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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顛簸,也無法對抗不斷襲來的疲勞。
    「半桶水,那6個人還跟著咱們。」夜叉王側頭看著,「腳力不錯,我們騎馬,他們步行,算是急行軍了,現代的軍人除了特種部隊之外,普通作戰部隊出身的很難達到這種程度,希望是朋友不是敵人吧。」
    「到了!」胡順唐忽然說,拉馬停住,夜叉王定了定神,輕輕拍馬上前,看著前方山澗側面的一片廢墟,廢墟之中還立起來的房子只有那麼幾座,其他的都崩塌了,周圍還有人祭拜後,燒過香燭紙錢留下來的痕跡。
    夜叉王回身叫醒昏昏欲睡,還陷入在迷糊之中的葬青衣等人,其他人揉了揉眼睛,拍馬上前,看著山澗邊的廢墟,不發一語,不知道是在納悶為什麼村子變成了廢墟,還是沒有徹底清醒過來。
    「洗個臉,清醒下。」魏玄宇率先拍馬到山澗邊,把馬匹栓在旁邊的小樹上,蹲在那條不過三米寬的小河邊洗著臉,其他人也紛紛倣傚,試圖用冰涼的河水讓自己清醒一點。
    魏玄宇洗完臉,清醒了許多,他完全是因為耐性給磨光了,本身也不算太疲勞,但葬青衣和胡淼就十分疲勞,即便是來到水邊,坐在石頭那都是雙眼發直,不知道下一步應該做什麼,幾乎是莫欽和魏玄宇說什麼,她們便做什麼,像是一直處於發呆狀態。
    等莫欽和魏玄宇開始卸下馬背上的裝備時,胡順唐和夜叉王便走進廢墟之中,雖說這裡是個村子,但不一定就是五房村,但放眼望去,這個村子再沒有進山的路,周圍也有少部分荒廢的農田,農田旁邊還有引水渠、水車等東西。
    夜叉王走到廢墟最高處,向四周看去,胡順唐兩三步邁上去問:「你看什麼呢?」
    「像是地震造成的,而且從痕跡上來看,地震發生不超過半年的時間,很多東西還很新。」夜叉王俯身撿起一根沒有燃燒的紅香,「還有這些祭拜的東西,摸起來手感上就知道時間不算太久,我開始懷疑是2008年那場大地震導致的,不過細看之下就知道肯定不是。」
    「看起來是地震,但我們先前來時的那條山路,沒有損壞的痕跡,如果是地震,不可能只震塌了這個村子吧?」胡順唐四下看著,理不出一絲頭緒來。
    「喂,過來!」在河岸邊的魏玄宇朝著兩人揮手,兩人跳下廢墟朝著魏玄宇走去。剛趕到就看到魏玄宇手指著的那塊石碑,石碑下半部分被青苔所覆蓋,上半部分刻著用紅漆描紅的六個大字「寧強縣水利局」。
    「把下面刮開,看看寫的是什麼。」夜叉王拿出匕齤首遞給魏玄宇。
    魏玄宇將下面的青苔小心翼翼刮去,隨後展現在三人眼前的是八個紅漆幾乎掉光的大字「五房村水質監測點」,在那行字的右側還有一列刻度,應該是用來測量水位的。
    「這裡就是五房村了。」魏玄宇抬眼看著河水的上遊方向,上游一直綿延進大山之中,魏玄宇掏出羅盤來,發現羅盤已經裂開了一道口子,胡順唐順手將自己的金石羅盤遞了過去。
    魏玄宇拿過羅盤,朝著上遊方向走了十來米,隨後扭頭對身後的兩人說:「周圍有磁石,影響了指針,但肉眼能看出來前方幾座山形成的應該是『騰龍吐海』,這種風水之地適合養人,水質非常好,古人典籍中有寫『騰龍吐海』所在位的水都是通過所謂『龍身』過濾的,用現代的話來說,就是經過了山體的深層過濾。」
    「風水還是被毀了,你們看下面。」胡順唐指著下游,那裡有一個人工修建的池塘。河水沿著山澗流進池塘,又在池塘中漫延出去,沿著下方山體自然形成的縫隙四下流開。雖說取水是特別方便了,但這樣一來,從「吐海」變成了「積水」,完全毀了此地的風水不說,原本保持流動的水積在池塘之中,水質也會產生不小的變化。
    「不管怎麼說,五房村算是找到了,接下來就應該去找找鐵齒所說的墳地。」夜叉王回頭去看,「鐵齒說他的棺材在什麼地方?」
    「他說在五房村有一座老屋子,還說老屋子是誰都不敢動的一座建築,可惜這個『誰』字裡面也不包含地震。」胡順唐放眼看去,遠處唯一還立著的幾座屋子,都不像鐵齒形容中的那種老屋子,那屋子說不定地震中就崩塌了,要找的話,只能在廢墟中慢慢尋找了。
    「先宿營吧!」魏玄宇收起羅盤,走了兩步拍了拍自己裝羅盤的口袋道,「胡老大,你這個羅盤是個好東西,要不送給我得了?」
    「我可以借你,送就免了。」胡順唐指著山澗旁邊較高處,「在那個位置支帳篷挖坑生火,我和鹹蛋兩人再去找找。」
    魏玄宇低聲說了句「摳門」,隨後和莫欽兩人去支帳篷,此時葬青衣和胡淼已經靠著樹幹陷入了沉睡之中,看起來異常疲勞。
