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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黑暗傳5

    車子猛然加速,我連忙向前方的路面看去。果然路面上有個灰色的兔子在車前跑著,並且左竄右竄,但兔子就只是在公路上跑,不跑到路邊。
    曲總的方向盤隨著兔子奔跑的軌跡晃動。臉上露出一點興奮。
    我對著曲總一聲大喊:「別追!」 曲總沒聽見,我湊到他耳邊,又喊了一遍。
    曲總猛的清醒。把車減速。
    車後面病人的家屬,埋怨曲總起來。
    曲總訕訕的說道:「我剛才怎麼看見兔子就想去軋呢。」
    我安慰道,「正常的,很多司機走山路無聊,看見路上有兔子,就喜歡去軋。」
    「然後這就翻了。」病人的一個家屬說道:「走山路的貨車,很多都是這麼翻的。那些在公路上跑的兔子,都是橫死的人化的……」
    一席話,把曲總說得臉上治淌汗。因為曲總正在駕駛著車開始放下坡了,並且前方有個九十度的大彎。這種路上,把注意力放在兔子上面,會有什麼後果,曲總很清楚。
    我把頭扭到後面,對那個家屬說道:「你知道這麼多啊?」
    「我可沒開玩笑。」那個家屬說道:「我們山裡面經常翻礦車,很多司機都說是追兔子追翻車的。等翻了後,就看見兔子變了人樣,來掐脖子……
    ……估計能說這些的,都是命大沒被掐死的。」
    我聽了他的話,心裡完全相信他沒撒謊。
    因為,我看見,一個人影,已經站到救護車的車後廂,我也沒注意他是什麼時候上來的。這是個老頭子,穿著一身灰色衣服。 我對著他喊道:「喂,看過來。」
    病人的家屬都問道:「叫我嗎?」
    我沒理會他們。繼續對著灰色的老頭子說道:「你別惦記了。」
    車裡的人,包括曲總,都把我看著。曲總說道:「瘋子,你怎麼啦。」
    我現在沒時間跟他們解釋。 那個灰色衣服的老頭子慢慢轉過來,看著我。他頭頂上一個窟窿。但是已經沒有血跡了。臉上白白的,創口處的骨頭裂口也是灰白色。
    「過來——」我說道。
    他慢慢的走了過來。我嘴裡開始念驅鬼咒。用手點著他的額頭。
    「你他媽的在幹什麼?」曲總猛的踩了剎車。車停了。
    車裡的人都一陣搖晃。
    那個植物人開始叫喚起來。他的家屬連忙去把他身體扶正。
    我趁勢把那個灰色的鬼魂收到我腰裡的稻草人裡。
    「你剛才用手指著空氣……」曲總質問我:「你到底在搗什麼鬼?」
    我無法向曲總解釋,我腦袋反應太慢了。
    不能像王八那樣隨機應變。
    我諾諾的說道:「剛才好像看到這個人站起來了。」手指著植物人。
    「你這人怎麼能這樣!」病人的家屬對我罵道:「拿病人開玩笑。」
    我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曲總說道:「幾年沒見,怎麼變得古里古怪的。」
    我還在向家屬陪不是。躺在擔架上的植物人剛好嘴裡開始叫喚起來,呻吟一聲比一聲痛苦。這人雖然沒了思維能力,但是還能感知痛苦。他的家人連忙去照料。
    十一點左右,車到了這家人的屋外。我看了這家的房子,心裡想到,原來世間的任何人和事物,都或多或少的有所聯繫。表面看來不相干的人和事,總會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聯繫。例如這家人,雖然我已經不認得他們,但我小時候,卻是和他們打過交道的。
