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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的討口子上戰場去送命,但是他們沒丟臉,給國軍長臉了……老胡,是死在台兒莊的,本來他們不會死的,本來不會的……」
    蜂后講到這裡的時候,胡順唐意識到了什麼,自言自語道:「川西,胡家,胡娃……」
    蜂后笑了,看著胡順唐道:「我姓胡,我爹也姓胡,我們是大戶胡家的分家,說起來咱們也算是親戚,但我和胡淼是有著絕對的血緣關係。」
    胡順唐愣了,渾身如過了電一般,又是一陣酥麻感,他猛然間想到在天墓中胡淼對他所說的那番話,如鹽爺事件一樣,一切都僅僅只是輪迴。
    「也許真的是天意吧?」蜂后看著外面,「我爹叫胡什麼,我都忘了,只知道我媽叫他胡娃,他是家裡最小的一個,按道理是不用當兵的,但是他去了,不為什麼,就因為他從小到大都被家裡人看做是只會吃飯和哭的窩囊廢,所以他需要做一件事來證明自己,所以去參軍了,去打鬼子了,參加了著名的台兒莊戰役,原本他那支部隊還有三十來個人活著,從前線撤下來了,上峰安排他們可以回家了,就地解散或者是編進其他的部隊裡,可是他們不想回家,他們還想打鬼子……」
    胡娃部隊裡剩下來的那三十來個川兵留下來了,每天都等著,等著有其他的部隊來接收他們,給他們新的裝備和武器,再上前線痛打鬼子,可是等了好幾天都沒有消息。他們再也按耐不住了,總是在收容所呆著也不是那麼回事,於是他們出去找長官,那時候他們身邊最大的官就是個班長,連軍銜都沒有的人。班長領著那批人去找長官詢問情況,去的路上遇到了另外一隻裝備整齊的部隊,這群衣衫襤褸,形同乞丐的人立即站在路邊,朝著即將上前線的這支部隊敬禮,沒有想到換來的卻是一陣陣嘲笑。
    「快看!是川耗子!」一個少尉模樣的人諷刺道。
    「是乞丐軍!哈哈哈!」
    「要不要抽兩口?什麼?你們要抽大煙才能拿得起槍?」
    「聽說他們用的還是漢陽造呢。」
    「難怪打不過鬼子!」
    胡娃和自己的那三十來個弟兄就保持著敬禮的姿勢傻站著,等到那支隊伍走過之後依然沒有離開,也沒有放下手來。空蕩蕩的街上剩下的只有這三十幾個乞丐一般的軍人,還有一群站在那可憐他們的老百姓,這群百姓知道好多天好多天之前在這裡駐紮了一批和他們一樣的乞丐,那群乞丐是來打日本人的,隨後他們走了,用四川話高興地對街上的男女老少說他們去打日本人了,一定把那些狗日的龜兒子趕走,可是等他們再回來的時候,只剩下這三十來號人了。
    胡娃等人出川的時候聽到的侮辱更多,為此他們經常與其他軍隊動手,雖然川軍個頭矮,但一個個都不服輸,雖然沒有保持全勝的戰績,至少都沒有吃虧。不過因此但凡打過架的兵都被嚴懲了,領頭那個姓王的將軍告訴他們,他們是來打日本人的,不是來內訌的,有「一鉤子勁」(屁股)上戰場弄日本人去!
    「回切嘮。」許久領頭的班長才放下手,轉身要走的時候,卻發現其他弟兄依然保持著那個敬禮的姿勢,他頓了頓才低聲道,「禮畢。」
    班長說完後,其他人放下手,都沒有問為什麼要回去不再去找長官,事情已經很明瞭啦,他們被拋棄了,因為沒有其他的部隊要他們這些川耗子,可他們都不服氣,不想帶著川耗子的侮辱呆在收容所裡面等著,或者是回川。他們要給戰死的弟兄們再長長臉,不能讓大家死了都背著那麼個破名聲。
    當夜,這三十來號人摸進了駐地的軍火庫內,沒有偷槍,沒有偷子彈,只是偷了他們最擅長用的手榴彈——當年的川軍最有利,相對最多的武器就是手榴彈,因為只有那玩意兒可以殺敵,手中的那些破槍膛線都磨光了,子彈打出去就像是扔了顆石頭一樣,飛不了多遠就呈拋弧線落地了。
    「那天晚上,老胡跑來找我,對我說他們要去前線了,我很吃驚,說你們瘋了?明明都退下來了,還回去找死。老胡說,反正出川就沒想著活著回去,而且他這一輩子做不了什麼大事,哪怕是死,也得死出個人樣來。」軍醫深吸著旱煙,「我以為老胡他們是來討藥的,誰知道他們是來送東西的,把自己稍微值錢的東西都放在我這裡,說也許我還用得上。」
    那天晚上,軍醫送那三十來個背著手榴彈偷偷離開的「乞丐」一直到街口,在街口他們真的遇到了一老一少兩個乞丐,那個小乞丐很好奇地問領頭的班長:「你們幹什麼去呀?」
    「打日本人!」班長裂開嘴笑了,「打跑日本人,你們就可以回家切嘮!」