    廢墟中幾乎什麼都沒有,也幾乎說什麼都有。所有村民原本的生活用品都好端端地躺在下面,不時還能看見類似牙膏、香皂等東西,還有一些衣物棉被等物件。唯獨奇怪的是這些看似沒有被人挖掘過的廢墟,卻看不到半具屍體,或者有屍體壓過的痕跡,連血跡都沒有。
    胡順唐和夜叉王站在一座倒塌了一半的三層樓房前,看著裡面還好端端放著電視機,還有冰箱,旁邊倒在一邊被水泥塊砸成兩半的桌子一側還有碎掉的盤子和碗,其中還能清楚地看見飯菜,雖說那些飯菜如今都已經不成樣子。
    夜叉王躍上那層樓,伸手將胡順唐拉了上去,再順手打開一側的冰箱,冰箱之中放著完全乾癟發霉的蔬菜,下面還有部分水果。胡順唐聞著冰箱中那股味,搖頭道:「鹹蛋,這裡很不對勁。」
    「是很不對勁。」夜叉王抓起一把幹掉的芹菜,扔在地上,又看著下面的那些水果,「這裡雖然有田地,但要產這些蔬菜是不可能的,更何況還有哈密瓜之類的水果,我們騎馬進五房村花了近兩天的時間,那條路又無法行駛汽車,村民要買到這些東西,要去最近的鎮子,走路都得花四五天,騎馬也要兩天的時間,怎麼可能帶得回來這些東西?」
    「不僅如此,你聞到冰箱裡面這股味嗎?」胡順唐仔細聞著,「裡面除了蔬菜水果腐爛發酵的氣味之外,剩下的就是一股新冰箱才有的氣味。」說完,胡順唐推開冰箱,看著後面的插座,拔出棺材釘將那插座四周給完全鑿開,鑿開之後和他猜想中一樣,那裡只有個插座,牆面內根本沒有走線。
    胡順唐回頭看著夜叉王,搖頭道:「看,這個房子根本就只是個擺設,誰會住沒有布電線的房子?沒有電根本無法生活,再說深山之中哪兒來的電?自己發電嗎?周圍也沒看見有發電站之類的建築。」
    夜叉王抓了胡順唐的棺材釘,開始鑿著電視機後面的牆面,鑿開之後發現裡面也沒有布下電線,又轉身去了側面廁所的水管處,將水龍頭後方也一一鑿開,發現水龍頭也只是用水泥糊在牆面之上的,裡面也沒有布管線。
    夜叉王從旁邊拿起一根棍子,朝著蹲式廁所下方捅了捅,再將棍子舉起來聞了聞,搖頭道:「真的只是擺設,下面沒有水,甚至連點臭味都沒有。」
    「奇怪了,難道說這裡根本不是五房村?」胡順唐爬上房子的最高層,看向四周,尋思了一下,掏出衛星電話來,打了電話查詢台詢問了寧強水利局的電話之後,直接撥了過去,謊稱這裡有人飲水中毒。
    水利局接話員聽完胡順唐的話,說句「稍等」,然後傳來了陣陣敲擊鍵盤的聲音,許久才回答:「先生,您在五房村嗎?」
    「對,我在五房村,這裡有人飲水中毒。」胡順唐看著夜叉王回答。
    「先生,您是不是搞錯了?」接線員顯得很納悶,「五房村的自來水線是經寧強縣過去的,如果五房村有人自來水中毒,寧強縣早就發現了。」
    「我不是說自來水中毒。」胡順唐覺得接線員的話很怪,這個地方會有自來水?
    「井水?」接線員反問。
    「應該是河水。」胡順唐看向山澗小河的方向。
    「不可能。」接線員斬釘截鐵地回答,「五房村遷移之後,全部改用了自來水,如果是自來水的相關問題,請致電自來水公司,謝謝。」接線員說完就準備掛電話。
    「等等!」胡順唐趕緊制止對方,「你說五房村遷移了?」
    「先生,您不知道現在的五房村是2008年遷移過來的嗎?以前的五房村在大地震中早就毀了。」接線員很有禮貌地回答,隨後掛了電話,掛掉電話的過程中還說了句「神經病」。
    胡順唐放下電話,看著夜叉王道:「奇了怪了,水利局的人說這裡2008年就廢棄了,五房村早就遷移走了,那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到底是五房村呢,還是其他什麼地方?」
    「不可能呀,這些痕跡明顯不過半年,怎麼會是2008年留下來的呢?」夜叉王長噓一口氣,站在塌了一半的窗口望著外面。
    
    第五十四章(上)[出山]
    
    入夜時分,胡順唐和夜叉王返回了帳篷處。兩人繞著五房村走了一圈,發現所有的東西都只是「擺設」,也查看了某些建築的牆體結構,幾乎全都是填充牆,沒有一面牆是鋼筋水泥的承重牆,單從建築的外型看也不古老,這種新式建築沒有承重牆是絕對撐不起來的,就算勉強撐起來,不要說大地震了,3-4級地震都能把這裡全都給毀了。
    吃晚飯的時候,胡淼和葬青衣才清醒過來,從帳篷裡打著哈欠走出來,坐在篝火旁邊,雙眼還是有些發直。胡淼剛坐下來,胡順唐忽然抬手讓她別動,胡淼驚了一跳,保持不動,以為身邊有蛇或者其他什麼東西,胡順唐俯身上前卻從她腰間拿過了一個對講機,對講機上面還纏繞著一根耳機線。
