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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拚命掙扎,本想高聲呼喊自己是被冤枉的,但心中知道即便是明擺著的事實,那又怎樣?現在他已經是甕中之鱉,被人關起來隨意玩弄,同時又尋思肯定是老頭兒死前故意設下的這個局,以此來報復他,所謂的什麼鐵衣門根本就不存在。
    謝根源強壓著憤怒,任憑兩名警齤察對自己辱罵,只是抱著腦袋縮在角落之中不出氣不吭聲。可此時奇跡出現了,謝根源斜眼從兩個警齤察身體的縫隙中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那具接近腐爛的無頭屍體慢慢從床鋪中坐了起來,隨後張開雙臂直接撲向了其中一名警齤察,而那顆原本掉落在旁邊的頭顱也彈跳起來,死死咬住了另外一名警齤察的脖子!
    我的媽呀!謝根源嚇壞了,跳起來就向牢房門口跑去,衝出打開的牢門在牢房走廊之中奔跑著,但跑到走廊盡頭才發現那裡的大門被鎖得死死的,為了自保,他只得衝著門口的監控攝像頭大聲喊著,揮舞著雙手,指著自己的後方,希望在監控室值班的警齤察能看見。
    喊了一陣後,謝根源發現,除了自己的呼喊和監牢中逐漸減弱的慘叫聲之外,整個牢房再沒有其他聲音發出。他背靠著出入的大門,面朝自己跑出的方向,大口喘著氣,不管他用什麼辦法都無法使自己平靜下來。就在此時,他扭頭看著自己左側的牢房,發現牢門內站著一個渾身毛茸茸的傢伙,那傢伙雙手抓著牢門的欄杆輕輕搖晃著,隨後力道卻越來越大,牢房門也被他搖晃得匡當作響。
    謝根源瞪大雙眼,盯著那個人不人,怪不怪的東西,慢慢朝自己右側縮去,剛退了幾步,感覺後頸處有水濺了過來,他立即一回頭,發現右側的牢房之中有一個像蛇一樣盤成一團的「人」,那人張開嘴巴陰笑著朝他噴著口水。
    謝根源崩潰了,拔腿就準備朝著來時的方向衝去,但此時先前那名無頭屍提著自己的腦袋又出現在了走廊之中,朝著自己緩慢邁著步子走來。
    完了,這次真的完了,這他的是在做夢嗎?這些都是什麼東西!謝根源緊貼著後方出入口的大門,再也無法挪動步子,卻在此時發現自己雙肩兩側出現了一對雪白的雙手,那雙手從後方的鐵欄杆之間伸了出來,一下抱住了他的脖子,將他拖拽到鐵門處緊緊貼著,隨即一個女人的聲音從那裡傳來:「我還以為你早就被嚇死了。」
    謝根源咬牙掙脫那雙手,轉身看著出入口的大門,發現那裡站著一名身穿警齤服的年輕女子。女子微笑著看著謝根源,接著慢慢移開身體,露出原本用身體擋著的那面送魂幡,隨後道:「我叫李紀秋,鐵衣門門徒!」
    李紀秋說罷,又從自己腰間的多功能掛件包內掏出老頭兒給謝根源的鐵指信物,拿起在謝根源眼前左右晃蕩了一下道:「這是姚先生轉贈給你的信物,我現在放在你的腳下,而在你身後面對的是三種怪物,你左邊的那種叫狗怪,你右邊的叫蛇妖,沒有腦袋的那個叫殭屍,只要能殺了他們,你就能取走信物,成為門徒!」
    「我赤手空拳,怎麼殺死這些怪物!」謝根源抓著欄杆喝道,「多少也給我一把刀啊!」
    「嗯?難道姚先生活著的時候沒有告訴過你得通過考驗嗎?」李紀秋微笑著伸出一根手指勾著謝根源的下巴,「刀是吧?看你到這個時候都沒有尿褲子的份上,我給你一把刀。」
    李紀秋拿出一把瑞士軍刀,從其中慢慢取出勺子、叉子、小刀等等,等到她取出指甲刀的時候,這才將目光慢慢抬起來,又微笑著用力將那指甲刀給掰斷,扔向謝根源的後方道:「那是你的武器。」
    謝根源轉身,看著那把已經扔向殭屍腳下的指甲刀,吼道:「指甲刀也算刀!?」
    「我還有削筆刀,你要不要換?」李紀秋微微一笑,隨後又收起笑容,轉身靠在牆壁上,用下巴朝著謝根源身後一點,「來了!快上吧!」
    那時候謝根源根本不知道李紀秋是誰,不知道這個青年女子是現代鐵衣門中很重要的一個人物。謝根源轉身撲向那殭屍,先一腳將其踹倒,隨後撿起地上的指甲刀,將其拆開,插在拳縫之中,對著那名殭屍再次撲了過去,但謝根源那時候畢竟還是個柔弱的混混,沒幾個回合便被殭屍壓在身下,眼看就要被掐死的時候,李紀秋推開門慢慢走進來,豎起自己的一根食指,幾秒後壓在謝根源身上的那名殭屍被分切成數塊,散落在周圍。
    「這只是最普通的殭屍。」李紀秋蹲下來看著躺在那氣喘吁吁的謝根源,「剩下的兩個不用你對付了,你算是通過考驗了,至少你去面對,沒有下跪求我幫你,很少有門徒會像你這麼冷靜。」
    謝根源咬牙,心中全是咒罵李紀秋的語言,李紀秋起身來,走了兩步又道:「我在想,你是不是已經猜到我會救你?」
    「我猜到我會死。」謝根源淡淡道,睜眼看著走廊頂端那盞昏黃的吊燈,雖然他如此說,可實際上他的的確確是猜到李紀秋遲早會救他,畢竟那個女人能在這裡試探他,就說明不會輕易讓他去死,因為她要殺死謝根源,比捏死只螞蟻還容易,不會用這麼複雜的辦法。
    ……
