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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欽手指微微彈動著,準備去抓身揣的武器。
    「我是誰重要嗎?我只是借了一張你們熟悉的臉,否則這些東西送不進來,你們眼下應該做的事情是找點正常的牲口,把東西馱走,去該去的地方,不要在這個地方停留。」假薛甲宏依然是滿臉微笑,轉而看著胡順唐道,「不過我很納悶,你是怎麼看出我不是薛甲宏的?」
    「身高,肩寬,還有那雙大腳。薛甲宏沒有你這麼高,有些高低肩,頂多穿40碼的鞋子,但你腳上的鞋子至少43碼,薛甲宏是個舒適的人,要出遠門不是緊急的前提下,他一定會妥當收拾自己的隨身衣物。」胡順唐面無表情道,「還有你的眼神,太淡定了,薛甲宏雖然總是一副處事不驚的模樣,但眼神並沒有如你一樣收得那麼厲害,不要說殺氣,連生氣都快沒了。」
    「啪啪」假薛甲宏輕輕拍了拍手,喚著自己那幾頭野豬,朝前走著,走過胡順唐身邊的時候說:「有話我們還是找個地方詳談吧,畢竟站在這裡總是會招來太多懷疑的目光。」
    胡順唐等人轉頭,發現此刻黃粱堡街頭的人都用懷疑的目光注視著他們,但等假薛甲宏領著行屍和五頭豬繼續前進的時候,他們又紛紛收回了目光,做著自己該做的事情去了——看來誰也不想在這個地方惹麻煩。
    假薛甲宏向前走了一陣,夜叉王等人側頭看著胡順唐,胡順唐點頭示意跟上他,看看這個裝扮成薛甲宏的傢伙有什麼目的,不管怎麼說,這傢伙也算是幫他們進了黃粱堡,算是還他個人情,看看他想要做什麼,只要不妨礙到他們,其他事情都好說。
    「青衣,你和魏玄宇兩人好好看著胡淼。」胡順唐低聲吩咐了一句,葬青衣和魏玄宇點頭,分別站在胡淼兩側,莫欽此時有些不高興,剛要開口卻被夜叉王一個眼神給瞪回去了。
    眾人跟著假薛甲宏來到一間看似客棧的地方,五頭野豬和那個女行屍立在外面,而在女行屍外面也立著不少相同的行屍,單從表面上就可以看出,那些行屍的「質量」較差,個個都不如假薛甲宏操縱的這個女行屍,表情呆滯,手腳僵硬,雙目也是緊閉,看來這裡也有不少入門者。
    胡順唐走進那間客棧內,剛進門門口的穿著旗袍的女服務員就迎了上來,問他們有沒有定位,此時坐在一樓餐館中間桌子的假薛甲宏大聲道:「他們是和我一起的。」隨後朝胡順唐招招手,示意他坐過去。
    「莫欽,你和青衣,還有胡淼坐在旁邊,鹹蛋、摳門,我們三個去和他坐在一起。」胡順唐低聲道,這種時候很需要魏玄宇這個狗頭軍師來分析下情況,不管怎麼說,他算是最正宗的異術者。
    胡順唐、魏玄宇和夜叉王挨著假薛甲宏旁邊坐下,誰也沒有說話,服務員上前拿著小本記錄著他們點的菜,但沒有菜單,只是問他們想吃什麼,這裡都能坐得出來,哪怕是你們想吃元寶蠟燭都沒有問題,說完還沖四人展露出一個詭異又職業的笑容。
    「有傳言說,你去了一個島。」假薛甲宏開口就是一句震住桌旁所有人的話。
    「傳言?」胡順唐不驚不乍,「傳言通常不可靠。」
    「還有傳言說,你們要去天墓?」假薛甲宏看著胡順唐,「要去天墓,必須過五房村,要過五房村必經黃粱堡,這些你們應該知道吧?」
    「知道。」胡順唐點頭道,實際上他也只是猜測到天墓應該就在這附近,但沒有想到會離得如此之近。
    「你什麼都知道?那你還坐下來幹嘛?」假薛甲宏靠著椅背,端起茶喝了一口,「走兩個極端可不好,我以前說過什麼你好像是記住了,只不過把意思理解錯誤了。」
    
    第五十一章(下)[黑衣人又現]
    
    這傢伙說以前?胡順唐立即明白眼前假扮成薛甲宏的不是別人,而是那個從扎曼雪山開始,就一直跟著自己,暗中提供幫助,卻又不知道為何,更不知道真實身份的黑衣人。毫無疑問,黑衣人前輩擅長各類異術不說,也會一手漂亮實用的太極拳,還精通易容術,只是易容術只能改變面部,原本身體的模樣卻只能用衣物來掩飾。
    「前輩,原來是你。」胡順唐拱手道。
    夜叉王倒也立即明白了眼前人是誰,魏玄宇沒有理解,但也沒有開口問,知道這樣聽下去,分析下去遲早會知道眼前人的身份。
    「不要前輩前輩的叫,把我給叫老了,我沒你想像中那麼老。」假薛甲宏揮手道,「還是叫我……黑衣人吧?」
    「前輩就是前輩,叫黑衣人太不禮貌了,前輩的幫助胡順唐記在心裡了,但一直納悶為什麼前輩不透露自己的真實身份,也不說明這樣無私幫助我們的理由,讓我們這些小輩很是忐忑。」胡順唐這番話是在心中思考了一番才說出來的,說得有些文縐縐的,聽得旁邊的夜叉王直皺眉頭。
    「錯了,在這裡,除了這位魏學士,還有那邊的刺客小姑娘以及你的女友之外,其他人都算不上我的後輩,你們之中年齡最大的是殺手莫欽,其次是這位賀昌龍先生,再者便是你,接下來才是魏學士和胡小姐,所以你一個人無法代表他們所有人。」黑衣人指著胡順唐笑道,其中的意思也很明顯——我瞭解你們這個團隊中的所有人。
    夜叉王不語,心中回憶著,但記憶總是在某個時間段卡住了,總覺得眼前人自己應該認識,但又回憶不起來。魏玄宇知道這個人自己肯定是不認識,但自己多年來也只是專注炒房子,沒有太關心過其他的事情,所以此人的身份自己估計是猜不出來,於是只得給胡順唐遞了眼神,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胡順唐會意,剛要開口接著黑衣人的話說下去,黑衣人又道:「另外,我並不是無私的幫助你們,我有我的理由,再者我不表明真實身份,是因為我在逃亡之中,我可不想再被抓回去。」
    「抓回去?」胡順唐忍不住問道,「誰在追殺前輩嗎?」
    黑衣人環視了周圍一眼,看著周圍那些吃吃喝喝,划拳喝酒,實際上卻心不在焉的異術者,低聲道:「我們來玩個猜謎遊戲,在沒有線索的前提下,猜一猜在這裡有多少是軍方的人,有多少是民間的人,有多少是慕名而來的?」
    黑衣人這番話等於是告訴了胡順唐等人這裡危機重重,都是帶著各種目的,有著不同背景的人,甚至還有軍方的人!
