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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台灣方面的請求。」男聲聽起來情緒很平穩,沒有任何大起大落。
    胡萬欽挪了下屁股,又道:「他是沒參戰,他們是觀察團的人,就只有幾個人,對了,還有日本人也在裡面,還是女的,好像是醫生。」
    「那不是醫生,那是細菌研究員。」男聲繼續用那平穩地聲音解釋道,胡萬欽聽到這才知道原來他們都知道這些事情,偏偏沒說破,讓我自個兒交代。胡萬欽想著,事到如今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反正自己也干了情報工作,應該絕對忠誠才對,不過有些事情還不能說--張大勇是異術者的事情。他是當著張大勇的面發過誓,要是說了那就是背叛了兄弟。
    胡萬欽上戰場發現了一個真理,你沒有拿起槍上戰場之前,你心裡想得是為了國家,但當你到了那個環境,你會發現,你首先是要為了身邊同樣在拚命的兄弟們,沒有他們,就沒有自己,大家都沒了,還談什麼為了國家?
    胡萬欽自己說了多久,他不知道,黑暗中他看不清楚手腕上的那塊表的指針,只知道自己講到口乾舌燥的時候,旁邊竟然有一隻手遞給他一杯水,嚇了他一大跳,雖然說他雙眼早就適應了黑暗,隱隱約約能看見帳篷深處有個人坐在那,但在旁邊這個人他是絕對沒有察覺到的。在大沙湖畔的時候,中川秋男教會了他很多東西,特別是黑暗中如何辨別他人的法子,可進了這個帳篷之後他發現根本不管用,而不管用的原因是帳篷內的其他人比他更清楚怎麼隱藏自己。
    胡萬欽喝完水,清了清嗓子,試著把水杯舉起來,隨後那隻手又出現把水杯拿走,他下意識朝自己的右側看了看,道:「我說完了,就這麼多,沒有假話,你可以去證實。」
    「好的。」那人說完,又道,「去證實下。」一前一後兩句話分別是對胡萬欽和其身邊那人說的,隨後那人掀開帳篷門簾離開,胡萬欽當即明白了,為什麼醒來之後沒有見到張大勇,原來他也早被塞進某個帳篷中接受審問了,否則那人怎麼會立即派人去證實呢?要證實,只能找張大勇,對比兩人的交代哪兒有問題。
    
    第九章(上)[槍斃]
    
    那人走後,胡萬欽雖然安坐帳篷之中,雖然在黑暗之中也是面無表情,非常冷靜的樣子,不過心中卻是忐忑不安。若要是幾個月前,他面對這種情況肯定是有些坐立不安,畢竟中川秋男對他進行了訓練,其中有一項就是面對審訊時如何應對,雖然只是理論,但胡萬欽學得很認真,記得很清楚,那就是「實話實說」,無論在什麼樣的環境下,你的交代要符合你本人的情緒。
    很久之後,那人回來了,逕直走向帳篷深處的審問者,兩人耳語了一會兒之後,帳篷深處的審問者冷笑一聲道:「胡萬欽,你的話和張大勇的不一樣,有什麼想說的嗎?」
    不可能!胡萬欽剛想說這三個字,但想到中川秋男所教,要是說出這種話,等於是加重了疑點,因為說「不可能」有很大幾率讓對方感覺出你是覺得張大勇不可能和你說的不一樣,換言之,別人會知道你們統一過口徑,所以只能裝傻說:「有什麼不一樣的?」
    審訊的時候,大多數以套話為主,通常都是把人分開,詢問之後再假裝去對口徑,接著返回說撒謊了,亦或者說另外一個人已經交代了,這是慣用的伎倆,胡萬欽心中當然清楚,所以他得開口問有什麼不一樣?如果對方說得出來,那再想其他辦法,說不出來,那就證明他什麼漏洞都沒有找到,只是在套話而已。
    「胡萬欽,你不要認為張大勇真的什麼都沒有說。」審問者點起一支煙來,抽了一口,黑暗之中煙頭的火光忽隱忽現,等他抽了一會兒這才放下來道,「張大勇說,你們是分別被俘的,在那之前互相不認識,而且在你被那名國民黨軍官假扮的志願軍戰士設局救出來之前,你們都不知道對方的存在,也就是說,在你們相遇之前,有一段空白期,這段空白期,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胡萬欽聽到這,心中陣陣冷笑,知道審問者前幾招使完之後,開始下猛藥了,那就是進一步分化他們。這個時候,肯定另外一個帳篷中的張大勇也被問了相同的話,讓他們兩人都有一種,對方為了保全自己,乾脆說在遇到對方之前,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已經投敵了,也許是在那之後敵人故意放走另外一人,讓已經投敵的那位可以一起回去,也好有個證人。
    這種時候,要是兩人真的開始懷疑同伴了,便會開始互相咬,都會說既然他說不知道我當時發生了什麼事,我也不知道他在那之前是不是已經投敵了。一來二去,審問者繼續施壓的前提下,兩個被審問者就有可能說出某些先前約定好不說出來的事情。