    「那天開始,我就成為了鐵衣門的門徒。」謝根源看著自己滿是繭子的手指,「隨後我才知道,當時鐵衣門與台灣警界、商界的私交都不錯,不少警署和商業協會與他們都有合作關係,鐵衣門表面上只是一個跨國的大型企業,但那時候他們幾乎不再做什麼斬妖除魔之類的工作,只是做買賣,我想不通這是為什麼。」
    謝根源回憶到這,臉上又浮現出了笑容,他很得意,他得意自己入門三年都沒有開口問過一句關於那本《鐵衣命書》的事情,他知道這種事急不得,自己還年輕,有的是大把的時間,況且那個姚老頭在很大年紀才有幸看到鐵衣命書,更不要說是自己這個毛頭小子了。
    鐵衣門門徒之中,與謝根源相同想法的極少,除了上級的門徒掩飾得極好之外,初級門徒大部分都會常常討論關於那本命書的事情,但謝根源只是在旁邊裝作打盹,豎起耳朵聽著,從來不參與他們的討論,但對周圍人的各種怪異要求卻是來者不拒,把自己裝扮成一個好好先生。
    謝根源在等機會,他知道只有先創造能接觸鐵衣門上層門徒的機會,接下來才能慢慢去接近那本鐵衣命書。不過他也很清楚,要接觸鐵衣門上層門徒只有靠一個人,那就是當年考驗過他的李紀秋。
    鐵衣門中女人很稀少,但上層門徒中女人只有李紀秋一人。她算不上是絕色美女,平日內又喜歡和下面的門徒打成一片,很多人都抱著相同的想法,要去接近李紀秋。可謝根源卻沒有這麼做,他是個行走江湖多年的混混,還是個非常聰明的混混。無論是什麼樣的女人,你要讓其對自己產生好感,首先要明白的是她的生活背景,因為生活背景會影響到她的思想,可無論怎樣,人都會有很濃厚的好奇心,李紀秋也不例外。
    於是,謝根源的另類好好先生開始登場了,每次有李紀秋在場的時候,他都會保持沉默,低頭不語,但又能觀察到其他人需要什麼,他提供相應的幫助,也故意忍受著別人對他怪異的「侮辱」,只是一笑而過,從不反駁,同時他也潛心學習鐵衣門關於茅山派傳下來的一些符咒異術,因為在他這個等級,還不夠資格學習鐵指劍。
    謝根源的這一招起效了,李紀秋真的開始細心留意起他這個怪人來。謝根源察覺到的時候,開始將這齣戲逐漸推向高潮,他開始故意在角落偷偷哭泣,開始在固定的時候祭拜死去的姚老頭。這些舉動都被李紀秋看在眼中,終於有一次忍不住詢問謝根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謝根源實話實說,將自己如何遇到姚老頭,又如何算計他等等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給了李紀秋。當然,他這麼做是要在李紀秋眼中樹立一個「浪子回頭」的形象,同時還可以牽引關於《鐵衣命書》的事情,以此來試探李紀秋的反應,同時也申明:自己原來和其他人一樣,也是衝著這本書來的,只不過姚老頭死後,自己經歷生死考驗,看透了一切,決定就這樣度過下半生,算是替過去贖罪。
    謝根源這樣能打動李紀秋嗎?當然不能,只能小小的觸動這個上層門徒。因為他不僅僅要讓李紀秋注意自己,還要讓李紀秋愛上自己,這一步最難,卻也是成功之後能控制李紀秋的唯一辦法。
    這一招謝根源想過,其他人也想過,只是他們都沒有謝根源如此有計劃。謝根源觀察到除了自己之外,還有其他的幾位上層門徒也喜歡李紀秋,於是他故意放出口風,讓那些人知道自己喜歡李紀秋,自己居心叵測要讓李紀秋愛上自己,雖然這的確是事實,但李紀秋相信嗎?不會,畢竟謝根源完全沒有表現出來,但李紀秋現在相不相信不重要,重要的是讓這個激化的矛盾點集中在自己的身上。
    謝根源開始被欺負,各種危險的事情,骯髒的事情都故意交給他,他開始毫無怨言地去做,利用好好先生的模樣挑撥其他幾位上層門徒之間的關係,讓他們互相殘殺。這是他最擅長的事情,如同他常掛在嘴邊的話一樣:有絕世武功,不如有個好腦子。
    
    第二十九章(上)[鐵衣背後]
    
    鐵衣門亂了。
    一個謝根源讓鐵衣門徹底陷入了混亂之中,當然這個影響力不僅僅是來自於那個原本不是絕世美女的李紀秋。也就是因為她不是絕世美女,才會有如此大的效果,才不會讓人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李紀秋一人身上。謝根源明白,鐵衣門門規森嚴,如果全集中在李紀秋的身上,那麼這個女人遲早會面臨滅頂之災,到時候這根唯一可以讓他順著向上攀登的繩索便沒了。
    謝根源怎麼做?他在上層門徒的矛盾之中發現新的矛盾,用新的矛盾來激發他們私下的戰爭,戰爭從暗到明,最終開始變成血肉模糊的爭鬥。到那個時候,誰還能想起謝根源和李紀秋這兩個人物呢?但此時讓謝根源無法預料的事情發生了,一直不以真面目示人的門主出現調節門徒之間的矛盾,他沒有想到門主的號召力竟然如此之大,只是用了幾句簡單的話,便讓這場戰爭平息了下來。
    必須得鋌而走險了。謝根源知道這是唯一的機會,如果不把握好,這種機會便再也沒有了,於是他開始大面積散播這次的事情源於自己和李紀秋兩人,以此來激怒門主。
