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衣說:「我不試,我不想讓自己失望。還有,心靈感應這個東西,不是試出來的 , 萬一只有一次 , 這一次試過了,下一次就沒有了。」
「那我們用什麼辦法?」
蝶衣說:「心法。鹿白和水青丘之間,曾經一度非常的默契,兩人形同一人,卻因為一個手下的介入,讓鹿白心裡有了隔膜 , 水青丘一怒之下,將他和鹿白之間的靈犀 , 一刀兩斷。從此兩人就算相對而坐,也不能從心靈上感應對方的存在。」
一刀兩斷,我聽得肉疼 , 怪不得最後鹿白滿世界的找水青丘 , 卻怎麼也找不到。
水青丘是故意的 , 我想起鹿白的樣子,萬水千山的找水青丘,卻不曾想自己要找的那個人 , 早就無心跟自己在一起了。
鹿白是執著的 , 但是又太傻。
蝶衣的意思 , 好像是說,我是下一個鹿白。
我不會的,我不會像鹿白阻擾水青丘那樣 , 去阻擾蝶衣修真身,甚至修仙。
剛才蝶衣的那一段歇斯底里 , 讓我重新認識了藍蝶衣。
她曾經一定是一個獨立特行的女子 , 有自己的思想 , 自己的愛好,不曾想她被向師爺困住 , 漸漸的斷了羽翼 , 沒有了鋒芒。
她積蓄了多少年的隱忍委屈 , 今天全都暴露了出來。
我不怪蝶衣 , 反而要謝謝她,她讓我看清楚了她的樣子,也看清楚了自己內心深處的模樣。
她話說的時候 , 我無比窘迫 , 窘迫到想要鑽進地縫裡去。
因為她都說對了。
「你在想什麼?」蝶衣說 , 「現在不是走神的時候。我們說正事。」
「好,說正事。」
「我剛才說,鹿白和水青丘之間有一套屬於他們的心法,好在兩人之前修的心法還有用,萬幸的是還都在這裡。鹿白之前教過我,還用她自己的血給我……你被水青丘附身過通了九竅,現在我們兩人等於就是鹿白和水青丘的真身。」蝶衣說,「我們只是修到心靈相通的那一步,後面兩人產生隔閡的地方 , 我們就停下。」
「當然好,蝶衣。現在什麼都是你拿主意,讓我這個男的……唉。」
「你剛說了要做給我看,男人就不能唉聲歎氣。」蝶衣說 , 「我們快些修習心法 , 從南北生門出去,出去之後,你再重新追我,我沒意見。」
說完,蝶衣自顧自的笑起來,卻是有些苦笑的意味。
「謝謝你 , 蝶衣。出去之後,我一定好好追求你 , 像一個真正的男人那樣。」
我由衷的說著,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這個擁抱,不管風月。
就像壯士出行之前的擁抱 , 戰友之間的擁抱 , 是鼓勵和安慰。
蝶衣拿出一本心法 , 是鹿白娟秀的字體,下面的那一本是水青丘的,水青丘的字體狂放不羈 , 就像他本人一樣犀利 , 我們把兩本書都打開放在桌子上 , 我焚香,兩人面對面坐著。
閃爍不定的燈火,反映出兩人心裡的不安定。
蝶衣坐得很端正 , 面目平靜,她低語著心法口訣 , 已經進入了狀態。
原來不安定的是我的心 , 不是她。
可是蝶衣在跟前 , 我竟然看不進去水青丘心法裡的要領。
翻來翻去的幾頁書籍,被我看得似是而非。
蝶衣好像感覺到了我的不安穩 , 聲音稍微大了一些 , 是在提醒我注意。
反覆幾次我都沒有追求到好的效果 , 無奈之下 , 我拿起桌子上鹿白的一根簪子,猛插進了我的大腿。
一陣錐心的疼痛蔓延開來,大腿上的血不多 , 血就跟自我保護一樣 , 居然往上湧。
血湧上腦袋 , 腦袋裡「轟隆」一聲響,就像被潑了涼水一樣,瞬間安靜。
四周的環境也安靜下來了。
奇怪的是,蝶衣的樣子在我眼前模糊了。
她身上的活人氣息全無,感覺那就是一塊大石頭。
石頭冰冷沒有氣息,心法的意思,是要我跟這個石頭心靈相通。
「蝶衣?」
我悄悄叫了一聲,她沒有反應。
在她的眼裡看我,是不是我也是一塊大石頭?