    「這不是我們的東西。」胡順唐面朝其他人舉起對講機,「我們用的通話器是微型的,比這個好多了,先前我和鹹蛋離開的時候,你們沒有發現有其他人摸進營地裡來?」
    「帳篷搭好,我和摳門扶嫂子和青衣進帳篷,隨後我就離開勘查地形了。」莫欽看著魏玄宇。
    魏玄宇拿過胡順唐手中的對講機道:「我除了去河邊打過一次水,其他時間半步都沒有離開過帳篷。」
    「先不要吃東西了,都放下。」夜叉王吩咐道,拿過對講機左右四下看著,發現在後面貼著一塊白色的醫用膠布,膠布上面寫著六個數字。夜叉王彷彿明白了,打開對講機之後輸入了那六個數字,捏緊對講機開始低聲喊話,但對講機那頭沒有回應。
    「耳機!」胡順唐示意夜叉王戴耳機,夜叉王戴上耳機之後,立刻聽到那頭有人說話道,「賀昌龍,把對講機交給胡順唐。」
    夜叉王立即回頭看著四周,莫欽也握緊手中的槍,看著另外一個方向,很明顯說話的人能清清楚楚看到他們,而且那聲音他也再熟悉不過了,那是曾達的聲音。
    「曾達。」夜叉王把對講機交給胡順唐。
    曾達?怎麼可能?胡順唐拿過對講機,剛拿過去就聽到曾達的聲音傳來,聽起來是在一個非常安靜的環境中:「我來的時候帶了兩組人,共十個,現在剩下六人。過黃粱堡後,有三人受傷,我留下一人照顧他們,到目前為止,除了我之外,其他五人嚴重虛脫,還有能力行動和說話的只剩下我,我不能現身,這裡除了我和你們之外,還有其他人,有多少我不知道,目的我不知道,你們小心一點,也許齊風趕來的時候會帶來答案。」
    「曾老!你年齡這麼大了,不用勉強,你怎麼會跟著我們?」胡順唐按下對講機問道,曾達在那一頭卻不回答,只是輕聲道,「我在你們營地南面半山腰一處山洞內,這裡應該是以前牧羊人的臨時住所,帶點藥齤品來。」說完,曾達斷了通訊,胡順唐放下對講機,和夜叉王兩人立即拿了急救包,直接朝著曾達所說的方向趕去,沿途尋找,終於在半個多小時後找到了有些許光源的山洞。鑽進去的時候,胡順唐才發現那山洞十分狹小,上下不過兩米高,好在是洞穴較深,不過進去之後就看到躺在那好像被人下了藥,睡得很死,滿臉塗滿了偽裝色的「士兵」,曾達則抱著一支五六步齤槍靠在一側,半睜著眼睛看著他們,顯得有氣無力。
    「曾老,你們受傷了?」胡順唐查看著曾達身上,上下一摸沒有任何外傷,夜叉王也在旁邊查看其他人,發現都沒有受傷,感覺上只是因為疲勞而沉沉入睡。
    「沒有受傷,累,這裡有問題。」曾達閉上眼睛,「我就知道你們兩個人肯定沒事。」
    「為什麼?」胡順唐覺得很奇怪,也想起只有葬青衣和胡淼感覺很疲勞,一路都在睡,胡淼就不說了,她只是個普通人,長途跋涉疲勞很正常,但葬青衣以前從未出現過這種情況。
    「體質問題,還有生物針劑的原因,我現在很糊塗,我發現自己一直都很糊塗,要不是齊風冒險來找我,求我出山,我恐怕還不知道外面有這麼大的變化。」曾達緩緩抬起手來,抓著胡順唐的手腕,「有沒有興齤奮劑或者是腎上腺素之類的東西,給我來一下,否則我真的快睡著了。」
    「有腎上腺素!」夜叉王掏出來,給曾達打了一針,曾達渾身抽搐之後,原本垂下來的眼皮睜開,仰頭深呼吸了幾口氣,總算是緩過勁來。
    「快出大事了!」曾達緩過勁之後第一句話便震住了胡順唐和夜叉王。
    兩人對視一眼,齊聲問:「什麼大事?你為什麼會跟著我們?」
    「是你們的齊老爺子,他冒險去羅布泊找到我,讓我出山,從各方面入手現在發生的事情,說實話,我完全不知道外界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曾達搖頭,拿出水壺大口喝著水。在齊風到英烈湖找到他之前,他以為自己會在那安安穩穩度過餘生,當齊風出現在他眼前的時候,他還以為那是幻覺,自己從湖水中看到的倒影。
    齊風面見曾達之後,也不廢話,直接將自己所瞭解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部告訴給了曾達,隨後就問了一句話:「兄弟,你認為我想說的重點到底是什麼?」
    曾達盯著湖面,頭也不回地答道:「蜂后的權力太大了。」
    不知道是因為這兩人同是曾經的刑偵專家,還是冥冥之中有其他的聯繫,齊風所講述的所有事情的重點便是這個,蜂后的權力太大了,幾乎大過天了。從前他們辦案,就算可以便宜行事,但也必須申請報告,有那麼一紙文件才有相應的權力,但如今蜂后不一樣,他竟然可以隨意調動軍隊,這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情?