    「首長,如果要是我們其中有一人投敵了,那麼這次敵特要抓我們,也不會費這麼大的勁,設下這麼複雜的圈套,我們出第三分院的時候就是兩人,投敵的那個和敵特直接聯繫,把另外一人帶走就行了,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胡萬欽很冷靜地反問,「況且在朝鮮戰爭的時候,我只是個醫務兵,一個每天背著藥箱四處走,連普通的戰報都幾乎見不著的人,對敵人有什麼用?一個醫務兵,就算投敵了,也是俘虜而已,我早就被他們送到台灣了,怎麼會遣我回來?我回來還是個醫務兵,根本無法給他們什麼有用的情報。」
    胡萬欽把話給說死了,說完之後決定保持沉默,而那審問者短時間內也沒有再開口,只是一個勁的抽煙,抽煙再抽煙,從這些個舉動中胡萬欽判斷出有可能審問自己的就是白翎,只是他用某種方式改變了自己的聲音而已。許久之後,審問者遣了另外一人出帳篷,隨後審問者慢慢走到胡萬欽跟前來,蹲在其面前低聲問:「胡萬欽,你知道張大勇的身份嗎?」
    這次審問者的聲音不再像先前那麼生硬,沙啞,胡萬欽一下就聽出來那是白翎的聲音,這和他的推測一模一樣。他沒有表現出驚訝,知道這種時候自己再演也沒有意義了,只是對白翎搖搖頭,表示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張大勇是個異術者,你我心中都清楚。」白翎聲音很低,「實話告訴你吧,我們懷疑的不是你,而是張大勇,為什麼要懷疑呢?主要原因就在於,張大勇和你從戰場上回來之後,他一直沒有離開過你的身邊,即便有機會復員回地方當幹部他也沒有去,這是其一。其二,你們兩人去買菜的第一天,發現老王的人是張大勇,不是你,你想想看,如果是你,你看見了老王,你會是什麼反應?」
    胡萬欽一下懵了,仔細想了想,再換位思考如果當時自己是張大勇,肯定不會一聲不吭去跟蹤,而是會先喊老王一聲,老王要是拔腿就跑,自己肯定會去叫同伴,如果那時候張大勇已經接受了中川秋男的訓練,他立即跟蹤,你挑不出毛病來,可那時候他沒有。他之所以跟蹤老王,說不定就是因為他早就投敵了。
    胡萬欽想到這驚了一聲冷汗,但在目光看到白翎那張臉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中川秋男的話,這個導師說過「審問有一定的週期,即便在審問結束之後的一段時間內,你依然是被監視著,不能放鬆警惕,更不要說審問期間了,敵人為了分化你和你的同伴,會假扮好心人,把你安排成為一個受害者,久而久之,你真的會相信自己是被同伴出賣了,當然,同樣的,你那位遭受審問的同伴同樣也在懷疑你。所以,最高明的審問是絕對不能用刑的,即便用,那也僅僅只是個苦肉計的開始。」
    「白指導員,我和張大勇從敵人那邊回來之後,他表現一直很正常,沒有發現有可疑的地方,你說得對,我們是形影不離,所以沒有發現他與外界有什麼聯繫,他沒聯繫的前提下,是怎麼和當地的敵特接洽的呢?」胡萬欽故作一臉無辜道,「這於情於理說不通呀?是不是哪兒出了問題呢?還是我漏掉了什麼?」胡萬欽說到這的時候,故意把自己已經當成了另外一個審問者,與白翎一起在分析張大勇。白翎臉色一沉,轉身回到了黑暗之處,又點煙,又抽煙,又保持沉默。
    許久,白翎叫那人進來,問了句:「怎麼樣?」
    「嗯。」那人只是簡單應了一聲,白翎長歎一口氣,起身來到胡萬欽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小胡,我沒有開玩笑,張大勇真的把你賣了,所以……」說到這,白翎又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此時那人忽然上前用繩子把胡萬欽反綁了個結結實實,隨後蒙上一塊黑布,直接拖了出去。
    胡萬欽什麼也沒說,因為他實在是已經害怕得說不出來了,他感覺自己被拽上了一輛吉普車,吉普車開動了,風從耳邊呼呼刮過,自己凍得渾身發抖,身邊明顯還坐著其他人,但那兩個人沉默著,開了許久,車停下來了,身旁兩個人跳下車將胡萬欽拽了下去,架著他向前跑了一陣,隨後鬆開,讓胡萬欽背對著他們跪好,給他扯下了蒙眼布。
    「卡嚓」胡萬欽聽到槍上膛的聲音,他下意識將背一下挺直了,看著前方問:「你們要做什麼?」
    「胡萬欽!你與對立,參與敵特份子的破壞活動,企圖推翻政權,踐踏果實,以反罪判處死刑,立即執行!」其中一名士兵宣佈道,說完另外一名士兵又喝道,「轉過身來!」
    胡萬欽慢慢挪動著,調轉了個方向,轉身之後卻因為陽光直射過來的緣故,根本看不清楚兩人的面容,只看到兩人手中拿著波.莎衝鋒鎗,較遠處停著的吉普車旁邊站著一個軍官模樣的人,那人將手放在腰間的手槍槍套之上。
