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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師之趕屍記5

    我彭的撞開了甬道盡頭,那扇門後有王八,媽的,我要打這個狗日的,我喊了他這麼多聲,他為什麼就不回答我。
    當然沒人會回答我,因為王八不在裡面。
    只是火葬場停屍的大廳。裡面胡亂停放著等待火化的屍體,至少有七八具。一盞昏黃的燈泡在屋頂亮著。
    沒有王八,這裡沒有王八。
    我還以為自己沒仔細看,又往裡面走了幾步,又看了一遍,只有死人,沒有王八。
    他在搗什麼鬼!我心生憤恨。王八,你到底死那裡去了!
    我不想在這個地方多呆哪怕一秒鐘。於是馬上轉身,往回跑。
    我走不了。
    停屍大廳的門站了一個人,就是我剛才進來的那個地方。就在我面前,可是這個人不是王八。
    是附屬醫院我們去看的那個摔死的年輕人。
    那個摔死的年輕現在,渾身赤裸,身上只有一條短褲穿著。皮膚到處都是潰爛的,留著膿血。那個詐屍的年輕人一隻手臂對著我抬起來,眼睛看著我。雖然他沒有說話,但我知道他在對我說:「背我。。。背我。。。」那個年輕人的手臂上纏繞了一條蛇,蛇頭正對著我吐著信子。
    和我前幾天的夢境一模一樣。
    我聽到了一聲慘烈的呼喊,在空曠的大廳裡迴繞,久久不散。
    隔了好一會,我才發現,這個慘叫,是發自於我自己的喉嚨。
    我連忙往後退,退了幾步,身後撞到一個活動床上。推不動了。我嚇得呆了,這是我第一次看見死人能站起來。以前草帽人附身的時候,最多也就是能看見飄渺虛無的鬼魂而已。和現在相比,根本算不了什麼。
    不過我發現那個死掉的年輕人,移動的很慢。
    倒是那個青蛇標在他身上竄上竄下的飛快移動。突然那條蛇就被屍體身後的一隻手給捏住,被提了起來。一個老頭子從屍體身後冒出來,板著一張臉,惡狠狠把我看著。
    又一個!
    我嚇得連喊都喊不出來了。
    那個老頭子對著我喊道:「你叫個什麼叫,差點就讓你搞砸了。」
    我聽見這個是活人的聲音,雖然是個破鑼嗓子,比聽見徐懷鈺唱歌都悅耳。
    恨不得把他這個老頭給抱住。王八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跑出來了,對我說:「不好意思,我們還以為你不來了。」
    那老頭子把蛇提起,小心翼翼的塞進一個大玻璃瓶子。對著王八說:「這就是趙先生說的小徐啊,我看就是個膽小鬼麼,連死人子站起來都怕,幸好趙先生沒收他做徒弟。不然臉都要被他丟盡了。」
    「你們剛才去那裡了,怎麼不答話,我喊了你這麼久!」我驚魂未定,都要哭了。
    「我以為你不來了撒,就和霍師傅想方設法的把屍體上的蛇給收起來。霍師傅說了,蛇在屍體身上,我喊不回來魂的,喊回來的魂,都要被青蛇標給收了。」
    「你們剛才在那裡?你們怎麼不出來,害的我。。。。。。。。」
    「我們剛才在火化爐那邊,」王八遲疑了一下,「剛剛喊了魂,不敢答應你,怕驚動了。。。。。。」
    我明白了,原來王八在練習趕屍呢。他說過他回招魂的。現在那個屍體,挺直著軀體,站著不動。王八對他一點都不害怕。在屍體身上上上下下的拍著,又貼了一個符貼在屍體身上,念幾句詞,搖了搖手上的鈴鐺,那屍體就真的跟著王八走了一步。
    「你們在火化爐幹什麼?」我恨恨的問。
    「明天要拿著東西交差,」那個老頭子說道:「民政局都來人了,非要我火化,我答應了趙先生,要把屍體交給你們。所以只有加夜班,燒了幾個人,余了些灰出來。明天頂數。」
    王八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對霍師傅說道:「十一點過了,那我們走啦,這次辛苦你兒了。」
