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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頭鼠目的男子縮回腦袋,對旁邊那個正在大嚼著方便面的微胖男子道:「大哥,那個怪物盯上咱們了,斷金門那群人已經完了,接下來就輪到咱們了!咱們走吧,別趟這渾水了!」
    「回去你能做什麼?給屍體畫像?現在的人已經不做這個了,都他用照相機了!還有電腦呢,咱們這點手藝只能活活餓死,連吃方便麵的錢都沒有!」微胖男子抓起包裝袋,將下面已經粉碎的方便面全部倒入口中,嚼了幾下生生嚥了下去,一抹嘴巴道,「回去也是死,在這裡還能拚一拚!」
    獐頭鼠目的男子搖頭道:「大哥,咱們還有力氣,我們哪怕在工地上搬磚,也能活下去呀?斷金門是什麼人?一個個都是高手,頃刻之間全被那傢伙幹掉了,那瘋子甚至連兵器都沒有,我們……」
    獐頭鼠目的男子說到這,停了下來,因為他看到遠處灌木叢有晃動,立刻抓起了旁邊的獵齤槍,這是他們進山前唯一能找到的武器,許久男子發現那只是風吹過導致的,這才鬆了一口氣,但看見自己那位大哥的吃相,下面的話又說不出來了。就在幾分鐘之前,他趴在山頭上親眼看見正在窺視下方胡順唐等人的斷金門高手,被突然冒出來的黑衣人三下五除二給解決了,有幾個斷金門的高手甚至連刀都沒有拔出來,腦袋就被打凹了進去,吭都沒有吭一聲就死了。
    微胖男子繼續吃著,轉身去抓口袋中其他的食物,伸手一摸口袋卻不見了,趕緊回身去找,卻發現黑衣人拿著他的口袋,坐在旁邊的角落中翻著,隨後又將所有的食物都倒了出來,翻查了一陣將口袋扔掉。
    獐頭鼠目的男子看黑衣人突然出現,差點嚇尿了,抓起那獵齤槍就對準了他,而那微胖男子卻一抹嘴巴,上前撿起黑衣人倒出來的食物,一邊撿還一邊說:「別浪費了,這些都是吃的。」
    「你們是畫屍匠?」黑衣人蹲在那,看著撿東西的微胖男子,「怎麼稱呼?」
    「我叫周勤儉,他叫周節約,我們是堂兄弟,他是我爸爸的妹妹,但他爸不爭氣,所以他隨他姓。」微胖的周勤儉抬頭看著黑衣人,彷彿一點都不害怕。
    「勤儉、節約!好名字,你父母一定很會持家。」黑衣人也沒有帶著任何殺氣。
    獐頭鼠目的周節約此時還抓著獵齤槍,周勤儉回身來,很冷靜地把他手中的獵齤槍給拿走,接著扔到一邊去,繼續吃著那些只能吃著玩,但不能飽肚子的食物,喃喃道:「火齤藥都沒有,裝顆鐵蛋子有啥用?省省吧,嚇人都不行。」
    
    第五十六章(上)[靈芝楠木宅]
    
    周節約見自己堂哥絲毫都不慌張,自己也裝出一副淡定的模樣,挨著周勤儉坐著,但並不知道在黑衣人眼中周勤儉滿臉掛著的都是「你能拿我怎樣?」的表情,而周節約卻是滿臉「視死如歸」。
    「我不是來殺你們的。」黑衣人搖頭道,「就憑你們兩個,下面那個女娃都能在頃刻之間取了你們的命,不相信可以去試試,我在這裡等著。」
    「我知道。」周勤儉點頭應道,「但也得拚一拚呀,總比回去餓死得要好,我們有我們的職業操守,不能像那些江湖神棍一樣出去騙吃騙喝,其他的也做不來。那時候,我說要讀書,讀完初中讀高中,再讀大學,哪怕讀個技校也好,但我爸不肯,說讀了那些東西,家傳的手藝我就學不會了,我們孝順,留在家裡了,學完之後發現,比以前還窮。」
    「世界變了,你爸不明白,你們還不明白嗎?」黑衣人搖頭道,但他很清楚,如今大部分安分守己的異術者都面臨這樣的情況,出頭怕被古科學部抓起來,不出頭又做不了其他什麼事情,有些事情肯做,前提又是必須否認自己這個行當的存在,自尊心讓他們下不了手,邁不開步子向前。
    「我想回去讀書,我才21歲,還能讀大學!」周節約忽然插嘴道,看黑衣人朝向自己,又趕緊低下頭。黑衣人皺了皺眉頭,沒有想到在「追殺者」中竟然還有這麼稚嫩,這麼白癡,這麼沒有實力的,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隨著胡順唐一行人一路追來,親手幹掉的已經有五十來個人了,絕大部分都是有著響亮名號的異術者,但他也知道,這群人除了拿賞金之外,還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揚名立萬,畢竟現在的世界已經不一樣了,李朝年的時代來臨了,只是在中國只有這些異術者心中明白。所以他們冒險從各地趕來,希望這一筆買賣做完之後,能重新恢復自己家族或者門派的輝煌地位,殊不知過去的早就過去了,家族和門派能掛上「輝煌」二字的時代在清朝建立時就已經消失。
    畫屍匠恐怕是異術者中最沒有實力的一種職業,最早是在戰場上給屍體畫像,然後給家人帶回去,隨時還面臨著被兵匪流寇殺死的危險,再後來這種職業逐漸消失,變成民間給死者畫遺像的行業,最後竟然還有趕屍匠乾脆把這一職業給兼了,搞的這群畫屍匠根本沒有存活的餘地,祖傳的手藝,還有一些異術基本上全丟失了,剩下的只是個畫畫的手藝。
    黑衣人蹲在那思考著,覺得眼下發生的一切都是陰謀,這個陰謀似乎沒那麼單純只針對胡順唐等人,以他們幾人的實力,即便是這麼多追殺者一起上,他們的勝算也相當大,反過來想這個陷阱似乎是設給這些冒出頭的異術者。殺死異術者對誰最有利呢?李朝年嗎?不,他想開創的是一個科學與迷信共存的時代,換言之也是子彈與異術並進的時代,異術者冒頭是他最想看到的。
    古科學部,蜂后。黑衣人想明白了,蜂巢內的條例也規定得相當明確,不是極惡異術者之外,其他人只是監禁,而不能處以極刑,如果蜂后要殺死這些人,必須要有特殊的理由,那麼他一批一批放走蜂巢內的異術者,目的是不是想找到合適的理由殺死他們?