    「噢……」小乞丐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站在那街口看著那三十來人小跑著離開。軍醫說,如果不是他們破爛帽子上面擦得錚亮的青天白日的帽徽,還有身上背著的手榴彈,恐怕任誰都會認為他們真的是乞丐。
    再後來,前線傳來個消息,說第四天清晨,日軍發起第三次衝鋒,來到國軍陣地前的時候,卻被一群高舉鋤頭、鍘刀、木頭、磚塊,還渾身綁著手榴彈的怪人攔住了,這群人口中罵著髒話,朝著日軍的人群和坦克衝去,隨後拉響了自己身上的手榴彈……
    
    第四十三章(下)[那年小兵II]
    
    很多天之後,軍醫去了前線,詢問了很多人,終於找到了那三十來個「乞丐」陣亡的地方,他知道肯定找不到一具完整的屍體,但他也知道這些人想家,哪怕是碎了,再也捏不到一塊兒去,也得幫他們回家。於是他收集著那些已經腐爛的屍骸,他也不怕收到日本人的,因為日本人收屍的速度比中國人快多了,自己人的屍體幾乎一具都不會落下。
    軍醫找了好多好多的背簍,又花錢雇了幾個老百姓推車,才將那些屍骸運回去,找了個地方,又賄賂了個軍需官,要了一箱子汽油,用了無數的木頭燒了整整一天才將所有的屍體勉強燒成灰,收拾收拾之後裝進三十來個罐頭盒子中裝好,這才開始徒步朝四川走去,按照胡娃給他說的地址,讓他們「落葉歸根」。
    一路順利,軍醫遭遇過好幾次土匪,每次土匪攔住他,他都會把這個故事給說一遍,土匪們聽完之後,什麼話也不說,只是將罐頭盒子重新給他裝好,護送他走上一段,這才默默掉頭回去。那時候軍醫覺得,咱們中國還有救,中國不會亡,肯定能趕走那些狗日的。
    「我一輩子都記得軍醫在那之後自言自語說了一句話,他說——趕走日本人之後呢?」蜂后閉上眼睛,「……趕走之後,咱們中國人又打中國人,打了好幾年不再打了,該留下的留下,該離開的離開,兩兄弟因為理念和主義分了家,就像大戶胡家一樣,本家和分家不都姓胡嗎?風水命脈再改來改去,再互相害來害去,害得還是自己,同根就是同根,事實就是事實!誰也改變不了。我參加的時候還小,十來歲,第一件事就是識字,學文化,學主義,學理想,學自己覺得從來都不會接觸的東西,同時也覺得很可悲,因為我那個爹即便是打日本人光榮戰死了,胡家還是沒有人能記得他,當我娘死後,再也沒有人提起過他,這個人也逐漸被人給淡忘了,他的墳因為不合風水而被本家的人刨了,那個罐頭也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很多年以後,當我再想起來的時候,覺得有些後悔,我後悔沒有帶走那個罐頭,把他埋到當年爹戰死的地方,讓他和那些兄弟呆在一起,那才是他最好的歸宿……」
    「再後來,剛建國不久朝鮮戰爭爆發了,我以醫護兵的名義上了戰場,那時候,像我這個年齡的小兵有很多,數不勝數,但因為沒有作戰經驗,基本上都是做著善後工作,所以有一段時間我最喜歡的口頭禪就是,我是負責善後的。」蜂后說到這自顧自笑了,笑著笑著,笑臉變成了哭臉,「我認識的人都死了,最熟悉我的那些人都在朝鮮戰場上死了,那時候他們說美國人都是少爺兵不堪一擊,就和現在的抗日電視劇一樣,把日本人都寫成了白癡蠢貨,如果真的那樣,我們為什麼會被他們狠狠揍了八年?如果美國少爺兵不夠強悍,為什麼能打死我們十多萬人?不過我也因此知道了,信仰為什麼會那麼重要,不管是哪場戰爭,支撐著戰場上軍人的不是恐懼死亡,而是信仰,對宗教、主義、國家、家人的信仰,但那個時候我很迷茫,因為我不知道自己到底信仰什麼。」
    「你不知道自己信仰什麼?那你還為之奮鬥?」胡順唐反問,他在聽完蜂后講述了這麼多之後,心情逐漸平靜了下來。
    「幾年前我看過一部電視劇,裡面有一句台詞讓我銘記至今。」蜂后用手指在地上寫著,「理想有兩種,一種是我實現了我的理想,第二種是理想通過我得以實現。」蜂后說到這裡頓了頓,「我當時忽然很傷心,瞬間覺得自己時間不多了,大概來不及實現我的理想,多年的努力好像並沒有見到任何成果,國人總是要被人踩到腳下,不斷施暴之後才能想起來與身邊的兄弟姐妹手牽手共度危難,但在危難過後又分道揚鑣,互相敵視,在前進的路上給自己的失敗尋找各種借口。」
    蜂后說完陷入了沉默,胡順唐過了一會兒又問:「朝鮮戰場上發生了什麼事?對你影響這麼大?」
    「細菌戰。你在哈市的時候,已經知道關於731過去的種種,但罪惡並沒有因為二戰的結束而消失,相反更加嚴重,更加隱秘。731的頭頭們為了自身的平安,把研究資料交給美國人,美國人放了他們一馬,隨後在美國佔領日本本土的時候,與他們合作創立了某血液研究公司,同時在國內開展了細菌研究……」蜂后把火燒一塊塊掰下來,撒得滿地都是,就如同一個得了老年癡呆症的患者。