    「聽說……」黑衣人坐正身子,突然大聲道,「聽說,古科學部從蜂巢之中放了一群馬尾出來,這群馬尾原本都是在民間消失多年的異術者,現在又突然現身了,這就說明這群人極有可能已經被古科學部招安了,現在替他們做事,要是不找出他們來,單是以非法集會為由,就可以抓走這裡所有的人!」
    黑衣人這番話頓時讓整個客棧內安靜了下來,就連樓上原本吵雜的雅間內都鴉雀無聲,足以說明這些人都在注意著胡順唐他們這一桌人。而黑衣人所說的馬尾,實際上是地方警齤察最早對民間線人的一種稱呼,這種稱呼延續了下來,在座的異術者也都清楚那是什麼意思。
    「啪啪啪——」除了櫃檯前老闆娘的算盤聲之外,整個客棧內再沒有其他聲音發出,那個不知道何時站在櫃檯前,還戴著一副小框架眼鏡,濃妝艷抹的老闆娘抓著手中的算盤一抖,將上面的算珠復位,看著旁邊端著托盤立在那一動不動的服務員大聲道:「雪竹小炒肉,這是捌號桌的!別慢了,影響了客人的胃口!」
    此時,捌號桌的幾個戴著斗笠的客人互相遞了個眼色,摸出幾張鈔票放在桌子上,起身就走,隨後三號桌的一對男女抓了旁邊的竹竿也起身離開,接著樓上兩個雅間內的七八名彪形大漢也邁著整齊的步伐下樓,在櫃檯放下錢,快步離開。
    「看,要懂得用策略。」黑衣人笑道,沖胡順唐眨了眨眼睛,隨後沖服務員道,「小妹,別浪費了,雪竹小炒肉我要了!」
    「噢。」服務員應了一聲,端著盤子就過來,放下那盤菜轉身匆匆走進廚房。
    老闆娘收起了其他桌子上放下的錢,笑吟吟地來到黑衣人身邊道:「呵,看這位客人應該是四川人吧?四川人才叫服務員小妹呢,您這一嗓子喊得好,把我這裡半數的客人都唬走了,我可損失了不少錢呀?」
    「老闆娘,我可是幫你減免麻煩,要是有其他人混進來,你這客棧不要說賺錢了,立馬消失都有可能。」黑衣人端著茶笑嘻嘻地看著老闆娘。
    老闆娘只是笑笑轉身走開,走到櫃檯前又開始撥打起算盤來。
    「我喜歡安靜,現在安靜多了,這裡的人包括你們,都有一個毛病,沒有完全的計劃,所以內心很不淡定,兩三句話就被嚇跑了。就像你在地下賭場,有意無意說一句,是不是有警齤察呀?這句話即便是說得不大聲,保證裡面的客人會在幾分鐘內全部跑光。」黑衣人拿起筷子,撥動著那盤菜,「雪竹小炒肉,這可是好東西,雪竹這種東西可是百年難得一見,聽說可以壯陽。」
    「老闆!三份雪竹小炒肉,一份打包!」莫欽在另外一張桌子突然吼道,眾人回頭看著他,莫欽裝作沒有看見,端起茶杯就喝。
    「你的夥伴一個個都很有意思,我很喜歡。」黑衣人吃著那盤菜,此時服務員上來又放下他們點的其他菜,等服務員走後黑衣人又道,「現在人少了,耳朵也少了,言歸正傳吧,說說關於你們下面要做的事情,我看看能不能幫助你。」
    胡順唐看了夜叉王一眼,夜叉王沒有任何表示,讓胡順唐自己拿主意。胡順唐想了想,乾脆將鐵齒的事情說了出來,只是隱瞞了地師會和鐵齒這個寄生者,說了下鐵齒的實際情況,詢問黑衣人這種情況下,這個棺材是開還是不開?