    門主果然被激怒,遷怒於謝根源與李紀秋,認為他們是一對狗男女。謝根源的目的就是為了與李紀秋共患難,於是他立刻挺身而出,將所有的責任一併承擔,並當著眾人的面從高台之上跳下,當然這也是在他計劃之中的,李紀秋必定會出手救他。
    昏迷過後的謝根源不知道事情是不是按照自己的計劃進行,但他只需要知道在跌落下去的瞬間,李紀秋是不是奔了過來,只要奔過來,這件事就算是成功了。
    當謝根源醒來,發現坐在床邊照顧的是李紀秋時,他很想狂笑,可當門主出現在他床頭的時候,他又傻眼了。因為門主臉上帶著一切都看透了的笑容。
    門主看透了?謝根源繼續裝傻,但也同時知道可能演不下去了。隨後門主讓李紀秋出去,等門輕輕合上的瞬間,門主的鐵指靠近了謝根源的咽喉,沉聲道:「不錯,你真的很聰明,鐵衣門百年來都沒有出現過像你這樣有腦子的人,我喜歡你!」
    謝根源不知道應該是害怕還是高興,因為這番話聽起來像是門主給自己寫的充滿讚揚的悼詞。
    謝根源的腦子飛速轉著,思考著下面的對策,可門主卻沒有給他思考的機會,又問:「從姚老頭到李紀秋,你耍了不少的手段,這些手段雖說卑鄙下流,但件件都是良策。」
    什麼?連自己算計姚老頭的事情門主都知道,該不會是李紀秋說的?謝根源立刻開始做下一步的打算,現在不承認是不行了,可萬一一旦承認門主立即翻臉怎麼辦?他看樣子也是個聰明人,萬一耍了個小手段讓自己親口承認,這不等於是自己給自己判了死刑嗎?
    「不過你在這個過程中犯了一個極大的錯誤,你知道是什麼嗎?」門主的話彷彿帶著一種無法抗拒的吸引力,使得謝根源不由自主地搖頭,門主坐在床邊,指著謝根源的雙手道,「你的良策雖好,卻是在自斷雙手雙腳!」
    謝根源猛然明白門主的意思了,他的意思很簡單,他雖然利用了這些人的矛盾來使自己上位,但實際上除了李紀秋之外,卻沒有任何一個能信得過的人幫忙,沒有左膀右臂,只圖師心自用,獨自闖下去遲早有一天也只是死路一條,連救命稻草都沒有一根。
    謝根源看著門主,呼吸開始加重,他開始興奮了,原因很簡單,門主此時跟他說的這番話,已經表明了不會對他下殺手,也許會重用他。謝根源毫不遲疑,馬上下床跪拜在地,聲稱以後對門主唯命是從。
    「你一日是門徒,終生都離不開鐵衣門,除非你犯了大錯,便會將你放逐出門。現在你還是下級門徒,公司的一部分生意可以交給你打理,至於鐵衣命書,你想見到也不是件難事……」門主按住謝根源的肩頭低聲道,說話時目光卻投向門外。謝根源連連點頭,門主又接著道,「我給你半年時間,半年之內我不會再收新門徒,而你則利用這段時間除掉李紀秋之外的所有上層門徒,而且你不能親自動手。」
    謝根源開始疑惑了,他開始推測門主也許會讓自己殺掉李紀秋,但沒有想到他卻是讓他幹掉上層門徒,而時間只有短短半年,這件事比讓他獨自一人去降妖伏魔都難。那些個上層門徒,先不要說腦子是否好使,一個個都是身負異術的高手,平日內也是無比謹慎,特別是經歷了謝根源使手段引起的內訌後,其謹慎程度肯定要高於從前,自己在這件事上稍有不妥,肯定會被立刻反制。
    半年,還不能自己動手。說起自己動手,謝根源就想笑,自己那點本事在上層門徒眼中根本連個屁都算不上,他當然不會愚蠢到自己親自下手去幹掉他們,那麼只能用腦子了。謝根源應了門主的要求,但沒有去問最關鍵的問題——為什麼門主要幹掉那些上層門徒?
    先前門主說自己除掉異己,完全是自斷手腳的意思,但如今他幹掉那些輔佐自己的上層門徒,也是在自斷左膀右臂,不過謝根源知道不能問,這是個忌諱。也是個開口前的考驗,如果你問了,證明你對門主有懷疑,一個對自己抱著懷疑的人,又怎能放心將事情交給他呢?
    「半年!只有半年,不多一分,不多一秒,只許提前,不許延後。」門主送謝根源離開後,又一次強調時間上的限制。
    回憶到這裡的謝根源回頭看著坐在礁石上的胡順唐,問:「你肯定能猜到我已經辦到了,否則是不可能來到瘋魚島的,因為關於瘋魚島的秘密,我就是在鐵衣命書上發現的,你想知道我是怎麼做到的嗎?」
    「如果是我,我會在離開門主之後,就向外面散播我已經在門主處看過《鐵衣命書》的謠言,而散播這個謠言的最佳人選就是李紀秋。」胡順唐抬眼看著謝根源,看著他臉上很是驚訝的表情,知道自己猜對了。
    「對,沒錯,這個世界無非就是男人利用女人,女人利用男人,只有陰陽才能互相克制。」謝根源看著那些正把海底船隻殘骸慢慢拖上岸的腐液蜈蚣和行屍,又道,「我也是出門在看到李紀秋的瞬間,才萌生出這個念頭來。因為我發現不管鐵衣門先前發生多大的變故,那些上層門徒依然沒有改變對她的看法,我就不明白了,這是為什麼?一個長相這樣普通的女子,為何會得到這麼多男人的傾慕?」
    謝根源躲了起來,開始思考如何在半年期間做成門主安排下來的事情,也明白自己計劃這件事只有幾天的時間,於是他決定冒險從李紀秋身上下手,調查一下她的背景還有身世。這一調查不要緊,謝根源卻發現了一個非常可怕的真相:李紀秋已經死了!
