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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等到他們被下方的海泥給吞噬殆盡,我們才能過去,否則咱們也會成為犧牲品。」
    謝根源的行為完全詮釋了「無毒不丈夫」這五個字,在他的眼中,為了達到目的,再殘忍的犧牲都是必然的,這一點也是胡順唐最缺少的地方,但此時胡順唐卻沒有去阻止,沒有大聲呼喊著叫南島人回來。因為他很清楚這樣做完全是徒勞的,就如在哈市根來眾散播的那些謠言一樣,無論你如何解釋,人們還是會去相信,這無關於人的素質高低,而是本性來決定的。
    不遠處的薛甲宏看著這一切,搖搖頭走開了,走進了叢林。其他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懸崖的方向,完全沒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胡先生,你過來。」張增海低聲說,沖胡順唐勾了勾手指頭。
    胡順唐在張增海跟前蹲下:「你現在不要說話,你很虛弱。」
    「我很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因為我已經死過一次了,我明白人要死之前的感覺是怎樣的。」張增海湊近胡順唐的耳朵邊,低聲道,「瘋魚島的秘密,我想只有北島人才清楚,但他們已經幾乎全死了,不過他們殉葬的方式很有趣,也許這是查出他們秘密的一個捷徑。」
    張增海與胡順唐的耳語,讓謝根源很是不高興,而且還故意表露了出來,冷哼了一聲,故意靠近兩人。此時張增海又將胡順唐拉近自己,繼續道:「他們有人死了之後,不會埋在土裡,而是會直接扔進島嶼中心的那條河流之中,沒有任何的儀式,也沒有人悲傷,我好幾次試圖下河,被發現之後都會毒打一頓,但很奇怪,北島人卻不願意對我下殺手,給予懲罰之後,又會細心醫治照料我,這一點我很不明白。」
    「嗯,我明白了。」胡順唐點頭,明白張增海的意思有兩點,第一那條河有問題,第二北島人對他的態度有問題,這一點胡順唐先前也想過,也就是為什麼唯獨死在天墓中的張增海來到了瘋魚島,而沒有見考古隊中的其他人。
    「你不明白,現在有個機會讓你實踐這一切。」張增海的聲音越來越低,氣息也越來越弱,「我斷氣之後,你把我的屍體帶到那條河邊,然後拋進去,看看會發生什麼事情,我知道你不願意親手殺個人來實踐,所以用我的屍體是最好的方式。」
    「對不起。」胡順唐道歉,張增海雖說是傷重,但明顯下殺手的人就是自己,即便是他可以再撐幾天,但最終也是個死字。
    「不用說對不起,我只能對自己說對不起,因為選擇調查天墓就是個錯誤。」張增海躺了下去,看著蔚藍色的天空,「原來只有死了才知道活著的好處,這句話是真的。」說完,張增海扭頭看著謝根源道,「這位兄弟,麻煩你幫個忙,幫我了結痛苦。」
    「好。」謝根源一點遲疑都沒有,在張增海「謝謝」二字還沒有出口時,他就揮指捅進了謝根源的心臟內,同時立即看著胡順唐,一字字道,「不能拒絕一個將死之人的最後心願!」
    君子龍被謝根源的模樣嚇倒,下意識就去抱緊胡淼,胡淼當他還是個孩子,只是輕輕推開,但轉眼看見胡順唐那張平靜的臉,心中更覺得難受,認為胡順唐真的變了。丁鼎在一旁雙手合十喃喃自語,像是在誦經一樣。
    「胡淼,你和君子龍攙扶著丁前輩。」胡順唐起身,順手背起張增海的屍體,「我們先去南島村落找些工具,做艘簡易的船,順河而下的時候用得上。」
    「張先生的屍身還是我來扛吧。」謝根源拍著褲腿上的沙子,作勢要從胡順唐處取下張增海的屍身。
    胡順唐大步朝前走著:「免了,我怕你碎屍。」謝根源朝著胡淼笑了笑,背著手慢慢跟在眾人之後,只不過在進入叢林時,故意停下腳步,朝著另外一面看了一眼。
    那一面,坐在樹上的莎莉和站在樹下的薛甲宏,都不由自主地皺緊了眉頭。
    
    第三十一章(上)[屍水]
    
    胡順唐等人離開之後,莎莉跳下樹來,逕直走向海邊,將手放入淺灘之中,嘗試著要凍結海水,但每次充其量只能凍結出一小片,再也無法擴大其範圍。薛甲宏跟在其身後,歎氣道:「海水的含鹽量很高,這樣就降低了海水的冰點,淡水的冰點是0℃,含鹽量10的水冰點為-0.5℃,含鹽量35的水冰點為-1.9℃……」
    莎莉側頭看著薛甲宏:「別擺出一副有學問的模樣。」說完她甩著手上的水,指著淺灘道,「你忘記了,我們初來瘋魚島的時候,發現島嶼周圍不是海水,而是淡水嗎?如果是淡水,為什麼我無法讓其凍結?這就是我奇怪的地方。」
    薛甲宏沒有理睬莎莉的話,而是繼續說道:「正常來說,海水的含鹽量應該為34,根據海域不同,上下浮動不會超過5,冰點也是在-1.9℃左右,不過你也別忘記了,還得考慮海水密度的問題,雖說結冰的海不是沒有,但那些海水結成的冰都是淡水,因為……」
    「因為冰在結晶過程中,會自然排出雜質,但也存在極少的含鹽量。」莎莉搖頭道,「你說的這些我都清楚,你可不可以說點我不知道的?」
    薛甲宏淺淺一笑:「既然你知道,你還去嘗試?有這個時間,不如去找找謝根源,看看他在下面建的那艘所謂的屍身船。」說罷,薛甲宏走下淺灘中,看著一陣陣拍打在小腿上的海浪,「胡順唐雖然一個人可以游過去,但還得考慮其他人,而且先前你也看到了,也許他們有其他的計劃存在,而謝根源又不得不去盯緊,誰知道他想搞什麼。」