    「建國之後,國家就出了相關的條例,明確規定安全機關的權力不能過於集中,只能在有效的範圍內執行,即便是現在事關國家安全的事情,也不能不通過相關機構和部門直接對目標進行監聽、跟蹤等,更不要說權力集中到可以調動軍隊。」曾達靠在那搖頭,眼神中全是迷茫,「我根本不知道蜂后和曾經的尖端技術局局長是一個人,如果知道,我肯定早就察覺出有問題了。他身兼兩職,都已經超出了國家可以接受的範圍,雖然說尖端技術局的武裝力量從書面上來定義,只是為了演習而用,而古科學部負責的範疇僅僅只是針對異術者,民間其他的事情與我們是沒有半點關係的,可是古科學部建立之初就與軍方脫不了關係,我也不明白蜂后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權力。」
    夜叉王點頭,回頭看著躺在旁邊呼呼大睡的那五個人:「蜂后搶走了我們找到的一件東西,目的是什麼,不知道,也不知道他到底與李朝年、白骨是什麼關係。」
    「我找人暗中調查過蜂后的背景,很遺憾,除了年齡之外,我什麼都沒有查出來。」曾達坐正之後,從口袋中掏出一個小本來,上面全部都是用暗語寫成的文字,「蜂后今年應該有80來歲了,是1934年左右出生的,關於這個年齡是我從一個抗美援朝的老兵那查到的,我給他看過蜂后的照片,照片經過了修復,照片上蜂后的模樣是電腦恢復的,恢復成他年輕時候的模樣。那名老兵一眼就認出來了,說雖然記不得那人叫什麼,但很清楚記得他見到蜂后的時間是1954年……」
    那名老兵之所以記得,是因為1954年年底新疆生產建設兵團成立,他也是其中一員,當時發生了一件怪事,一部分在1953年入朝的志願軍戰士陸續生病,上頭稱是美國在抗美援朝戰場上投擲了細菌武器導致的,將一部分晚期發病的士兵帶到新疆進行療養。他就是在那所軍隊的療養院中見到了年輕時候的蜂后。
    「他為什麼記得這麼清楚?」胡順唐不明白這一點。
    「我當時也問了,為什麼其他人不記得,你記得?」曾達眼睛直直地看著自己的對面,「那個老兵說,第一是因為當時入朝作戰的士兵中,雖然十來歲的戰士很多,但大部分都是醫護兵,蜂后當時雖然也染病了,但是病情較輕,而且曾經是個醫護兵,所以在療養院中也肩負起了照顧其他病員的任務,手腳很麻利不說,幾乎什麼都會,下象棋,打撲克,甚至唱歌跳舞都很拿手。」
    老兵回憶,之所以知道蜂后的出生年份,是因為有一次一個老兵逗他,說他是個新兵蛋子,但蜂后卻反駁道自己是1934年出生的,他記事的時候日本鬼子還沒走呢,43年就跟著自己父親當了八路,參軍參加都不比他晚,還有那老兵是個蔣軍的解放戰士,成分不好,氣得老兵差點當場跟他幹起來。
    因為這樣,老兵就記得很清楚那是蜂后,只不過忘記了他當時叫什麼名字,好像姓胡。曾達說到這,冷笑了一聲道:「還有一件事更離奇,我當時準備要走了,那老兵叫住我說,他之所以記得,還因為蜂后當時屁股後面總是跟著兩個孩子,看模樣不過十三四歲,但身體十分結實,做事也勤快,只是有一個孩子幾乎不笑,沒有表情,非常怪。」
    
    第五十四章(下)[鐵三角]
    
    胡順唐聽到這全身都麻了,兩個?不過十三四歲?他從1954年往回一推算,那不正好符合李朝年與何柏谷的年齡嗎?聽到這,胡順唐抓住曾達道:「他們是不是叫李朝年、何柏谷?」
    曾達相反很奇怪,畢竟後來發生的一切他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簡單地聽齊風敘述過一遍,不過那老兵說過,當時他的的確確聽年齡較大的孩子叫年齡較小的孩子為「朝年」。可曾達卻根本不知道「何柏谷」這個名字就是「白骨」的諧音。
    詹天涯說過,蜂后是從小兵一步步起來的,沒有任何背景,如果單純只是說在新疆見過,胡順唐也許不會相信,認為那只是巧合,只是一個長相類似的人,況且電腦合成技術也不是很靠得住,但身邊跟著的兩個孩子,大的還稱呼小的為「朝年」,那幾乎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是蜂后,蜂后、李朝年和白骨三個人。他們為什麼就這麼巧在1954年新疆生產建設兵團成立的時候相遇呢?按照曾經的事情走向,穆英豪不可能與那時候的蜂后有任何交集才對。
    曾達繼續翻著自己的小冊,又道:「對了,當時療養院喜歡做一種糯米糕甜食,是三角形的,但那時候因為病員多,剛夠吃,所以蜂后經常把自己那個分成三部分,給那兩個孩子吃,所以那些病員都說三個孩子是由蜂后帶領的『鐵三角』。」
    胡順唐和夜叉王對視一眼,後背都涼了,再想起李朝年現身,白骨越獄,還有後來的一切,包括在哈市發生的事情,加之現在所說的「鐵三角」,猛然間感覺到自己一直深陷在那三個人親手挖掘的陷阱之中,雖然這只是沒有任何實質性證據的推測,但已經夠可怕了。
    「曾老,你先前所說的要出大事了,指的就是這個嗎?」胡順唐問曾達。
    曾達搖頭,還未說話,夜叉王插嘴道:「應該不是,我覺得曾老想說的是,蜂后權力太大,早就引起上面的注意,一方獨大本就麻煩,古科學部和尖端技術局的成立就是為了分化,我想蜂后那個老東西之所以讓詹天涯去當尖端技術局局長,是做給上面的人看的,另外一方面他收緊了資金,也許是有其他的用處。」
    「對,我在英烈湖的時候也發現了,以前後勤的人一個星期來一次,後來變成半個月,現在是一個月一次。」曾達搖頭,收好自己的那個小本子,「不過這樣也好,至少給了我一個月充裕的時間,上次我聽蜂巢後勤部門的人說,最近人手很緊,除了外面有鬧事的人之外,蜂巢內部也加快了研究,我問是什麼研究,後勤的人說他們也不知道,只是整日看到有人來來回回在蜂巢內走來走去,有些是犯人,有些是早年招安回來的異術者,至於做什麼,猜不出來。」「噢。」胡順唐點頭,知道現在有些事情也急不了,又問,「不過為什麼齊老爺子讓你們跟著我們呀?我們可算是隱藏著行蹤走的?」