    謝根源站在公墓內李紀秋的墓碑前,看著上面的照片,怎麼都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於是轉身又去公墓管理處調查,發現李紀秋早在好幾年前就因為車禍而死,而且是人首分離,不可能有存活的機會,現場也有超過幾十人親眼目睹她的死,不會是假的。
    為什麼會這樣?鐵衣門中的謎團是越來越多,不過謎團越多,給謝根源利用的機會就越多,於是他開始接近李紀秋,去挖掘這個人背後的秘密,但他發現李紀秋對自己已死這件事似乎毫不知情。
    死而復生,對過去的謝根源來說,這只是民間不可信的傳說,但親眼目睹了那些怪物之後,他不得不相信這一點,他孤注一擲,決定再花時間去調查鐵衣門的背景。這次調查就花了謝根源三個月的時間,好在是他還有一筆姚老頭留下來的遺產,利用這筆錢他查明白鐵衣門的生意基本上是靠海船貿易來完成的,也就是海洋物流運輸,而這種生意卻是從1949年之前就開始了,而不是鐵衣門退到台灣之後再進行的。
    深入調查之後,謝根源發現了一件怪事,鐵衣門唯一的生意合作夥伴是一家美國公司,換言之,鐵衣門的生意來源全是這家公司給予的,沒有這家公司便沒有鐵衣門的海洋運輸買賣,此時距離門主給出的期限只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你猜猜那家美國公司的背景?」謝根源又向胡順唐賣著關子。
    胡順唐盯著海面道:「是霍克家族?」
    「正解!」謝根源笑道,「的確是霍克家族。」
    「接下來呢?」胡順唐看著謝根源,「接下來你又做了什麼?」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多了,我故技重施,因為原先就有了我看過命書的謠言,我再火上澆油,將知道霍克家族的事情與我的事情結合起來,讓那些對命書產生好奇的上層門徒去調查,我知道他們不會放過這種大好的機會。」謝根源坐下來,「但同時我也做好了死的準備,因為這算是叛門,我調查得太深入了,不過後來卻奏效了,那些上層門徒在調查的過程中要不就是消失,要不就是遭受了意外,總之除了李紀秋之外,沒有人活著,而且還不到一個月時間,我就陰差陽錯完成了門主交給我的事情。」
    這傢伙,明明就是運氣好,根本算不上是用的計策。胡順唐心中雖然這樣想,卻沒有說出來。
    
    第二十九章(下)[命書地圖]
    
    半年,謝根源憑藉著陰差陽錯的運氣,完成了門主交代的事情。完成這件事之後,他終於可以順理成章走進門主所住的別墅中覆命,卻在走進別墅的瞬間,看見滿臉微笑的李紀秋用鐵指劍當著他的面,割斷了門主的咽喉,整個過程中門主竟然毫無還手之力。
    李紀秋殺死門主之後,取下了門主腰間的鐵指信物,扔到謝根源的腳下道:「你查來查去,唯獨查漏了一件事,鐵衣門上上下下只有門主不需要信物。」說罷,李紀秋站在原地轉了一圈,謝根源這才發現李紀秋身上根本沒有掛著鐵指信物。
    這麼說,李紀秋才是真正的門主?而被殺死那個只是替身?謝根源覺得可笑之極,同時也明白為什麼上層門徒會對李紀秋那麼客氣,那些混蛋明明都知道這一點!不,除了上層門徒之外,下面的人應該都不知道李紀秋才是門主這個事實。
    「當門主很好嗎?住在大別墅中,整天有人服侍著,但每天都擔心會有人暗殺自己,我才不會過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的確,這傢伙手中是有掌控鐵衣門的權力,上層門徒也都聽他的,只不過他手中沒有《鐵衣命書》,只是個空殼而已。」李紀秋一腳踹開椅子上喉頭還在冒血的替身屍體,「你真的好厲害,只用了半年時間!」
    「門主過獎。」謝根源微微俯身,實際上心中卻是無比慌亂,自己所有行為都在李紀秋的掌握之中,這等於是把他扒光了扔在西門町一樣。
    李紀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面,臉色一變,又道:「你不會真的以為是靠著自己的能力做成的這件事吧?」
    「當然不是,全靠門主在背後扶持根源,根源才有這樣的成就。」謝根源知道現在拍馬屁這一套完全不管用了。
    「霍克家族利用我,我利用你,你卻自以為是在利用我,結局便是鐵衣門從這一刻開始就剩下了你我二人,其他的門徒在今夜子時之前全都會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李紀秋黯然了下來,語氣也沒有先前那麼狂妄,「幾十年前,鐵衣門某一任門主偶然發現了《鐵衣命書》中的秘密,發現那不僅是一本能窺視人命運的神書,還隱藏了一幅地圖。」
    那幅地圖從書中發現的時候,那任門主興奮得幾夜沒有入睡,決心要去找到那座島,因為《鐵衣命書》如此神奇,那麼這座島上肯定還有更加神奇的東西。不過在那個年代,人類還處於發展時期,科技的進步並沒有如此神速,而大陸也面臨著新的戰爭。門主只得想盡辦法,和國軍部隊上演了一出剿匪大戲,順利到了台灣,依靠著多年積攢下來的資本開始做著尋島工作,也就是在那個時候,霍克家族突然出現在那任門主跟前,聲稱要與其合作海洋買賣,同時幫助門主找到那座島。