    李朝年開創的時代,蜂后想要親手完結,至少不能讓他建立的時代如同瘟疫一般蔓延到中國來。黑衣人想到這忽然起身,這一起身嚇了周節約一大跳,他緊緊靠著堂哥周勤儉,盯著黑衣人,藏在身體下方的手抓緊了一塊石頭。
    「你們快走吧,我不殺你們,也有人會向你們下手,你們是哪裡人?」黑衣人看著周勤儉。
    周勤儉抬頭道:「河南人。」
    「中原地靈人傑,現在窮也是因為過去戰爭太多,我在殯儀館有認識的人,你們肯不肯做?一個月至少八千塊錢,當然不止畫像,還有其他的工作。」黑衣人凝視著他們。
    周勤儉和周節約對視一眼,齊聲道:「真的?」隨後周勤儉又補充道,「包吃住嗎?」
    「你們如果覺得自己的體積能睡進骨灰盒,那也算是包住了。」黑衣人從周勤儉包內拿出紙筆來,寫下一個地址,遞給他,「你們兩個,帶著這張紙條,去這個地址找一個姓劉的老師傅,他看了紙條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謝謝。」周節約拿過紙條,不知道怎麼形容心中的那種興奮。
    「等等!」周勤儉搖頭道,「你雖然不殺我,但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要支開我們,單獨對下面的人動手?我如何信你?」
    「你不信我試試?」黑衣人輕描淡寫地回道。
    周勤儉無奈,抱拳道:「那我先謝過了,如果事情是真的,你就是我們兄弟兩人的恩人。」
    「不想死就快滾吧!」黑衣人揮手,周勤儉拿起自己的包,裝起剩下的食物,帶著其他的東西和周節約頭也不回地朝著來時的方向翻山而去。兩人的離開,加之先前發生的一切都被其他隱藏在周圍的異術者看在眼中,都納悶為什麼黑衣人不對他們下手,還交給他們一個東西,幾句話就打發了?
    誰也不知道黑衣人是誰,誰也不敢去問他是誰,甚至有一批決定保命打了退堂鼓的異術者,想回頭卻又不敢回頭,擔心黑衣人追上來宰了他們,陷入兩難的境界,只得默默祈禱著胡順唐他們找到自己想要找到的東西,接著轉身離開,他們也好趕緊回頭,回到現實世界中,該修車的修車,該送快遞的送快遞,該賣燒餅的賣燒餅,再也不做一夜致富的白日夢。
    「找到了!」廢墟中傳來了莫欽興奮的聲音,黑衣人趴在岩石上面看著,尋思了一下,又轉身翻山而上,他知道不能再殺人了,雙手沾滿的鮮血已經夠多了,但為了保護那小子,殺再多的人又有什麼關係?
    廢墟中,最後標記下來有厚土層的區域還有三塊,這三塊地必須要挖開上面的廢墟,再朝下面發射加壓彈才能顯示出下面的土層中到底有什麼東西。莫欽和魏玄宇手腳最快,用了極短的時間就挖開了一層廢墟,雖然只有一平方米大小,但足夠放下儀器,有發射加壓彈的空間就夠了。
    那聲巨響之後,莫欽盯著顯示屏上面,如同是網頁加載照片一樣慢慢顯示出來的圖案,圖案之中顯示有一根立柱,還有側面的房梁,全是木製的東西,這就說明他們要找的木製古建築就在下方,找到這棟建築,再深入,再用加壓彈掃瞄找到棺材就算完成了第一步。
    莫欽一聲喊,其他人扛著儀器趕來,看著顯示屏上面的圖案,知道動手受累的時候來了,要挖開找到下面建築的出口,亦或者是整個建築都被填滿了土,要清理出來至少需要一到兩天的時間。
    「莫欽、魏玄宇,你們去把折疊鏟拿來,我們繼續深挖,再下挖三米,再用感應彈看看有什麼,建築是不是被土層填滿了。」胡順唐蹲在坑中道,莫欽和魏玄宇應聲離開,胡順唐抓起一把土來,捏了捏,又聞了聞,抓了一把遞給夜叉王道,「沒有腐爛的氣味,只有腥味,有點奇怪,這種深土,即便在深山內,有生物死亡的地方都不應該有這麼清新。」
    「也許是建築的問題。」曾達聞著夜叉王手中的泥土。
    胡淼湊過去聞了聞,用手指捏著道:「我記得看過一本民國的殘本,叫什麼記事,其中有一篇寫過,用靈芝水侵泡楠木,再用溫火烤過,用這種靈芝楠木附在建築表面可以驅蟲驅味,從前在北京有兩家大型的營造廠會這種手藝,但因為造價太高,清末時期就連那些皇族都付不起,逐漸地也沒有人使用了。」
    「我也聽說過,也是一個曾經祖上開營造廠的北平人告訴我的。」曾達捏著那把土,「等下繼續下挖,只要挖出一塊木頭,剝下來一塊就知道了,聽說那種木頭表面的芳香百年不散,而且遇水不發,起防潮作用,從前多作於給年歲已高者所修的房屋。」
    「那就對了,這應該就是鐵齒所說的那種誰也不敢動的建築。」蹲在土坑中的胡順唐道,「只是希望這建築不要在地震中徹底散架,哪怕是有個大型框架在,被掩埋在這裡也好。」當時的胡順唐沒有想到,當天夜裡他們分別在周圍挖了好幾個深三米多的坑,再分別打入加壓彈,再將返回的圖案拼湊在一起時,驚訝地發現下面真的有一座老建築,而且這座建築竟然完完整整地躺在土中,似乎沒有在地震中遭受任何損害,彷彿只是地震時,建築整個沉入了地下,竟然連房屋頂端那些瓦片都好端端地擺著。