    第一次將細菌戰投入在戰場上的是德國人,但真正批量投入並且大量使用的是日本人,其真實的目的是為了研究人體。美國在二戰對德宣戰之前也私下進行了這種計劃,最殘酷的是他們首先利用美軍士兵進行試驗,為了掩人耳目,他們勸說實驗對像以私人身份援助英國抗德,等這批人即將前往英國之前將他們偷偷擄走,隨後告知他們的親屬,這批人在英國作戰陣亡亦或者失蹤,其中有不少是飛行員,美國知名大學的畢業生。那時候美國的實驗一直處於斷斷續續,因為他們沒有辦法開展大規模的人體實驗,畢竟實驗體太有限,二戰結束前夕,美國派遣間諜逐步擄走德國這方面的科學家,同時蘇聯也開始動手,只是速度沒有美國人那麼快。隨後,在日本即將失敗之前,蘇聯決定「近水樓台先得月」與731部隊的人接洽,提出某種優厚條件換取他們手中的研究報告,但蘇聯萬萬沒有想到,在那之前731已經與美國人達成了某種協議,但為了拖延蘇聯,只給了一部分表面上的資料,但聲稱換取的不是自己的平安,而是蘇聯遠東對日作戰的戰俘。
    當時蘇軍俘虜了60多萬日軍戰俘,這些人根本不可能用幾張紙就能換回去,那只是731拖延時間的一個幌子。隨後戰爭結束,731沒有遭受任何審判,有些人改頭換面去了美國,而留下呆在日本的則與美國人繼續合作,靜待下一次機會的來臨。
    朝鮮戰爭爆發,美國看到了希望,立即在朝鮮戰爭上建立了戰俘營,在戰俘營中設置了前線試驗場。在投入細菌武器的同時,進行「抗體注射實驗」:讓戰俘保持飢餓狀態,並在飢餓狀態即將達到死亡標準之前,強制戰俘奔跑,等他們暈厥之後立即進行注射實驗,通過不同的藥物、細菌活體來辨別人體在瀕死狀態下的各類反應。
    那場戰爭的中後期,所謂的聯合國軍投下了無數的細菌武器,當然他們很聰明並沒有在一線戰場之上大批量使用,畢竟那會傷害到自己的軍隊。他們派遣空軍冒險在中朝邊境之上進行投放,襲擊平民,達到不戰而勝的目的。
    「知道嗎?那年,我被美國抓住的時候,第一次被關押的地方完全無法和這裡相比,那就是一個金屬箱子,裡面擺了很多我從來沒有見過的醫療器材。」蜂后用手拍了拍跟前的牆壁,「外面是零下二十來度,而那箱子裡比外面還要冷上好幾度,我凍得都快要死了,但卻一次又一次被人救醒。」
    「什麼?你被俘過?」胡順唐瞪大眼睛看著蜂后。
    「這沒什麼好奇怪的,戰場上的軍人,面臨絕境的時候,只有兩個選擇,要不死,要不被俘。」蜂后平靜地說,「但有些時候被俘並不是自願的,我是被美軍和韓軍的間諜給偷偷抓住送走的。」
    胡順唐看著蜂后搖頭道:「為什麼要抓你?你只是一個普通的醫務兵!」
    蜂后摸著自己的胸口:「我也以為我是,但在那個村莊變成了地獄之門的時候,我才知道自己並不普通……」
    一枚炸彈和一枚細菌彈落在離自己十米開外的地方,哪個更可怕?當然是細菌彈,雖然那東西不會爆炸,但帶來的後果卻比一顆高爆彈嚴重上千倍。後期回防駐紮在朝鮮北部某個小村莊的蜂后就親眼看到了一顆細菌彈落在自己十米開外的地方,彈頭落地之後彈開了,裡面翻滾出來一個奇怪的布包,布包繫著幾根黑色的繩子。那東西掉出來的瞬間,已經緊急學習培訓過的蜂后知道那就是細菌彈,於是轉身就朝著村子裡跑,試圖警示那些人趕緊遠離,可已經晚了,他回頭的時候,發現從天而降的細菌彈至少有幾十枚,大部分都落入了村莊之中,有很多好奇不明所以的朝鮮孩子還上前用樹枝捅著那些個布包,納悶為什麼這些「炸彈」並沒有爆炸。
    不到一天,確切地說是從細菌彈落下的當晚開始,村子中的人開始一個個死去,死亡的速度快得驚人,感染細菌的人有各種不同的死法,有些全身潰爛,有些是不斷地咳嗽,喉嚨發癢,用手不斷地撓著自己的脖子,還不解癢,就用鋤頭、鐮刀來撓,最終把自己脖子給割破,還有一些像是體內倒入了強酸一樣骨頭都軟了,撐著土牆走著走著就聽到清脆地腿骨斷裂聲,然後倒地而亡。
    只有19歲的蜂后傻了,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他從前所學的醫術派不上半點用處,只能做著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掩埋屍體。
    手冊上學過,感染細菌的屍體必須掩埋,但是當地的氣溫十分寒冷,鐵鏟敲到地面只會卷口,那時候的蜂后還沒有意識到一個最可怕的情況——為什麼大家都死了,自己還活著?