    「收錢了?」黑衣人頭也不抬地問。
    「算吧。」胡順唐點頭道。
    「算?」黑衣人抬眼看著他,「只要你從僱主手中接過東西,就算是接了這趟活,這口棺材你是不開也得開了,至少規矩就是這樣的,但你這種情況,我相信其他開棺人從來沒有遇到過,在沒有先例的前提下,你只能自己拿主意,除非你找到開棺人的祖師爺問問,但誰都不知道祖師爺到底是誰,很可笑吧?」
    這麼說這次的棺材是開定了?胡順唐點頭,還沒有說下面的話,那黑衣人又從腳下拿出一個口袋來道:「開棺所需要的東西我都給你備好了,實際上最重要的是五行器皿和五禽骨粉,其他的東西在這個黃粱堡遍地都可以找到。」
    「有前輩這番話我就放心了。」胡順唐拿起筷子,剛拿起來那黑衣人的筷子就直接夾住了他立起來的筷子,隨後一股陰柔的勁道傳來,胡順唐握著筷子的手一軟,鬆開筷子,覺得整個手腕酸麻無力。
    黑衣人放下筷子搖頭,長歎一口氣:「你是個半路學徒,難怪賀昌龍要叫你半桶水,雖然你有天賦,但沒有人真正引導過,你跟我來!」黑衣人放下筷子起身,其他人也要跟著出去的時候,黑衣人低聲道,「你們都坐下來好好吃飯,我教他點東西。」
    黑衣人三兩步就邁出了客棧,步伐輕盈,像是飄走了一樣,隨後便消失在了門口。胡淼見胡順唐要離開,剛要站起來,胡順唐示意她不要妄動,自己立刻追了出去。等胡順唐追出客棧門口,左右四下尋找黑衣人的時候,卻發現那女行屍也不見了,再一抬頭發現那黑衣人背著手站在眼前的一座平房之上,揮手示意他上去。
    胡順唐先是助跑,雙腳一踏,再藉著旁邊的柵欄躍了上去,剛到平房上端,那女行屍突然鑽了出來,一拳擊在他的腹部上,胡順唐趕緊將腹部一收,化了那股鋼拳的力道,隨後再閃身避過,但那女行屍似乎並沒有收手的意思,帶著滿臉詭異的微笑繼續進攻,手腳並進。
    「我相信有人曾經教過你,這個世界上的武術,不管是什麼樣的,都脫不開三個字——快!狠!準!」黑衣人背著手閃開,任那女行屍攻擊著胡順唐,幾個回合下來胡順唐逐漸佔了上峰,可那黑衣人卻搖頭道,「和人廝殺也得講究策略,那是行屍,知道當年非異術者是怎麼對付他們的嗎?」
    胡順唐一邊避過那行屍的攻擊,一面回答:「不知道!」
    「和你現在一樣,硬拚!」黑衣人搖頭,「要知道行屍是沒有體力這麼一說的。所謂什麼和人決鬥打了一天一夜都是放屁,沒有人的體力可以堅持那麼長的時間,就算是異術者用其他的方式支撐,用現在的時間來算,頂多幾個小時就力竭了,力竭的下場只有死,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所以你在面對敵人的時候,首先要掂量一下是否是敵人的對手,要是勝算不大,你在廝殺開始或者廝殺的過程之中要清楚自己身處的環境,想到脫身的好辦法才是重點。逃跑並不丟人,你的命和面子之間當然是前者重要。」
    
    第五十二章(上)[不受歡迎的人]
    
    胡順唐聽著黑衣人的話,稍微一愣,被那行屍抓准了空當,一腳踹翻,隨後被壓倒在地,行屍雙手掐住他的脖子,完全沒有留手,而黑衣人只是冷眼旁觀,繼續道:「生死之間,有人會絕望,有人會奮起反抗,也有人會讓自己冷靜下來分析形勢,但能做到最後一點的人極少。」
    黑衣人話音剛落,胡順唐竟然鬆開了抓住行屍手腕的雙手,拔了棺材釘就朝著那黑衣人刺去,黑衣人閃身避過點頭道:「不錯,知道攻擊操縱者,但同時也要明白高明的操縱者除非受傷,否則行屍會繼續攻擊下去,直到目標死亡。」
    胡順唐的臉色都發青了,雙腿在那掙扎著,而趴在自己身上的女行屍依然是滿臉笑容,死神般的笑容,直到此刻黑衣人依然不肯喚起那行屍,也不再說話,只是冷冷看著,想知道胡順唐如何應對。
    「還有十秒,估計你就徹底完蛋了!」黑衣人蹲下來,側臉看著胡順唐,開始倒計時。
    「我認輸,我輸了,我輸了,我真的認輸,求求你了。」胡順唐竟然開始求饒,滿臉都是懇求的神色。
    黑衣人搖搖頭,喚了那女行屍起身,隨後道:「你竟然求饒了……」
    黑衣人話音未落,胡順唐操起棺材釘直接斬斷了那女行屍的雙手,黑衣人很是吃驚,立即閃身避過胡順唐接下來的攻擊,卻沒有想到胡順唐只是用棺材釘割開了女行屍胸口的衣服,再用棺材釘割破手臂,將鮮血塗抹了黑衣人畫在行屍胸口的符咒,隨後一個後仰,翻身躲進房簷下方。
    「學聰明了!」黑衣人笑道,「知道現學現用。」
    「你剛才教我的,要是沒有勝算,先找到脫身的辦法,這種情況下你不可能真的要殺死我,所以我求饒。」胡順唐的聲音從平房下面傳來,「我知道你聽完會想說,要是遇上真正的敵人不會手軟,你說得很對,但很可惜現在的形勢是你手軟了!」
    「你倒學得很無賴很不要臉了!」黑衣人大笑道,很是欣賞胡順唐這番話。