    「那你呢?」莎莉看著薛甲宏,「你也可以游過去,你為什麼不去跟到謝根源先前去過的海洞?」
    「第一,我跟過一次了,這次也輪不到我,第二,以身手來說,我現在不如那個突飛猛進,好像吃了仙藥一樣的謝根源。當然,最重要的是我有保護胡順唐的責任,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薛甲宏並未說明是他自己不知道,還是他不知道白骨為什麼要讓自己去保護,「不過這海水有沒有問題,我還真沒有想過,這一點你觀察比我細緻。」
    莎莉默默點頭,望著遠處的海面。來瘋魚島已經有好幾天了,但從來沒有在近海範圍內看見過魚,這是很不符合常理的。如果說水質有問題,不可能如此清澈,自己上島前喝進去那麼多,多少也應該會拉肚子,但沒有任何不良反應。這個島嶼真的不在「世界」範圍之內?許久,莎莉扭頭看著薛甲宏道:「說這裡是陰陽縫的世界,說這裡的人要不是死了,要不就是所謂的返生人,其實根本沒有有力的證據來支撐。」
    「打住!」薛甲宏揮手道,「別忘記我們的身份,你現在也算是個異術者,要知道如果是在所謂的陽間,不可能平白無故冒出這麼多怪異的東西。還是按照你先前的思維往下走吧,多注意島嶼周圍的水域,我也覺得問題好像出在這裡。」
    「你所指的問題到底是什麼?」莎莉說著,脫掉自己的外衣,準備下水,薛甲宏立即轉過身去,卻覺得還是有些不妥,乾脆走近旁邊的一塊岩石後,又蹲了下去。
    薛甲宏用手在沙地上畫著圓圈,問:「你還是準備去懸崖那邊看看?」
    「順便吧,我主要先去查看關於水源的問題,島嶼中心位置不是有條淡水河嗎?我打算去入海口看看,說不定在那裡能發現問題。」莎莉說完,也不等薛甲宏回應,直接跑進淺灘,跳入海中。
    莎莉游遠了之後,薛甲宏這才起身從岩石處走出來,將其脫下來的衣服搭在岩石之上,這才轉身離開,打算追上去南島村及胡順唐等人。
    ……
    獨木舟和木筏也許算是最簡單的船了,在普通的河流上行駛不成問題,但這兩樣東西在沒有工具的前提下,單是靠胡順唐那五根棺材釘,不知道要做到何年何月。南島的村落中這類的簡陋工具也不少,說是去借,不如說是直接取來。因為村落中剩下的人已經不多了,頂多只有二三十人的模樣,都是老弱病殘亦或者怕水怕得要死的人。
    胡順唐等人挨家挨戶搜索著工具,而那些剩下來的人也在挨家挨戶搜羅自己以後用得上的東西,畢竟那些走掉的人回來的可能性不大了,他們是這樣想的,這也算是對離開者的一種懲罰,或者是自我安慰。
    「看,他們竟然沒走。」村落那條大道旁邊站著的絕望人群中,終於還是有人注意到了胡順唐一行人。
    「是他們嗎?」
    「是他們,他們為什麼不走?」也有人開始懷疑。
    「關我們屁事!總之我們也走不了!有人陪,不是更好!」
    「喂,去問問呀,看著他們拿著工具,是不是去造船的?也許這幾個人能幫助我們離開。」還是有人不甘心留在這裡。
    「造船?以前造船離開的人還少嗎?多少人活下來了?」有人反駁。
    「你怎麼知道他們沒活下來?難道那些人回去之後,還會一門心思想著再領人來救咱們?」說這句話的人心中帶著的全是怨恨和絕望。
    「他們肯定沒有活著,你想想,如果真的有人活著回去,告訴那些媒體,這裡有這麼多人被困住,而且還是這麼個稀奇古怪的地方,總有人抱著某種目的來瘋魚島的,即便他們的初衷不是為了營救我們。」終於也算是有個明白人。
    人群中又沉默了,但還是有人想方設法要接近胡順唐,就在那幾個人正在心裡準備說辭的時候,行走中的胡順唐卻停下腳步來,看著他們道:「別去,會死的,之前那個人是騙你們的,游過去的人都被怪物吃了。」
    說完,胡順唐轉身催促著胡淼等人:「快走,今天就不要在這裡休息了。」原本他是想領著其他人在這裡休息一夜,但眼下這種情況,說不定絕望的南島人還會作出什麼事情來,還是去叢林中吧,雖然那裡有蜈蚣,有其他怪異的生物更加危險,但總比拿著武器與人對峙要好。
    剩下的南島人三五成群的跟著胡順唐等人,一直跟著他們走出了村子,走出了那個原本搭建好,現在卻拆了個七零八落的「城牆」口前,這才停下腳步來。只要冷靜下來他們才明白,如果無法離開這座島,那麼這個村落就是他們的家,離家太遠,辛苦不說,也許還會喪命。當初建立村落來,也是維持這群人的人性,而不至於全部變成禽獸,但卻因為莎莉的一句話,一句謊言,這座村落的「城牆」和南島人心中最後一道防線同時崩塌了,最醜陋的一面也在那一刻真正的展現了出來,直到絕望降臨,也沒有辦法阻止。
    「他肯定是在騙咱們,他們有辦法離開,只是不願意帶上我們。」有人恨恨道,朝著村落外啐了一口,卻又不敢邁出村落。
    「也許不是,先前他們都沒有著急向那邊游。」也有人沒有怨言,只有絕望和自我安慰。
    「算了,既來之則安之,也許這就是我的命,我他的認命了!」有人離開村落朝住處走去。人群終於散開了,剩下的人陸陸續續離開,唯獨剩下一直沒有被人注意,在南島人聽從莎莉的謊言,衝向北島的時候,並沒有離開的古芬妮。古芬妮沒有離開,她好像已經意識到了什麼,不過卻在心中祈禱古劍雲已經順利離開,回到家,與自己真正的妻子女兒團聚了。
    「喂……叔叔!」手把著那堵搖搖欲墜「城牆」的古芬妮終於還是忍不住喊出聲來。
    胡順唐停下腳步,將張增海的屍身交給謝根源,轉身準備朝古芬妮走去,同時在心中尋思著,找一個比較好的借口,哪怕安慰一下她也好。