血液的作用,讓我在瞬間感覺到了水青丘。
那是感應 , 還是說明水青丘還在我身體裡殘存了氣息。
不管如何,他在我身體裡留下來的痕跡,對於我修習他的心法,真是大有益處。
我一目十行 , 將心法內容牢記於心 , 漸漸的感覺到蝶衣那邊的氣息,漸漸的她的人形也出現了。
天還沒有亮,因為靜心,所以我感覺不到外面的馬嘶鳴和馬蹄聲。
好不容易快要翻到了末頁,水青丘在這裡做了小小的總結。
他說,返璞歸真 , 讓自己像一塊玉一樣,純潔無暇。
他說 , 放下心中一切執念,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
他還說 , 一切回歸本性。
我突然覺得有些奇怪 , 這不是妖怪的心法。
「浩哥 , 我們可以休息一下。」蝶衣的聲音傳來,「兩人要心靈相通,中途要交流心得,你那邊如何了?」
我告訴她 , 水青丘讓返璞歸真 , 無慾無念。
「沒可能啊!」蝶衣也驚訝的說 , 「妖界的心法不是這樣的,他們怎麼會無慾無念呢?本身就是吸天地精華日月靈氣,說的直白點就是投機取巧,水青丘是怎麼做到無慾無念的?」
「這可能就是兩人發生裂痕的原因吧。」我說 , 「我總覺得水青丘高了鹿白,不是一兩個檔次 , 兩人就一個是仙身 , 一個是半妖 , 鹿白一味的講究兩人之間的統一化,自己卻故步自封不再修煉,怎麼會追的上水青丘的腳步?」
蝶衣皺了皺眉頭說道:「那就更加不對了 , 水青丘和鹿白之間的修習理念不一樣 , 身體底子素質不一樣 , 他們難以達到心理上的互通 , 就像一開始就坐上了開往不同方向的列車,兩人背道而馳,永遠也走不到一起的……」
我點點頭說:「是啊。蝶衣,我突然覺得 , 水青丘的三災九難 , 有點不可理喻。他的災難實在是太多 , 來得太頻繁,我認為……」
「是鹿白害他的。」
「你說什麼?」我驚訝不已。
「是鹿白故意害他的。為了留住水青丘,鹿白不惜一切代價,放出了青丘峰裡被封印的老鬼,讓水青丘苦不堪言……」
我趕緊問道:「後面的一切,都是鹿白故意的?所謂的三災九禍,都是鹿白一手設計的?」
蝶衣點點頭:「我在鹿白的隨記裡看出來了。一切都是鹿白設計的,愛一個人到了這個地步,太瘋狂了,鹿白卻不知道,這是在害水青丘……」
「我想起來了。沐清說過,鹿白就是水青丘一輩子的劫難,現在想來 , 這話還真有意思,她一語雙關,只是我沒有聽懂罷了。」
「對啊,沐清能看透一些 , 所以她在冰封世界裡早就看懂了一切 , 只是你不明白。」
這一次是我主動提沐清,蝶衣的臉上沒有波瀾,她不會吃醋了。
她的波瀾不驚讓我心裡泛冷,這個以前喜歡吃醋的女孩,也能大大方方的在我面前,談論著跟我有關的另一個女孩。
這是我的悲哀,還是幸運?
「這心法可能出了問題吧。」蝶衣無奈的說 , 「但是兩人之前確實心意相通過,我們再找找看。」
把水青丘和鹿白的書房都找遍了 , 再也沒有發現有關心法的書。
「哎!」蝶衣惆悵的往鹿白的床榻上一躺,「怎麼會呢?到底是哪兒不對?咦?這是什麼?」
枕頭下露出一角,那也是一本書。
「鹿水心法,露水心法……」蝶衣念著 , 翻開了書 , 緊接著,一張臉紅得像春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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