    「你還有什麼好說的!」士兵又問。
    「我不是反。」胡萬欽冷笑著,「你們也不會槍斃我,戲演得太爛了。」
    兩個士兵明顯愣了下,可誰都沒有說話,只是將槍口對準了胡萬欽,胡萬欽乾脆將腦袋給頂過去,將額頭湊近其中一個人的槍口,閉眼道:「聽你們倆說話就知道你們年齡不比我大,應該沒有上過戰場,也沒有真正槍斃過人,知道嗎?部隊裡有個不成文的規定,槍斃人不會用衝鋒鎗,都會用步槍,要不就用手槍,一顆子彈打進腦袋中人就沒了,而且沒你們這麼多廢話。」
    「卡嚓」另外一人又上膛了,胡萬欽繼續笑:「別演了,我耳朵好使,你拉的是空膛,裡面子彈都沒有,我聽得出來。」胡萬欽這句話當然是在撒謊,他能聽得出來這個?他在戰場也不過是個醫務兵,只不過他現在在賭,為了自己的命真正的賭一次。
    「看來他沒什麼好說的了,行刑吧!」汽車旁邊那名軍官下令道。
    胡萬欽被兩個士兵架到旁邊一側,將其腦袋按在雪地之中,隨後一人扣動了扳機,槍響之後胡萬欽感覺自己身體一偏,又被其中一名士兵一腳踹開去,他繃緊的神經終於鬆懈了下來,整個人再也沒有任何知覺。
    !原來人死之後是這種感覺?要早知道,我早就自己解決了。
    
    第九章(下)[真正的任務]
    
    黑暗,無窮無盡的黑暗,胡萬欽像是在黑暗中拍打翅膀找著出口的鳥兒一樣,四處瞎撞,撞上了又換個方向,不管多累都在繼續飛著,飛累了就落地,落地之後收起翅膀繼續尋找,等翅膀休息夠了又飛,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看到了有一個地方有光線射進來,他立即拍打著翅膀飛了過去,隨後一隻手從那裡出現將其拽了出去。
    「啊--」胡萬欽喊了一聲,一下坐起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很大的雪坑之中,跟前站著三個人,一個人穿著白大褂,還有兩個人穿著軍服。穿著白大褂的被胡萬欽嚇了一跳,隨後示意他冷靜下來,再湊近他仔仔細細檢查了一番,然後回頭對那兩個穿軍服的說:「首長,他沒事了,只是先前太緊張,受了刺激後暈過去了,現在沒事了,不過要讓他恢復到常人的狀態,還需要好好休息,盡量不要服藥,服藥只會起反作用。」
    「好,知道了,你去忙吧。」其中一人說,那聲音很熟悉。
    穿白大褂的醫生起身走開,胡萬欽揉了揉眼睛,另外一人將他扶起來,同時說:「你小子命大,要是當時胡言亂語把屎盆子扣張大勇腦袋上,那顆子彈就不會射向半空了……」這是白翎的聲音,胡萬欽側頭看著白翎,雙眼還有些模糊,他隨後再看另外一人,剛看了一眼,就知道那是誰了,立即起身準備敬禮,卻被那人抬手按下來,然後示意白翎攙扶著他朝著大雪坑側面挖出的洞穴中走去。
    胡萬欽走進去之後才發現那別有洞天,整個地洞完全就是個小型的軍事指揮所,可謂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放著無數個電台,每個電台前都坐著一名發報員,戴著耳機聽著記錄著,還有不少的士兵正兩人一組抬著類似彈藥箱的東西來回穿梭著,好像這裡才剛剛開始佈置。
    「胡萬欽。」那個叫李峽公的長者開口了,「你表現得不錯,在我意料之外。」說完他還笑著看了一眼旁邊的白翎,白翎眼神向下一放也忍不住笑了。
    「老張呢?張大勇呢?還有中川老師?」胡萬欽馬上問。
    李峽公抬手指著胡萬欽笑道:「我要的就是這個反應,知道關心自己的戰友,相信自己的戰友,還有堅定的意志,不錯,你很符合我們的要求,政治方面也通過了審核,我們派人回你家鄉調查過,知道你父親是在抗日戰爭期間與日寇作戰光榮犧牲的,雖然家鄉沒有人記得,但國家記得,不過就像我上次見你說的那樣,你已經是個死人了,再沒有人知道你的下落,你母親那邊我們會好好安置的,我們原本打算用特殊方式一步步將她接來,但是老人家不願意離開,我們在沒有徵求你的意見前,只得答應老人家,不過老人家真的認為你已經死了,很傷心,身體狀況不是太好,所以我們派了兩個醫務人員在你們當地守著,你不用太擔心。」
    「首長,你們到底要我做什麼呀?」胡萬欽還是滿腦袋的漿糊,經過了那幾天的事情之後更是稀里糊塗。
    「我們準備新成立一個機密部門,但是沒有合適的人選,因為這個機密部門要做的事情與從前完全不一樣,首先要有類似經歷,頭腦清晰的人去做,現今加你在內,我們在全國範圍只找到了八個人,而且這八個人當中有三個人不是軍人,是普通百姓,這就對我們開展工作造成了一定的困難。」李峽公端起一杯水遞給胡萬欽,「之所以要成立一個新的部門,原因你大概也能猜到,大沙湖事件是一個例子,同樣怪異的事情也發生在全國其他地方,以我們現在的技術手段無法解釋,來,我給你看一樣東西。」