    古芬妮見胡順唐朝自己轉身來,趕緊擺手,表示不用這麼麻煩,又大聲問:「叔叔,我爸爸是不是已經走了?」說到這,古芬妮眼淚要湧出來了,聲音變低,「是不是回去了……」
    胡順唐不知道怎麼回答,胡淼捏緊了自己的衣服,扭頭攙扶著丁鼎繼續走,不想看到這一幕。君子龍在一側喃喃道:「真可憐。」
    「你爸爸……」胡順唐終於決定還是說實話,這樣也好讓古芬妮覺得古劍雲並沒有拋棄她。
    「你爸爸回去了,因為船很簡陋很危險,所以他不能帶著你冒險,但是他讓我轉告你,在這裡乖乖等著,他回去之後會帶著更多的人來救你,聽見了沒有?」謝根源卻接過胡順唐的話朝著那個方向喊著。
    古芬妮睜大自己全是淚花的雙眼,臉上有了些許的笑容,但眼淚還是止不住從眼眶中滑落。
    胡順唐側身來看著謝根源,謝根源也不去看他,只是又大聲問道:「你聽沒聽見,要乖乖的吃飯睡覺,不要生病了,這是你爸說的,否則的話他回來會揍死你!」
    「嗯!」古芬妮的大聲回應只有這麼一個字,說完笑著擦去眼角的淚水。
    「回去吧!天晚了,早點睡覺。」謝根源扛著張增海的屍體轉身就走,不再多說一句話。
    胡順唐默默走在眾人的身後,腦子裡面一片空白。就在謝根源說出那番話的一瞬間,他只想到一個人——夜叉王。
    是不是所有心狠手辣的混蛋,都有好心的一面呢?謝根源有嗎?他有嗎?夜叉王也許是為了女兒,但他是為了什麼,他只是為了慾望。
    
    第三十一章(下)[屍水II]
    
    。
    「人吶,有時候不能太實在,太實在的人,要不命短,要不活著總是在想用什麼辦法死最直接,這麼想著想著一輩子就過去了,最終什麼願望都沒有實現不說,還來個壽終正寢。」謝根源拍著肩頭張增海的屍身後背自言自語道,「要知道壽終正寢對那種人來說,等於是一種懲罰。」
    說到這的時候,胡順唐從謝根源身旁走過,謝根源話頭一轉又道:「那個小女孩兒很聰明,其實她應該知道自己早就死了,雖然我不清楚,但這個南島上的人總會有人懷疑過,只是不願意去相信而已。」
    「為什麼?」前方走著的君子龍回頭來,插嘴問道。
    「一個孩子,在島嶼上生活這麼多年,即便是營養不良,也不至於一直不長吧?這麼簡單的道理,古劍雲不會不明白,古芬妮不會不明白,其他人也不會不明白,所以很多時候,不管是活人還是死人,學會了一招,就能讓自己勇敢的活下去。」謝根源笑道,「那就是自欺欺人!」
    「你像個哲學家。」胡順唐和謝根源並排走著。
    謝根源冷笑道:「每個人都是哲學家。」
    「這句話好像也是個哲學家說的。」胡順唐淡淡道。
    「可能就是我。」謝根源笑道。
    「你為什麼來這裡。」胡順唐話頭一轉,問到了核心問題。
    謝根源長吁一口氣:「丁前輩不是說過嗎?我要去另外一個世界。」
    「為什麼?」胡順唐不依不饒。
    「我說你這個人廢話怎麼這麼多?」謝根源故意沒好氣地看著胡順唐。
    「別忘了,你要走,得靠我。」胡順唐面無表情,「你回不回答是你的事,我帶不帶你走,是我的事。」
    「對啊,這一點我忘記了。」謝根源一拍自己的後頸,將張增海的屍身又交給了胡順唐,揉著先前扛屍體的肩頭道,「好吧,我回答。我是想證實一下,我在《鐵衣命書》中看到的某些東西是不是真的。」
    「什麼東西?」胡順唐停下腳步,看著謝根源,這小子果然還有事情在隱瞞著。
    「喂,這算是我最後一點點的籌碼,你不至於全拿走吧?」謝根源湊近胡順唐,看著他的雙眼,在胡順唐直視他的時候,他卻抬起了張增海的腦袋,裝模作樣地好像是在與一具屍體對話。
    「如果最後這點籌碼,可以換你離開這裡的資格,你給不給?」胡順唐伸手按下張增海的腦袋,直視著謝根源的雙眼。
    謝根源原本面無表情的臉忽然洋溢起笑容,一拍手道:「給!當然給!為了離開這裡,我除了命什麼都可以給你!」
    「你好像除了命,其他的也不值錢吧?」丁鼎在一旁插嘴道,說完悶哼了一聲,繼續朝前走著,胡淼回頭來看了看胡順唐。
    「丁前輩,你說錯了,他的命也不值錢。」胡順唐抬腳就走。
    謝根源跟在其後,活動著自己的雙臂:「《鐵衣命書》最好玩的東西,就是算命,哇那東西很先進,比電腦還先進,有一種對應的公式,你輸入什麼名字呀,出生時辰呀等等亂七八糟的東西,然後就會出來一大串數字,你對應數字再進行計算,就可以在書中找到相應的命程,不過那僅僅只是相應的,要解開呢,則需要另外一套書,好幾百本,就像是複雜的密碼,需要對應的數字一樣。」
    胡順唐認真聽著,謝根源也在認真地繼續說:「我那時候無聊,翻著那本書,往裡面隨便套名字,卻發現了一件事,有些人竟然死過兩次!」
    「什麼意思?」胡順唐沒有停下腳步。
    「你知道那個誰嗎?」謝根源說了一個已死的名人,這個人相當出名,幾乎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我輸入他的名字,發現他在1986年就死了一次,我記得1986年的時候他並不出名,後來1997年的時候,他大紅大紫,誰知道1998年就死了,當然1998年的死是大家都知道的,只是1986年的死誰知道呢?」
    「也許是那本命書出錯了。」胡順唐故意這麼說。
    謝根源搖頭還擺手:「你相信我,《鐵衣命書》絕對不會出錯!我實驗過很多次,實驗過很多人,也拿身邊熟悉的門徒做過實驗,完全沒錯,太神奇了!」