    「是,你們是隱蔽得很好,但也有人知道你們在哪兒呀?」曾達朝著胡順唐搖頭笑著。胡順唐明白了,肯定是自己前腳走,後腳齊風就找到詹天涯那了,詹天涯一張快嘴把什麼都說了,齊風急了,但也知道詹天涯現在沒什麼權力,心一橫,自己想辦法找了幾個人,讓曾達帶人先跟上,免得出什麼意外。
    「齊老爺子找的這幾個小兄弟,都是退伍沒兩年的戰士,以前步兵裝甲團的,受傷那幾個有一個還是剛從海軍陸戰隊退役,都是好手,不過也不能讓別人白干,保家衛國都得發工資,是吧?」曾達笑道,「我的任務算是完成了一半,先前一直跟著你們,只是在過黃粱堡的時候粗心了,被人伏擊了,傷了三個,但都是輕傷,我擔心出問題照顧不了他們,留下一個照顧著,等我們回去的時候再接他們。」
    「之前在棧道那邊,是你們開的槍?」夜叉王問,「我們大意了,一直沒有發現還有人跟著我們。」
    「對,是我們,你們後面跟了二十三個人,來路不明,但來者不善,先前我們一直沒有動手,看他們燒了棧道,無奈之下只得開槍,荒山野嶺的應該不會招來警齤察,不過沒有殺死他們,只是擊傷,後面的事情只能交給齊兄弟來處理。」曾達舒展一下雙臂,「眼下重要的是查清楚跟著你們的人都有什麼目的,什麼來路,當然更重要的是查清楚在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我們會這麼疲勞?搞不好會出大問題,必須得通報上面。」
    「通報上面?向誰?」夜叉王很反對曾達的說法,「你難道忘記了之前自己說的話?你和齊老爺子都是向蜂后負責,況且你們根本不知道上層的想法。」
    「軍方上層是不會支持蜂后的。」曾達點頭肯定道,「安全部門也不會讓他獨大,這是規矩,現在盯上蜂后的人不止我們,還有其他人,總之這件事沒有那麼簡單。」
    「我去放風,你們先聊。」夜叉王走向洞口,胡順唐留下來將之前經歷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給了曾達,但同時也將自己對齊風的一些「誤會」闡明。至少他知道現在能相信曾達,但要相信齊風也許很難,畢竟劉振明曾經對自己表現出他對齊風的不信任,雖然不知道那是不是來自於蜂后。
    曾達聽完胡順唐的話,搖頭表示不同意:「我覺得齊兄弟信得過,現在來看,支持你們的人,除了我之外,就剩下齊兄弟、詹天涯、劉振明等人,但我們的力量如今很有限,充其量能組織一支較小規模的保鏢隊伍。除此之外,什麼也做不了。另外,關於你說的地師會我早年接觸過,只是沒有見過他們的頭兒。」
    「你也見過地師會的人?」胡順唐雖然知道古科學部曾經與地師會有接觸,但沒有想過最早接觸地師會的竟然是曾達。曾達隨後所描述的面見地師會成員的場景,和胡順唐所說的差不多,只不過不是在路邊的公測,而是在另外的旅遊景點,那一群遊客也是一人一句話,並不知道誰是首領,而曾達當初也僅僅是代表古科學部闡明觀點——只要地師會安分守己,古科學部就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會拿他們怎樣,但如果他們要作亂害人,蠱惑人心,其後果就是讓他們徹底消失。
    曾達揉著自己的腿部:「民間的異術者團體從來不敢越過我們定下的界線,當然我們也知道,這些組織都是經過歷史洪流沖刷過的,有極高的價值,所以保持著一種暗地的合作關係,某些怪異的案子解決不了的事情,也會咨詢他們,不過這些人從來不做虧本的事情,總是會提出相等的交換條件,否則『縫住』嘴巴的那根線是不會拆下來的。」
    「曾老,關於天墓,你知道多少?」胡順唐尋思了一下問。
    曾達抬眼看著胡順唐,半天才回答:「胡順唐,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害怕陷入地師會的陷阱,所以打算好了,如果你找到了關於天墓的準確情報,那麼鐵齒的棺材你也不用開了對不對?」
    胡順唐不點頭也不搖頭,只是看著曾達示意他繼續說下去,他知道曾達後面還有話。曾達指著胡順唐的胸口道:「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你記住這句話,一個國家也好,一個團體也好,哪怕是一個單獨的人,都有自己的規矩。你也很清楚,異道之中的規矩比其他行當還要繁瑣,你如果違反了規矩,不管是地師會,還是其他組織或者個人,都有資格收拾你,即便是古科學部也不敢插手。我記得很清楚,從前有一個趕屍匠,違反了規矩,被人追殺,無奈之下竟然主動找上古科學部,要求自首,不過在知道他所做的事情後,我們便以證據不足遣走了他,第二天這個趕屍匠就死在郊外,當然追查異術者兇手也是我們的職責,後來我們也順利抓住了那個殺他的兇手,將其關進了蜂巢,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胡順唐當然明白,曾達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他如果違反了規矩,遭到其他異術者的追殺,古科學部也只會冷眼旁觀,不會去阻止,因為阻止也算是破壞了規矩,但下手的異術者同樣也知道,自己殺了胡順唐,將會遭到古科學部的追捕,也還是規矩。言下之意,就是稱違反規矩也分個先後順序的,大家心知肚明,所以怨不得任何人。
    「好,開棺,但我不知道鐵齒的棺材在什麼地方,先前我也說了,這個地方所有的建築好像只是擺設,這一點還沒有查清楚。」胡順唐期望曾達能想出辦法。
    「我有答案了。」此時在洞口的夜叉王轉過頭來,對著胡順唐和曾達詭異一笑。
    
    第五十五章(上)[探秘者]
    
    隘口處的那些個飾品,說明其後應該有地師墳地,只不過沿途並沒有看到任何墳包,也沒有亂墳崗之類的場所,但走過棧道,再繞山而行,最終來到的地方竟然是五房村的廢墟。電話查詢得知,這裡的的確確是老五房村,只不過在2008年那場大地震之後便廢棄了,新村早就遷移離開了此處,而在原址之上又產生了新的「假廢墟」,這是為什麼呢?