    
    第四十四章(上)[我叫胡萬欽1]
    
    「我叫胡萬欽,我是個醫療兵,什麼也不知道。」
    在那個鐵箱子內,本名叫胡萬欽的蜂后不斷地重複著這句話,努力回憶著自己為什麼要在這個箱子之內?過了兩天之後,他才逐漸回憶起來,自己在村子中搬運屍體的時候最終暈倒,迷迷糊糊之中有人把他扛了起來帶走,當時他還以為是自己不對的同志,誰知道竟然是南朝鮮的間諜。因為全村人都死光了,唯獨他還活著,所以間諜認為他是個有用的人,還懷疑志願軍說不定研究出了某種萬能抗體,於是冒險將其俘虜了回去。
    兩天以來,胡萬欽被抽血,被觀察,被注射,被所謂的聯合國軍折磨的體無完膚。但他還是活了下來,雖然他很想死,好幾次準備一頭撞死在那鐵箱子之上,但因為發出響聲,被看守的士兵制止了。
    胡萬欽不知道那些士兵到底是什麼人,只知道有歐洲人,也有亞洲人,但聽不懂他們到底在說什麼,不過在哪鐵箱子被打開的瞬間,他清楚的聽到一句日語,隨後一個人影從他眼前一晃而過,他趕緊抬頭去看那人,卻只看到那人的一個背影,很柔弱的背影,而且是個女性。「我叫胡萬欽,我不是作戰人員……」胡萬欽離開鐵箱子,被架到桌子前的時候,他依然大聲喊道,但根本沒有用,戰爭就是戰爭,即便是戰爭前簽署了某種公約,協議,都沒有任何用處,那都只是一張張廢紙。
    「你,是哪個部隊的?」一個看起來應該是韓國人的軍官坐在桌子前,用生硬的中文微笑著問胡萬欽,胡萬欽還未回答的時候,身後那個看守的士兵一腳登在胡萬欽的後背之上,讓其快點回答,那軍官立即喝令其住手。
    胡萬欽起身之後只是說了一個部隊的對外編號,然後還是說自己不是作戰人員,應該享受什麼戰場待遇之類的,重複了好幾次,終於那名軍官按耐不住了,一把將胡萬欽的腦袋按在桌子上,吼道:『你注射過什麼藥物?你是什麼人?為什麼你不會被感染?說!』
    「我叫胡萬欽,我只是個醫療兵,不是作戰人員。」胡萬欽依然重複著這番話,實際上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會被感染。但同時也知道,自己要是把話題順著對方走,說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那遲早會被弄死,現在對方肯定是懷疑他注射了某種藥物,但血液化驗結果又查不出什麼來,所以不敢輕易弄死解剖,畢竟他是個非常寶貴的「小白鼠」
    又過了兩天,這兩天中來了好幾個美國人,還有一個是將軍模樣的人,這些人輪番上陣詢問者胡萬欽相同的問題,玩著那一套「黑臉」,「白臉」好人「」壞人「的遊戲。這邊打完,那邊安撫。胡萬欽還是重複著自己那句話,沒有多說任何一個字。
    美軍失去了耐心,覺得在戰場之上條件有限,應該將其偷偷運回國內,於是準備在第三天半夜用飛機將其運送到仁川,再由軍艦直接運送回美國本土。
    胡萬欽已經預料到自己呆在這裡的時間不長了,要不是被殺,要不就會被帶走,因為他的伙食開始變得比之前還好了,有菜有肉有湯有酒,甚至晚上韓軍還故意送了虐人來他住的帳篷之內。十九歲的胡萬欽自己都不知道怎麼挺過來的,一直到即將被送走的那個夜晚,他一生的命運才真正開始改變。
    迷迷糊糊中胡萬欽感覺到有一隻大手摀住了他的嘴巴,隨後一個說著中國話的人低聲道:「別出聲,我是來救你的!」
    胡萬欽點點頭,隨後那隻手鬆開了,在黑暗中胡萬欽看到一個穿著雪地偽裝服的男子站在自己跟前,手中握著一支刺刀,隨後那人將手中的刺刀交給胡萬欽,又問:「會用刀嘛?」
    胡萬欽搖頭:「我沒有殺過人」
    「噢」。那人只是簡單應了一聲,隨後指著帳篷後方道,「後面的守兵我已經解決了,現在你跟著我出去,我說什麼,你做神馬,不要做任何出格的事情,否則咱們就會送命,聽懂了?」胡萬欽點頭,其實他已經非常困乏了,幾乎沒有完整的睡過半個小時,但最重要的是這個人是幹什麼的?那支部隊的?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就在兩人準備離開帳篷時,胡萬欽拉住那人問:「你是哪支部隊的?」
    「兄弟部隊,執行偵察任務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你的。」那人簡單會發,卻忽然間又停下來,反問胡萬欽,「兄弟,他們為什麼要抓你?」
    「你是從哪個方向過來的?」胡萬欽警惕道,覺得事情很不對勁。「那邊…」那人順手一指。「噢 ! 好,咱們走吧!」胡萬欽點頭,等那人鑽出帳篷後方之後,自己停頓了一下,抓了一把泥土放在口袋之中,隨後和那人一起匍匐前進,但他知道這個人肯定不是自己的同志,因為偵察兵哪兒有不說方向,方位,只是隨手一指說神馬「這邊那邊」的?不過這個人是誰呢?韓軍?很少有南朝鮮人說中文說的這麼好的,難道是被俘虜後的叛變者?有這個可能,總之先利用這個人摸清楚周圍的情況,再伺機逃走吧。
    「他們想問我為什麼沒有被細菌彈弄死,相反活了下來。」胡萬欽在爬出帳篷之後不久,脫口而出了這麼一番話。那個人忽然轉身過來,看著胡萬欽,滿臉驚訝的反問,「什麼東西?細菌彈?」
    胡萬欽這下百分百確定了那人的身份肯定不是同志,因為當時的一線作戰部隊,包括邊境上的百姓,都知道美軍的細菌彈,而且國內三省一直做著防疫宣傳,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同志,你是哪兒的人?」胡萬欽一面觀察者四周,一面問,同時發現周圍守衛好像並不森嚴,這兒也並不像所謂的軍事基地,而像是某個類似傷兵收容所之類的地方,四處都能聽到有人在低聲哀嚎。