    「這和你最後的籌碼有什麼關係?」胡順唐問,隨後又對前面的胡淼等人喊道,「找個落腳點休息,今天晚上在林子裡面過,明天一大早建船下河。」
    「所以我在想那些人是不是經歷『輪迴』的時間太短了,或者說他們是不是隱藏在人群中的返生人?」謝根源來到胡順唐跟前,也不停下腳步,只是倒著走,邊走邊說,「比如說一個人死了,但是又莫名其妙回去了,但他的屍體卻已經火化了,只不過在這個過程中他知道了某些東西,也許是可以讓自己得到名利的辦法,所以才改變了他的命運。」
    「是嗎?」胡順唐冷笑道,「但他還是死了!」
    「至少他享受了!」謝根源低聲道,「傻.才會去追求永生呢!你知道吸血鬼吧?這種怪物永生,但有什麼用呢?一輩子躲在暗處吸鮮血?」
    如果這一切都成立,人類的道德觀念就會真的崩潰,不要說小事,哪怕是殺人放火也不會認為是個錯誤。人在A世界死了,會去B世界,B世界死了又會到A世界,如此反覆。還有對錯之分嗎?人不管做什麼事情,都不會再去考慮任何後果。整個世界都徹底亂套,lun理道德,人類所建立的文明世界,會在一夜之間徹底崩潰。
    「我在想,人類建立宗教的目的也許就是為了隱瞞。」謝根源靠在樹幹自言自語著,此時的他就像是個喜歡胡思亂想的孩子,並不是那個心狠手辣的鐵衣門門主。
    「閉嘴,休息,睡覺。」胡順唐在另外一側抱著自己的背包,「今天晚上不要說這些,好好休息,我什麼都不願意去想。」
    胡淼側身看著胡順唐,看著他總想問點什麼,但什麼都說不出來。君子龍卻莫名其妙地爬起來,朝著丁鼎就準備磕頭,丁鼎抬腳頂住他的下巴,問:「小子,你要幹什麼?拜干爺爺?」
    「我要拜師!」君子龍笑呵呵地道。
    「拜師?」丁鼎坐起來,看著君子龍,「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不是,我要像你們一樣!」君子龍說完又要拜,丁鼎卻順腿將其踢向了胡順唐的方向,「你要拜干爺爺可以,拜師你還是找其他人吧。」
    君子龍其實目的就是為了拜胡順唐,只是借丁鼎搭橋而已,胡順唐心中也很清楚,只是側身避過,冷冷回了個「滾」字。
    君子龍覺得無趣,也很尷尬,一時間不知道是起來還是繼續跪在那。謝根源則在旁邊不斷說著風涼話,最後還是胡淼起身來,拽著其到丁鼎的身邊,讓他挨著丁鼎睡下,自己這才慢慢走到胡順唐的身邊,也算是找了個機會挨著胡順唐睡,但胡順唐整整一夜,都只是背對著胡淼,都沒有翻身看她一眼。
    清晨,胡順唐等人醒來的時候,在篝火旁已經坐著正在烤肉的薛甲宏,而遠處正蹲在一顆樹樁前的謝根源卻不知道低頭在看什麼。胡順唐打了個哈欠,坐起來,看著薛甲宏道:「薛先生這麼早來給我們做早飯,真是不好意思了。」
    「沒什麼,同甘共苦而已,我現在烤的是什麼東西的肉,我都不知道,但我昨天晚上試過,可以吃,還挺香的,一夜無事,我想應該沒毒。」薛甲宏盯著篝火上的烤肉,又扭頭看著謝根源,「同時我還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關於海水的。」
    此時,謝根源轉身來,手中還端著半個椰子殼,椰子殼中盛著水。
    胡順唐盯著那椰子殼問:「什麼意思?」
    「你自己來看看,來聞聞。」謝根源舉著手中那半個椰子殼,示意胡順唐上前。
    胡順唐上前,看了一眼那椰子殼中的水,帶著淡淡的黃黑色,還沒有靠近,就聞到了那股味,如果是普通人,也許要靠很近,因為那味道不算很濃,但胡順唐單是看著的瞬間,就已經聞到了,立即接過謝根源手中的椰子殼道:「屍水!」
    胡淼、君子龍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立即起身來,丁鼎立即三兩步上前,湊近一聞,抬眼看著周圍的人道:「真的是屍水!」
    「對,還是海水,就是近海中的那些水,上島的時候我們都喝過。」薛甲宏搖頭道,「我昨天晚上盛了點放在那,想看看沉澱一夜,會有些什麼東西,誰知道沉澱一夜之後變成了這種東西,這就說明也許謝先生昨天的推測是正確的,屍身船的的確確是存在的。」
    「不止這樣!」莎莉像隻鬼一樣從薛甲宏身後的灌木中走出來,渾身還是濕淋淋的,手中抓著一把人的頭髮,她將頭髮扔在地上,「你們應該和我一樣,潛到近海的下面去看看,看看這座島的真正模樣。」
    胡順唐俯身用棺材釘挑起那把頭髮,仔細看著,隨後抬眼看著莎莉問:「近海可以潛下去?」
    誰都知道近海是淺灘,怎麼可能潛水?莎莉卻轉身就走,就扔下一句話:「看不看是你的事。」
    謝根源沖胡順唐笑了笑,吹了聲口哨,轉身跟著莎莉離開。
    
    第三十二章(上)[海溝]
    
    瘋魚島也許是老天爺給自己的一次考驗。
    胡順唐側身看著胡淼、君子龍和丁鼎三人,現如今身邊能信得過的只有這三個人。君子龍雖然膽小,不成事,但這小子也懂得什麼叫仁義。而莎莉、薛甲宏和謝根源三人則完全不能相信,薛甲宏是白骨的人,沒有計算到這點是自己的失誤,但知道了這點又會深入去推敲夜叉王和白骨之間的關係是什麼,白骨與李朝年之間是敵是友。至於莎莉,蜂后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讓她轉變了某些思想,變得個性獨立起來,再往回想,用孟婆之手將莎莉放入雪女的體內,也是李朝年的計劃之一。
    難道,李朝年和蜂后之間有什麼約定嗎?在哈市,蜂后「無奈」放走李朝年,是不是有聯繫呢?