    李峽公說完,白翎起身去旁邊的箱子中小心翼翼拿出幾張照片來,遞給胡萬欽。胡萬欽接過,看著照片上拍攝的是被炸彈炸開的土坑,土坑之中有一個汽車頭露出來,只是那汽車的模樣很怪異,而且還是白色的,上面雖然有銹跡,但從照片都能看出比部隊裡最好的汽車還要精緻。
    「這是1931年,也就是民國二十年中原大戰時候發現的,這幾張照片呢是一個法國人拍攝下來的,後來我們通過了某種渠道弄到了手,不過照片中這個東西呢已經毀掉了,殘骸去了什麼地方沒有人知道,你再看最下面那兩張。」李峽公點了點胡萬欽手中的照片。
    胡萬欽拿開上面的照片,看著下面的那張,是一堆類似鋼鐵的東西,拆得七零八散的,那堆東西上面還有泥土。白翎指著照片解釋道:「這是48年遼沈戰役前,解放哈爾濱之後,在日軍的一個舊軍械廠地下挖掘出來的。這家舊廠在原日本關東軍在哈爾濱修建的機場附近,45年蘇聯紅軍突襲了這個機場之後,迅速佔領了周圍的設施,隨後蘇軍方面要求我們與國民黨軍隊都撤出哈爾濱,不過46年蘇軍撤離前夕,當地國民黨保密局早就知道我們要接收哈爾濱的消息,於是著手開始破壞,但是因為當時國民黨政府的接收專員已經跑了,所以他們也只是做了做樣子,炸了三個廠,其中就有這個,蘇軍撤走之後,三五九旅的人在清理軍械廠的時候,從地下挖出了這些東西,開始我們認為是日本關東軍方面留下來的,並沒有在意,後來遼沈戰役打響前,因為軍需彈藥各方面吃緊,需要四處收集,並且建立我們自己的大後勤軍需廠,開始了整理工作,整理工作進行的時候,中川秋男帶領著一批日軍技術人員俘虜挑選可使用的器材,發現這堆東西裡面有很多既不是從前關東軍,也不是後來蘇聯紅軍的,當然更不可能是國民黨軍的。」
    胡萬欽聽到,還是不明白,問:「那些是什麼東西呀?」
    李峽公和白翎對視一眼,白翎解釋道:「是飛機零件,準確的說是我們這個時代造不出來的飛機零件,用日本技術人員的話來說,就算集合全世界最優秀的人,也無法造出來這些東西,他們推測這些技術至少要在五六十年之後,甚至更遠的年代才會出現。」
    「我不懂。」胡萬欽搖頭。
    「我們也不懂。」李峽公苦笑道,「所以才需要去查,一件兩件事也許不會引起我們的重視,但是這種事情太多了,所以必須查清楚是怎麼回事,中央已經答應了我們建立這個機密部門的要求,名字暫時叫0021,是因為最早發現這種東西是在5月19日的晚上21點,原本叫51921,但是因為恰巧檔案編號也是21,所以就叫0021,其他的一部分同志已經開展了工作,大沙湖方面也等待著春天開湖之後再進行調查,而你呢,需要去辦一件重要的事情。」
    胡萬欽知道有任務了,立即站起來敬禮,李峽公只是揮手讓他坐下,隨後拿出一張地圖指著上面的某個空白的地方道:「這個地方叫羅布泊,據被抓獲的一名敵特交代,他們曾經為了躲避追捕無意走進去過,發現那裡竟然有一座城市,應該說沒有人的城市,還被怪物襲擊過,他說怪物是一種體型巨大的蜈蚣,還有其他的東西,到最後他們一行八人,只活出來他一個人,開始我們不相信,但這個人還保留了一個蜈蚣的半截身體,我們拿出來化驗過,組織結構的的確確是蜈蚣。」
    李峽公說完,白翎又從箱子裡面拿出另外一件用白布裹著的東西,放在桌子上打開後道:「這是口鍋,一口我們從來沒有見過的鍋。」
    胡萬欽盯著那口黑色的鍋,伸了伸手示意他想去摸,白翎點頭,胡萬欽仔細摸了下,表面摸起來不是太光滑,有凹凸感,但肉眼卻看不出,他又問:「這口鍋有什麼奇怪的嗎?」
    「你讓開。」白翎抓著那口鍋,朝著旁邊的洞壁之上狠狠砸去,連砸了十來下,雖然聲音很響,但在洞穴中工作的其他人都沒有因此受影響,甚至沒有人回頭來看一眼,看來是早就習慣了。
    白翎將砸過的鍋遞給胡萬欽,胡萬欽拿過來發現鍋沒有因為撞擊遭受任何影響,還是以前那個模樣,連點小小的痕跡都沒有留下來。隨後白翎領著胡萬欽來到另外一個小型洞穴之中,那裡放了一個大桶,他將鍋放進桶之中,蓋上了一個好像用棉布和其他東西做成的蓋子,隨後將一支波.莎衝鋒鎗的槍口塞了進去,示意胡萬欽過來扣動扳機。
    胡萬欽側過臉,扣動扳機,射了十數發子彈之後停下來,白翎打開蓋子將那口鍋拿出來,胡萬欽發現十數發子彈都沒有在鍋上面留下任何痕跡。
    這個時候,李峽公出現在門口,看著胡萬欽道:「這就是我讓你去的理由,找到那座城,找出這個東西是怎麼來的,我給你一個班的士兵,裝備精良,作戰經驗豐富,至於你要帶其他什麼東西,可以隨便挑,三天後出發。」
    「我能帶多少人同行?」胡萬欽問,又看著白翎。
    白翎伸手比了一個手勢:「人是最寶貴的,給你一個班都是多的了,所以加上你,不能超過八個人,而且人都必須通過我們的審核,否則你不能要什麼人就給什麼人,這是機密任務,你們要以勘查地形為由進入。」
    「我要老張和中川老師。」胡萬欽其實言下之意也是想問問那兩個人怎麼樣了。