    眾人看著發回來的圖,胡順唐指著圖中心那空白的一塊道:「這裡是空的,說明裡面沒有被土填進去,那麼接下來就簡單了,我們只需要挖開一個四五平方米的深坑,挖到房屋頂端,揭開瓦片就可以下去了。」
    
    
    第五十六章(下)[古殿詭樹]
    
    下挖,繼續下挖,擴大再擴大,等眾人挖到有瓦片露出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了。奇怪的是,原本早應該困乏不堪的葬青衣和胡淼,卻在深坑內精神百倍,其他人也沒有感到絲毫疲勞,彷彿是那靈芝楠木起到了醒腦的作用,即便是在深坑之中,沒有新鮮空氣流動,也沒有感覺到絲毫的不適。
    胡順唐和夜叉王將瓦片上面的泥土全部撥開,小心翼翼交給莫欽和魏玄宇遞上去,讓葬青衣、胡淼和曾達退到稍遠的地方,以免下面承受不了上方的重量導致崩塌。等清理開一個兩平方米大小的房頂之後,胡順唐輕輕揭開一片瓦,用手敲了敲道:「好像不是平日我們看到的那種瓦片。」
    「給我看看。」曾達在上面伸手,胡順唐將瓦片扔了上去。
    曾達接過到手的瞬間,便道:「是鐵瓦。」
    「鐵瓦?」胡順唐搖頭道,「這麼多鐵瓦,這建築能承受得住?」
    「不是普通的鐵瓦,鐵會傳熱,這種宅子夏天住會熱死人,我在河南見過一次這種東西,在駐馬店當地有老人稱這東西叫『木鐵瓦』,製作方法不知道,傳說是用木頭和鐵混制的,我覺得不太可能,只是傳說吧,總之這東西雖然沉重,但堅硬,比泥瓦片更具有冬暖夏涼的效果,應該是配合靈芝楠木吧。」曾達把瓦片放在一邊,胡順唐和夜叉王接著將下面的瓦片一一揭開,一直到可以下去一個人之後才停手,更怪異的事情發生了,原本瓦片下面應該是有抬梁等東西,但揭開瓦片卻發現下面全是空的!
    「瓦片能憑空浮在屋頂?真是奇聞!」夜叉王搖頭道,抓了根棍子向下攪拌了一下,果然全部是空的,什麼都沒有。
    「先前從發回的掃瞄圖來看,下面的建築應該是湘式建築,有十二根簷柱,下石上木,連接上方的梁枋,但有梁枋卻沒有抬梁,真是怪了。」曾達也慢慢滑落了下來,「而且從建築上來講,這不應該叫宅子,應該叫殿或者堂,叫殿準確點,但不是皇宮之類的殿,有點像是佛教中的寶殿,而且瓦片中規中矩,沒有任何紋路和修飾,更說明修建這座宅子的人非常謹慎,不講究華麗。」
    「下去看看。」胡順唐仰頭對上方的莫欽道,「拿一根螢光棒和一根燃燒棒來,還有空氣檢測儀。」
    莫欽從早就打包好的背包之中掏出胡順唐所用的東西來,胡順唐把螢光棒扔了下去,隨後用繩子吊著空氣檢測儀,朝四周晃蕩著,隨後提起來看著上面的讀數,讀數顯示非常正常,可以說是正常得過分了,這下面的空氣比地表還要清新。
    「應該沒什麼問題,我和夜叉王下去就行了,把我的背包遞給我。」胡順唐和夜叉王接過來莫欽和曾達遞下來的背包,但為了保險起見,還是戴了簡易的防毒面罩,隨後順著綁在上面石塊的繩索,兩人滑了下去,落地之後拉燃了燃燒棒,四下觀察起來,同時按下通話器對上面的曾達道,「喂喂,123,清楚嗎?」
    「非常清楚。」曾達的聲音也很清晰。
    夜叉王舉著燃燒棒看著這座老建築,不,是寶殿,他們恰好落在寶殿的大門口裡面,左側的門口有八扇雕花立門,走近很清楚看到從裡面鎖得死死的,外面的迴廊之中填滿了泥土。胡順唐則用手摸著簷柱,上面光滑無比,但那股芳香味竟然透過防毒面罩都能聞到,他乾脆把防毒面罩取下來掛在腰間,用檢測儀在簷柱周圍又掃了一圈,沒有發現任何有害物質。
    「半桶水,進出口只有這幾扇門,朝裡面走吧,這只是個空殿,好像連供桌椅子什麼東西都沒有。」夜叉王舉著燃燒棒繼續朝裡面走,同時用通話器向曾達報著平安。
    兩人前行不到十米的距離,就看到了前方有一個巨大的供桌,至少五米長,高度有一米五的模樣,供桌上躺著一個用木頭雕刻的雕塑,湊近看雕刻得非常精細,不過這並不是最令人驚訝的地方,因為在供桌的後方,還有一棵枝葉茂密的大樹。
    「樹!?」胡順唐沒再管那個木雕像,繞開供桌湊近去看那棵樹。
    供桌後方的大樹一半在牆體內,一半在殿內,向上看枝葉盤繞在大殿的橫樑之上,像是葡萄籐一樣,下面樹根也緊緊抓著大殿的地面,看起來應該是利用這棵大樹作為根基來修建的這座大殿,但看起來既不是佛殿,也和道教無關,也沒有看到有祭祀的場所,有供桌但模樣也很普通,沒有任何花紋,也看不出年代來。
    「這是一棵什麼樹?」夜叉王舉著燃燒棒四下觀察著,「樹身看起來像是黃果樹,但上方的樹枝又像是梧桐,纏繞的枝葉倒像是葡萄籐,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所有的怪事都被我們撞上了。」
    胡順唐舉著燃燒棒在大殿內又找了一圈,沒有發現有棺材的痕跡,想了想決定讓莫欽和葬青衣下來,順帶吊下來一個成像儀,用加壓彈朝著下面打幾發試試看,也許下面藏著墳地棺材之類的東西。