    最大的麻煩就是謝根源,他是個善於阿諛奉承的偽君子,但根本不笨,善於推敲,也善於布下陷阱。他知道的事情遠比自己多,於是利用這一點,把知道的事情像塊餅一樣掰開,一小塊一小塊的餵給自己,引自己走向他布下的最終陷阱內。
    「把張先生的屍身暫時放在這裡吧。」胡順唐像是在自言自語,從旁邊取了些樹葉鋪在張增海屍身的表面,這才領著其他三人朝著海灘方向走去。
    海灘邊,莎莉、薛甲宏和謝根源已經準備下水了,只等胡順唐的到來,但要是下水,肯定得留下一個人來保護丁鼎、胡淼和君子龍,這三人的身手不行,必須有人留下保護他們。謝根源絕對不能留下,而莎莉又要帶路,那麼剩下的只有薛甲宏了。
    「等會兒我、胡淼、君子龍還有丁前輩四個人留下,你們兩個和胡順唐下水。」薛甲宏看著莎莉,莎莉「嗯」了一聲,謝根源站在兩人中間,左右看了看,也不應聲,只是露出古怪的微笑。
    「我真算是你們當中,最怪異的一個人。」謝根源慢吞吞地脫著衣服,「小姐,請問下面冷嗎?我怕我吃不消。」
    莎莉都不正眼去看謝根源:「在胡順唐的眼中,你現在根本算不上他們其中一人,只是個被迫在一起的路人甲。」
    「嗯,這個我清楚。對了,我想問你們一個問題。」謝根源脫下自己的外套,「最可怕的人是哪種人?這是個選擇題,有AB兩個選項,A答案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B答案是『糊塗一世聰明一時』。」
    「我選B。」莎莉立即回答,同時聽到後方胡順唐等人前來的腳步聲,自己則慢慢向淺灘中走去。
    「那你呢?」謝根源看向薛甲宏。
    薛甲宏搖搖頭:「我選胡順唐。」
    謝根源嘴角上揚:「薛先生果然是個聰明人呀,知道答案的答案,靈光一閃的人是最可怕的,因為這種人在瞬間做出來的決定,會打得對手措手不及,這就是我欣賞他的地方。」
    「也是最可怕的地方。」薛甲宏壓低了聲音,看著走向自己的胡順唐,「謝根源,你可不可以說句實話,你為什麼要來瘋魚島?」
    「關你屁事呀!」謝根源皺眉看著薛甲宏,隨後又露出笑容道,「我開個玩笑,薛先生,給我留點小秘密好不好?昨天我本來想一五一十告訴給胡老大的,但胡老大呢不願意聽,機會錯過了,只能等下次了。再說了,我來這裡的目的,和你們的目的不衝突,我也對你們手中的什麼雙王冕沒有任何興趣,沒有威脅,所以互相扶持,走完這最後一段,從此之後形同路人,皆大歡喜!」
    「下水吧,不要廢話了。」胡順唐脫掉外衣,但依然不肯將背包放下,而是將背包帶死死綁緊在胸口,此時莎莉已經在遠處的淺灘與深海交界處冒出頭來,看著胡順唐和謝根源,示意他們應該下水了。
    「我留下,總得有個人保護他們吧?」薛甲宏看著胡淼、丁鼎和君子龍,胡順唐點頭,此時君子龍卻跑了過來,舉手道,「我也去!」
    「你?」胡順唐看著君子龍,「我們沒有那個閒工夫和你玩。」
    「別忘了,我是個海盜,我在海邊長大,論水性,你們幾個可能加起來都不如我。」君子龍終於有了可以顯擺的地方,三下五除二脫掉自己的衣物,只留下一條破爛的底褲,跳進了水中,朝著莎莉的方向游去,就像是一隻靈活的海豚。
    「有句電影台詞怎麼說來著?」謝根源看著已經游到莎莉身邊的君子龍,一拍手道,「對,哪怕是一條內褲,一張手紙都有它的用處!」
    「廢什麼話!趕緊下水!我們還有其他事情要做。」胡順唐準備下水時,卻停了下來,朝著懸崖的方向看去,問謝根源,「你的建船計劃怎麼樣了?」
    「我怎麼知道?」謝根源聳肩,「我雇了些工頭在那看著,進度應該不錯吧?總之我是按照浮雕上面的圖紙去做的,如果不行,只能證明浮雕上所記載的有假,錯不在我。」
    謝根源一句話把自己的責任推得是乾乾淨淨,不過他倒是比任何人都想早點離開這裡,只是他的目的地與其他人不一樣。
    薛甲宏後退,退到丁鼎和胡淼處,然後看著胡順唐、謝根源、君子龍和莎莉消失在海面上。胡淼歎了口氣,坐在沙灘上,開始發呆。薛甲宏看了一眼丁鼎,挨著她坐下來道:「怎麼了?又覺得自己是胡順唐的負擔?很希望自己像莎莉一樣,可以陪他去冒險?」
    「是!」胡淼抱著自己的小腿。
    「那你就大錯特錯了。」薛甲宏搖頭道,從後背拿出一柄長劍來,「你看這劍也分幾個部分來組成,有劍身,有劍柄,還有劍鞘,有些長劍為了好看,還在劍柄上有掛穗。」