    「福建」那人回答。
    胡萬欽側面看著那個正在把偽裝服脫下來的人,又問:「你怎麼稱呼?」
    「我叫關傑~!」那個自稱關傑的人扭頭看著胡萬欽,「他們用細菌彈殺死了很多人嗎?」
    「很多,後方死了很多人,我所在的那個村子沒有留一個活口。」胡萬欽目光呆滯的看著前方,「大部分都是老百姓,參戰部隊也有,但基本上都是傷病員。」
    「他們…」關傑嚥了一口吐沫,臉上依然帶著懷疑,「他們怎麼會用細菌彈?那不是日本人的玩意兒嘛?」
    胡萬欽苦笑道:『你不是我的同志』
    關傑立刻沉默了。並沒有直接回答胡萬欽的這個問題,而是指著南面道:「我帶你走出這個地方,然後你直接繞開前面的簡易機場,那裡有插著地雷的牌子,不要管,那是嚇人的,你從側面繞過去,直接前往北方,這裡距離前線還很遠,所以沿途要小心。」
    「你到底是誰?」胡萬欽一副不問清楚不罷休的模樣。
    |「中國人!」關傑將手中的匕首放在胡萬欽手中,「不到萬不得已不要殺人,一旦下手殺人,即便是順利得手,屍體被發現的時候,都會被人發現大致行蹤,如果你被迫殺人,就停下來,朝反方向走,等搜查風頭過了之後再離開,我能告誡你的只有這些了,走吧。」說完,關傑又從口袋裡摸出了一包香煙和一塊巧克力,但只是將巧克力塞進了胡萬欽的手中,「這是吃的,美國糖果,可以維持一部分你的身體熱量,香煙你就別拿了,容易暴露目標。還有,這美國糖果吃完之後,糖紙不要隨便扔。」
    「好!」胡萬欽點頭,伸出手去示意握手,「再見,同胞!」「再見!」關傑微笑著,緊緊握了下胡萬欽的手,重重的說出了那兩個字,「同胞!」
    就在胡萬欽準備離開的時候,一個黑影突然間竄到了關傑的身後,從後方將手臂繞過去,三根手指頭插進關傑的喉頭,隨後卻是低聲對胡萬欽說:「你就是哪個被抓來的醫務兵?」
    胡萬欽被眼前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一捏匕首,忙問:「你是誰?」
    「中國人民志願軍!」來人模糊的說道,「我剛才聽到了,你是因為沒有被細菌感染而被抓回來的對不對?」
    「對,你是誰?」胡萬欽不知道又從哪裡冒出來個同志,而同時被制住的關傑在這寒冷的天氣下渾身冒汗,因為他竟然絲毫沒有察覺這個一直潛伏在自己身邊 如同鬼魅一樣的人,而且那人手中沒有武器。只是赤手空拳,這就罷了,再制住自己之前,先是用手指在自己的背部點了兩下,隨後自己便渾身僵住了。像是傳說中的點穴一樣。
    「我叫張大勇!和你一樣,因為沒有被細菌感染,受傷來不及走,被他們抓來了!」張大勇隨後用胳膊碰了碰跟前的關傑,「這個狗齤日的不是咱們的同志,我沒有這麼好的衣服,肯定是狗特務!」
    「特務!」胡萬欽傻眼了,沒有想到此時的情況會這麼複雜。
    「你傻啊!先前這狗齤日的說他解決了後面的守衛,你回頭看看,那裡有屍體嗎?」張大勇手指再略微一用力,關傑稍微掙扎了一下,大腿抖動著。胡萬欽見那模樣張大勇是要殺死關傑,趕緊擺手道:「別別別!別殺他!他也是中國人!」
    
    第四十四章(下)[我叫胡萬欽2]
    
    「這狗齤日的和美帝是一夥的!說不定是李承晚的狗特務!」張大勇直接壓倒關傑,手腕使勁準備直接鏈接他的性命,胡萬欽立刻撲了上去,壓低聲音威脅到,「別殺他!否則我喊了!」
    張大勇一下愣住了,抬手就給了胡萬欽一嘴巴子:「你是不是傻啊?狗特務用糖衣炮彈腐蝕你了?我看狗特務還給你帳篷裡送了女人!」
    「你放屁!」胡萬欽急了,他的個性中遺傳了父親那種可以容忍一切,單絕對不能容忍侮辱和冤枉的個性。
    「那你為什麼要幫狗特務?」張大勇雖然這麼說,但手腕沒有再使勁。
    「我…他…」胡萬欽不知道怎麼解釋。「我知道他不是我們的同志,但是先前他也算是救了我吧,而且他真的是中國人,是福建人。」
    「福建人說話是這個味?」張大勇沒好氣道,「他明明口音中就夾雜著湖北味。」
    「不管是什麼味兒,總之是中國人!你不能殺他,咱們中國人不打中國人!」胡萬欽試圖跟張大勇講道理,「再說,我們必須馬上走了。不走的話就死定了。」
    張大勇想著也是這個道理,自己好不容易找到這個時間逃出來,再不走恐怕真的完了,而且說不定殺死關傑還會打草驚蛇,於是鬆開關傑,又低聲威脅到:你齤他媽要是敢出聲,我送你回家見你姥姥去!「關傑感覺後背又被一點,渾身不再僵硬,掙扎著爬起來,揉著嗓子,好半天才道:「我姥姥還活著,在台灣呢,你要是能直接送我回去,我求之不得!」
    台灣?胡萬欽和張大勇立即明白了此人的身份,張大勇抬手又要抓過去,胡萬欽直接抓住他的手腕讓他不要衝動,張大勇揮手甩開胡萬欽道:「這傢伙是國齤民黨反動派!」
    關傑也不動怒,只是揉著脖子,一字字道:「鄙人是國民革齤命軍316空降部隊稍微連長關傑,沒請問您是?」
    「你爺爺我是中國人民志願軍,在這之前你爺爺我是中國人民解放軍!專打狗齤日的國齤民黨反動派!」張大勇挺起胸口說,但聲音依然是壓得很低。
    胡萬欽夾在兩人中間,不斷地擺手:「別鬧了!別鬧了!中國人打中國人,還沒打夠!?」
    「兄弟,我只是主義,信仰不同,同根同祖的事實改變不了。」關傑冷靜的說,隨後看著胡萬欽,「我只是觀察團成員,不參戰,這裡算是後方,也不能去前線,每天只能在這裡聽聽所謂的戰報。」
    「那你為什麼要騙他?」你看看這孩子被他們折磨成啥模樣了?