    霍克家族知道有那座島的事情,這讓門主感到十分不解,幾千年來《鐵衣命書》一直就在鐵衣門手中,怎麼可能讓外人知道,而且還是美國人!這其中肯定有詐,門主當然不從,知道一旦答應對方,鐵衣門就被掌控了。此時霍克家族聯合了當時的民國政府,對鐵衣門的公司開始一次徹底的清查,門主清楚一旦清查,鐵衣門中的秘密也會曝光,只得答應與其合作。
    至於怎麼合作,鐵衣門門主不知道,因為尋島的辦法《鐵衣命書》中根本沒有記載,而霍克家族卻彷彿知道,只是說時候還沒有到,讓鐵衣門先把生意做大,並且絕對不要再接觸政治,與台灣軍方脫離關係,這些事情門主都一一照做,一直到大陸與台灣開始通航之後,霍克家族再次聯繫了門主,讓其去大陸合資,而合資的主要地點就在山東。
    山東渤海灣那才多大?對做遠洋生意的公司來說,這麼做只能是虧本,但命令就是命令。
    「等等!」胡順唐忽然舉手示意謝根源暫時停止敘述,問,「我很納悶,按照你所說鐵衣門在台灣也算有些勢力,怎麼會輕易就屈從霍克家族?有句話叫強龍不壓地頭蛇,這道理誰都明白。」
    「對,你都說了一個是強龍,一個是地頭蛇,龍和蛇的區別還不明顯嗎?」謝根源站在胡順唐的跟前,俯視他道,「龍可以在天上飛,即便是蛇在地面有再大的優勢也沒有任何作用!而且李紀秋也說過,那上面只有地圖,沒有記載辦法,霍克家族卻有辦法找到那座島。」
    「那個辦法就是和椰香號一樣,滿載死人和陰冥紙器出海?在海上瞎逛游,全靠運氣?沒這麼簡單!」胡順唐起身看著謝根源,「如果事情這麼簡單,我們就不會呆在這坐以待斃了。」
    「不要激動,千萬不要激動。」謝根源用雙手輕輕按住胡順唐的肩頭,「如果我像你這麼激動,我早就死了千百回了,之前霍克家族也只是在嘗試,拿門徒做實驗,讓我們出船出人,但至於上船之後做些什麼,我們就不知道了。」
    霍克家族只讓鐵衣門出船出人,但至於上船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情,除了船上的門徒沒有人知道。不過機會總是會莫名其妙出現在人的面前,當時還屬於下級門徒正準備派遣上船的李紀秋出車禍了,而且是當場死亡,同一時間一艘尋島船出發了,但是那艘船在渤海灣漂流的時候卻平安返回了,最大的奇跡卻是船上的人還將「死而復生」的李紀秋給帶了回來!
    李紀秋回來的當天,還未下船就被霍克家族的直升機帶走了,隨後那艘尋島船又一次重新出發,當然這次他們再也沒有回來。隨後不到半年,李紀秋便成為了鐵衣門的新任門主,而前一任門主也被送上了尋島船,再也沒有回來過。
    李紀秋就這樣當著霍克家族的傀儡,直到某一天霍克家族的勢力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勢力消失?」胡順唐腦子飛速一轉,問,「是哪一年?」
    謝根源說了一個時間,胡順唐點頭道:「那就對了。」從時間上來算,霍克家族勢力在台灣消失的同時,也正是鎮魂棺事件結束的時候,換言之,T.霍克和那個東西都不見之後,霍克家族就萎縮了。
    霍克家族勢力的消失,使得鐵衣門在李紀秋的掌控下迅速崛起,除了廣招門徒之外,剩下的事情便是按照她的辦法來尋島,所用方式與椰香號上面一模一樣。
    「具體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到現在還是不明白,只是知道死人可以用來當誘餌,也許死亡就是打開瘋魚島大門的鑰匙。」謝根源分析道,「只不過這次上船我原本是沒有萬全準備的,只是想讓我這個新任門主在門徒眼中的形象變得光輝起來!」說到這,謝根源面露得意的笑容,高傲地看著胡順唐。
    謝根源是門主?那李紀秋呢?胡順唐猛地站起來,問:「你把李紀秋殺了?」
    「不是我殺的,她是自然死亡的。」謝根源道,言語中還帶著遺憾,但這種遺憾分明就是沒有從李紀秋口中得知那種死人船真正目的的遺憾。
    胡順唐皺眉:「自然死亡?」原本在他心中覺得返生人再回去,是不可能死的,怎麼會自然死亡呢?就如開棺人一樣,他後來回想開棺人的壽命似乎都比普通人要長許多。想到這,他又回想起丁鼎所說,曾經在何家村島,穆英豪千叮嚀萬囑咐叫何家村人以及丁鼎從爛泥鬼船帶下來的那些人不要離島,只要不離島就不會出事。
    還有,李驅強給從前離開島嶼,住在船村上的何家村人設下了一個陣,穆英豪也說過,若不是那種陣存在,恐怕何家村人也活不了那麼長的時間,換言之,返生人回來之後必須呆在特定的範圍內,否則還是一個死字?李紀秋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我的故事講完了,算是對你坦誠相對,那麼你呢?你是不是也應該告訴我一下關於你的經歷和故事,也許那也是找到離開這裡的方法之一。」謝根源很期待胡順唐的故事,誰知道胡順唐只是搖搖頭。
    謝根源看著胡順唐,臉色一沉:「你什麼意思?不打算說?」
    「因為我所知道的東西,比你講的那些珍貴許多,再說了,你能有現在這一身本事,也完全是來自於峽谷中的那些浮雕,如果沒有那些東西,你也只是個廢物,估計還比不上君子龍那個新手海盜。」胡順唐故意刺激著謝根源,同時心中萌生出個奇怪的念頭——謝根源這種人不能留著!