    他們的家在沮河旁的一個村落裡,我小時父親在附近大山裡的江北廠上班,所以夏天我經常到沮河來游泳,到沮河的路上,必須要經過他們家。
    我之所以能很快的想起,是因為他們家門口的那個手壓式的抽水機,我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時候,我不止一次的向這家討水喝,這家的女主人,就讓我自己去壓水上來喝。其實我更多的是想去玩抽水機,而非口渴。但這家人還是給我很深的印象。
    曲總和病人家屬進屋去了。我在稻場上轉悠,走到抽水機附近見了個泥塊到手上,看了看。
    等曲總在病人家裡安頓好了,走出來。病人的家屬也跟著出來送曲總。我對著家屬其中一個年長的男人問道:「你們家以前的那顆皂莢樹死了,為什麼不重新種一顆呢?」
    年長男人把我看了看,很隨意的說道:「哪有這個精力去買樹苗回來。」
    「那你們為什麼不在別的地方重新挖口水井?」我緊接著問道。
    「打口井要最少千把塊錢……」這個然還沒有明白我的意思。
    我和曲總上了車,這家的男人才突然領悟到我說話的用意。他一臉的驚愕,估計他剛想起來,我這個陌生人怎麼會知道他家門口曾經有顆皂莢樹。
    曲總倒是好奇,問我,「你為什麼要他們重新挖井呢?」
    我和曲總在車上無聊,我就把這個事情當談資跟他日白:「這家的水井裡面的水已經髒了,導致家運不好。所以家裡窮。不然你看,現在路邊的農戶,門口有抽水機的都是用的水泵抽水,但剛才那家,還是用手壓的。」
    「這跟他家人出事有什麼關係?」曲總問道。
    「這家水井地下四五米的地方附近,有個很大的蟻穴……」
    「地底下有螞蟻,沒什麼好稀奇的吧。」曲總說道。
    「關鍵是這個螞蟻與一般的有點不一樣。」我耐心的解釋:「螞蟻都是在地上覓食,然後召集同伴,再搬回巢穴的。」
    「你狗日的跟我講生物課啊。」曲總笑道。
    「可是這家人水井旁地下的螞蟻,是從來不會到地面上來的。」我對曲總繼續說道:「這種螞蟻很少見,它們的食物是人類埋在地下的遺體,所以有這種螞蟻的地方,附近絕對有墳墓。」
    「你又跟我日大瞎(宜昌方言:扯淡),這家人房屋附近,哪有什麼墳墓。」
    「你看不到,」我輕蔑的笑笑,「不見得地下就沒有。這些螞蟻,就喜歡在底下的泉水旁築巢,然後挖出很多細微的通道,到地下的棺材裡,然後一點點的把腐爛遺體銜回巢穴。它們吃了這種肉,會分泌一種物質,拿來餵養蟻後。它們分泌的這種物質。是很多神棍巫醫很想要的東西。」
    「你格老子的越說越玄乎了。」曲總扶著方向盤跟我說話。
    「呵呵。」我估計曲總是不會相信的,他當過兵,應該是不信邪的。但閒著也是閒著,我就當故事說下去,「這種螞蟻分泌的東西,不僅有毒,而且溶進水中,這家人喝了,不僅僅人會生病,而且家道會衰敗。你看他家裡這麼窮,估計屋裡橫遭厄運,不止那個植物人。」
    「你這麼說,好像有點道理……」曲總說道:「他們屋裡好像還有個傻子,被關在小屋裡面。」
    「所以我要他們重新挖井,重新種皂莢樹。」我見曲總有點興趣聽,不等他問,就往下說:「他們家水井很早就有那種螞蟻了,可是一直都很少,是就是因為水井旁有顆皂莢樹。這種螞蟻和皂莢樹相生相剋,有皂莢樹的地方,這種螞蟻才會存在。但是他們之間又相剋,這種螞蟻喜歡咬皂莢樹的樹根,而皂莢樹的樹根也會釋放一種東西,讓有螞蟻毒素的水過濾潔淨。可是這家人的皂莢樹枯死後,水井的水就髒了……就這麼簡單。」