    「要活下去就必須無賴不要臉,因為敵人不會跟你講仁慈。」胡順唐突然從平房另外一個方向躍起,手中的棺材釘也組成了長槍,朝著那黑衣人後背刺去,完全沒有留手。
    黑衣人只是輕輕側身避過,一把抓住長槍,順勢一拖,胡順唐按動長槍的機關分解成棺材釘之後,拿了尾端的那支朝著黑衣人咽喉直刺而去,黑衣人根本不躲閃,一直到棺材釘即將刺進咽喉,這才趕緊避過,雖然避過要害,但咽喉處還是被割出了一道血口。
    「好小子,你玩真的?」黑衣人摸著咽喉的傷口。
    「你教我的!不要手軟!」胡順唐冷笑道,「我不能辜負你的希望。」
    黑衣人沉默了,許久才抬起雙手,腳踩弓步道:「好,我就是希望有一天看到你真的狠下心來!但要記住,要對該狠心的人狠心!」黑衣人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已經衝到胡順唐跟前,抓住他的雙手,向下一壓,用太極拳化解其力道,胡順唐立即將力道移到下盤,重心放在腳下,再猛地一收用肩頭撞開黑衣人。黑衣人也沒有如他意料之中鬆開雙手,只是用胸口去承受了肩頭的力量,同時撥開胡順唐無力的雙手,雙拳再朝著其胸口擊出,等胡順唐中拳後又立即拉回來,如此反覆,同時道:「你犯的錯誤在於與敵人戰鬥的時候,求勝心切,想盡快贏得戰鬥,這點估計你是從賀昌龍那裡學來的,他是軍人,有這樣的想法天經地義,但你不一樣,太極拳是陰柔並進,還有一個訣竅就是『耗』,耗盡敵人的耐心,耗盡敵人的體力,貼身粘打的訣竅就在這裡!」
    黑衣人的拳頭對胡順唐沒有造成太大的傷害,只是讓胡順唐有些慌亂,因為先前收起力道的緣故,重心在下方,此時如果提氣到上半身,受的傷會更重,但又無法脫身離開,「太極拳並不如表面上看的那麼簡單,民間習拳者,乃至於什麼太極拳冠軍都是花架子,精髓不是不外傳,而是要在實戰之中去理解!」黑衣人繼續不緊不慢地攻擊著,招招雖然根本不致命,卻讓人無比心煩。
    「煩就對了!無論何種拳法,繞敵心智,勝算便有了兩成!」黑衣人按住胡順唐的雙肩,將其身體向下一壓,「以敵之法、以敵之力制敵,勝算便又多了兩成!」
    「還有!快!」黑衣人一拳朝著胡順唐臉頰一側擊出,拳風劃過,胡順唐臉頰有一種被刀割的感覺,「狠!」黑衣人收拳,同時變拳為掌,手臂如蛇一般繞過胡順唐的頸脖之處,再點了其肩部的兩處穴道,「准!」
    快、狠、準三字之後,胡順唐肩頭猛地向下一沉,黑衣人再順勢拉著他衣袖向下一扯,那胳膊立即脫臼。黑衣人將其推開,問胡順唐:「剛才學到什麼了?說來聽聽!」
    胡順唐自己將脫臼的胳膊接好,正視那黑衣人道:「太極拳不是死活,要活學活用,不能死記本身拳法的精髓,有機會的時候應結合其他實用的技巧制敵,前輩先前粘打的同時,在卸去我力道的同時,趁機聚力用快、狠、準的硬拳擊打,也融合了剛柔並進的原理,當然前提是敵人心智已被擾亂,完全沒有還手之力。」
    「嗯,不錯,更重要的是什麼?」黑衣人又問。
    胡順唐尋思了一下,點頭道:「更重要的是招招可以變為殺手,但招招卻又可以不致命,可攻可退可避!」
    「不錯,有悟性。」黑衣人笑道,「切記不要被『殺』字迷惑,要懂得收放自如,否則你很可能變成以前賀昌龍的那副模樣,除了殺殺殺之外,腦子裡裝不下其他的東西,但是也不要善心氾濫,該狠的時候千萬不要手軟。」
    胡順唐點頭,黑衣人歎氣道:「至於異術方面,我沒有辦法教你太多,這些東西有些學會了傷身傷神,會減壽的,聰明人將那東西當做救命的法子,白癡則會當做炫耀的資本,你現在給我磕個頭吧。」
    胡順唐立即俯身給黑衣人磕頭,還想著這算是拜師嗎?誰知等了半天黑衣人也沒有說話,再抬頭起來的時候黑衣人與那女行屍已不見蹤影,不知去了什麼地方。
    當胡順唐再返回那家飯店的時候,門口那五頭豬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八匹馬,而旁邊幾個飯店的服務員正在將放在地上的裝備朝著馬背上面裝,那些個看似柔弱的女服務員,竟然單手就可以提起一個沉重的箱子。
    那個神出鬼沒的老闆娘從一匹馬身後鑽出來,攤開手道:「給錢,八匹馬收你一萬。」
    「八匹馬才一萬!?這麼便宜?」莫欽從飯店門口走出來,揮手讓裡面的葬青衣趕緊從他的包內掏錢。
    老闆娘接過葬青衣扔過來的那疊鈔票,快速點了一遍道:「你們帶走馬,回不回得來還是一個問題,所以不租只賣,當然這八匹馬要十萬,錢呢已經給了,這一萬算是你們彌補我今天晚上飯店損失的,我們兩清了。」說完老闆娘從腰間的包裡掏出一塊足金金條,故意在胡順唐面前晃了晃,隨後對那些已經將裝備放在馬背上的服務員暴吼道,「關門打烊了!」