    胡淼苦笑道:「薛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你是說胡順唐是長劍,而我是劍鞘對嗎?但我總認為莎莉才是那劍鞘。」
    「比喻不恰當呀。」薛甲宏搖頭,指著那劍柄上的掛穗道,「這才是莎莉,這是她自己選擇的,這東西掛在這是好看,但真的需要用劍戰鬥的,是絕對不會掛這玩意兒的,明白嗎?好看的東西不一定實用,當你揮舞長劍的時候,掛穗會礙手礙腳,但劍鞘則不會,你戰鬥完畢,必須要將長劍上的鮮血擦淨,收回鞘中。」
    「這麼說……」胡淼扭頭看著薛甲宏,「我更願意做的是那塊擦劍的布,把胡順唐這柄沾滿鮮血的長劍,擦得乾乾淨淨。」
    丁鼎在一旁拍了拍胡淼道:「女娃,你很聰明,擦劍布固然重要,但每次使用完畢都會清洗,遲早有一天會替換,而且也不會引人注意,可即便是這樣,還是不如劍鞘來得重要,有時候劍鞘也是武器。」
    「胡順唐現在還沒有沾滿鮮血,但我得給你提個醒,那只是遲早的事情。」薛甲宏歎氣道,「不知道為什麼,他身邊的人,只要是當他為夥伴的,都不願意讓他雙手沾滿鮮血,夜叉王是這樣,哪怕是那個你們稱為王八的詹天涯也是這樣想的,我都不知道為什麼。」
    「平平安安,順順利利。」胡淼把腦袋放在膝蓋之上,「這是我最大的心願。」
    ……
    淺灘與深海的交匯處,胡順唐等四人潛在下方,跟隨著前方的莎莉,驚訝地發現在兩處交匯的地方有一道足有五米左右寬的海溝。而海溝左右的顏色都不一樣,靠近島嶼這一邊的海水十分清澈,海中的沙子也是純白色,只是海溝以外深海中的海水帶著藏青色,而且還能看見有海魚成群結隊地在那游來游去,可沒有一條魚會越過那條海溝。
    莎莉在前方停下來,對著後方的三人比劃著,示意繼續朝前游,那裡會有個落腳點。
    胡順唐等人下潛到這個深度已經有些吃力了,因為水壓的關係,耳膜都有種被海水沖破的感覺,扭頭卻看到君子龍示意他和謝根源輕壓自己的鼻子,隨後又搖頭,指了指上面,示意他們兩人,要是實在撐不下去,就浮上去。
    胡順唐搖頭,指著前方,表示到莎莉的落腳點再說。
    前方引路的莎莉一直游向海溝的深處,越往下胡順唐感覺腦袋就像是要炸開了一樣,君子龍和謝根源也感覺身體十分不適,只有擁有怪物體質的莎莉卻沒有什麼感覺,潛下海溝之後便沒了蹤影。
    胡順唐意識覺得有些模糊了,拚命揮動著雙手朝著莎莉消失的地方游去,剛潛下海溝,左手抓住海溝邊緣的時候,莎莉的手就從裡面伸了出來,將其一把拽了進去,再用力一頂,把他直接頂進海溝側面的一個洞穴之中。
    胡順唐從洞穴中冒頭,終於呼吸到了空氣,勉強爬上去,靠著洞壁拚命地呼吸著,隨後莎莉又將君子龍和謝根源從下方拉了上來,一一查看著他們。君子龍常年在海邊,調整得特別快,很快就恢復了過來,一抹去臉上的水,同時瞪大雙眼,一下後退貼緊了自己身後的洞壁,指著胡順唐的身後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胡順唐覺得奇怪,也側頭看去,卻看到自己後方的牆壁中有顆人頭掛在那,而那人似乎還活著,雖然雙眼緊閉,但嘴巴卻在一張一合,彷彿有話要說。
    
    第三十二章(下)[水柱水牆]
    
    「牆內有人!」君子龍終於大聲喊了出來,喊完之後發現其他幾人都沒有吃驚的表情,反而覺得一驚一乍的君子龍很奇怪。君子龍閉嘴,嘟囔道,「你們都不害怕嗎?」
    謝根源蹲到洞壁前,一隻手還在擦臉上的水,另外一隻手則抬起那顆腦袋,又探了探其鼻息道:「半死不活,不算活人,也不算死人,倒像是植物人。」
    「這種由人組成的牆壁,我以前見過。」胡順唐側頭看著莎莉,莎莉默默點頭。她知道胡順唐所說的是他們尋找烙陰酒的時候,曾經見過的那堵行屍牆,不過裡面全都是行屍,帶有攻擊性,和這個洞壁中的完全不一樣,而且順著洞壁朝著四周看去,牆壁中全是由一個個還在輕輕蠕動的人組成的。
    「往前走,有個向下的洞穴,直筒型,和那怪山峽谷很類似,只是周圍全都是這種東西,而且最怪的事情,是在那直筒型的洞口下方有一道水柱,水柱從下方流向上方,和地街口那個噴泉很相似。」莎莉朝著前方慢慢走著,揮手示意其他人跟上。