    等莫欽、葬青衣向下吊儀器的時候,夜叉王環視周圍道:「鐵齒既然是地師會的頭頭,屍體在地師墳地內是合情合理的,但為什麼會在這種大殿的下面?有什麼含義嗎?」
    「不知道,我不想節外生枝,只想開棺拿了東西,然後走人。」胡順唐吃力地抱住吊下來的儀器,「接著再去天墓,找到怨靈旗亦或者千足屨。」
    「路還長,不急,這裡離天墓這麼近,也許有點聯繫也說不一定。」夜叉王把儀器扛到一邊,又接住滑下來的葬青衣,莫欽沒有用繩索自行跳了下來,用強光手電照著下方,聞著空氣中那股醒腦的芳香。
    「喂,胡老大,你說這種地方會不會有鬼怪之類的東西?」莫欽打趣道。
    胡順唐架起儀器笑道:「我倒希望有,我不希望有人,我希望有鬼,鬼比人好對付,鬼單純,人太複雜了。」
    「等等!」葬青衣忽然擺手道,上前給胡順唐比劃了一個手勢,胡順唐明白她的意思,是怕儀器的震動會讓這個建築出現問題,導致崩塌之類的。
    夜叉王舉起燃燒棒轉了一圈道:「這個建築直接沉到土下框架都沒有受損,這點震動應該沒有影響,先向下來一發!」
    莫欽立刻轉身按住儀器,塞進一顆加壓彈,隨後按下開關,「崩——」的一聲巨響後,地面輕微顫動了一下,四人趕緊湊過去看著顯示器上端,發現返回的畫面竟然全是一片空白。
    「空白的?」夜叉王搖頭道,「不好,麻煩了。」
    先前胡順唐等人在上方掃瞄下方大殿時,傳回來的畫面也是空白的,現在向大殿下方發射感應彈,也是空白的,說明大殿下方是空的。莫欽用手指著顯示屏上道:「這麼沉重的建築,如果下面是空的,早就沉下去了,而且建築在沒有地基的前提下,根本修建不起來,早就塌了。」
    「但是,如果大殿下面不是空的,要這麼完整的沉下來,也不可能。」胡順唐搖頭道,四下用腳去踩著,又用棺材釘去輕輕敲擊,也許是因為大殿中鋪墊有厚石板的緣故,聽不到空響。
    「也許僅僅只是我們腳下這一片有個洞?」葬青衣忽然開口說,說完之後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很流暢地說完了一句話,又指著周圍道,「我們可以在周圍試試,說不定只有腳下這一塊五平米大小的地方有個洞呢?」直到這句話說完,葬青衣盯著胡順唐、夜叉王和莫欽三人帶著驚訝表情的臉,這才猛地摀住自己的嘴巴,此時她才意識到自己流暢地說完了兩句話。
    「青衣,你剛才說什麼?」夜叉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再說一次。」
    葬青衣不肯說,還下意識掐了一下自己的臉,很用力,疼得自己「哎喲」了一聲,還以為是在做夢,在夢中她無數次聽到自己流暢地說話。其他三人沉默,等了許久,葬青衣才放下捂嘴的手一字字道:「我真的可以流暢地說話了?」說完後,葬青衣又說了些無關緊要的話,背誦著自己以前看到的一些詞句,反覆了好幾遍之後,終於撲向夜叉王,喜極而泣道,「爸!我能說話了!我終於能說話了!」
    葬青衣哭喊的同時,一伸手又摟住了旁邊的胡順唐,緊緊抱住倆人,一側的莫欽趕緊向三人面前擠,一臉的無奈,但葬青衣遲遲沒有擁抱他的意思,他只能僵在那,很尷尬地看著。
    「喂喂喂,我呢?多少也抱抱吧,哪怕牽下手也行。」莫欽在一旁低聲道,葬青衣轉過身來,破涕為笑,推了他一把道,「想得美,你這個色qing狂。」葬青衣雖然這麼說,但言語之中全是興奮。
    「我知道了,也許是靈芝楠木散發出的氣味?」胡順唐轉身來到立柱前,湊近聞到,「難道這東西連心理疾病都能治得好?」
    「也許是吧。」夜叉王也湊近聞了聞,葬青衣也趕緊湊過來,像個孩子一樣在那貪婪地吸著。莫欽卻拔出隨身的匕齤首,上前直接一匕齤首刮下來一大塊立柱上面的表皮,順手放入口袋之中,「萬一離開這裡,青衣老毛病又犯了,也許聞聞這種木柱皮就能緩解呢?」
    「你倒是蠻心細的,我以為你只對女行屍感興趣呢。」夜叉王苦笑道。
    
    第五十七章(上)[送終]
    
    夜叉王剛說完,莫欽忽然一拍腦門道:「差點忘記了,說起女行屍,我想起來了。」莫欽掏出個手掌大小的盒子,翻開上面的保護蓋,打開後蹲在立柱前道,「其實我當時是為了往女行屍身上裝個定位器,畢竟那個黑衣人不是一般的人物,我要在他身上裝,不大可能,女行屍沒有自己的意識,就算放進了什麼東西,她也應該察覺不到。」
    「沒有這種必要。」胡順唐搖頭道,「黑衣人不算是敵人,如果是,我們早就完蛋了,以他一人之力,要對抗我們,完全是輕而易舉的事情,試想下在扎曼雪山的時候,他的實力幾乎可以與李朝年抗衡,這已經很可怕了。」
    「怪了。」莫欽盯著定位儀的收發界面,「看起來那女行屍好像是在我們的頭頂?」