    「張大勇復員了,中川秋男要主持大沙湖挖掘工作。」白翎看了一眼李峽公,李峽公沒有任何表示,只是轉身走開了。
    
    第十章(上)[他們的主義]
    
    中川秋男要主持挖掘工作,這是胡萬欽意料之內的,只是他不明白為什麼要讓張大勇復員?白翎隨後解釋道,雖然上次讓他加入,但也有個考核期,這個考核期張大勇並沒有通過,最主要的就是昨天晚上所謂的甄別審查,張大勇沒有合格。
    「老張沒合格?不可能吧!」胡萬欽一個勁搖頭,「說我不合格還有人信,說他不合格,我死都不相信,他比我優秀多了。」
    白翎示意胡萬欽坐下來,隨後俯低身子道:「萬欽,情報工作並不是人人都適合的,這個工作最需要的是有一個靈活的腦子,而不是空有一身蠻力,我們這條戰線上的戰爭是看不見的。張大勇作戰的確英勇,有時候也有怪模怪樣的奇招,但都不適合我們的工作。他是個講義氣的人,所以昨夜的審查之中,他中計了,把所有的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來,編造了一些沒有發生過的事情,目的就是不牽連你,當然要是真的被捕,為了重要的同志的確有人這麼做過,但是他明顯沒有配合好你,也忽略了你和他的約定,這是一個巨大的工作失誤,如果我們真的是敵人,那麼明顯會認為你才是最重要的,他是其次的,這對你來說危險更大,你明白了嗎?」
    胡萬欽點頭:「我明白,但是這項任務也許用得上他,他是……」
    白翎抬手示意胡萬欽不要說出「異術者」那三個字:「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當然是想讓他留下來,但很可惜這種保密任務一旦進行,誰也回不了頭,回不了過去的生活,見不到以前的親戚朋友,他重感情,這是好事,但同樣也不好,感情用事會招致殺身之禍。」
    「我還是想要他同行,畢竟多年以來我們配合得很好。」胡萬欽聲音很低,不放棄最後一線希望。
    「白翎,你出去一下。」端著茶杯返回的李峽公又出現在了門口,白翎起身對胡萬欽笑了笑,然後離開了。
    李峽公坐下,把滾燙的杯子交給胡萬欽,讓其暖暖手,坐下後開口問:「胡萬欽,我還有個問題要問你,你要想清楚了再回答我,因為這個問題很重要。」
    胡萬欽抬眼看著李峽公,半晌才點點頭表示明白。李峽公深吸一口氣問:「我想知道,你是怎麼看待國民黨的?」
    「啊?」胡萬欽有些詫異,不明白為什麼李峽公會突然問這個問題。
    許久,胡萬欽都沒有回答出來,李峽公耐心等著,終於等到他開口說:「以前我父親也是國軍士兵,所以……我並沒有仇恨,大家都是中國人,是同胞。」胡萬欽說到這的時候,想起了關傑,那個在戰場上放走他的國軍軍官。
    「嗯,很好,兩黨之間雖然理念信仰不一樣,但要認清楚,大家的出發點都是為了這個國家。我們以前一直說的是國民黨反動派,從來沒有單說國民黨,這個概念後來逐漸模糊了,不管怎麼說,我希望在這條戰線上工作的同志們,都不是殺人機器,不是冷血動物,而是充滿感情,充滿激情,燃燒熱血,擁有崇高理想的人,新的時代有新事物的產生,但不管怎麼變,中國就是中國,這個概念誰也改變不了。不管是我們,還是他們,都期待著這個國家更好更強大,這個國家的人民再也不用遭受苦難。」李峽公撫了撫眼鏡,看了一眼外面,「我曾經在上海的時候,聽過一個中統的要員說過這麼一句話,他說中共的發展如此迅速,理念又如此純潔,原因就在於他們還沒有得到過真正的權力,如果有一天他們嘗到了權力的滋味,那麼一切都會產生變化。你怎麼看待這句話?」
    胡萬欽搖頭:「我不是很懂,不明白……」
    「你要是懂,那就奇怪了,不懂很正常。」李峽公笑了,拿過杯子握在手中,「就如這個裝滿滾水的杯子一樣,在你冷的時候,你握住能暖手,很舒服,但當你不冷了,天氣炎熱的時候,你就會恨不得扔到一邊去,權力在不同的時候會給不同人帶來不同的效果。我是一個有著快三十年黨齡的黨員,我相信,我黨永遠不會變,紅旗也不會變,就算扛著紅旗的人變了,爛了,背叛了他們站在紅旗面前發過的誓言,那麼就會有一批真正的同志打倒他們,接過他們手中的紅旗,繼續走下去,繼續前進!」
    胡萬欽看著李峽公,使勁點了點頭道:「首長,我明白了!」
    「腦子再好使,也得有堅定的信仰,也得明白自己在做什麼。胡萬欽,你記住,我們的信仰就是兩個字--中國。」李峽公握住胡萬欽的手,「不管是什麼樣的主義,什麼樣的信仰,最終要面對的敵人,都是自己內心的私慾,有利於進步的主義最終目的就是要消滅人的私慾,這才是每個人真正的敵人,每個黨派的真正敵人,其他的只是假想敵。」