    「等等!」胡順唐叫住那老闆娘。
    老闆娘頭也不回地走進去,轟了夜叉王等人出來,又放服務員進去,自己叉著腰站在門口道:「不好意思,打烊了,我們店裡不歡迎你們,你們會惹事,所以呢請去其他客棧投宿。」說完老闆娘轉身欲走,又回身看著胡順唐道,「不過按照我的經驗,這裡的人應該都不會歡迎你們,所以還是出城吧,往西走也行,往回走也行,總之別留在這裡。」
    「好好好!」魏玄宇不想激怒老闆娘,「我們想知道這裡的情況,你總可以……」
    魏玄宇還未問完,那客棧的門就猛地關上了,把門縫中的灰塵都震了出來,揚了魏玄宇一身都是。
    魏玄宇回頭來也很無奈地看著眾人,故意做出個要踹門的動作。
    「真是個怪地方!」胡淼摸著自己的雙臂,感覺溫度猛然間下降了不少,此時先前還熱鬧非凡的街頭,現在卻連半個人影都看不到,唯一還亮著燈的就是先前吃飯的客棧,可客棧的電閘好像被人斷開了一樣,上下幾層樓的燈光在瞬間熄滅,隨後整個黃粱堡陷入了一片詭異的黑暗之中。
    「以我們去過的地方來算,這裡已經不算怪了。」胡順唐將胡淼扶上馬,自己再翻身上馬,對其他人做了一個手勢,雙腿一夾驅趕胯下馬匹朝著西面城門方向慢慢行去,「既然這裡不歡迎我們,又對我們沒什麼威脅,咱們乾脆就連夜趕去五房村。」
    其他人紛紛上馬,不過上馬之後明顯有一種被無數雙眼睛盯著的感覺,晃眼向周圍看去,黑暗中好像還有奇形怪狀的影子在晃動。這麼多異術者聚集在這裡來幹什麼?既然這麼緊張胡順唐等人,又不對他們出手,而且黑衣人說古科學部從蜂巢內放了許多馬尾出來,是真的嗎?還是說故意放風出去,讓這裡的異術者稍微收斂一些。
    眼下這些都是謎,一時半會兒根本解不開。
    
    第五十二章(下)[遺物隘口]
    
    「為什麼沒有人肯出面透消息呢?」莫欽騎馬走在最後,不斷回頭去看身後,總覺得有人在跟著自己。
    葬青衣搖搖頭,感覺到周圍的的確確有人在暗中跟著他們,但這些人彷彿只是觀察,想知道他們去什麼地方,並沒有攻擊的意圖。魏玄宇拉馬停住,環視著周圍,搖頭道:「你們沒發現嗎?這裡沒有一個本地人,就算有,也在掩飾,至少先前那個客棧的老闆娘和服務員說話的口音都不是本地口音,這裡的人基本上陝西話和四川話都會,可他們說的是標準的普通話。」
    夜叉王點頭應聲道:「對,說標準普通話,你就根本聽不出他們的來路,單是那些個服務員個個天生神力,就已經不對勁了,說是幫咱們裝東西,實際上也算是警告咱們不要亂來,否則會惹上煩的。」
    走到西面城門下方的時候,門下沒有一人,所謂的城門也是大敞開的,沒有戴著袖章的檢查者,給人一種進來困難出去容易的感覺。胡順唐騎馬行到城門內,盯著那裡唯獨一盞帶有燈罩的油燈,油燈只照亮了周圍一小片範圍,也不知道擺在這裡有什麼意圖,就在胡順唐覺得奇怪的時候,城門外延伸向山內的小路旁邊卻忽然有了燈光,抬眼仔細去看,才發現那條小路右側全是如城門下一模一樣的油燈。
    一盞盞油燈在路旁亮起,像是路標一樣指向大山深處。
    「看來有人很迫切地想讓我們去五房村,說不定就是那個鐵齒搞的鬼。」夜叉王拍馬上前與胡順唐並行。
    魏玄宇不斷看著後方,後背脊樑陣陣發寒:「也許是有人想讓咱們趕緊離開黃粱堡。」
    「這不是一個意思嗎?」莫欽又在抬槓,葬青衣看著他搖頭表示不是一個意思,又衝他比劃了一個手勢。
    回頭來看的夜叉王道:「青衣說得對,離開黃粱堡和要去五房村對這裡的人來說,並不一樣,也許他們僅僅只是想讓咱們離開,而地師會卻是迫切希望我們趕緊去幫鐵齒開棺。」
    「不廢話了!走吧!」胡順唐一拉韁繩,雙腿一夾,拍馬就朝著深山內奔去,其他人也趕緊拍馬緊跟其後,但也只能保持一個相應的速度,不僅因為後方的莫欽和葬青衣得斷後,還得照顧著那兩匹單獨馱著行李的馬匹。
    路邊右側的油燈也不知道被人用什麼方式控制著,胡順唐等人行一段,前方五十米路右側的油燈就會依次亮起,而先前已經走過的地方油燈又會在剎那間熄滅。回頭去看,有一種那裡根本沒有油燈,彷彿只是中了幻術的感覺。
    隊伍之中,倒是葬青衣很喜歡夜行的感覺,對她來說,黑暗中相反更為安全。
    騎馬疾奔了快一個小時,胡順唐等人的馬隊還在深山之中徘徊,看不到前方有什麼村落,而油燈的數量也在逐漸減少,終於在一座隘口處全部熄滅了。胡順唐拉馬停下,夜叉王也順勢舉起拳頭,示意後方的三人停下來。
    「這隘口看起來不像是天然形成的。」胡順唐從口袋中掏出一個強光手電,照射著馬頭前方十來米處的兩座小山。小山的山頭朝著隘口中心位置傾斜伸出,像是兩個人的身體向中心傾斜並且舉起自己雙手的時候被變成了石塊,石塊上面掛滿了各類的飾品,有戒指、耳環、項鏈、手鏈,品質也各不相同,在電筒強光的照射下閃閃發光。