    「柱子裡有東西!」湊近柱子的胡順唐忽然道,拿起棺材釘朝著先前莫欽刮下來的地方刨去,刨了幾下,發現那柱子中心有一個赤身裸齤體滿頭綠發的男子,男子的面容看起來像是睡著了一樣。
    「人?」夜叉王也湊近了過去,莫欽卻沒有上前,只是收起定位儀,拿出手齤槍,瞄準了他們來時的那個屋頂洞口,低聲道,「有人在外面說話!」
    葬青衣站在幾人的中心,也不知道應該顧忌哪一邊,此時繩索一陣晃蕩之後,胡淼順著繩索滑了下來,莫欽趕緊上前一把抱住,將其抱到安全的地方,隨後曾達直接從上方跳了下來,沉沉落地,喊道:「敵襲!是地師會的人!」
    「摳門呢!?」莫欽上前扶住跳下來雙腿震得發麻的曾達。
    「誰?」曾達當然不知道摳門是魏玄宇的綽號,仰頭看著上面,「魏玄宇在上面拖著他們,這群狗齤日的還帶了具行屍。」
    「幾個人?」夜叉王頭也不回地問道,雙眼還在仔細觀察著木柱中的那個怪人,用匕齤首和胡順唐一起小心翼翼地刮下那包裹著綠發人身體的木柱。
    「加上行屍一共四個!」曾達操起一支霰齤彈槍,瞄準上方的洞口,「來者不善!」
    曾達剛說完,一個黑影重重摔在地上,眾人定睛一看,原來是黑衣人那具女行屍,但如今女行屍的雙腿雙腳已經被扯斷,變成一個人蛹模樣的怪東西在那裡蠕動著,臉上依然帶著那種怪異的微笑,讓人不寒而慄。
    女行屍為什麼會在這裡?又怎麼會和地師會的人在一起?莫欽回頭看著還在刨柱子的胡順唐道:「胡老大,我們是不是被黑衣人賣了?」
    「冷靜點。」胡順唐用棺材釘繼續刨著,柱子中的綠發人胸口已經露了出來,「也許女行屍是黑衣人留下來故意給我們警告用的,行屍和我們不一樣,我們察覺不到的東西它能察覺到。」
    「你是說連我在行屍身上放定位儀,他也知道?」莫欽盯著地上的女行屍,雖然知道那東西只是死物,但臉上帶著的詭異笑容,還有蠕動的身軀,實在讓人看不下去,走到其跟前,瞄準頭部,扭頭到一邊正準備扣下扳機就聽到上方傳來魏玄宇的喊聲,「不要開槍!它有用!」
    魏玄宇的話音幾乎和他的人一起落地,落地之後魏玄宇閃身到一側,順手將那行屍給拖到一邊來,輕聲道:「別做傻事,在未知環境,有個可用的行屍,等於是在戰場上有個偵察機器人一樣!」
    葬青衣來到魏玄宇身邊,問道:「怎麼會是地師會?」
    「三個人,都是高手,有一個人徒手就把這個女行屍給拆成了零件,鐵齒和其宿主也來了,都沒有攜帶武器。」魏玄宇說到這猛地回頭看著葬青衣,無比驚訝,「你能說話了?」
    「這個等會兒再說!」葬青衣也不和魏玄宇廢話,「他們想做什麼?」
    「樹根連著柱頭,還包裹著柱頭中那個綠發人。」面朝柱頭的胡順唐後退幾步,看著被拋開了一半的柱頭,在其中的綠發人閉眼站在其中,胸口位置還纏繞了好幾圈類似樹根的東西,從樹根的顏色來看,應該是與供台後方那棵怪樹是一體的。現在看來,不知道是怪樹在吸收那人的養分,還是人在吸收那怪樹的養分,好像兩者有相輔相成的關係。
    「大殿外面有十二根簷柱,殿內有五根立柱。」夜叉王把燃燒棒扔向自己的側面,「這個大殿是靠樹而建,也許生來就是這個模樣,有人在怪樹的基礎上修建了這座大殿,也許十二根立柱之中都有這種怪人。」
    「什麼時候了還在分析柱子!大敵當前了!」魏玄宇回頭喝道,「地師會的人來者不善,不知道想做什麼,要不是我躲得快,早被那傢伙給活生生撕了。」
    「不急。」胡順唐依然很冷靜,「鐵齒讓我來開棺,而且還很喜歡你,不可能對我們下什麼殺手,說不定是有其他的原因。」胡順唐還未說完,洞口上方就傳來了廝殺聲,接連不斷地慘叫傳來,好像是地師會和其他人打了起來,胡順唐此時才慢慢轉頭,看著洞口道,「聽!我說得沒錯吧?我們先做我們該做的事情,我、夜叉王、曾達和魏玄宇去拋開剩下的四根柱子,其他人負責用成像儀掃瞄一下大殿各個區域,看清楚下面到底有什麼東西。」
    魏玄宇見胡順唐這麼冷靜,這麼有信心,咬牙搖頭按照胡順唐所說的去辦,但在拋開柱頭的時候依然不時回頭去看洞口,那裡的廝殺聲還在繼續,聽聲音上面除了地師會之外,至少有二三十人一樣。
    ……
    地表,廢墟堆中。鐵齒與其宿主坐在一張破爛不堪的沙發上,身後站著一名滿臉絡腮鬍子的魁梧大漢,大漢穿著一件敞開一半的衝鋒衣,還能隱約看到胸口凸起的那一團胸毛。他雙手背在後方,冷眼看著另外一名和自己身材相仿的大漢在前方四五米處大開殺戒,徒手撕碎一個又一個撲上來拿著各式武器的異術者。
    身為鐵齒宿主的老頭兒皺眉看著,左手的掌心一直朝著前方,好讓鐵齒看清楚跟前的情形。在沙發的周圍已經躺著四五具血肉模糊,被撕得四分五裂的異術者屍體,這些人大多數都和大漢一樣穿著衝鋒衣,一副旅遊者的打扮,只是旅遊者手中不可能都持有各式的利器,長刀、長劍、利斧,還有上面纏滿鐵絲的繩索。