    那天,李峽公走後,胡萬欽坐在那想了很久,白翎端來的飯盒一直到放涼他都忘記吃了,這種話從來沒有人對他說過,他突然頓悟了,覺得自己活了這麼多年白活了,學了那麼多知識,看了那麼多書,根本不及李峽公這一番話,每一個字都像是重錘敲打著自己。胡萬欽覺得自己變了,短短的幾個小時內就變了,腦子覺得清醒了許多,一直到白翎將已經上車走出很遠的張大勇給追回來的時候,胡萬欽依然捧著飯盒在那裡發呆。以致於後來,再後來古科學部建立之初,第一批探員經過最後一次審查測試的時候,都會被告知:「你們的最後一次考試會持續很久,一直持續到你們打敗那個敵人為止。」
    隨後那些個探員被一一領進某個小房間內,呆上幾秒又出來,出來的人當中有些恍然大悟,有些滿臉納悶,有些則是面無表情,依然不懂的人不知道為何房間裡只有一面鏡子,明白的人則是許久都保持沉默,知道那個也許會窮盡一生去戰鬥的敵人就是自己。
    三天後,中川秋男領隊,胡萬欽、張大勇作為副隊,領著一個班的人騎著駱駝帶著裝備開始向羅布泊方向出發,這三天期間,胡萬欽一直在找李朝年,可惜沒有找到,原以為李朝年會主動現身的他也非常失望,那小子像是從來都沒有存在過一樣。只不過因為工作性質特殊,胡萬欽並沒有機會派人去尋找,況且他能指揮的只有那個班的士兵,而且還是在出發之後,在出發之前,他依然只是個小兵,還是個早就「死」了的小兵。
    「一直朝南走。」騎在駱駝上的中川秋男指著地圖道,「然後會遇到一片鬼林,如果我們繞過鬼林,會增加三天的路程,如果不繞過大概一天就能穿過去,你們兩個怎麼看?」
    張大勇搖頭,他還沒有徹底從那件事中緩過來,雖然找他回來了,但他依然有著很重的心理負擔。胡萬欽拉著駱駝靠近中川秋男,伸手拿過地圖,雖然說是地圖,但那也只是那名特務手繪的,他看了一下問:「準確嗎?那個人是否可信?」
    「可信,這個人的態度很好,而且曾經並不是行動人員,而是監聽勘查人員。」中川秋男解釋道,「原本是打算讓他跟著一起去,但是這個人說自己寧願死,也不願意再回去,我們只得想法子找當地的百姓做嚮導,但是都不敢去,說那裡是地獄大門,有去無回,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曾經數次進入平安回來的老人,結果已經癱瘓在床了,只能將那個特務手繪的地圖交給他看看,他看過之後說已經很準確了,又教了我們在這裡生存的法子。」
    「明白了,所以說,如果我們趕時間,就要走鬼林,如果以安全為主,就必須繞過鬼林對不對?」胡萬欽看著那張地圖,後面還有很多複雜的地方,又問,「不過鬼林是什麼意思呢?不可能是林子吧?戈壁沙漠之中不會有那種東西。」
    胡萬欽問完,張大勇終於開口了:「全中國叫鬼林的地方多著去了,顧名思義嘛就是會鬧鬼,要不就是會發生怪異又無法解釋的事情。」說著張大勇還捏著腰間掛著的水袋,想喝又擔心真正口渴的時候沒水了,雖然說他們八個人,帶了十匹駱駝,其中兩匹都裝著食物、飲水和藥品,但在沙漠之中變故很大,有些東西說沒就沒了。
    「那個特務說『鬼林』兩個字是他們進去前在一座小沙丘上發現的,裡面沒有所謂的樹木,全是一些風化後的東西,說不清楚是什麼,像樹木又像石頭。他們進去的時候穿越鬼林,他一個人逃回來時是繞開鬼林走的,所以知道距離和時間。」
    「中川老師,鬼林裡有什麼東西,讓那傢伙這麼害怕?」胡萬欽看著中川秋男。
    「要是真有鬼怪我還不怕了,怕就怕有人,有人的地方就得遵守紀律,有紀律的前提下,某些事情就不好辦了。」張大勇搖著頭,拍著駱駝走到最前方去了,似乎他現在好受多了。
    中川秋男打了個哈哈道:「沒關係,特事特辦,這也是不成文的紀律。」
    胡萬欽笑著扭頭去看身後那五個戰士,五人都非常緊張,導致胡萬欽沿途都不得不故意跟他們找話說,試圖讓他們放輕鬆,免得真遭遇到什麼意外會手忙腳亂。
    
    第十章(下)[標黑不標紅]
    
    「首長,我來這的時候就聽說,這個叫羅布泊的地方很怪,進去容易出來難。」那個叫羅冠青的班長終於說話了,語氣有些硬,擅長使用步槍,唯獨鍾愛中正式,為了這次任務,部隊乾脆給他找了一支德制毛瑟。他是上海人,聽說父親還是個大資本家,解放戰爭打響之後,他瞞著家人離家出走北上去找部隊,再和部隊打回上海的時候,家人已經不知去向,詢問之下才知道去了香港,所以乾脆一直留在部隊,因為槍法不錯,被安排進了新兵連任連長,任務的關係又「降」為了班長,白翎讓其挑選了四個比較得力的戰士同行。
    「老張,老張……」胡萬欽拍著駱駝趕上張大勇,因為走得急,那五個戰士還沒有來得及和張大勇互相介紹,而且張大勇本身就有不滿情緒,現在才好轉一點,所以胡萬欽決定趁這個機會給他介紹下,「老張,剛才說話的那位是羅冠青,班長,神射手。」張大勇回頭看著,羅冠青立即抬手敬禮,張大勇眉頭一皺道,「敬什麼禮,我又不是首長。」