    「掩飾。」夜叉王坐在洞口道,「這都只是掩飾,試想一下,地震之後,這個村子中必定有人還活著,而活下來的人肯定不會讓自己親人的屍體就這樣被掩埋在廢墟下方?況且也許還有人活著需要營救,這樣一來,廢墟必定會被挖開,這裡太偏僻,大型機械進不來,唯一的辦法就是軍方派遣部隊前來救援,士兵和普通百姓不一樣,他們知道如何下手,也許一挖就是成片挖開,因為這裡只是個村子,不是城鎮。同樣的,在救援結束之後,也有居心叵測的傢伙,想進來『挖寶』,當年地震期間也出現過類似的情況,冒充志願者到災區挖銀行保險箱,死者身上的金銀首飾等等……」
    「明白了。」胡順唐點頭,「五房村並不大,清理真正地震造成的廢墟很簡單,而且也被清理過一次,但是地師墳地本就在五房村之下,有人擔心廢墟清理後墳地會露出來,所以原址重新建立了擺設一樣的房屋,再重新弄塌,這樣可以起到掩飾的作用。」
    「嗯。」曾達聽完也表示同意,「這樣說合情合理,如果原址重建房屋,這個工程浩大不說,偶然闖進來的人更覺得奇怪,稍微一查就知道五房村遷移走了,為什麼又會在這裡修建房屋?但有廢墟就不一定了,外來者不會如你們一樣去看牆面裡面有沒有布線,水管是不是擺設,第一反應就是這裡死了人,很晦氣轉身離開,而那些『挖寶者』也會因為沒有大型工具,挖掘不了多深而放棄。」
    「能幹出這種事的人除了地師會,應該沒有別人了。」夜叉王看向洞口外面。
    「不一定。」胡順唐搖頭,「鐵齒要我開棺,是誠心的,他不會故意出難題給我,還記得嗎?他說有一座老屋,是其他人不敢去動的,說不定他的棺材就在那建築之下,或者是建築之內,總之他不會撒謊,他撒謊對我開棺沒有任何好處。」
    「明天白天再行動,五房村廢墟不算大,別忘了,我們還有詹局長提供的那些裝備,剛好派上用處,所以不用太著急。」夜叉王慢慢走向洞口,看向下方的廢墟。舊五房村處於盆地之中,夜晚也沒有大風刮過,皎潔的月光照下來,像是在空中懸掛了一盞白熾燈,如果有人在廢墟中行走,很容易被發現。
    「半桶水,你晚上好好休息,我在這裡看著曾老和他的兵。」夜叉王回頭來看著洞內,停頓了幾秒又補充道,「曾老,我還有一個條件,希望你能答應。」
    「說!」曾達很痛快,心中也覺得這次再見夜叉王彷彿又產生了不小的變化,至少變得懂禮貌,沒那麼狂妄了。
    胡順唐走出洞口時,夜叉王道:「天亮之後,除了你之外,請把你的士兵都遣回去吧。」說罷,夜叉王又掃了一眼還在昏睡中的戰士,「他們曾經的職責雖然是保家衛國,但現在的職責是守護自己的家人,而不是為了我們出生入死。」
    「可是……」曾達剛要說話,夜叉王抬手道,「我是出於好意,並不是不信任他們,有些事情他們知道得越少越好,在軍隊,他們持槍只因他們有特殊的身份,退伍之後再持槍就是觸犯了國家的法律,會坐牢的,我不想……」
    夜叉王后面的話沒有說,只是擺了擺手,胡順唐側臉看著他,知道他下面的話是「我不想他們重蹈我的覆轍」,此時的曾達也想起了烙陰酒事件中自己那幾個老部下,也不再堅持,只是點頭表示同意。胡順唐走後,曾達重新躺下,但沒有閉上雙眼,看著夜叉王俯身將旁邊滑落的毯子蓋在那名士兵身上,隨後靠在洞口看著天上的月亮。
    「你好像永遠不需要睡覺一樣。」曾達問。
    夜叉王沉默了許久,才答道:「這麼多年以來,我很少能安穩入睡,而且很羨慕那些還能回憶起自己夢境的人們,因為我從來記不清楚自己做了什麼夢,隱隱約約記得好像是打仗了,死了很多人,也有很多人在求救,其他的什麼都記不清楚了。」
    「李朝年和白骨到底對你做了什麼?」曾達挪動了下身體,讓自己躺得稍微舒服點。
    夜叉王搖頭:「到底是李朝年還是白骨,我都忘記了,只當是做了個噩夢,有時候我在想,這些到底是天意,還是人為?曾老,你認為呢?」
    曾達不語,夜叉王又沉默了一陣道:「曾老,你與齊老爺子之間的關係很特殊,所以我想求你一件事,希望你答應我。」
    曾達是何其聰明的人,夜叉王一開口他就立刻明白對方要問什麼:「賀昌龍已經死了,你現在是夜叉王,就算從其他人口中知道了賀昌龍身上曾經發生的一切,又有何用呢?聽胡順唐說,你最大的心願已經了卻,那麼你不應該再糾結過去。」
    「曾老,齊老爺子是不是告訴過你什麼?關於我的過去。」夜叉王回頭來看著洞內的曾達,但那裡黑乎乎的一片,只能聽到曾達沉重的鼻息聲。
    黑暗中的曾達看著在洞口的夜叉王,許久之後忽然笑道:「夜叉王,你知道我今年多大年紀了嗎?」
    夜叉王愣了下,不知道曾達為何突然會說這麼一句話,隨後回答:「六十好幾。」
    「我的戶口上記載我的出生年月是1952年,但你認為我像是個六十好幾的老人嗎?」曾達靠著洞壁,盯著黑乎乎的前方,不再去看夜叉王。
    「不像。」夜叉王知道當然不像,如果他和齊老爺子真的那麼大年紀了,身手還能如此敏捷?長途跋涉之後,其他人因為這個怪地方的關係紛紛昏睡,而他還有力氣趁魏玄宇不備,將一個對講機放在昏睡的胡淼身上,這是個六十好幾老人可以做到的事情?