    「這是什麼意思?一種警告嗎?」夜叉王上前仔細看著。
    魏玄宇拍馬上前阻止夜叉王:「不要上前,這些像是逝者的遺物,宋朝以前地師曾經有地師的殉葬規矩,死後必須葬在地師的墳地之中,而且墳地中不允許立碑,但在墓地前方會有大樹或者是山石之類的東西,而地師們死前會將自己身上的某個飾品掛在上面,也算是給後人一個祭拜的地方,還能起到警示作用。」
    「是嗎?」莫欽搖頭,「要是不懂的人,只會認為這裡是個掛滿古董的隘口,第一反應就是可以在此發一筆橫財。」
    「我相信這裡沒有人不懂。」魏玄宇苦笑道,「就算是錢迷心竅的異術者,也不會傻乎乎鑽進這種地方找不痛快。」
    「明白了。」葬青衣搭話道,對夜叉王比劃著手勢,胡順唐回頭看到後點頭道,「對,青衣說得對,也許五房村就是個地師墳地,鐵齒生前是地師,因為葬在地師墳地的關係,所以自己沒有辦法去開棺,只能找開棺人,至少開棺人禁忌之中沒有提過不能開地師墳地的棺材。」
    「這麼說,現在我們是想回頭也沒有辦法了?」夜叉王雙腿一夾,走進隘口,其他人拍馬緩緩跟上,但他們胯下的馬匹顯得非常不安,幾乎是走五六步又退一步或者停下,如果人不驅使,馬匹估計早就掉頭逃離。
    六人騎馬慢慢行過那隘口,風從隘口的一頭吹進來,卻沒有發出半點怪聲,雖然很涼,卻不寒冷,倒有點很舒心的感覺。胡順唐行著看著,猛然間拉馬停住,接著翻身下馬,慢慢朝隘口右側一堆密密麻麻的飾品走去,走近後又撥開那一串串掛在那的飾品,從其中翻出了一支已經銹跡斑斑的快慢機出來。
    其他人看見也紛紛下馬,朝著胡順唐圍攏,看著他手中抓著的那支快慢機。大家都在猜測著,因為異術者雖然也有用槍的,但如穆氏兄弟這樣槍不離手的卻非常少,這裡會不會是……
    胡順唐拿著手電,照著那快慢機的槍身,在上面仔仔細細看著,終於在槍身左側裝有快慢機的地方,分別代表「全自動」和「半自動」的「R」和「N」字母之間找到了一個模糊不清的漢字。
    「豪。」胡順唐喃喃道,那個字已經深陷銹跡之中,完全看不清了,他是靠著手指撫摸的觸感,辨別出那是個「豪」字,這說明這支M1932駁殼槍應該是屬於穆英豪的。
    穆英豪葬在五房村?也就是說穆英豪在山東收了李朝年和何柏谷為徒弟之後,帶著他們來到了陝西境內,最終死在這裡。胡順唐想到這,回頭問魏玄宇:「摳門,應該不會有人破壞地師的規矩吧?」
    魏玄宇明白胡順唐的意思,胡順唐是在懷疑穆英豪沒死,只是將東西掛在這裡,會不會代表著他已經「收山」的意思。穆氏兄弟本來就是奇人,好像永遠不死一樣,穆英傑被其弟「賣」給了日本人,最終在731部隊實驗中死亡,如果不是這樣,穆英傑指不定會活到什麼時候。
    「我只能說應該不會。」魏玄宇搖頭道,「據我所知沒有人破壞這個規矩,全中國有多少類似的地師墓地,我不清楚,但每個省多多少少都有幾個,有些很隱秘,而有些幾乎是半公開的,只是普通人不知道那是地師墳地,還以為是亂墳崗。」
    「這麼說……」胡順唐深吸一口氣,「這麼說穆英豪真的死在這裡了。」
    其他人不語,胡順唐隨後放好那支快慢機,跪下來朝著那支槍磕著頭,無論怎麼說他們都是祖輩、長輩,既然開棺人原本就是一族,那麼他們流著相同的血,血濃於水這句話並不是沒有道理的。胡順唐原本並未看到那支被隱藏在飾品中的駁殼槍,只是走過時有一種很強烈的心酸感,彷彿那裡有個人在哭泣一般,引得他翻身下馬在飾品中尋找到了那支屬於穆英豪的快慢機。
    胡順唐磕頭完畢,再抬眼看著那支槍的時候,一下愣住了,輕聲問夜叉王:「鹹蛋,你還記得嗎?穆英傑用單槍的,而他弟弟穆英豪則是雙手持槍,這支槍是穆英豪的,但為什麼只有一支呢?」
    夜叉王搖頭,胡順唐竟盤腿坐在了那塊石壁前,看著那支槍,半晌才道:「我覺得穆英豪死前李朝年和何柏谷肯定在,他們留下了一支槍,其中有一人肯定拿走了另外一支,這槍裡面是不是有什麼秘密?」
    「也許只是繼承師父的遺志。」魏玄宇在後方插嘴道,「有些東西像是信物一樣可以代代相傳的,每當看到那件東西,後人便會知道前人當年還未完成的願望。」
    未完成的願望?胡順唐閉上眼,回憶著過去。穆英傑的願望似乎僅僅是順應天意,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按照已經設定好的規矩來進行,但跟隨著自己的弟弟穆英豪彷彿很不同意這一點,認為很多慘劇明明是可以避免的,為什麼要因為一句「順應天意」而冷眼旁觀。對,一個是順應,一個是想要去改變,就類似於後殮師、開棺人後來分成了兩個派別一樣。對呀,兩個派別,還有在瘋魚島上看到的那些壁畫,關於徐福求仙遇到的那兩個仙童,這一切是不是有聯繫呢?