    「你從那裡知道這麼多的?」曲總問道:「你什麼時候學的這些東西?」
    我苦笑起來,沒有回答曲總。當年我和我王八在荊州紀南城附近的荒地裡,到處找這種螞蟻,幾乎被當地派出所當做盜墓賊。那時候我們那裡找得到呢,我若不是學會了聽弦,也聽不到這些地下幾米深活動的螞蟻動靜。
    我突然發現,曲總開車的路線不是遠路返回的,而是往當陽的方向開去。
    我連忙問曲總。
    「我當陽的兄弟已經把菜都點好了,在館子裡等著我們呢。」曲總把手裡的手機晃了晃。
    曲總說話就是喜歡誇張,他開得再快,也還要一個多小時到當陽啊。
    「那你要記得一件事情。」我說道:「我們喝了酒,走到鴉鵲嶺了,就往枝江的方向走,從太保場那邊走白洋回宜昌。」
    「為什麼要這麼走啊?」曲總問。
    我說道:「問這麼多幹嘛啊。」
    我就是不想我們路過金銀崗,可是我也沒什麼借口敷衍曲總。只是一再堅持。
    曲總沒問什麼就答應了,過了幾分鐘,突然沒來由的說了一句:「是不是那邊有你的相好,想過去看看。」
    我呵呵笑著說:「就當是的吧。」
    可是我們當天最終還是走了金銀崗,遇到我最擔心的事情。不僅這樣,我們還沒到當陽,就開始出事。我們陰差陽錯的走錯路,偏離省道,走到百里荒去了。明天再說,我和曲總,是怎麼迷路的。
    和 曲總從舊縣不一會到了遠安縣城外,然後順著路往當陽的方向開去。一路上,曲總老是問我那種螞蟻的問題,把我問的山窮水盡,其實我對這種螞蟻的瞭解,也僅限於古老的書籍記載。具體是什麼情形,那裡知道。
    我隨口向曲總敷衍,「我有個同學,知道的很清楚,等他回來了,我帶你去問他。」
    曲總說道:「那好啊,找個時間見見面。」
    我隨即醒悟,我和王八已經翻臉了,哪有機會再在一起。突然又想到了王八和我的芥蒂。我心情,立即惡劣起來。就不願意再說話,靠著窗子,閉目養神。心裡計算,還差一個,還差一個。
    迷迷糊糊的打了個盹,打盹中,總覺得曲總在開著車繞圈子。這是人的方位感,天生的能力,我不曉得別人是否具備這個能力。我連忙睜開眼來。看見曲總在一個很簡陋的廠區裡開車。
    我連忙問道:「你在路上開車,怎麼就開到別人的廠裡來了撒?」
    曲總鬱悶的說道:「剛才在路上開的好好的,突然就前面的路就在施工,有個標識,方向指向就是這邊。我開了過來,路越來越窄,又不能倒車,剛好看到有個廠,我就打算進來倒車,再往回走。哪曉得,進來了,就找不到出去的路……」
    我緊張起來,問曲總,「你在這裡耗了多久了?」
    「估計有十幾分鐘了吧。」曲總摳著腦袋說道。
    「快把車往高處開。」我看了看地形,這是個廢棄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工廠,佔據了一個小山包,整個廠區沒有一個人。到處長的是茅草。
    「我剛才已經開上去過了。」曲總回答我:「我就是找不到出廠的門。」
    「再開一遍,」我說道:「我要去看看。」
    曲總把車順著水泥小路又開向小山包上。車停了,我下車,往小山包四周看去。我的擔心,被印證了,山包四周都是綿綿的丘陵,而且丘陵上下,都是漫山遍野的枯黃茅草。
    我問曲總:「你看遠處是什麼地形?」
    曲總說道:「不就是公路和水田麼?」
    我能確定我和曲總被鬼打牆了,這個廠很邪門,看樣子以前是出過事情的。曲總開救護車開了很多年,救護車陰氣重。我又把鎮在車上的鬼魂都散了,現在曲總和車都容易被鬼迷住。以至於大中午的被鬼給迷住了,走迷了路。
