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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道長

    「我早應該認出你來,」鳥爺忽然看向空不二,凝神說:「你是林阿木的徒弟。」
    空不二臉變化,捻動佛珠:「家師名諱,不敢妄自提起。」
    「一九八八年,」鳥爺護著燭光,表情悠然神往:「我記得是十月份,在山東青島召開的第一屆全國氣功學的學術研討會,席間高手如雲,精英翹楚齊聚一堂。我就是在那裡認識了你的老師,當時你也去了,我記得很清楚,你老師領著一個光頭的小男孩,三四歲的模樣。」
    「一晃三十年。」空不二說。
    我在後面聽得心潮起伏,這還是第一次知道空不二的來歷。他說自己拜什麼普陀寺高僧為師看來是撒謊的,原來他的師父叫林阿木,很怪的名字。
    我忽然想起來,當初挖掘出黃九嬰的時候,空不二曾經說過「老相識」這樣的話,看來兩人確實有淵源。
    「你師父呢?」鳥爺問:「他可是個高人。」
    「為師隱修。」空不二明顯不想和鳥爺套近乎,三言兩語在打發他。
    鳥爺歎口氣,一手舉著蠟燭,一手拔出身後的牙劍:「空不二,如果我把你殺了,你師父會不會來報復呢?」:嘿言格
    空不二淡淡笑:「恐怕不能。他老人家已退出紅塵是非圈,」他頓頓說:「還有,我早已被他逐出師門。我和他已經沒關係了。」
    鳥爺隨手把燃燒的燭火扔到龍虎帳上,呼一聲,的火苗猛地竄起,飛快地在龍虎帳表面上遊走和蔓延開來,不一會兒,火勢越來越大,整個龍虎帳全著了,熱浪撲面而來。
    鳥爺看著大火,歎口氣:「本來還想和林阿木敘敘舊情,看來是沒有機會了。馬連科跟我走,其餘的人,都死在這裡。貧道為你們超度,以鮮血洗淨你們生前的罪惡。」
    牙劍一挽,如猛虎餓豹一般,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刺忠叔和空不二。
    他身後是沖天的大火,火苗已經舔到房梁,建築都是木製的,見火就著。我嚇得一頭汗,眼見得大火越來越大。
    忠叔和空不二被逼聯手,一左一右和鳥爺戰在一起。
    鳥爺是被黃九嬰附體,可見黃九嬰這人對武術造詣極深,他的招數步法瀟灑飄逸,靈動迅捷,這種風格的武術,我竟然從來沒見過,不管是武打電影還是紀錄片什麼的。如果有香港武打導演在現場,看到鳥爺的身法,肯定會靈機一動創立新派的武俠風格電影。
    空不二走的是剛猛路線,落地有聲,揮拳帶風。而忠叔是一擊斃命,拳拳到肉。
    三種風格的搏擊瞬間攪合在一起,周圍大火漫天,木頭燒得辟里啪啦,濃煙滾滾。我在後面看得目瞪口呆。不管是忠叔空不二贏了,還是鳥爺贏了,我都是賭注的籌碼。
    看了一會兒,我看出門道來了,鳥爺太快,劍出劍回,身形步法,旋來遁去,快得猶如鬼魅。真應了這句話,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這一個特點就把空不二和忠叔吃得死死的。
    忠叔全身傷口崩裂,氣喘吁吁,整個人像是血葫蘆。空不二倒是沒受傷,身形也透著凝重,步履蹣跚,兩個人都如強弩之末。
    我一看不好,別在這傻看了,趕緊顛了得了。我的包已經收拾好了,回去提上就能走,趕最快的火車回老家。你們啊,愛誰誰。
    我怕引起三個人的注意,抱著頭,小心翼翼順著牆角竄,周圍都是大火,整個密室全部引燃。籐椅也燒了起來,周維民的皮囊被火燒得皺皺巴巴,居然坐了起來,那模樣真像他還沒死。他端坐在籐椅上,神態安詳,火苗子直竄,把周維民整個捲入大火中,再也不見。
    我看了看大門口,只要竄過前面火勢最大的地方,就能逃出生天。我把外衣脫下來,罩在頭上,一咬牙,豁出去了。剛要跑,突然眼前一花,什麼東西以極快的速度從眼前飛過,「騰」一聲插在牆上。
    我定睛一看,頓時毛了,飛過來的竟然是鳥爺手裡的牙劍。
    鳥爺一邊和兩人周旋,一邊衝我笑:「別走啊,這麼著急幹什麼,咱倆的事還沒完呢。」
    空不二朗聲道:「馬施主,想不想活命?想活命,把劍拔出來一起圍攻這個邪魔外道。要不然大家全都要葬身於此。」
    我心裡冷笑,少來這套,你們都不是好東西。我咬咬牙,衝著前面的大火跑過去,熱浪滾滾,我大吼一聲,從火堆上跳過去。剛過去,頭頂的房梁斷了,一根柱子正落在身後,蹦起無數的火花。
    門就在眼前,我腎上腺素激增,什麼也不顧,只盯著大門口,跑出去就是生天。
    我剛來到門口,衣服被人抓住,回頭一看,嚇得魂飛魄散。鳥爺不知什麼時候過來,一張臉陰森無比:「老馬,今天我就是衝你來的。要是不把你帶走,我豈不是白費力氣。」
    我看到空不二還想衝過來,被忠叔一把拉住,忠叔對空不二搖搖頭,空不二遲疑一下,竟然退後。
    他們認慫了!