    遠處的半山腰上,黑衣人單手扶著岩石冷冷看著下方,自語道:「晚了一步,這些白癡竟然都被引出來了。」在鐵齒帶著其手下出現的時候,黑衣人故意放置在村口的女行屍也從廢墟中爬了出來,試圖阻止,但還不到一個回合,女行屍就被其中一名大漢將四肢給撕開,又扔進了胡順唐等人鑽進的洞口之中,卻留了空餘的時間讓魏玄宇、胡淼和曾達三個人逃離洞口,隨後安心對付從周圍一湧而出的那些早就按耐不住的異術者。
    黑衣人知道鐵齒先襲擊行屍,再作勢要襲擊魏玄宇等人的原因,是想讓其他的異術者誤認為他要先下手為強,這樣短時間的戰場聯盟就會出現,這些都準備格殺胡順唐一行人的異術者會暫時聯手對付他們,等幹掉他們之後再想辦法除掉胡順唐,去拿那筆賞金。但鐵齒怎麼會讓他們阻擾胡順唐為自己開棺?一個個從周圍的山中翻查出來太麻煩了,不如一次性都引出來,全部幹掉,除掉心頭大患。
    「送終!抓緊時間!剩下的雜碎不多了!」鐵齒的宿主開口對正在廝殺中的那名大漢說道。
    那個叫送終的漢子回頭,簡單地「嗯」了一聲,用手摸了一把胳膊上被利刃割出的傷口,再捏了捏道:「不痛!」
    在送終眼前,剩下的十個都用方巾罩著臉,手持各式武器的異術者互相對視了一眼,都不由自主後退了一步,那傢伙好像打不死一樣,體力也耗不盡,他們一擁而上原本以為勝算是百分之百,幾個回合下來人數就折損大半,剩下的不少人小腿都開始發抖了。
    「我去……」鐵齒身旁站著的另外一名大漢攥緊拳頭準備上前。
    「不用!」鐵齒宿主和送終幾乎同時說,大漢停下腳步,返回先前的位置站好,滿臉都帶著不甘的神色。
    「出煞,現在還用不到你。」這次鐵齒開口了,其宿主抬起自己的右手掌,掌心的嘴巴一張一合說道。
    出煞輕輕點頭,恢復了先前平靜的臉色,但拳頭依然攥緊。
    「一起上吧!」送終蹲著馬步,活動著自己的一對胳膊,但眼前剩下的異術者無一人敢上前,反而又後退了好幾步。送終有些惱了,拔腿上前抓起離自己最近的一人,直接捏斷了脖子,砸向另外一人,其他異術者見狀掉頭就跑,送終疾步追上前去,又接連撕碎了好幾個人,此時便聽到旁邊的廢墟中有人喊道,「兄弟們!他中計了!宰了他!」
    送終猛地回頭,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剛抬頭就感覺雙腳腳踝被人用手抓住,一低頭看到從廢墟中伸出四隻手來,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腳踝,讓他動彈不得,隨後側面和後方又有人撒來了鋼絲網,試圖將送終包於網內,再一舉擒殺。
    
    第五十七章(下)[出煞]
    
    「他—媽—的!」送終抬起右腳,直接將藏在廢墟中的其中一人拽了出來,朝著側面的鐵網扔了過去,又立刻撲倒在地,拉長身軀,以免被後方的鐵網包裹在其中,但這一撲倒,卻無法再拽出抱住左腳的那人。
    「出煞!」遠處,見勢頭不對的鐵齒趕緊喊道。
    鐵齒剛叫完名字,出煞已經奔出前方五米開外,朝著在後方撒網的那幾人奔去,在空中抬腿就踢中其中一人,那人中腿之後飛出四五米開外,腦袋砸在廢墟的水泥石塊上,整個腦袋立即炸開,迸了周圍人一身的鮮血和腦漿。
    「都給出煞滾開!」出煞落地前,雙腿再一分開,分別踢中兩側還在發愣的兩名異術者,兩名異術者的肩頭被踢中的同時,胳膊也脫了臼。等出煞落地,抬腳夾住其中人的脖子,再用力一擰,直接擰斷,這邊再伸手抓起另外一人,直接用腦門撞向那人的腦袋,崩裂聲之後,那名異術者的整個面部都被撞凹了進去。
    「左邊那五個是我的!」送終脫險後,拽了依然抱住左腳腳踝的那人,拖出來直接撕成兩半,正準備朝著左側那五人下手,卻發現出煞已經在短短的時間內解決了右側湧上來的那八個異術者,隨後朝著左側狂奔而去,同時吼道,「滾開!都是出煞的!」
    剩下那五名異術者完全嚇傻了,其中四個掉頭就跑,哭天喊地,剩下一人已經嚇得尿了褲子,提著刀站在那一動不敢動,眼睜睜看著送終和出煞兩人對著自己衝過來,一人抬手,另外一人起腳,直接將自己活生生分成了兩截……
    「真血腥。」半山腰上,目睹這一切的黑衣人都不忍再去看,「什麼怪物都跑出來了,這兩個怪物不像是異術者,倒像是天生神力的一根筋白癡。」
    黑衣人操著手在那看著,同時也注意到還有少部分在周圍潛伏著觀察情況的異術者紛紛逃離了這個盆地,朝著來時的方向狂奔而去,都心知不是那兩個怪物的對手,現代的異術者鮮有見過這種場面的,甚至都忘記了自己是誰,家傳或師傳了什麼異術,這些異術能不能用來對付下面那兩個狂躁的送終和出煞,只知道逃命。
    廢墟中襲擊的異術者再沒有活口,但那兩個怪物還在四下搜尋著,將還算完整的屍身都一一撕了個遍,一個人用手,另外一人用腿。黑衣人皺眉看著,完全無法從他們的套路中分析出他們是何門何派,似乎只是憑藉著自己驚人的速度和力量來殺敵一般,這樣的怪物是最可怕的,就像是人故意飼養出來的瘋狂惡犬一般。