    張大勇拉扯開胡萬欽的衣服,指著裡面還未完全結疤的傷痕,「一個孩子都不放過?還有神馬畜生事做不出來?還投細菌彈,有本事,真刀真槍在戰場上打呀!甩開膀子和老子干!」
    「說這些沒用!兄弟,已經不是八年抗戰的時候了,美國人的飛機,坦克,大炮你們都見識了,他們班組的士兵都可以挑動師團級別的火炮支援,105.155榴彈炮鋪天蓋地就飛過來了,每個步兵營還配備一名航空控制人員,隨時呼叫空軍支援,這就罷了,無線電通訊也相當先進。」關傑苦笑著搖頭道「我很佩服貴軍,在沒有空軍支援,作戰聯繫依然靠軍號,肯子,手電筒的前提下,依然英勇作戰,把那紀念打我們的法子改良一下,照樣揍老美。」
    志願軍艱苦的確是事實,因為基本上全是古董級武器,補充彈齤藥相當困難,不過關傑這番話讓張大勇心中稍微舒服點了,也沒有再堅持說其他什麼的,只是催促胡萬欽離開,兩人要走的時候,關傑追上去,低聲道:「這裡的情況我比你們熟悉,我帶你們離開吧。『「你要戰場起義,脫離國齤民黨反動派?」一根筋的張大勇有些詫異。
    「閉嘴吧!」胡萬欽實在有些受不了張大勇,「趕緊走!」
    「我只是帶你們離開而已,沒有其他意思。」關傑淡淡道。「我說了,只是主義信仰不一樣,等到簡易機場外圍,咱們就分道揚鑣,當從來沒有遇到過。」
    「耿直!」張大勇衝著其豎起大拇指,隨後讓關傑領路,帶他們離開這個鬼地方。沿途,關傑才簡單說明了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戰爭爆發之後,台灣和日本都表示出了嚴重關注,當然都想從中獲利,但美國方面擔心事態擴大,並沒有答應雙方提出的某些要求,只讓他們私下組織一個戰場觀察團,隨行者不允許配備任何武器,與前線陣地必須保持至少五公里的距離。
    在這種情況下,關傑成為了觀察團一員,隨行還有兩個上校,日本方面也派出了幾名不明軍銜的軍人,而且有一個年齡還特別大,其中還有一名女性。來之後,他們什麼地方都沒有去,直奔了這個地方。沒多久,美軍方面找台灣觀察團成員,希望他們能幫其演一場戲,釣出一名志願軍俘虜口中的戰報實情。
    只是關節萬萬沒想到,這件事竟然與細胞單有關,而且更不知道的事美軍竟然在戰場上使用了這種武器。
    「八年抗戰那會兒,我雖然不算大,但也知道小鬼子用那些細菌武器都做了些什麼事情,所以…」關傑說到這沒有再說下去,而是指著前面那一堆土包道,「好了,你們順著這個位置一直朝前走,不要走直線,一直保持繞行,接近前線就安全了,白天休息,晚上前進,小心高地附近的美軍狙擊手。」
    「這個我知道。」張大勇伸出手去,握了握關傑的手,「謝謝!不過恐怕要委屈你了。我們一走,這個局就散了,你恐怕在劫難逃!」
    「沒事。」關傑故意指了指自己腦袋上那頂不存在的帽子,「我們和美國人是盟友,再說,我沒有洩露什麼軍事機密,不算通敵,頂多算是幫助非作戰部隊的戰友離開是非之地。」
    就在胡萬欽和長大勇哥奧別關傑準備離開的時候,營地之中突然槍聲大作,無數軍人跑出來,四下呼喊著什麼。胡萬欽和張大勇一驚,都忍不住道:『糟糕!被發現了!』
    「不是!」關傑臉色一沉,「不是因為你們,如果發現你們不見了,這個局破了,怎麼可能隨便開槍。這些都是訓練有素的軍人,是敵襲嘛?這裡離前線那麼遠,天上也沒有飛機來轟炸,會是什麼呢?」關傑自言自語說完,扭頭看著他們道,「你們趁亂趕緊跑吧!等混亂平息,你們就沒機會了。」
    胡萬欽和張大勇兩人對視一眼,也不再廢話,轉身就朝著關傑指示的方向跑去……
    「很多年之後,台灣方面組建了一支所謂的特種作戰部隊,叫政治作戰特遣隊,現在這支部隊已經不算是什麼秘密了,而這支部隊的前身就是316空降部隊,關傑是當年最年輕的少尉軍官.74年,我們有幸在西沙見過一面,是默許的情報交換任務,當時關傑說他很高興還能活著與我相見,只是沒有再見到張大勇很遺憾,那個時候我沒敢告訴他張大勇的真實身份,因為在當時張大勇已經是機密了。那時候關傑才私下向我提起一件事,那就是關於我們逃離的那個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說到這,朝著胡順唐笑了笑道,「屍變。關傑說是屍變,但又拿不準,說是屍變,但那些受傷和部分被虜士兵業僅僅是翻身爬起來活蹦亂跳了而已,駐地的軍醫都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但那些士兵立即展開了反抗,所以營地內才瞬間槍聲大作,十分混亂。也就是這件事之後,促使了台灣方面對美國的研究產生了興趣,提出了合作要求,美國方面同意了,可他們只讓台灣方面提供被實驗人員,而不分享得到的研究情報,這讓高層十分震怒,但又不得不靠美國人的海防.74年,情報交換的時候,也等於是雙方的試探,雖然很順利,但每當到這個時候,美國人就會立即插手,畢竟兄弟和好之後,第一件事就是調轉槍口對著這個只看重利益的」世界警齤察「。」