    「實不相瞞,齊兄弟已經開始著手調查曾經的一些事情,不管是蜂后的,我的,還是你們的,還有一個關鍵人物,那就是詹天涯的。」曾達沉聲道,「難道胡順唐不覺得奇怪嗎?詹天涯既然也是開棺人,為什麼會在古科學部還有一席之位?開棺人這種純異術者是絕對通不過審查的。」
    我當然知道!夜叉王心裡雖然如此想,但沒有說出來,謎團太多了。就像是一個故事一樣,被人刻意把所有的線索都揉成了團,剪不斷理還亂。
    「休息吧,車到山前必有路。」曾達合上雙眼,深吸一口氣。
    ……
    清晨,曾達等人醒來,向其他士兵簡單說明了情況,說了個善意的謊言後,遣了他們離開,並提醒他們在途經黃粱堡的時候順帶將其他剩下的士兵給帶走。隨後他與夜叉王回到了胡順唐等人所在的營地,在山澗旁的沙地上畫了簡易地圖,將五房村廢墟分為了三個區域,7個人分成三個搜索小組,使用詹天涯提供的「地層成像儀」進行勘察掃瞄。
    這種成像儀是上世紀九十年代美國人研究出來的東西,最早用在勘察地表礦物上,後來被使用在各個和地質有關的行業之中。「地層成像儀」採取的是朝地底發射「加壓感應彈」,感應彈的彈頭被儀器打入地面,深入極限位置後,每隔五秒會向周圍掃瞄一次,同時實時向上方的成像儀發回底片效果圖,雖然不是很清晰,但也能看個大概。
    很遺憾的是,這種儀器當時充其量只能將加壓彈打入地底三米左右,而且使用的能源是柴油,加壓感應彈的電量維持也超不過一分鐘。而詹天涯提供的這種便攜式地層感應儀屬太陽能充電,在電量充足的情況下,能深入地下兩米,且加壓感應彈經過改良,可以掃瞄出自身左右上下五平方米範圍內的圖像,雖然也是底片效果,但成像效果較比從前清晰幾十倍。唯一麻煩的就是即便屬於便攜式,可單個儀器重量就達到五十八斤,這就是為什麼沒有運輸工具的前提下,胡順唐等人根本無法運送裝備的原因之一。
    「崩——」加壓彈發射之後,成像儀的震動導致了大量灰塵的揚起,戴著面巾遮住口鼻的胡順唐和曾達趕緊扭頭躲開,稍遠地方的胡淼也忙遮住口鼻。胡順唐隨後看著儀器上端的顯示器,加壓彈發回的掃瞄圖案顯示下面還是廢墟,看來做這項工作的人也料到有人會使用工具,所以乾脆把廢墟堆高了,況且加壓感應彈遭遇強硬金屬和花崗岩之類的堅硬物體,便沒有辦法再深入下去,唯一的辦法就是先挖,挖到一定程度,再向下方發射加壓彈,同時祈禱下方沒有過於堅硬的石塊。
    曾達揮手扇著揚起的灰塵:「做個記號,如果其他地方也沒有找到,等下再返回深挖。」
    
    第五十五章(下)[守護者]
    
    「只要找到那座建築就行了!」另外一邊,莫欽也啟動成像儀朝地下發射了一顆加壓彈,這已經是他發射的第五顆加壓彈了,周圍三十平方米範圍內的地底都沒有發現符合描述的建築廢墟存在,除了水泥塊就是紅磚,完全沒有什麼全木製的老式建築。
    魏玄宇沒有幫忙,只是拿著胡順唐的金石羅盤依然在四下找著,莫欽看著他搖頭道:「喂,摳門,過來幫忙。」
    魏玄宇抬手讓莫欽安靜點,莫欽擦著額頭的汗水道:「前天可是你自己說的,地師墳地與風水無關,拿著羅盤找不到不說,這種磁極紊亂的地方,辨別方向也不行,趕緊過來幫把手。」
    「我只是奇怪,為什麼這裡的磁極這麼奇怪,指針永遠不轉,好像被什麼東西給死死吸住了一樣,一般來說發生這種事情除了很特殊的地點都不可能發生。說實話,我很羨慕胡順唐去過瘋魚島,身為地師,誰都想親眼見識一下陰陽縫中的世界是什麼模樣。」魏玄宇合上金石羅盤,回頭道,「我還想親眼看下天墓,如果能進去我這輩子算是值了。」
    「哈,你的願望就這麼渺小?」莫欽搖頭,扛起儀器換了個位置。
    「我還有個願望,就是娶了青衣。」魏玄宇故意說出這句話,然後凝視著莫欽僵住的背影,還未等莫欽反問他,他馬上換了個問題,「色?情狂,我很想知道,你為什麼要跟著他們?是因為青衣?你不像是那麼膚淺的人。」
    「哇,你竟然誇我?」莫欽指著自己,搖頭笑道,「摳門能誇人,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我就是想知道你是不是那麼膚淺的人。」魏玄宇來到莫欽的身邊,站在成像儀的對面看著他。