    的確,不管按照軍銜還是職位高低,張大勇都比不過羅冠青,但羅冠青畢竟算是書香門第出來的,非常會說話,立即解釋道:「您是前輩,是老兵,向老兵致敬是我們該做的。」
    「你也是老兵,只不過你是部隊的寶貝疙瘩,沒讓你們去朝鮮而已。」張大勇說話很直,中川秋男事先也囑咐過,所以羅冠青並不在意,只是指著自己左側抱著那挺布倫輕機槍的男子道,「這是機槍手陳田,綽號田狗子。」
    張大勇斜眼看著田狗子問:「有火盤子不用,用什麼捷克式呀?」張大勇說的火盤子指的就是蘇聯的DPM輕機槍。
    「這是布倫,不是捷克式,火盤子握把處太寬了,我手小,握不住。」田狗子憨厚地笑著,笑完又警惕地看著四周。
    「噢,布倫……」張大勇點頭,又指著羅冠青右側那個背著大刀的男子問,「你這是要去砍什麼東西呀?」
    那人愣了下,側頭看了眼自己的刀柄笑了,舉起手中的那支波.莎衝鋒鎗道:「首長……不,老兵,我叫趙廣湖,副射手,也是通訊員。」
    羅冠青看著趙廣湖道:「他以前是副射手,應該說這小子比較全能,基本上什麼都會點,跑得好,速度快,以前都叫他小神行。」說完羅冠青看著後面的兩人道,「這個叫錢大寶,爆破手,另外一個叫彭鳳蓮,他算是咱們的指南針,熟悉這個地區的大致環境,還會當地的語言。」
    張大勇看著那個叫彭鳳蓮的男人,不明白他為什麼起了個女人的名字,正要開口的時候面無表情的彭鳳蓮自己就解釋道:「我有四個姐姐,我娘有我的時候,我爹擔心我還是個閨女,乾脆給我起了這個名字,希望早起女兒名能生個兒子。我是以前國軍騎1師的,換個方式說,我就是俗稱的解放戰士,首長,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中川秋男在前方低聲道:「放心,老彭政治上很可靠。」
    「政治上可不可靠我不關心,我就關心他會不會睜眼說瞎話,把我們給帶迷路了。」張大勇回頭看著前方「放心首長,我也沒有來過這裡,就算迷路了,也只能怪那地圖。」彭鳳蓮冷冷道,這讓羅冠青有些尷尬,但中川秋男、胡萬欽和張大勇都沒有在意,部隊裡怪脾氣的大有人在,犯不上計較這麼多,只要不在背後放冷槍就行了。
    走了好一會兒,張大勇揮手讓駱駝隊停下來,自己掏出個羅盤,又拿過那張手繪地圖對比著,隨後抬頭看著前方道:「不對勁呀,按照地圖上的指示,我們應該到了鬼林附近的,但前方什麼都看不到,而且鬼林應該是在我們的南面,但現在北面看樣子有山,南面一馬平川。」
    中川秋男回頭看著彭鳳蓮,對其揮了揮手,彭鳳蓮跳下駱駝來,順便叫了趙廣湖隨行,兩人也不騎駱駝,而是朝著前方小跑了一陣,蹲下來挖了個小坑,朝裡面埋下了一根棍子,棍子頂端還有紅色的油漆,然後朝著另外一個方向又埋下一根,隨後趙廣湖回到駱駝處,前方的彭鳳蓮一揮手,比劃了一個手勢,示意他們跟著自己走,前後保持十米的距離。
    胡萬欽覺得納悶,問羅冠青:「他在幹嘛呢?」
    「立標。」羅冠青解釋道,「當地人以前常這麼做,找個棍子或者動物的骨頭,上面做個好辨認的標記,埋大半進土裡,以免被吹走,一來是回來時方便,二來是擔心迷路時又繞回來了。」
    張大勇聽完,忽然朝著前方的彭鳳蓮吼了一嗓子,接著讓其返回,疑惑的彭鳳蓮回來質問:「幹什麼?」
    張大勇看著他背著的那些個棍子,俯身抽了一根上來,上上下下仔細看了一遍搖頭道:「你就學了個表皮,這玩意兒不是這麼用的,不僅是標路這麼簡單。」
    「那你說該怎麼用?」彭鳳蓮脾氣又上來了,相反暴脾氣的張大勇此時卻異常冷靜。
    張大勇搖頭道:「這東西上面標黑不標紅,規矩肯定是這樣的,你為了圖省事,為了看得清楚才標紅,這的確是個好法子,但當初進這裡來的人,根本的用意就不在這。」
    彭鳳蓮一聽臉上那怒氣一下消散了,因為的的確確那些棍子原本就是標黑的,他自己改良了一下。中川秋男在一側追問:「這怎麼解釋?」
    「紅色大多數時候是代表吉利,但在某些特殊環境內,紅色的玩意兒會招東西,死物之中其實人變成鬼之類的玩意兒是最不可怕的,可怕的是死去的動物啊!」張大勇說完指著前方道,「不信你回頭看看你插的那兩根棍子還在不在。」
    彭鳳蓮立即回頭,這一回頭就傻眼了,那兩根先前插得死死的棍子不見了,中川秋男也是無比驚訝,其他幾個戰士也立即拍著駱駝上來要看個究竟,只有胡萬欽沒那麼詫異,只是回頭四下找著,隨後指著西面道:「在那兒呢!」
    眾人立即順著胡萬欽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發現兩根原本在正前方的棍子悄然之間就自己移動了位置。彭鳳蓮一時間半個字都吐不出來,張大勇將棍子插進他的背包內,示意他上駱駝,然後讓駱駝隊跟著他走。
    此時,胡萬欽朝著中川秋男一笑,意思是:看吧?我說帶上老張有用吧?