    「朝鮮戰爭的故事,最主要的是想說偶遇到的那個張大勇吧?」胡順唐抓住了蜂后故事中的重點。
    蜂后朝胡順唐投去讚許的目光:「對,張大勇是故事中的重點,如果沒有張大勇,即便是關傑當時放我離開,我也沒有辦法回去,他是我見過的第一個異術者,一個異術者中的雜家。」
    「你見過的第一個異術者不是李朝年或者何柏谷嘛?」胡順唐奇怪的問。
    「不,他才是。」蜂后伸手朝著旁邊點了點,好像張大勇就在身邊一樣,「他是我的恩人,或許應該說,是他,才讓我有了建立古科學部的念頭。」
    胡順唐尋思了一下又問:「那尖端技術局呢?你為什麼要建立這樣兩個立場不一,互相對立的機構?而且還都是在你的掌握之下?」
    「細菌武器!」蜂后歎道,「就是因為細菌武器才讓我有組建尖端技術局的衝動,畢竟當時也很符合國防要求,組建這個部門比組建骨科學部要來得容易,在那個年代,核武器和生化武器是各國國防部的研究重點,你大概不相信,只需要200毫升的細菌溶液,就可以毀滅掉一個小型國家,如果做得妥當,還會神不知鬼不覺,找不到任何證據。」
    
    第四十五章(上)[消失的短信]
    
    曾經在非洲的一個小國,偶爾間發現了一種可以通過空氣傳播導致人癱瘓的細菌,是從三種常見的植物中提煉出來的,這個小國的軍事獨裁者曾試圖利用這個東西攻擊鄰國,達到擴張領土的目的,但最終的實驗證明,尋找植物作為宿主進行自我繁殖,也就是說一旦釋放出這樣的細菌,再也無法控制。
    那是在冷戰時期,得到消息的中情局第一時間通過中間人聯繫到了這個獨裁者,以燃料和視頻作為誘惑,誘使對方將手中的細菌樣本交出來。可惜的是,那位獨裁者並不肯,提出了更多苛刻的條件,讓美國提供武器,並且派遣武官訓練自己的士兵等等。
    美國人並不傻,絕對不會將自己送到風口浪尖,於是開始私下聯繫其研究所中的研究員,但情報顯示,進行這項細菌研究的人員並不是什麼生物科學教,而是一群土著的巫師。這個事實讓美國人十分驚訝,在他們眼中這是無比荒謬的事情…
    蜂后說到這笑了:「我的第一個故事完了,還剩下關於張大勇的一部分,其實我想告訴你的重點是,在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正義和邪惡,所謂的正義和邪惡只有局限於某件事和某個環境內才能下定義,一個時代有著其特殊的需求,時代在進步,在文明人類的中之下不斷繁衍。清末的時候,八國聯軍和中國開展,英法聯軍燒了咱們的圓明園,辛亥革齤命打響,最早支持革齤命的是日本人,隨後咱們又與日本人打了八年。新中國建立,我們與蘇聯人手牽手互稱兄弟,聯手對抗以美國為首的所謂聯合國軍。中印戰爭時期,美國和蘇聯在背後支持印度,牽制著中國。到了蘇聯入侵阿富汗的時候,我們又與美國,巴基斯坦聯手支持反抗蘇聯的阿富汗游擊隊,再到後來,對越自衛反擊戰,我們再次與美國人私下聯手…」蜂后說完,苦笑道,「所謂盟友,指的就是在短時間內有共同對抗的敵人,當中國危機被解除之後,大家又會回到曾經的敵對狀態去,不再去會議在戰場上吹響的那首<友誼天長地久>。」
    胡順唐不太明白蜂后道出這番大道理有什麼用以,而且他現在很苦惱,苦惱的是自己好像已經沒有真正的敵人了。蜂后是敵人嘛?李朝年是敵人嘛?誰才是敵人?也許他說的對,在某時間,某地點敵人也許會成為朋友,而朋友也許會成為敵人。
    「對不起,我又感歎過去了。」蜂后擺手道,「我應該談談張大勇。結束這個故事,讓你好好睡一覺,然後出去繼續你的冒險。」
    「洗耳恭聽。」胡順唐也不客氣。
    「我剛才說了,張大勇是個異術者的雜家,關於異術他什麼都研究,也會一些基礎,不過他如那些真正的異術者一樣,總是在掩飾,即便是在某些危機的時候,只要不危機自己的生命,哪怕是眼睜睜看著他人去死,也不會輕易暴露身份,這是所有異術者的守則,真正的異術者都遵守的很好,因為這樣才可以維持這個世界的平衡,否則他們沒有辦法融進這個普通人佔大多數的世界中。」蜂后背著手走道鐵門口,回頭道,「我們在逃亡的路上,張大勇用他的特殊辦法為我們找到了飲水和食物,不,應該是偷來的,而且用的是最簡單的異術,我知道實情之後覺得很可怕,試想一下,他只是用某種幻術障眼法就可以隨意進出前線陣地之中拿取食物,如果異術者使用自己本身的能力在戰場上嗜殺,以一敵百有些誇張,但一個人對付兩三個班的士兵是絕對不成問題的。」
    這種人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蜂后吃著食物,眼望著正在觀察四周的張大勇,心在湧出的竟然是這種念頭:他們如果被世界某個國家和組織利用。全世界都會亂套的。
    那時候還沒有蜂后頭銜的胡萬欽這樣想著,要控制他們首先就是瞭解他們,我要與張大勇成為朋友,不,是兄弟。於是胡萬欽以報恩為理由,與張大勇在逃亡的路上結拜了異姓兄弟,並且開始從張大勇口中逐步套出他想知道的一切。