    朝前行了不到幾十米,就看到前方那個巨大的洞穴,直徑至少有好幾十米,中間有一道水柱自下往上衝去。但用「沖」這個字並不恰當,不如說是上方有一股怪力將水「吸」進去。且胡順唐等人所站的洞口,伸手就可以觸碰到那一股粗大的水柱。
    謝根源伸手從水柱中接了點水,捧在手心中,湊近聞了聞道:「聞不到先前薛先生沉澱一夜之後的那種氣味。」
    「可不管怎樣,都是屍水,但又矛盾,如果是屍水,這些人肯定都是死屍,但都處於半死不活的狀態。」胡順唐用手指蘸了點謝根源掌心中的水,嘗了嘗又說,「沉澱下來卻和屍水是一個氣味,人喝了不是死,就是重病,我們沒事,這點很奇怪。」
    君子龍見胡順唐又嘗了一口那水,臉上露出厭惡的表情:「師父,那你還喝?」
    「閉嘴!我不是你師父!」胡順唐趴在洞口朝著下方看去,「人在泥土之中,兩者也許產生了某種特殊的物質,過濾原本海水中的鹽分和有毒成分,過濾的水因為吸力,在上面匯聚成為了那條內陸河流,應該可以這樣推測吧?但這樣還是無法解釋為什麼叫瘋魚島,也不知道對我們離開有什麼直接的幫助。」
    原本現在只需要等船建好便可以離開,但是張增海死前那番話肯定有其他的含義在裡面。他是這群人當中最瞭解這座島的,自己在沒有瞭解情況下失手重傷他,真是失策。現在來看,這座島嶼的整個基本形態與丁鼎所說的爛泥鬼船很相似,泥土、人和其他的一些物質組成在一起,而這些水是什麼東西呢?
    「找塊泥來。」胡順唐朝君子龍伸手,君子龍四下看著,只有從洞壁那些活屍的縫隙中扣下來一大塊,放在胡順唐的手心中。胡順唐將那塊泥土揉成團,接著慢慢放入那根水柱之中,看著那塊泥土在其中緩慢旋轉著向上升去。
    莎莉上前一步,抬頭看著那塊泥土道:「看樣子沒有什麼危險,你是想鑽進去看看水柱會通向什麼地方對吧?」
    「不是。」胡順唐搖頭,「水柱肯定是朝上形成內陸河,這不用懷疑,我只是想知道朝下潛去,下面又是什麼模樣,說不定答案是在下面,而不是在上面。」
    「好,你說了算!」莎莉說完,直接就躍進了那條水柱之中,謝根源都被莎莉的行為給驚著了,下意識伸手要去拉她,卻發現莎莉在水柱中沖胡順唐豎起大拇指,表示沒事,接著揮動雙臂開始朝下方潛去。
    「厲害!」君子龍讚道,也準備朝水柱中衝去的時候,胡順唐攔住他道,「水柱有多深你知道嗎?貿然下去,會活活憋死,她的體質與我們不一樣,所以我們只能順著水柱旁邊的洞壁向下爬。」說罷,胡順唐第一個沿著洞壁向下爬行,因為全是爛泥,只有利用爛泥中那些活屍的肢體來固定身體,謝根源搖搖頭也緊隨其後,君子龍蹲在那,看了半天,嚥了口唾沫,這才閉上眼睛,試探性抓著那些活屍的屍體,摸了好幾次才敢真正下手。
    朝下爬行的同時,胡順唐也在留心水柱中的莎莉,擔心她有什麼危險,大概是因為吸力的關係,莎莉在水柱中朝下游的速度並不快,還不如胡順唐等人。
    「怎麼了?」爬行中的君子龍看見莎莉朝著他們這邊打著手勢,胡順唐回頭看去,發現莎莉正伸手指著水柱的下方,眾人順著其手指向下看,竟看到一個活生生的腐液蜈蚣從下方旋轉而上,還在拚命地揮舞著自己的四肢。
    懂了!胡順唐明白是怎麼回事了,立即揮手示意莎莉不要管那蜈蚣,繼續向下潛,或者是馬上出來,與此同時也已經察覺怎麼回事的謝根源竟然好像連命都不要一般,鬆開抓著的活屍肢體,直接朝著下方跳去,瞬時間就消失在下方的黑暗之中。
    「跳!」胡順唐對君子龍說完之後,自己也鬆開,君子龍見胡順唐跳下,「媽呀」叫了一聲,鬆開手也跟著跳了下去。
    胡順唐在空中下墜了許久,胸膛那顆心也跟著急速下墜,終於落地,卻不是落在水面,而是一堆充滿腐臭的爛泥之內,而周圍全都是殘缺不全的屍體,有人,有蜈蚣,還有其他叫不上名字來的怪異生物。謝根源從旁邊的一堆爛泥中爬出來,一面罵罵咧咧,一面伸手將身體表面上的爛泥給撥下來,還不忘記伸手拉胡順唐一把。
    胡順唐剛起身,君子龍就從空中掉落下來,重重砸在旁邊的一堆爛泥之中,但很快就跳了起來,摀住自己的腹部連聲叫痛,等其俯身下去,才發現爛泥下方還有一顆爛得只剩下一半還有肉的頭顱,嚇得君子龍連滾帶爬地朝著前方跑去。可君子龍跑了一段之後,卻突然停了下來,用欣喜的聲音喊道:「師父,快來!」
    胡順唐和謝根源覓著聲音跟了過去,同時也覺得君子龍逃跑的速度真是一流。在這種下腳都困難的爛泥洞內,竟然可以跑這麼快!