    中川秋男也只是笑笑,他並不是不相信張大勇,而是死規矩導致的,如果不是胡萬欽這麼堅持,估計張大勇還在前往中原某地的大卡車上昏睡呢。
    張大勇領路,駱駝隊繼續前進,不過這次彭鳳蓮態度倒是比之前好太多了,做事之前都知道先「請教」一下張大勇,不會那麼盲目,畢竟先前發生的事情不是人在搞鬼,張大勇也沒那麼大能耐能在短時間內移動那兩根木棍,彭鳳蓮自己也清楚,在戈壁沙漠之中出怪事那等於是家常便飯,死個把人也和平日內踩死個螞蟻沒什麼區別。從前他在騎1師的時候,經常在這邊緣巡邏,上面一直有禁止踏入這片區域的命令,他們也從不敢違反,曾經有次好心要幫當地人找羊,卻被當地人死死拽住不准進,說丟隻羊也就丟了,要他們丟了就是好幾條人命,所以彭鳳蓮對這個區域充滿了好奇,只有少許的害怕存在,不過在先前看到那幾根無端移動的棍子之後,他知道以前聽說的那些個禁忌並不是謠傳。
    「老胡。」晚上紮營時,張大勇悄悄靠近胡萬欽,胡萬欽看著他,不知道他想說什麼,還這麼神神秘秘的。
    「怎麼了?」胡萬欽問道。
    張大勇歎了一口氣道:「我有個不好的預感。」
    「別瞎說,影響戰士情緒。」胡萬欽趕緊讓他打住,雖然張大勇的聲音很小,在周圍分工忙碌的其他人根本就聽不見。
    「你聽我說,我這個預感是針對我自己的。」張大勇看了一下周圍聲音壓得更低,「實不相瞞,我實在不想來,但又知道非來不可。」
    「你怎麼知道的?」胡萬欽笑了笑,繼續將駱駝背上的東西卸下來。
    張大勇又挪了一步:「我算出來的。」
    「得了,這種時候別說那一套的。」胡萬欽知道這種說法不能公開。
    張大勇不依不饒道:「你別不信,是真的,雖然我不是很精通,但有些基本的東西我還是明白,我的命長不了,如果我回去還好說,回不去,跟著你們來,這次肯定是凶多吉少,要是我有什麼事兒,家裡的房子和地都歸你了,我寫個字據給你行嗎?」
    「胡說八道!趕緊收回去,大吉大利!」胡萬欽趕緊讓張大勇住嘴。
    「你聽我說完!」張大勇靠近胡萬欽,「在大沙湖的時候,我就覺得很不對勁了,因為有些東西我這個見慣了這些的人都感覺到害怕,是真害怕,而且我估摸著他們留下你,首先是因為你對細菌彈免疫,其次就是因為大沙湖底那些飛機搬運出來的屍體中怎麼找都沒有你。」
    胡萬欽停下來,側頭看著張大勇,又想起了大沙湖事件,尋思了一會兒問:「那你認為那事怎麼解釋?」
    「如果能解釋,就不害怕了,不能解釋才害怕。」張大勇說到這抱著自己的胳膊,太陽一落山,這地方的溫度就急劇下降,中川秋男等都開始穿上大衣,否則一旦生病,哪怕小感冒都能讓人幾個小時內就死硬了。
    「反正吧,我的話你記住,要是我有事,房子和地歸你了,而且我奉勸你,有機會復員就復員,別呆下去,沒好處。」張大勇說完,也抓起大衣來,剛穿上就聽到胡萬欽沒頭沒腦地問了他一句,「老張,什麼叫虛龍假鳳?」
    張大勇一愣,湊近胡萬欽就問:「你從哪兒聽說的?誰告訴你的?說誰是虛龍假鳳呢?」
    「就是那小子,以前在第三分院見到的那個,說我有什麼虛龍假鳳之容。」胡萬欽也沒當回事。
    張大勇差點上手摀住他的嘴巴:「別瞎說!這事我都不敢說出口!」
    胡萬欽見張大勇反應這麼大,立即道:「你是說,你也看出來我有那個什麼虛龍假鳳之容了?」
    張大勇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許久才道:「反正這事別提了,沒意義,我看不透,說到底還是道行太淺,不過你遇到的那個怪小子應該是個高人,雖然我不知道他的來路。」
    「哎,那邊怎麼還有個太陽啊!」趙廣湖的聲音從一側傳來,胡萬欽和張大勇趕緊扭頭一看,果然在南面的地平線上看到有個不知道是正準備落下去,還是升起來的太陽,可明明太陽已經落向西面了,那是幾分鐘之前的事情。
    「糟了。」張大勇立即喊道,「把駱駝都圍過來,趕緊的,別磨蹭了!」
    彭鳳蓮是第一個動手牽駱駝的人,隨後中川秋男也立即組織其他人開始把駱駝圍成一圈,他們就呆在那駱駝中間,可就在此時,張大勇卻指著駱駝外圍道:「都不要呆在裡面,出去,都出去,呆駱駝圈裡面就是找死!」
    大家都不明所以呀,但棍子的事情讓大家對張大勇很信任,於是他說什麼大家都跟著照做,跑出外圍走出十來米之後,張大勇叫眾人趴下來,隨後自己微微抬頭看著駱駝的方向,低聲道:「看造化了,就看造化了,要是駱駝沒了,咱們也只能掉頭回去,因為沒駱駝咱們就死定了。」
    胡萬欽在一旁趕緊問:「老張,你解釋一下呀?為什麼這麼做?」
    「雙日登頂,這是不詳的兆頭,半黑半明。」張大勇拿起望遠鏡看著駱駝群的位置,「對了,幾個月前,我們不是遭遇過日食嗎?而且不止一次,當時我就覺得怪異呀。」
    「這段時間發生了不少日食事件。」羅冠青在一側插嘴,「而且聽其他地方來的戰友說,他們那沒出現過。」
    張大勇聽到這放下望遠鏡,看著羅冠青問:「你剛才說什麼?」
    羅冠青又重複了一遍,張大勇倒吸了一口冷氣,尋思了一下馬上跳起來道:「任務取消,馬上回去,快點!」(
    第十一章(上)[血龍風I]
    
    張大勇起身正要跑的時候,抬頭就發現天空已經被分成了兩半,一半籠罩在落日的餘輝之下,另外一半被黑暗所籠罩,那一半的天空還閃爍著點點繁星。張大勇又蹲了下來,看著在黑暗那一半中的駱駝群,尋思了一會兒趴下來匍匐前進,其他人不知道他為何要這麼做,但都趴在地上學著他的樣子朝駱駝群靠近。
    「老張!駱駝群後面是什麼?」胡萬欽發現了什麼,抬手一把抓住張大勇腰間的皮帶。其他人抬眼朝前仔細看去,張大勇也順手操起望遠鏡。
    「是狼!」彭鳳蓮看著遠處黑暗中晃動的那點點光芒,「肯定是狼!」
    「大概有多少?」羅冠青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在新兵連帶兵拉練的時候遭遇過一次,而且是在傍晚,若不是有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