    要殺了謝根源嗎?雖然說他能操控這個島嶼上的怪物,但以自己現在的實力,加上還有個薛甲宏,對付他應該不成問題。想到這,胡順唐又覺得胸腔那顆心一沉,晃了晃腦袋,在心中又問自己:我為什麼會動殺人的念頭?
    就在謝根源提防著胡順唐,而胡順唐還在矛盾的時候,遠處海灘突然傳來陣陣呼喊聲,喊的是胡順唐的名字。胡順唐起身扭頭看去,發現胡淼站在遠處拚命地揮舞著自己的雙手,還指著叢林的方向,而在她身後不遠處則是慢慢奔跑而來的君子龍、丁鼎、張增海三人,唯獨不見薛甲宏。
    
    第三十章(上)[棋子]
    
    「出事了?」謝根源有些緊張,揮手讓海中還在忙碌著拖拽殘骸的蜈蚣、行屍們停下,正準備朝著海灘的方向游去,卻被胡順唐攔住,隨後胡順唐指著海灘後方的叢林方向道,「看那!不要著急,先等等再說。」胡順唐剛說完,薛甲宏的身影就從叢林中出現,一路狂奔不說,還朝著海灘上的胡淼等人揮手喊著什麼。
    「我先過去,你在這守著接應我們。」胡順唐跳入海中,朝著海灘方向快速游去。謝根源站在那,緊盯著薛甲宏跑出的方向,隨後便看到黑壓壓的人群鑽出叢林之中,朝著胡淼等人如五顏六色的潮水一樣湧了過去——全是南島人!
    南島人中不論是男女老幼都紛紛高喊著,「帶我們走啊!」
    「我要回去!」
    「等等我們!」
    「求求你們!帶我們離開這個地方!」
    南島人撕心裂肺地喊著,但看他們一個個張牙舞爪的模樣,根本不像口中所說的「求」,而是命令和威脅,也難怪胡淼等人從那邊狂奔過來救助。
    謝根源聽著南島人口中的話,立即明白那是莎莉搞的鬼,走到礁石邊緣,朝著還在海中拚命揮動雙臂的胡順唐喊道:「喂,開棺人,看來你的妖怪女朋友又給你出了個難題!」
    胡順唐停下來,在海中轉身看著謝根源道:「有沒有什麼辦法,既不用傷人,又能讓他們冷靜下來?」胡順唐說到這目光看向礁石群中那些停頓下來的蜈蚣和行屍們,但謝根源卻搖頭聳肩表示自己什麼都做不了。
    「開棺人大哥!你看看這些東西,它們充其量幹點粗活,不殺人不傷人,就能阻止這麼大的暴動?解鈴還須繫鈴人,你去找你那位妖怪女朋友吧!」謝根源抄著手搖頭道,「肯定是你那位妖怪女友煽動的,告訴南島人我們有離開這裡的辦法!我們現在分兵兩路,我下海在殘骸中去找離開的辦法,你先擋住他們,不要讓他們過來搗亂,否則的話,我只能下令把他們全部幹掉!」
    謝根源微微一笑,又快速收起笑容,轉身跳入海中,帶著那群蜈蚣和行屍潛入海中。胡順唐只能轉身朝著海灘方向游去,爬上沙灘來到胡淼等人身邊,略微安撫了下他們,隨後一個人朝著已經快湧到跟前的南島人群走去,同時拔出一根棺材釘,直接拋了出去,刺進自己跟前三米開外的沙灘上。
    棺材釘刺入沙灘之後,南島人群齊齊剎住了腳步,站在那根棺材釘之外,有些害怕地看著胡順唐,沒有人敢越過那條界線。
    有些疲勞的胡順唐走了兩步乾脆坐在沙灘上,掃了一眼南島人群。一眼望去都無法數清楚到底圍了多少人,朝著兩側望去,海灘周圍已經全部站滿了,還有不少人正在鑽出叢林,只是較比從前安靜了許多,沒有人在大聲呼喊,都將目光投向了胡順唐,但大部分人都攥緊了拳頭。
    「莎莉已經告訴你們是怎麼回事了?」胡順唐裝模作樣地問道,試探一下是不是莎莉在背後搞的鬼。問完之後一個年輕人就從人群中鑽了出來,手中還抓著一根削尖的長木,看那模樣也不過二十出頭,應該屬於英年早逝那類,這類人回到原先世界的慾望是最強的,當然現在他們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了,還以為是因為海難流落到這個島嶼上來的。
    年輕人站在那棺材釘附近,點頭道:「你的同夥已經告訴我們了,說你們有辦法來,就有辦法離開。」
    果然是莎莉,不過看這個情形,莎莉肯定是沒有告訴他們已死的真相,否則這群人的情緒會比現在還要激動,說不定有些人還會破罐子破摔,做出過激行為來。
    「對,的確是這樣,只不過大家還需要等。」胡順唐勉強擠出個讓人信服的笑容來,同時在人群中搜索著莎莉的身影,但她好像並沒有混在人群中。
    「等?你是想騙我們吧!」人群中一個中年婦女站了出來,「你們肯定是想離開這裡,拋下我們!」
    「對!肯定是這樣!」人群中有人大聲附和道,胡順唐抬眼順著聲音來源的地方瞪去,人群中又立刻鴉雀無聲。
    後方沙灘上還在休息的君子龍,低聲道:「拋下你們?和你們無親無故的,幹嘛要帶著你們?」張增海爬起來準備向那邊走,「我去給他們解釋解釋,也許這群傢伙就明白了,他們現在和死不瞑目沒啥區別。」張增海剛起身,丁鼎和胡淼就抓住他,輕輕搖頭,示意他不要去做這絕對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事情。