    「走吧,不進五房村,怎麼查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夜叉王免起自己的衣袖,「實在不行,你開你的棺材,我尋找下穆英豪的墳地,掘開看看興許能發現點什麼。」
    
    第五十三章(上)[棧道槍聲]
    
    夜叉王的提議,胡順唐當然不同意,掘墳這種事情很不道德,就算是開棺人都是在後人有求的前提下才會去做,否則見墳地都會繞道。他剛要說「不」,魏玄宇就插嘴道:「不可能的,墳地都是亂的,因為地師墳地完全無關風水,幾乎是定在什麼地方就在什麼地方,也有順其自然的意思,而且裡面沒有立碑,葬了多少人,這些人都葬在什麼地方,也是隨機的,要是裡面有上百上千的墳地,就算你一一掘開都不一定能找到。」
    「為什麼?」夜叉王不明白這一點。
    「因為用的都是相同大小、相同材質的棺材,死後穿的衣物都完全一模一樣,這麼多年過去了,只剩下骨架,就算是現代科學都沒有辦法一一查明死傷者生前的身份,更何況是我們這幾個人了。」魏玄宇說完翻身上馬,看著其他人,「走吧,還是胡老大那句話,有些事情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計劃趕不上變化,誰知道前面還有什麼。」
    眾人重新上馬,朝著隘口中走去,剛過隘口就發現路面產生了變化,原本的普通泥路鋪了一層小鵝卵石,每一塊鵝卵石的大小幾乎相同,直徑不超過5厘米,其中還混合著稻草爛泥起固定作用,而路的兩側卻豎起了好像是為了防止山體塌方的保坎,左右向前延伸,且越來越高。
    「這些保坎是用水泥和青石塊、鵝卵石砌成的,頂多四五年的時間,下面還有供雨水流淌的溝渠。」夜叉王抬眼看著保坎後上方的高山,山體很高,全是石塊,只有少數的植被,不過在這種地方一旦大型山洪暴發,就算有保坎,也無濟於事,瞬間就能蓋住他們所行的這條剛夠四匹馬並行的小道。
    繼續前行,兩側依然是保坎,隨後前方出現了一座被直接破開的小山,站在小山口就能聽到另外一頭湍急的河水聲,眾人下馬,牽著馬向前緩慢前行,和胡順唐預料中的一樣,前面是一座吊橋,而吊橋另外一端竟然全是沿著山壁而修建的棧道。
    「我去看看路,那棧道不知道能不能行馬。」夜叉王翻身下馬,胡順唐和魏玄宇緊跟其後,走過吊橋,看著那危險的只能供一匹馬和一個人行走的棧道,看樣子是比較穩固,但馬背上馱得裝備很是沉重,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
    「我、你和胡淼三人先行,把裝備平均分配一下,以免馬身過於沉重。」夜叉王查看了那棧道後,向其他人吩咐道,「魏玄宇、莫欽和葬青衣後行,領著其他的馬匹,但我們之間要保持五步的距離,這棧道看來有點歲月了。」
    站在棧道一側的魏玄宇抬頭看著被山體擋住了一半的紅色月亮,喃喃道:「天都快亮了,卻出現了紅月。」
    「戰場上才會出現紅月,這是古人的形容,如今的戰場不管再怎麼殺戮,也不會出現紅月了,我倒是覺得有些不吉利。」夜叉王翻看著地圖,「這個棧道有多遠,地圖上沒有顯示,甚至地圖上都顯示不出我們現在所在的位置。地圖上標出來的距離顯示,從黃粱堡到五房村不過十里路,但我們從黃粱堡離開再到隘口至少有三十里路,而從隘口到吊橋之間也有五六里路,這張地圖沒用了。」夜叉王說完將地圖揉成團,直接扔進了下面湍急的江水之中。
    胡順唐看了看表後道:「走吧,根本不知道這棧道有多遠,這個時候走,也許我們到棧道盡頭的時候,太陽還沒有落山,如果睡一覺再走,我們還是得摸黑,太危險了。」
    「同意。」夜叉王點頭,三人返回吊橋另外一頭,重新分配了下馬匹所馱的裝備,再牽馬慢慢行在棧道之上。沿途這個棧道倒是成為了六個人的主要話題,魏玄宇猜測這個棧道大概就是劉邦封了漢王,去了自己的屬地後,燒燬入蜀棧道時保留下來的一些分支,但胡順唐卻不同意,因為從歷史的角度來講,所謂「明修棧道暗渡陳倉」,雖然陳倉所在的位置是今天陝西的寶雞範圍內,但距離漢中還有很長一段距離,放在楚漢爭霸的時代,這一段距離已經非常可怕了,更何況當時要入蜀出蜀真的是難於上青天,再修建棧道的分支沒有任何必要,況且這個棧道的方向面朝的好像是隴南方向,那就更不可能了。
    「按照直線算,過隴南,緊挨著的就是九寨溝縣,再過去就是我們曾經去過的扎曼雪山。」胡順唐艱難地在棧道上行走著,能清楚從棧道縫隙之中看到下方湍急的河水,也不知道下面是不是嘉陵江,如果是按照東山孝的說法,這裡應該已經很接近天墓了,只是沿途都沒有看見過任何山體接近天墓形狀的。
    太陽終於升起來了,不過走在棧道上卻能清楚看到天空一邊掛著撒著陽光的太陽,而另外一邊卻掛著搖搖欲墜隨時都可能落下去的月亮,整個山谷之中形成了半明半暗的奇景。
    「這個地方是個伏擊的好地點。」夜叉王一面走一面說,「如果在這裡布下軍隊,不需要太精良的部隊,只要會開槍的,站在我們對面,哪怕我們有百倍於他們的人,都只是活靶子。」
    「夜壺!別烏鴉嘴!」行走在後方的莫欽喊道,「我們走棧道都這麼辛苦,怎麼會有人辛辛苦苦來翻山越嶺伏擊咱們呢?要斷我們後路,不如乾脆……」莫欽剛說到這,就大罵了一句,隨後指著後方遠處山體轉角處正在燃燒的棧道,「我是烏鴉嘴!!」
    魏玄宇將身子從棧道處探出去,看著後方,回頭對胡順唐等人說:「應該是有人潑了油,再點燃的,否則這種木頭可沒有那麼容易燒起來,看來有人是不想咱們再回去。」