    「送終,出煞,停手,回來!」鐵齒大聲喊道,還在廢墟中翻找著屍體的送終和出煞抬頭來,像兩隻狗一樣飛速奔回鐵齒身邊,重新站好。此時鐵齒的宿主抬起自己的左手手掌,手掌上的那隻眼睛盯著半山腰那塊岩石的方向,看了許久才低聲道,「到坑裡去!」
    說完,鐵齒宿主起身來,跳進胡順唐先前挖出的大坑,將雙手探進了那個洞內。
    「開棺人,你們已經找到了我棺材的所在位置,為什麼遲遲不動手?我已經幫你們掃清了最大的障礙,還等什麼?」鐵齒開口問道。下方大殿內的胡順唐和其他人已經刨開了其他四根立柱,裡面都包裹著綠發人,三男兩女,兩個女子雖然不是生得特別漂亮,但那面部的五官也是相當的精緻,像是用上好的玉石精雕細琢過一般。
    「呯——」莫欽抬手就朝著上方開了一槍,「喂,鐵齒,窺視別人不是個好習慣,最好縮回去,否則我打瞎你的那只獨眼!」
    「呵——」鐵齒輕蔑地笑道,「要是打瞎我,或者是違背了諾言,你們就準備和我的棺材作伴,在下面呆一輩子吧!」
    胡順唐轉身示意莫欽放下槍,把棺材釘放入釘鞘之內,來到洞口下方,仰頭看著鐵齒宿主垂下來的那雙手:「鐵齒先生,我們既然已經找到了大概位置,就不會食言,你大可放心,但要是你威脅我,事情可就麻煩了,我們就算死,也會把這裡給徹底炸了!」
    「你要知道,這周圍除了我之外,還有其他地師的墳墓,炸了我沒有關係,你要是炸了其他人,等於是和其他地師後代為敵,後果怎樣,不用我多說了吧?」鐵齒話中的意思彷彿在告訴胡順唐,這一趟所發生的任何事情都在他的計劃之內。
    「你為什麼要攻擊我的兄弟?」胡順唐側目看了一眼魏玄宇,「這好像和說好的不一樣?還有這下面的大殿,很是怪異,屍體倒是有五具,棺材卻沒有見著一口。」
    「我不是攻擊他,那只是誤會,我的目的是要引出其他對你們不利的人來,現在這些人被清理得差不多了,剩下的該走的也都走了,只剩下我們了。」鐵齒說到這,帶有單眼的手掌朝著下方掃了一圈又道,「至於下面立柱中是什麼人,你不用管,你可以當他們是陪葬品。」
    「喂,寄生怪物,你不把話說清楚,我們可不會幫你開棺的。」夜叉王插嘴道,玩弄著手中的匕齤首。
    胡順唐背著手,抬頭看著鐵齒,等他回復。鐵齒卻突然大喝道:「除了開棺人之外,你們都沒有資格和我說話!聽清楚了沒有!?」
    夜叉王冷冷一笑,握緊匕齤首,指向鐵齒:「你有種現在就把我們封死在這裡!或者不要那麼多廢話!」
    鐵齒語塞了,他當然不會封死這裡,他的目的就是要讓胡順唐給他開棺,威脅是威脅,如果來硬的沒有任何作用,他只能照著胡順唐的規矩行事。鐵齒思考了許久,語氣軟了下去,開口道:「好,你們想知道什麼?」
    「首先,你得告訴我,這個大殿是幹什麼用的?」胡順唐低下頭,活動著自己的脖子,「其次,你得告訴我這棵怪樹是幹什麼的,再者這些立柱中的人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裡。」
    胡順唐問完,鐵齒正欲解釋,他又抬頭補充道:「不過,前提條件是如果這些東西都與你的棺材以及天墓有關係,你大可一一解釋,如果沒有,你只需要告訴我你棺材的準確位置,明白我的意思嗎?」
    除了鐵齒之外,周圍其他人也都不明白胡順唐為什麼要說這麼矛盾的話,既要想知道下面是怎麼回事,又說出了所謂的前提條件,但很快魏玄宇等人也就明白了胡順唐的用意。因為如果下面的東西與鐵齒的棺材沒有任何聯繫,他要編造一個可信度極高的故事,也不大可能,所以只能實話實說,下面大殿之中既然有這種東西的存在,而鐵齒原本肉身的棺材又在下面,那百分之一百有聯繫。
    「我的棺材就在各位的眼前。」鐵齒聽完胡順唐的話,決定回答他所有的問題。
    「眼前?」胡順唐環視了周圍一圈,目光最終落在了供台上的那座木雕人像之上,恍然大悟,難道那東西就是人形木雕棺?魏玄宇轉身慢慢走到供台前,盯著那人形木雕棺,知道能躺進這種棺材的人,生前肯定是個畸形。而且這種畸形人通常都被人神話成為有天賦的「仙兒」,北方話叫「身上帶仙」,陝西一帶土話叫「仙兒」,算是一種尊稱,但通常是這些畸形者擔心被人看不起,故意神話自己的一種手段。這種人在死前,都會叮囑製作棺材的人,為自己做一副人形木雕棺,也算是了卻自己生前的心願,希望生得和正常人一樣,而且還更加高大威武。
    「我原本是個戲子,可憐的戲子,天生模樣怪異,被爹娘拋棄,路過的戲班班主見我可憐,收留了我。」鐵齒呵呵笑道,笑中好像還帶著哽咽,「班主說我四肢完好,面目古怪,五官扭曲,可口齒伶俐,口才極好,給我起了個響亮的大名叫『神容』,在戲班子的諢名叫『鐵齒』,教我唱戲,可是好景不長,那幾年兵匪禍事太多,我們逃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終於在進了陝西地界之後被一支潰兵給盯上了!」