    「你痛恨異術者?」胡順唐打斷蜂后的回憶,直言不諱的問道。
    「痛恨?」蜂后搖頭,「不,異術者救了我的命,我沒理由痛恨他們。」
    「那你為什麼會有讓他們消失的念頭?」胡順唐不理解,「自從有人類開始,因為不同文明,不同地域而產生了不同的民族,不同民族之中又產生了這樣的異術者,你能徹底控制他們嘛?」
    蜂后笑了,回到胡順唐跟前坐下,豎起一根手指道:「首先,我得糾正一下,我口中的世界其實並不大,只有中國,你可以說我目光短淺,畢竟在當時,除了朝鮮半島之外,我沒有去過其他國家,我也知道自己的能力不要說改變中國,哪怕是改變軍隊中一個班的士兵都無能為了,但我知道只有不斷的學習和理解,先改變自己,才能達成自己的願望。我萌生出讓他們消失的念頭,最根本的原因是我竟然有利用他們的念頭,這並不好,但在當時無能為力,直到戰爭結束,我們回國,不得已去了新疆,偶遇到了何柏谷和李朝年之後,我才明白自己的機會來了。」
    「第一階段的故事說完了?」胡順唐看著蜂后,覺得他的話已經算是結束了。
    「沒錯,第一階段的故事說完了。」蜂后起身,敲了敲鐵門,敲得很有節奏,隨後門開了,一個警齤察站在門口,蜂后又回頭道,「我會安排你快點離開,你先好好休息。」
    「那第二階段的故事,你什麼時候告訴我?」胡順唐起身問。
    蜂后再沒有回答,只是走出鐵門,隨後又打開鐵門上的小窗戶,只露出一張嘴巴道:「第二階段的故事,我也會在只有你一個人的時候才說出來,至於你把我的經歷和故事要不要告訴給你的同伴,那是你的事情。」
    蜂后說完輕輕關上了那扇小窗戶,隨後腳步聲遠去,胡順唐又重新坐下來,盯著蜂后扔在地板上的那個火燒,腦子中思考的依然是「誰是朋友?誰是敵人?」這件事。
    從看守所出來已經是三天之後的事情,胡順唐被安排坐上一輛警車,進入了廣元市區之後又換乘了一輛出租車,出租車將他徑直送到一家酒店門口,伺機下車替他開了車門,隨後指了指酒店的大堂,等胡順唐下車後這才開車離開。
    一臉疲憊的胡順唐走下車,還在呆呆的看著離去的出租車時,一直坐在酒店大堂的莫欽就發現了他,但沒有立刻上前,只是抓著一本雜誌看著他,知道胡順唐走進大堂之中,坐在莫欽旁邊,莫欽這才放下雜誌,朝外面看了一眼,滿臉驚訝的問:「你是怎麼出來的?」
    胡順唐並沒有馬上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叫服務員端來一瓶礦泉水,大口喝了半瓶後問:「你們知道」應急號碼「是誰的 嘛?」
    「不知道。」莫欽搖頭,還是有些不相信胡順唐就這麼大搖大擺回來了,「不過有人把這個號碼轉移到宋鬆手機上了」
    「 是嘛?」胡順唐盯著礦泉水瓶,「怎麼會轉移到宋松那裡?」
    「表面上來看是為了陷害宋松,但手法很粗糙,當場就被夜壺識破了。」莫欽解釋道,隨後將前一天發生的事情告訴給了胡順唐。
    胡順唐聽完後看著周圍問:「宋松人呢?」
    「不知道,不過他已經走了。情況尚不明確。」莫欽見胡順唐喝完了礦泉水,正準備叫服務員再來一瓶的時候,便看到按時來替換自己的夜叉王從樓梯口出來,他看見胡順唐之後只是停頓了一下,隨後立即走了過來。
    此時,胡順唐正開口道:「我見到應急號碼的主人了。」
    「誰?」夜叉王翻過沙發坐在胡順唐旁邊。
    「 蜂后!」胡順唐看著夜叉王,「很不可思議吧?不過是他親口告訴我的,他還說一直等和我單獨見面的機會。」
    「猜到了」夜叉王靠著沙發,從落地窗看向外面,「除了他,沒有人有這種本事能把你這麼快提出來,即便你和那批槍齤手不是一夥兒的,但事情鬧得那麼大,要查清楚再放人也至少得一兩個月。」
    莫欽靠近胡順唐,低聲問:「蜂后都說了什麼?」
    「很多。」胡順唐靠在沙發上,「他的本名叫胡萬欽,而且還親口向我證實了他當初的的確確是在新疆遇到了何柏谷和李朝年兩人。」
    「蜂后和你同姓?算是本家。」莫欽笑道。
    胡順唐使勁點點頭:「算你說對了,而且還真的是一個胡家出來的,就是當年唐五入族譜的那個胡家,只不過他是分家的人,早就被人遺忘了,所以再回成都調查一個在瘋魚島發現的疑點,還有就是找到曾達的線人,順籐摸瓜找回真正的怨靈旗。」
    「必須按照這個次序去做?不能先找線人嘛?」莫欽問胡順唐,隨後又看向夜叉王,詢問他的意見。
    夜叉王卻並不反對,「半桶水做事有他的理由,只不過現在有件麻煩事擺在眼前。」
    「什麼麻煩事?」胡順唐問,以為事情出了什麼問題了。
    「沒什麼大事,只是曾達的線人聯繫咱們了。」夜叉王拿出手機來,莫欽也同時拿出手機,兩人都打開手機短信,指著最新收到的一條,上面顯示著相同的內容:十五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