    此時胡淼急了,拉緊馬韁繩道:「火會不會燒過來?」
    夜叉王搖頭:「應該不會,放火的人只是想斷咱們的後路而已,我們抓緊時間趕路吧。」
    胡順唐忽然舉起拳頭,低聲道:「不要說話!仔細聽!」
    胡順唐說罷,隊伍中再沒有聲音發出來,隨後便聽到前方有「呼呼」的風聲傳來,那聲音像是什麼東西劃破空氣產生出來的聲音。夜叉王上前跨了一步,拿出望遠鏡仔細看著,許久才道:「沒發現有人,倒是隱隱約約看見前面的棧道好像到頭了,不過幾百米的距離,抓緊時間吧。」
    「呯——」一聲槍響,響聲迴盪在整個山谷之中,槍響之後卻沒有其他聲音再發出來。莫欽從馬背旁邊拔出那支M700狙擊步槍,靠著馬身朝著槍聲來源的地方掃了一圈,卻沒有發現任何人。
    其他人都緊緊抓著馬身,靠著一側的山壁,一動不動,眼珠子都在四下掃著。葬青衣抓住棧道,翻身蕩了下去,換了個角度仔細觀察著,試圖找出開槍之人。夜叉王俯身趴在棧道上,從棧道木板的縫隙之中看了一眼葬青衣道:「不像是有人要襲擊咱們,如果是,我們早就有人中彈了。」
    胡順唐順著前方的山壁走了幾米,蹲下來小心翼翼朝前看著,因為山谷中一半明一半暗的關係,有一面根本看不清楚。此時又傳來一聲槍響,這次眾人都聽得很清楚,槍聲是從棧道後方傳來,莫欽調轉方向的同時低聲道「不要動」,說完後他便從瞄準鏡中清楚看到有個穿著黑色夾克,皮膚黝黑的男子搖搖晃晃朝著還在燃燒中的棧道走去,一隻手還緊緊摀住被擊中的肩頭,也不管那裡還在燃燒著的熊熊大火,抬腳就踏了上去,在褲腿燒著的同時,那截早就被燒脆的木頭也應聲斷掉,夾克男子在慘叫聲中跌入下方的河水之中,瞬間便被一個浪頭捲得沒了蹤影。
    那人跌入河中後,槍聲持續響起,即便是胡順唐、魏玄宇這些沒有碰過槍,接受過軍事訓練的人都聽得明白,開槍的那群人並沒有胡亂射擊,而是保持著一定的頻率,似乎有著絕對的自信能幹掉後方所有的人。
    「他們不在暗處,在明處!」莫欽端著狙擊步槍躲在馬脖子下方觀察著,「我根本看不清楚彈道,子彈是從太陽升起的方向射出來的,開槍的人背光,我們逆光,要瞄準都困難,看來這群傢伙是有備而來。」莫欽說話間,看到更多的人從棧道後方掉落下去,身體中彈部位都不是要害,好像是被開槍者刻意趕下河一樣,短短幾分鐘,至少有十來個人掉進了下方的河水之中。
    「這簡直就是行刑。」魏玄宇拿著望遠鏡看著,「不知道是有人在幫我們,還是有人黑吃黑,但是我們的失誤也太大了,因為過於著急趕到五房村,所以導致了這麼多人跟了咱們一個通宵,都沒有察覺。」
    「跟蹤的人也不是普通人,知道和我們保持距離,況且來來回回就只有一條路,熟悉環境但不善於跟蹤的人我們都不可能發現,除非掉頭回去查看。」胡順唐一拉馬的韁繩,朝前繼續小心翼翼地走著,「看這個情形,我們留在棧道上相當危險,趁著這群人還沒有把槍口調轉朝著咱們,趕緊走吧!」
    
    第五十三章(下)[五房村]
    
    胡順唐領頭,讓胡淼躲在馬身靠山壁的一側,稍微加快腳步朝著前方棧道盡頭走去,雖說行了一陣那棧道盡頭已經肉眼可見,但腳下的棧道卻是越來越破,有一兩處地方的棧道竟然早就腐朽不堪,不要說下腳,一陣風刮過來都震得搖搖晃晃。
    「快到了!還有二十米!」胡順唐在前頭喊道,後方的夜叉王等人吃力地拽著馬韁繩,將馬匹向山壁方向推著,擔心又有槍聲傳來,驚著馬匹,掉下河水不說,裝備也全都沒了。
    眾人在距離棧道盡頭的山路還剩下三四米的時候,整個山谷已經徹底明亮了,太陽也從先前的側面移動到了山谷的正上方,莫欽轉頭就看到了在河道對面山谷之上奔跑行走的那些人影,所有人都穿著偽裝服。
    「6個!」莫欽用瞄準鏡掃了一圈,「看起來不是什麼異術者,像是軍人,拿著的武器看不出來是什麼,用偽裝布包著。」
    莫欽剛說完,對面山體上還在奔跑的那6個人又各自潛伏了起來,彷彿是發現了莫欽已經看到了他們。夜叉王將馬匹拉上山道,又幫著葬青衣、魏玄宇安頓了其他的馬匹,這才拿起望遠鏡看向莫欽所說的方向。
    「應該是擅長山地作戰的軍人,但絕對不可能是現役軍人。」夜叉王的望遠鏡中根本看不到那些暗中幫助他們對付跟蹤者的人,那6人隱藏得很好,之前懂得站在逆光處攻擊,等山谷徹底明亮之後又趕緊將自己隱藏起來,從槍法來看不是泛泛之輩,至少也是野戰軍中的偵察兵出身。
    夜叉王觀察了一陣,放下望遠鏡對胡順唐說:「這群人應該是故意現身給我們看的,再躲起來不是為了躲咱們,我想是應該還有其他人,抓緊時間趕路吧,先到五房村再說!」
    胡順唐翻身上馬,雖說眼前還是崎嶇的山路,相比棧道來說,即便還是危險,但至少可以騎馬前進,比先前的速度至少快上五六倍。繞過前方的山頭,向下看全是下坡路,周圍除了山石之外,植被也茂密許多,雖說有山路,但沒有人和牲口行走的痕跡,彷彿這裡幾十年都沒有來過人一樣。
    「五房村到底有多遠!?」魏玄宇耐性都快被磨光了,「再這樣走下去,太陽又要落山了,我可不喜歡太黑的地方。」
    葬青衣扭頭看著刺眼的太陽,行在荒山野嶺之中,那陽光灑在身上都有一種涼絲絲的感覺,沒有半點溫暖。行了大半天,隊伍中的人都沉默了,就連話嘮莫欽都抱著槍騎在馬上昏昏欲睡,胡淼則早就靠在胡順唐胸口睡了好幾個小時,即便是馬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