    「我們沒空聽你的辛酸往事。」魏玄宇回頭看著鐵齒道,「再說了,這種棺材我想開棺人也沒有開過吧?你出的全是難題,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開棺取那件戲服,你也沒有說清楚。」
    「承諾,只為了一個承諾,他們不懂,開棺人你為什麼不懂?有些事情是注定的,這句話你應該很耳熟吧?」鐵齒忽然問胡順唐。
    胡順唐抬頭,下意識回道:「你是想告訴我天意不可違?」
    「對,天意不可違,注定的事情就是注定的,那個人想改變,但發現無能為力,只能鬱鬱而終。」鐵齒寄生的手掌左右晃動著,像是在搖頭一般,「我曾經也不相信,不相信他所說知道前後幾百年會發生的事情,一直到我變成這副模樣,等待了許許多多年之後,直到你出現,我才真正理解了其中的含義,我們再厲害,也無法抗拒天意,除了順從,就是奉獻。」
    「這混蛋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東西?」莫欽低聲道,看著旁邊的葬青衣,葬青衣抬手摀住他的嘴巴,示意他閉嘴,不要出聲,靜靜的聽下去。
    「好,我聽完你的故事,再做決定,當然我不會食言,一定替你開棺!」胡順唐點頭。
    「那是1949年,當時已經建國,但這裡還未解放……」鐵齒說著,已經從上方躍了下來,穩穩落在眾人中間。
    
    第七卷[雙王冕](下)怒海瘋魚島(完)
    第八卷[怨靈旗](上)五寸天墓
    第一章(上)[喜豆]
    
    「柏谷,異術中,最重要的是什麼?」山道一側,騎著乾瘦老馬的穆英豪盯著前方迷霧重重問道,腰間的羅盤與銅鈴碰撞在一起叮噹作響。
    李朝年和何柏谷騎著兩頭驢在後方慢慢走著。李朝年斜坐在驢背上,五行幡插在包裹的一側被微風拉動左右輕擺,他手中翻閱著一本沒有封面的古書,不時點頭低聲自語,又快速翻回先前查看過的地方再重新瀏覽,而一側驢背上的何柏谷卻靠著行囊大嚼著麥餅,雙眼還盯著李朝年手中捏著的一口沒咬的麥餅直嚥口水。
    「柏谷!耳朵聾了嗎?」穆英豪拉馬停下,也不回頭。
    何柏谷依然心不在焉,直到李朝年轉身來對著他「噓」了一聲,他這才反應過來,但完全沒有入耳先前師父提出的問題,只是傻坐在驢背上看著穆英豪的後背,直到李朝年低聲幫他重複了一遍那個問題,何柏谷才「噢」了一聲回答道:「吃飽喝好!」
    何柏谷的回答讓李朝年「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可穆英豪並沒有笑,只是輕歎一聲問道:「你們猜一猜,你們兩人誰最像年輕時候的我?」
    李朝年、何柏谷不語,李朝年繼續低頭翻書,何柏谷趁機雙腿一夾驢身,讓驢子快走幾步,抬手將李朝年手中沒動的麥餅槍到手中,又用舌頭在麥餅上舔了個遍,隨後笑嘻嘻地看著李朝年道:「師弟,你還要嗎?」
    李朝年苦笑著皺眉搖頭,覺得十分噁心,但看自己師兄的模樣也非常滑稽,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而他們的師父穆英豪也沒有解答現在自己提出的問題,而是拍馬繼續前行。
    「咚咚咚——」前方迷霧之中傳來銅鑼聲,三人都抬頭向前方看去,隨後聽到迷霧中有個沙啞的聲音喊道:「寧強縣政府、警備司令部、保安司令部佈告!」
    穆英豪聽到這繼續拍馬前行,等那人說完前面的話之後,已經逐漸能在迷霧中看到一個穿著軍服的瘦小身影,那小個子軍裝男子拿著一張佈告,站在路的左側,左手邊站著五個雙手反綁,面無表情,無論行刑者如何施壓都不會下跪的男女,右側站著的則是七八個路過的普通百姓,百姓們聽著那男子的宣告,目光盯著那幾個即將被處死的男女,表情十分茫然,似乎早已習慣。
    「何懼武、張亞東、張思國、李玲、鄭君以上五名叛亂分子,勾結共黨,擾亂治安,罪大惡極,經縣政府法院判決,處以極刑!民國三十八年五月初七!」宣告的男子說完之後捲起佈告,給旁邊行刑者做了一個「趕緊」的手勢,隨後五名行刑者離開那五名男女,操槍瞄準他們的胸膛,在沒有喝令的前提下,先後扣動了扳機,等那五人倒地之後,又各自上前補了一槍,隨後列隊小跑著離開,像是做了虧心事逃跑一般。圍觀的那群百姓麻木的看著,不一會兒也各自散去,屍體周圍十米範圍內只剩下穆英豪師徒三人。
    穆英豪翻身下馬,慢慢來到那五具屍體前,探了探他們的鼻息道:「沒救了,年紀輕輕就這麼死了……」說罷,穆英豪回頭來看著自己的兩個徒弟道,「過來幫忙,收拾下他們的屍身,好好放在路邊,應該會有人來領。」
    「知道了,師父。」何柏谷從驢背上跳下來,三兩口吃完麥餅,拍了拍手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