    「小兄弟。」丁鼎雖比張增海大許多,但依然以「兄弟相稱」,「你也是個有學識的人,應該很清楚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這個道理,你現在向他們解釋什麼都沒有用,就算讓他們相信自己已死的事實,也無濟於事,相反只會讓他們更加肆無忌憚。」
    張增海在胡淼的攙扶下,重新坐在沙灘上,看著遠處的人群道:「也是,以我現在這個模樣,他們也不會相信我,只會罵我是北島人的走狗,我大概是這座島上為數不多已經認命的人。」
    胡淼心中也清楚現在的嚴峻形勢都是莎莉導致的,雖然也很是怨恨這個女人,但總覺得她不可能是那種做事衝動的人,一定是有其他的原因導致她作出這樣的事情來,不管怎樣,胡淼始終相信莎莉就算是害人,也不會對胡順唐下手。
    遠處叢林中,坐在樹上吃著野果的莎莉,靜靜地聽著沙灘上南島人與胡順唐的對話,自語道:「你們說服不了他們的。」
    胡順唐依然安坐在那,盯著眼前的棺材釘道:「你們可以走,但我們的船不大,一次只能走十個人,你們自己決定順序吧。」這是分化這群人的最佳辦法,雖然這一手有些卑鄙,但也是無奈之舉,眼下只能讓他們自行混亂,拖延時間,讓謝根源去找離開的真正辦法。
    胡順唐這一番話說完,卻對那些人並不奏效,相反引起了南島人的憤怒,先前說話的年輕人怒道:「早知道你會這麼說!你的同夥兒說了,你們有一艘大船,可以讓我們一次性都離開!」
    此時,在叢林中的莎莉忍不住笑出聲來,然後目光跳過那名年輕人,看著臉上掛著些許怒容,卻又不敢完全展露出來的胡順唐,想看看他怎麼應對。
    這個莎莉,到底想做什麼?胡順唐心中很是憤怒,沒有料到莎莉竟然連這一手都預先防備了,只得反駁道:「你自己數數身邊有多少人,再看看海上,哪兒來這麼大的船能裝下你們所有人?除非是來了一艘航空母艦!」
    年輕人雖然知道胡順唐說得在理,但也不願意放棄眼前這個大好的機會,嘴硬道:「總之肯定有辦法,這些都是你那個同夥兒說的!」
    後方的莎莉「咯咯」地笑著,她很喜歡「同夥」這個詞,隨後又收起笑容,繼續看著胡順唐下一步準備怎麼應對,同時又看著遠方的海面,此時謝根源已經重新浮出了水面,帶著那群蜈蚣和行屍們朝著海灘慢慢游來,同時南島人也注意到了海面上突然出現的怪物,都忍不住慢慢向後方退著。
    那名嘴硬的年輕人,開始並沒有挪動步子,咳嗽了一聲握緊了手中的木製兵器,但回頭一看左右的人都紛紛退開,自己也開始慢慢朝後退著,但礙於面子問題,沒有走得太急,還裝出一副根本不害怕的模樣。
    謝根源帶著怪物直接朝南島人走去,冷峻的面容使得原本就心中害怕的南島人差點一哄而散,誰知道謝根源走到胡順唐身邊之後,忽然臉色一轉,滿臉笑容浮起,還抱拳道:「各位叔叔阿姨,各位兄弟姐妹,我姓謝,叫謝根源,也是這次營救行動的總指揮,請大家不要害怕,我這位大哥先前那麼說,也是為了讓大家不要著急,其實我們的船出了點事,被卡在那邊懸崖下方的海洞之中了。」
    胡順唐一愣,微微側頭去看謝根源,謝根源雖然沒有回應他的目光,但右腳卻故意碰了碰他,低聲道:「你不附和我也行,總之你不要說話,我自然有辦法。」
    「嗯。」胡順唐知道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總之先驅散這些人再說,再說了那邊懸崖要游過去,至少體力要達到自己這個程度,或者是有人輔助,否則的話只有死路一條,這些南島人肯定不會蠢到那個程度。
    可是胡順唐料錯了,那群南島人聽謝根源這麼一說,全部雙眼放光,一部分人忍不住準備向那邊湧過去了,可又礙於胡順唐與他那根棺材釘,遲遲不敢挪動腳步,但目光都看向了那邊的懸崖,可見他們有多想離開這座島。
    謝根源俯身拔出那根棺材釘,向後退著,也拽著胡順唐的背包,示意他也退開。胡順唐看著謝根源,覺得他讓那些人去懸崖的方向肯定沒那麼簡單,不是想驅散他們,而是真的想讓他們往那個方向去。
    「姓謝的,你到底想幹什麼?」胡順唐低聲道。
    謝根源已經拽著胡順唐退到了胡淼等人的身邊,這才笑瞇瞇地道:「建船!」
    
    第三十章(下)[海洞中的黑泥]
    
    「建船?」胡順唐退到後方,站到謝根源後側,看著那群已經湧到海灘邊上,準備朝著那個方向游去的南島人,壓低聲音又問,「你想讓他們當苦力?」
    「苦力?我有不吃不喝不休息的苦力,還需要他們?」謝根源似笑非笑地看著那群在淺灘中呆立的行屍,還有昂頭看向海灘的腐液蜈蚣,隨後湊近胡順唐的耳邊道,「有件事情我不得不和你商量,老大……」
    謝根源故意加重「老大」二字的發音,隨後輕拉著胡順唐朝另外一邊走去。與此同時,這就像是個信號,使那些已經全部湧到海岸淺灘中的南島人像瘋子一樣游向礁石群的方向,也顧不得淺灘四周有那些行屍和蜈蚣。大部分南島人遊走之後,剩下小部分不通水性的,只能站在淺灘四周左右徘徊,急得跺腳大罵,隨後轉身跑入叢林中尋找可以讓自己在海上漂浮起來的各種物件。