    霍師傅說道:「不是趙先生,我都不曉得現在什麼樣子了,我當初就答應過趙先生,無論什麼事情,只管打個招呼。。。。。。。還有,小王,你別以為你現在趕得動屍體了,出了火葬場,你還是弄不懂的,這裡陰氣重,屍體才聽你的。出去了,你們還是要背。」
    王八卻信心爆棚,「沒事,沒事,我已經會了,師父給的書,上面的方法很管用。」
    霍師傅說道:「給他穿衣服吧。」說著就去一邊拿了件壽衣出來,把我看著。意思很明顯,要我幫忙給屍體穿上。
    王八不知道施了個什麼法術,那屍體就倒下,王八穩穩扶住。霍師傅把壽衣遞給我,我拿著壽衣,咬咬牙,給屍體穿起來。那壽衣本來是個老頭子的,衣服小了一號,我穿的艱難無比。不過屍體現在安靜的很,還是勉強給他穿上了。
    霍師傅走到甬道上,手腳麻利的把活動床都給推開,看來他是這裡的老燒屍工了,黑暗中都無比熟悉。我和王八,走出火化爐的建築物。又到了戶外,冷風吹來。我又開始發抖。
    王八向霍師傅拜了拜,「我們走啦。」
    霍師傅笑著說:「看見你師父了,就說我老霍蠻惦記他的,有時間來喝酒。」
    「鬼才找你喝酒呢!」我心裡暗暗罵道。
    王八現在走一步,身上的鈴鐺就響一聲,屍體就隨著鈴聲一步步的跟著王八走。
    我在電影上看過趕屍,沒想到讓我看到了真實的趕屍。而且是我的好朋友在做這個事情。我無限感慨,怎麼什麼古怪的事情都讓我給碰上了。
    兩人一屍,走到火葬場大門,門房仍舊是一言不發的把門打開,等我們出去了,門又關上,一句話都沒說,問都不問一句。
    霍師傅說的沒錯,屍體出了大門,就不動了。無論王八怎麼施展法術,又是帖符又是唸咒的,就是一動不動。
    看著王八忙的不亦樂乎,我顧不上害怕,呵呵的笑起來。
    王八沒了辦法,正急得抓耳撓頭,那門房卻又走出來,隔著柵欄門,遞了兩根竹竿和一把繩子出來。
    王八歎了口氣。示意我把竹竿平抬起來。
    王八把屍體的胳膊抬起,把竹竿夾在屍體的腋下,然後用繩子把屍體的雙臂捆在身體上,捆的很牢固。然後不說話,站到屍體的前面,用肩膀,把伸在屍體前方的竹竿子用肩膀給扛起。我一看,差點沒把肚子笑破:「哈哈,這就是趕屍啊,王八,原來這麼簡單啊。」
    我也把伸在屍體後方的竹竿給扛起來。兩個人一前一後,跟抬轎子一樣,把屍體給抬起來,竹竿很有彈性,隨著我和王八的腳步,一顫一顫的,中間的屍體就順著節奏一上一下。
    我和王八就開始了趕屍的過程。
    大冬天的,天氣很冷。又刮著風,風聲吹在山谷裡,跟貓子叫喚一樣。我和王八看著屍體,走在火葬場通往市內的山路上。
    我走了兩步,就不樂意了。看見這屍體老是在我面前晃晃悠悠的,看我的堵心。我對王八喊道:「停。。。。。停。。。。。。」
    王八停下:「怎麼啦?」
    我說道:「不行,我要和你換位子。我在前面,你在後面。」
    王八想了想,「好,我們換。」
    我換到了前面,走了幾步,總覺得身後冷颼颼的,心裡想著,媽的這屍體不就是在後面把我給盯著嗎。會不會突然發難,把我給抱住,或是做出什麼我想像不到舉動。我越想越怕,背心一陣神經末梢反射的酸癢,「停下。。。。停下。。。。。。」
    「你還是回到後面吧。」王八有點不耐煩。主動走到前面。
    我走在後面,心裡安心多了,盯著屍體雖然鬱悶,但被屍體盯著看,更鬱悶。還是這樣好些。
    屍體本來是個很強壯的人,一百四五十斤,我和王八每人負重七十多斤,應該是比較吃力的。趙一二看來真的是要我當力工的。我搬運都當過,前段時間又天天早上起來爬幾十百層樓,身體鍛煉的結實的很。感覺不怎麼吃力,可是王八養尊處優怎麼久了,也沒見他鍛煉過,可他好像也不累。
    我想了想,估計跟竹竿具有的彈性有很大關係。走了一會,我和王八的步伐開始有默契了,王八身上走一步之前,鈴鐺會響一聲,我就會隨著響聲邁一步。