    空不二肯定權衡過利弊,我對於他來說,重要是重要,但不至於以命相博。
    鳥爺出手如電,「嘎巴嘎巴」兩聲,居然把我兩個肩膀卸下來,掉環了。我的胳膊浪蕩著,關節如鋼針刺痛,疼的冷汗直冒。
    鳥爺道:「你說你跑什麼,渡你成仙,是難得的機緣,真是不識好歹。跟我走。」
    他拉著我往外拽,我強忍痛苦,一腳蹬在牆上,大吼:「你殺了我,我不走!」
    鳥爺笑:「沒看出來,你小子還真挺硬氣。你可以不走,攝你的魂魄也是一樣的。」
    他從袖子裡翻出一枚黑的長釘,對著我的後腦就紮下去。我一閉眼,完了。
    這時門外走進兩個人影,大火中,隱約是兩個老道。前面一個白髮鬍鬚,白眉蒼蒼。後面那個邋遢不堪,我認出來,後面的人正是遊方道士老鮑。
    老鮑對白眉蒼蒼說:「師兄,沒晚,正趕上收場。」
    白眉蒼蒼出手如電,一把拽住我的脖領子,把我拉到身後。老鮑看我兩條胳膊晃蕩,立即幫我復位。看著這兩個老道,我心裡踏實多了。
    「黃前輩,還認識我嗎?」白眉蒼蒼說。
    鳥爺看他,有驚疑之,想了想說:「你是張元天。」
    張元天是誰?我疑惑。
    這位名叫張元天的老道說:「八八年一別,至今近三十載,沒想到黃前輩已褪去肉身,神識另擇爐鼎,神法奧妙,世間罕見。」
    「說這些有什麼用,這些都是小道,成仙才為大道。」鳥爺嗤之以鼻。
    「黃前輩,不如今天賣我個面子,」張元天說:「你從這位施主的爐鼎裡出來,不要佔據人家的肉身,我用乾坤爐滋養你的神識魂魄,他日若另有機緣,你可再入輪迴。」
    鳥爺嘿嘿笑:「不用你這麼好心,我自有打算。我呢,現在的身體要,」他用手一指我:「那個身體我也要。」
    大火燒的整個房間都是熊熊烈焰,黑煙滾滾,空不二和忠叔從裡面走出來。我們這些人站在狹窄黑暗的走廊裡,兩邊是大火,誰也沒有動,靜靜對峙。
    「既然黃前輩知道不能強人所難,那你又為何做出這麼多傷天害理之事?」張元天道。
    鳥爺道:「我這是為了他們好,我成仙中的種種借力,其實都是在渡人功德。這些人活著也是浪費糧食,而被我所用,若日後我踏入仙界,他們都是有大功德的。我在渡劫,不是在殺人。」
    「世間歪理我聽過不少,以黃前輩你的強盜理論為最。」張元天說:「我這麼做都是為了你好啊。這句話不知道害了多少人。每個人都是自由意志的平等眾生,哪怕是最微不足道的流浪漢,他也用不著你替他操心未來的命運。黃前輩,你入魔了。」
    「你現在是體制內什麼職務?」鳥爺忽然問。
    「道家協會的副會長。」張元天平靜地回答。
    鳥爺哈哈樂:「八八年見你時,你還是一逍遙派,沒想到現在也招安了。」
    「為眾生謀福,自求心安理得,世間毀我謗我者,不過付之一笑矣。」張元天平靜地回答。
    「你他嗎說那麼多,還不是朝廷的狗腿子,想攔我?我要你的命!」鳥爺悠忽而動,如鬼似魅。張元天面凝重,緊緊盯著鳥爺。
    誰也沒想到,鳥爺聲東擊西,竟然如雷似電地奔我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