    莫欽看著遠方忙碌的胡順唐,又扭頭看著右側遠方的夜叉王和葬青衣,許久才道:「在依島上你問過我這個問題,我說過開始僅僅是為了『為什麼』,為什麼穆氏兄弟會出現在我出生的村子裡?為什麼他們要教我?為什麼會發生這一切?李朝年找上我的時候,我僅僅是出於為了賺錢,因為很少有人出得起這麼大筆錢,不為殺人,僅僅為了當保鏢。後來我發現李朝年和穆氏兄弟有聯繫,而且那三個人也非常有趣,有趣到讓我有一種很強烈的歸屬感,況且我很厭倦從前那種生活。」莫欽說到這抬眼一笑,「我也是個買賣人,但做買賣為了什麼,我卻忘記了。」
    「我和你不一樣,你雙手沾滿了鮮血,靠取人性命賺錢,我只是炒房子附帶驅鬼什麼的,心情好了給人批個字,沒有害人性命。」魏玄宇看著莫欽的雙眼。
    莫欽雙手撐在儀器上面,朝裡面又塞入了一顆加壓彈,按下開關,等著加壓彈發射之後,才道:「你敢說自己沒有殺過人?沒有取過人的性命?」
    「至少沒有為錢。」魏玄宇冷冷道。
    「哈——」莫欽冷笑道,「你知道嗎?不為錢殺人的人才最可怕,因為他的目的根本就不單純,這種人通常會為自己找正義的借口,我這類為錢殺人,但不殺好人的人至少還有人性,我還能說服自己,我殺惡者的同時還能賺錢,這叫坦誠,有些人殺惡者,分文不取,只是為了名號,而累積名號為了什麼呢?還是利益,只不過我沒有那麼虛偽。」
    魏玄宇語塞,嘴上不說,但心裡卻承認莫欽話中道理的確正確,也知道這個話題再繼續下去就沒完沒了了,誰知道莫欽反過來又問他:「你呢?你為什麼要跟著我們?其實我總覺得你根本不情願,好像是被迫的。」
    「對,我不喜歡提著腦袋四處行走的冒險生活。」魏玄宇拿起水壺漱漱口,吐出滿嘴帶著泥沙的污水,「我喜歡旅行,但不喜歡冒險。旅行可以讓自己心情愉快,看到美好的東西,但是冒險見到的全都是醜惡,醜惡看得太多,心態就會產生變化,就會扭曲,要不嫉惡如仇,要不就成為惡者的幫兇。」
    「你這就叫兩耳不聞窗外事,後面那句話省了,你不是個讀書人。」莫欽盯著屏幕,顯示這下面只是普通的土層,並沒有自己要找的東西,隨後又抬眼道,「還有,我是問你為什麼要跟著我們,你答非所問!」
    魏玄宇也低頭去看顯示器,看了一眼後頭也不抬地回答:「原因很簡單,我喜歡葬青衣。」魏玄宇刻意加重了「葬青衣」三個字的語氣,給莫欽一種「非她不娶」的感覺。
    誰知道這次莫欽卻不抬頭,低聲道:「你真的喜歡她?」
    「對呀。」魏玄宇應道。
    「噢。」莫欽點頭,「那你得對她好,知道嗎?」
    魏玄宇傻了,沒有想到莫欽竟然會說這句話,好像是在祝福他們一樣,誰知道隔了好幾秒之後莫欽抬頭看著他,笑道:「你真以為我會放手呀?你做什麼白日夢呢!公平競爭,再說了,能不能和她在一起,她真說了不算,夜壺說了才算,那是她爸。」
    夜叉王?也許這是個機會,是個可以利用葬青衣接近夜叉王的機會,說不準可以從他口中套出自己父親的往事,只要這件事瞭解清楚,我就可以離開了。魏玄宇點頭笑道:「那怎麼才能搞定青衣她爸?」
    「獨家秘籍!要嗎?」莫欽伸出五根手指頭,「五十萬。」
    「哇,你搶劫呀?」魏玄宇似笑非笑。
    「一句話五十萬,現金、支票,刷卡也行!」莫欽問,魏玄宇卻沒有回答,只是抓起成像儀朝下一個區域走去,等他離開後,莫欽拿起腰間的酒壺喝著,喃喃道,「這王八蛋,撒謊都成習慣了。」
    五房村廢墟內,成像儀發射加壓彈的震動聲響徹整個山谷,西面高山的半山腰,一塊岩石後方,卸去「薛甲宏」偽裝的黑衣人靠在岩石上,摸索著離自己身邊最近那具屍體身上的東西,摸了半天摸出一塊巧克力來,咬下一口又吐掉,扔得遠遠的,這才又抓起旁邊的壓縮餅乾吃起來。在他跟前,橫七豎八躺著八具被打得七竅流血的屍體,所有屍體都幾乎是清一色的黑衣打扮,內中套著防彈背心還有一層輕薄的鎖子甲,且人手一柄怪異的大刀——長方形的刀身,兩面開刃,刀柄只是用麻布包裹著。
    黑衣人抄起一柄刀,朝著旁邊的岩石砍去,一聲脆響之後,刀刃鑲入岩石之中,向下深入了十公分,黑衣人再奮力去拔,卻再也拔不出來,只得嚼著餅乾仰頭看著天空,聽著下面傳來的加壓彈的發射聲,喃喃道:「斷金門的人也出來了,麻煩大了,還真是群魔亂舞呀。」
    黑衣人吃完壓縮餅乾,扔掉包裝,又從屍體上摸出水壺一口喝乾,再起身來將屍體疊成一堆,將那把古怪的刀插在最上面那個人的後背上,隨後轉身指著另外一處山頭,豎起大拇指朝下狠狠一點,轉身就隱入了山林之中。
    另外一處山頭,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