    現在是晚上快十二點了,路上沒什麼行人,摩托車來之前,很遠就有馬達的轟鳴和燈光。我和王八就把屍體和竹竿平倒在路邊的草地,做出走路的樣子。
    走了幾十分鐘,走到農校,王八停了下來,看著前方密集住戶稀稀拉拉的燈火,不知道怎麼辦。
    我懶得去想辦法,我只是來干力氣活的。王八和我站了幾分鐘,估計也想不出什麼辦法能不知不覺的走過這段人煙集中的路程。
    兩個人抬起竹竿,繼續前行。走到一個小賣部旁,裡面的老闆是兩個年輕的夫妻。正在關卷閘門。女的就看見我和王八還有屍體了。女的好像要尖叫,卻被他丈夫把嘴給摀住,然後卷閘門就轟得一聲給拉下。
    我心裡一陣惡作劇的開心。
    卻馬上開心不起來。
    幾條狗正在從四周的房屋裡竄出來。屍體身上的腐爛氣味,惹到狗了。
    王八怕狗,嚇的動都不敢動。還好有我,我不怕狗,從小就不怕,狗對我只有兩個態度:要麼看見我就跑,要麼和我特親熱。
    我和王八連忙退到路邊的一個角落,我站到王八身前。手裡握了個磚頭,準備砸帶頭的那隻大狗。可是狗子們衝過來的速度太快,領頭的大狗從我的胯下鑽了過去,我來不及阻攔。其它的幾隻狗,也紛紛擦著我的腿,跑了過去。
    狗子的目標就是屍體,王八去阻攔,卻被其中的兩條狗扯住褲腿,被糾纏住。
    其餘的狗子撲到屍體上,開始狠狠的撕咬起來。我連忙去打那些狗子,可是狗子不理會我,就只是咬著屍體。我急了,拖著其中一條狠狠的揍起來。那條狗被我打的慘叫,在黑夜裡淒慘無比。
    王八忽然嘴裡發出了幾聲奇怪的呼喝。那些狗才停止撕咬,楞了一會,尾巴都夾在後腿。四下分散跑掉。
    我和王八不敢逗留,急忙抬起竹竿,快步前行。
    又走到了無人的山路,我們累得氣喘吁吁。我問王八:「你會這個驅狗的本事,怎麼不早點使出來?」
    王八說:「剛才我嚇忘記了,看見你和狗子打起來,才想起。」
    「你還會這招啊,我以前這麼不知道。」
    「師父教我的」王八說:「師父說他以前倒霉的時候,討過飯,從叫花子那裡學來本事。」
    「有沒有什麼本事,是趙先生不會的。」我挪揄王八。
    「師父說,幹我們這行,什麼樣的本事都要會一點,畢竟不是在城市裡老老實實的呆著,要到處行走的,技多不壓身。」
    又走了一截,我們悶著沒事,我無話找話:「剛才在火葬場,那條蛇,是怎麼回事?」
    王八遲疑一會,才說道:「師父說,這人一起的老鄉,那個帶頭的老頭子,應該懂一點事情,放了條蛇在屍體身上,就是想留住魂魄,可是弄巧成拙,我好不容易喊回來的魂,被蛇給收了。」
    我想起了趙一二說過的蛇根的事情。「為什麼又是蛇,蛇和人區別這麼大,魂魄卻能通。」
    王八說道:「等我有時間了,再去研究這個事情吧。」
    我腦袋了總要去想個什麼事情,才能克服眼前這個渾身留著膿水的屍體。
    我展開聯想,中國人一直說自己是龍的傳人,其實龍不就是蛇嗎?伏羲和女媧的圖騰,下半身就是纏繞在一起的蛇體。
    我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推測有道理,不禁得意起來,忍不住對王八說了。
    王八聽了,不耐煩的說道:「瞎扯!」
    我就不停的列舉史書上關於蛇的傳聞。王八就逐條地跟我辯駁。
    兩個人嘮嘮叨叨,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港窯路上,在雙匯附近,我們又停下來,前面是港窯路,路上有明亮的路燈。我和王八可不能這個樣子在市區裡走路。
    王八仔細的看了看屍體,不禁叫苦:「壽衣都被狗子撕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