    大中午,大中午,午時……
    我猛地把自己的腦殼拍了一下,想曲總問道:「現在幾點啦。」
    「十一點一刻。」曲總車上的計時器,指了指。他看見我的表情很古怪。連忙把手機掏出來,把時間指給我看,「沒錯啊,你看,十一點一刻。」
    我不想嚇曲總,對曲總說道,「哦,我們歇一會,在開出去。」
    曲總還在埋怨,「當陽的朋友,菜都點了好了,等著我們去吃午飯。」
    聽了曲總這句話,我明白,原來我們從小溪塔出來,就被惦記上了。我收的那個東西的時候,就已經是十一點了。可是到了舊縣那個病人家裡,然後出來,還是十一點左右。現在開車開了這麼久,曲總的時間,還是十一點……
    曲總一點都沒意識到他時間上的錯亂。當然這不是時間上的錯亂,這是被蠱惑後,對時間感知的誤差。
    我心裡有點得意,這種誤差永遠不會發生在我身上了,畢竟我學會了詭道的五種算術。用最簡單的水分算術,就能破了這個謎術。
    我仔細想了一下,在黃花的時間。然後心裡慢慢的算著水分,用水分的刻度來想,不去想曲總告訴我的時間。
    廿三刻四分七厘余不盡。就是這個了。實在是彫蟲小技。我不僅笑了笑。然後對著曲總說道:「你把你的手機再看看,到底是十一點鐘,還是下午五點二十一四十七秒,不,四十八秒、四十九秒。」
    曲總把手機拿出來一看,「唉呀,剛才明明是十一點。」他又看車上的計時器,「媽的車上的也是下午五點半。我剛才眼睛花了?現在應該天開始變黑了啊?怎麼還這麼大亮。」
    我卻知道,現在已經是傍晚的天色了。我看清了出廠的路,然後把手上的鬼魂放出去一個,對著曲總說道:「我們走吧。」
    一個鬼魂在車前探路,我指點著曲總在路上走著。
    車在這個廠裡又轉了很多路,曲總都不耐煩了,「剛才這路走過的,走不通!」
    我耐心的說道:「別急,再試試。」
    曲總說道:「媽的路都看不清楚了。」
    我下意識往車窗外一看,外面一片漆黑。
    這到底是個什麼廠呢?我不停的想。
    正想著,救護車好像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曲總嘴裡咒罵,連呼倒霉。
    我和他連忙下車去看,原來是一個石塊從高處滾路,撞到車身。接著又滾了一個下來,這個比剛才那個更大,狠狠的砸在車前燈,把燈泡砸碎。我和曲總都看不清,石頭到底是從哪個地方掉下來的。因為剛才的兩個石頭,方向來源並不同,一個是車的左側,一個是前方。
    我和曲總連忙上車,我喊道:「快點開!」
    曲總還在納悶,「這個麼小山包,那裡來的石頭。」
    我在剛才就想起來我父親說起的一個往事,他那時候剛剛被安排到江北廠。他說,在江北廠的深處,有一個很隱秘的軍事機構,研發頂級軍事科技的。
    當是我就對我老頭說,誰不知道啊,江北廠,萬山廠……表面是做車的,是軍轉民企業,可核心工廠是做導彈。這又不是什麼秘密。
    老頭當時就說,他說的那個廠,比做導彈工廠的更加機密。當時連很多廠裡人都不知道,在大山的更深處,有這麼個機構。
    我問老頭,你怎麼知道的。
    老頭說,一個倖存者告訴他們的。那個倖存者,到了江北廠,到處喊:「***所被山壓了,山崩了,山崩了,***所被山壓了。」
    後來這個人就莫名其妙的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