影像,他想起了古廟附近也有幾株山茱萸,當時他想摘下,可是後來郝大力搬動了石球,他就顧著看巖洞的入口去了,沒有把那幾株山茱萸的果實採下。黃千山覺得這其中有些蹊蹺,但是前面的五個人走遠了,還沒來得及細想,勞月就發現黃千山沒跟來就在前面叫他。黃千山心想山茱萸也是藥,於是急忙隨手抓了一把山茱萸塞進口袋裡,然後快步跟上隊伍。
三面絕壁下的山野比外面的群山要幽靜,走在其中不僅聽到草葉擦身而過的響聲,還能聽到氣動風聲、蟲嘶鳥鳴。遠處的村落都是紅磚黑瓦,幾十年前能有這樣的房屋已經很了不起了,起碼都是幹部級的人物才能住進去。如今,黃千山望著村落,他想村落肯定有古怪,要不幾十年前那麼好的屋子怎麼捨得丟下,也許和氣象站人員忽然失蹤是同一個原因。
顧長天恍惚地走在黃千山前面,他第一次看到黃千山後背潰爛的情景時,不相信只剩下六個小時的生命,當看到郝大力的胳膊和肩膀後才慌起來。顧長天走著走著又回頭問黃千山,是否有辦法解毒,既然勞月安然無恙,那麼他們肯定也會好起來。黃千山想點頭,但聽顧長天提起勞月,他就問勞月是否做過什麼特別的事情,或者是他們做過什麼勞月卻沒做,否則怎麼勞月不會與眾不同。
勞月扶著梁小玉不方便轉身,她半扭著頭說:「我也不知道,不是都跟你們在一起嗎。其實,仔細一想,我這不算什麼。你想,村民走進巖洞連瘴母都沒碰到,他們比起我更厲害,不知道他們進山和我們進山,兩次有什麼不同。」
「唯一的不同就是時間啊,他們早我們幾十年,我們晚他們幾十年,還能有什麼不同。」郝大力撓著頭說。
「你這不是廢話嗎,應該還有些不同的地方,是不是他們那時候乾旱,巖洞水不夠,所以沒有瘴母跑出來?」蔡敏敏一邊用手打開繁密的枝葉,一邊猜測道。
「村民說過,他們發現巖洞入口是因為當時漲水了,怎麼可能是水不夠的原因?」走在最前面的郝大力否定道。
黃千山咬牙往前走,山路崎嶇不平,他被絆了好幾次,樹枝打到背上時,他幾次都想喊出聲,但還是把喊聲硬吞了下來。絕壁下的村落逐漸看出了輪廓,看起來應該有二十多戶人家,但村落中長滿了野樹,很多房子都被擋住了,不走到跟前是看不出全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