    「老大,你猜猜我在下面發現了什麼?」謝根源神神秘秘地看著胡順唐。
    胡順唐看向懸崖的方向:「除了船隻的殘骸,還能有什麼?」
    「不,是海泥!大片大片的海泥!我實話告訴你,在怪山中我所說的離開辦法,其實只有那麼兩個字——建船!」謝根源看看四周,從自己的衣服兜中竟然掏出來一把腥臭無比的爛泥,隨後將爛泥塞入胡順唐的手中,「你感覺一下這種海泥,是不是覺得和其他的泥土不一樣?」
    胡順唐雖說覺得很噁心,但還是仔細去捏著那團海泥,果然感覺那海泥在自行蠕動,像是有生命力一樣。等等,這種感覺,胡順唐將那團海泥拿起來,想起自己與胡淼在將軍墳中遇到的那種黑泥,看似好像是一模一樣!於是他舉起那東西來,遞給胡淼問:「你對這東西有沒有印象?」
    胡淼一開始還在搖頭,但忽然驚呼一聲,摀住自己的嘴巴,半天才從指縫中吐出兩個字來:「黑泥!那種殺人的黑泥!」
    胡順唐點頭,將那團黑泥扔在地上,果然看見黑泥逐漸分散,變成小塊之後朝著海中慢慢蠕動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了淺灘之中。謝根源也覺得奇怪,看了看胡淼,又扭頭看著胡順唐問:「你認識這種東西?」
    「不算認識,算是交過手,這種東西怕火,而且會撲面導致人窒息,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在這裡它們不會攻擊人。」胡順唐搖頭,很不理解這是怎麼回事,難道說將軍墳中的黑泥,來自於瘋魚島?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完全是風馬牛不相及。
    「不會攻擊人?」謝根源冷笑了一聲,指著那邊的懸崖道,「老大,你把目光放遠點,仔細看看它們是不是會攻擊人!」胡順唐順著謝根源的雙眼看過去,發現那群已經游到礁石群的南島人已經消失不見了,剩下還有一部分人雖然有些膽怯,但為了離開,還在拚命地朝著那個地方游著,完全不顧前方未知的危險。
    「屍身船,他想建屍身船,我才想起來有這麼個東西。」一直沉默著的張增海此時開口了,臉色變得比先前還要難看,嘴唇已經發白爆皮,看樣子是撐不了多久了。張增海才說完,丁鼎眼珠子一轉,猛地起身來指著謝根源道,「我知道了!知道你說的建船是什麼意思了,是怪山中那些浮雕的記載,只是你……」
    丁鼎話還未說完,謝根源便一個箭步上前,抓住丁鼎指向自己的那根手指,冷冷道:「老傢伙,別多事,要想活著離開這裡,就給老子小聲點,否則我等會兒把你也拿去填船!」
    丁鼎咬牙,抬手要去掰開謝根源的手指,胡順唐卻只是輕輕拍了拍謝根源的手臂,謝根源這才鬆開丁鼎,面朝胡順唐故意擠出一臉噁心的媚笑。胡淼和君子龍趕緊攙扶丁鼎坐下,低聲安慰,君子龍在心中大罵著謝根源,但臉上卻不敢表現出來。
    「什麼是屍身船?」胡順唐問謝根源,隨後又看向張增海、丁鼎,既然他們都知道,到這種時候應該不會再隱瞞了,「你們一個個說,都是從哪兒知道『屍身船』這種東西的?這種東西是不是能帶我們離開,可信度有多高?」
    「我先來解釋一下什麼叫做『屍身船』吧!屍身船也就是借助人的身體和那種特殊的海泥,以及其他可以穩固船身的物件,做成一艘船,但這艘船需要的是後殮師用他們的孟婆之手來驅動。」謝根源看著胡順唐那雙手,也許此時此刻他並不知道那雙怪異的雙手有什麼可怕之處,「這個是我在怪山中浮雕上看到的,只不過當時上面的記錄浮雕,是分開的,我並沒有看明白是怎麼回事,只是看懂了需要後殮師,後來在神廟中我看到了那些可以活動的畫,畫中好幾次提到了船,我這才將兩者聯繫在一起……我回答完畢了,該他們了。」謝根源說完對丁鼎和張增海做了個「請」的手勢。
    張增海喘著氣,調整了一會兒自己的呼吸,才道:「關於這一點,我是在天墓中發現的,因為那裡也有一艘一模一樣的屍身船,但只是個複製品,就像是我們現在的紀念雕塑一樣,但具體的我不如他清楚。」張增海看了一眼謝根源,謝根源滿臉得意。
    「丁前輩呢?」胡順唐看著丁鼎,他必須要確定這個消息是真實有效的,否則又是無用功。
    丁鼎也不抬頭,他都不想睜眼去看謝根源:「我也是在浮雕上看到的,開始也沒有想到,但這小子這樣一提,我也聯想起來了。」
    「嗯,也就是說,你們三個人都認同這種辦法有效。」胡順唐點頭,「那事不宜遲,我們準備朝著懸崖那邊出發吧。」
    「不急!」謝根源抄著手看著海面,那裡還有不少南島人沒有游過去,「一點兒都不能著急,他們是建船的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