    「這什麼地方,像是螞蟻洞一樣!」謝根源一腳深一腳淺地走著。
    胡順唐看著周圍全是窟窿的洞穴,搖頭道:「我覺得像是蜈蚣洞。」
    「你進過蜈蚣洞嗎?這麼肯定。」謝根源不相信。
    「我說我進過比這還凶險的地方,你信嗎?」胡順唐來到小洞口的拐角處,轉過去就看到了君子龍的背影——他站在一面巨大的玻璃跟前,盯著那塊水波蕩漾的玻璃內部,透過那塊玻璃朝裡面看去,似乎有不少的人在其中活動,井然有序。
    「這是什麼東西?」胡順唐幾步上前,伸手去摸那塊所謂的玻璃門,但湊近手還沒有觸碰到的時候,發現那只是一面水牆,而不是什麼玻璃,這才有那種水波蕩漾的感覺。就好像是他們平著漂浮在一片碧波蕩漾的深潭表面一樣。
    「過去看看!」謝根源正欲要穿過去,胡順唐卻拉住他道,「等會兒,看看情況再說,而且還得等莎莉。」
    「我到了。」莎莉從後方鑽出來,比謝根源還要厭惡周圍的爛泥,滿臉都是厭惡的神色,還未等胡順唐說點什麼,就直接朝著那面水牆穿了過去,同時還在水牆處清洗著自己那雙雪白的大腿,將上面的爛泥一一清理乾淨。
    除了胡順唐之外,君子龍和謝根源兩人都目不轉睛地看著莎莉那雙大腿。這次君子龍倒比謝根源反應快,咳嗽了一聲,用手碰了碰他道:「咳,這是我師娘!」
    「胡說!」胡順唐和莎莉聽到君子龍的話口,異口同聲地反駁道。
    謝根源賤笑著拍了拍君子龍道:「看,不是吧?說明我們誰都有機會。」
    胡順唐直接穿過了那道水牆,君子龍低聲道:「你死定了,我師父生氣了。」
    「他沒生氣,放心好了,怎麼?你喜歡我?」莎莉抬眼看著謝根源,沖謝根源微微一笑,縮回大腿,閃身進了水牆之內。
    謝根源站在那,搖搖頭,把著君子龍道:「你知道為什麼我短短幾年就可以爬上門主的位置嗎?」
    君子龍不知道為什麼謝根源要向自己說這些,只是搖頭。
    謝根源一抓自己腰間的皮帶道:「雖然我是個混混,但我沒有什麼不良嗜好,我不吃不喝不嫖不賭……」
    「那你還算是混混嗎?」君子龍一臉迷茫,覺得很不可思議,就好像是當海盜的不在海上搶劫還自稱海盜是件無法理解的事情一樣。
    謝根源看著君子龍,嘴巴半天都合不攏,半響才道:「我終於知道為什麼你能活這麼久了。」說完,謝根源也穿過水牆,君子龍也立即穿過去追問,「大哥,為什麼呀?」
    「因為你……」謝根源還未說完,嘴巴就閉上了,看著水牆對面的那個古怪的地方,忍不住笑了起來,「!我就納悶,北島人為什麼那麼簡單就殺光了,原來都他躲在這個地方!」
    君子龍與謝根源並排站在一起,目瞪口呆地看著前方,在兩人前方一米開外,站著的是不敢有所行動的胡順唐和莎莉,而在他們對面,那座簡易的港口中,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站著的全是塗滿了偽裝的北島人。
    
    第三十三章(上)[爛泥港]
    
    「這是一座港口!」胡順唐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危險,意識到那些正在港口忙碌的北島人已經扔下手中的工具,轉身操起了一側放置的武器,遠處港口較高的哨台上,弓箭手也已經搭弓上箭,只需一個命令,他們便會在頃刻之間變成四隻刺蝟。
    「還是個地下港口。」莎莉慢慢上前,看著這個深入地下的港口,中部有水的地方足有四個標準游泳池那麼大,說是港口的模樣,卻看不到出入口,彷彿是用來停靠潛水艇的。在港口兩側還建起了高矮大小不一的房屋,應該是這裡的北島人用來居住的地方。
    「糟了!」謝根源彷彿發現了什麼,撥開前面的胡順唐和莎莉正欲上前,此時遠處弓箭手的一支羽箭射在了謝根源的腳前幾公分之處,迫使他停下來,用手指著港口前方左側的那片空地,空地中心位置堆滿了還在蠕動的身體,那些人從穿著打扮上來看就知道是先前衝向懸崖礁石群的南島人,當然其中還有被大卸八塊的行屍、腐液蜈蚣。
    毫無疑問,這裡就是謝根源所說的懸崖下方海洞的內部,也就是發現船隻殘骸的下方內部。難怪,謝根源一直奇怪,北島人的人數為何只有那麼一點,在神廟處沒有花多大力氣就「剿滅乾淨」了,原來都躲在這個地方,上面的一切都只是個幌子。
    「他們在這裡幹什麼?」莎莉覺得奇怪,君子龍躲在胡順唐和莎莉身後,小心翼翼地探頭出去,剛探頭就看到遠處的弓箭手立即對準了他,嚇得他臉色一變,又縮了回去。
    「我們來猜猜?」謝根源看著那些虎視眈眈的北島人笑道,「說不定是在建船!」
    建船?有道理,丁鼎說過何家村島每五十年就會遭遇一次爛泥鬼船,說不定那東西就是從這裡來的,否則沒辦法解釋那種東西。不過看這地下港口的模樣,並沒有建船的工具,這些北島人也只是搬運一些看似與生活相關的物件,在這裡躲藏而已。
    「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