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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都變得困難,最終躺在醫院中再也無法起身,家人也因為有這麼個敗家子,好色之徒而感到羞恥,除了給錢治病就那麼耗著之外,根本沒有人願意去多看他一眼。
    「我得的是什麼病,連醫院最好的大夫都無法下準確定義,只是說以我的身體狀況活不了多久了,讓家人準備後事……」說到這薛甲宏從自己口袋中掏出一張照片來,遞給莎莉。莎莉接過照片剛看了一眼就嚇得差點失聲叫出來——照片的背景是醫院的病房,在病床上躺著一個形同骷髏的人,瘦成皮包骨頭不說,皮膚表面都長滿了麵包發霉之後才會產生的那種綠色斑點,雙眼空洞無神,鼻孔中還流出兩道青黑色的液體,如果不是雙眼睜開,恐怕都會以為那是一具死屍。
    莎莉將照片還給薛甲宏:「真不願意相信這是曾經的你。」
    「是我。」薛甲宏收回照片,「這張照片是醫院中一個護士給我拍的,她的哥哥因為吸毒而死,那時候她也認為我是因為吸毒造成的,即便如此還是天天鼓勵我,還給我拍了這張照片,告訴我,有一天我好起來之後,把這張照片帶在身邊,再有癮的時候,就翻出來看看,告誡自己如果還去做從前的事情,這就是下場,所以這張照片也是我人生的分割線。」
    「我來猜猜下面的事情……」莎莉仰頭看著天空,「你就是那時候遇上的白骨,白骨用他的辦法治好了你的病,你為了報恩,於是對其言聽計從。」
    「猜錯了。」薛甲宏拍了拍放照片的那個口袋,正色道,「白骨找到我的時候,我已經死了。」
    莎莉一愣,用不相信的目光看著薛甲宏,因為他如果是死而復生的話,不就是和夜叉王是相同的怪物了?但自己與薛甲宏在一起那麼久,他明明就是個活生生的人。薛甲宏解釋道:「我死了,是自殺的,我配了一劑烈性毒藥,想要結束自己的生命。可惜學藝不精,不知道配出來的是一種假死藥,服下去之後會立刻死亡,但二十四小時之後就會再次甦醒。幸運的是,醫院宣告我死亡之後,家人並沒有按照當時的規定火化我,畢竟有自己家的地,所以採取的是土葬的方式。」
    被深埋在墳墓中的薛甲宏醒過來後,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死。但醒來的瞬間他又因為稀薄的空氣暈了過去。深埋在地底的棺材根本沒有多餘的空氣供他使用,能撐到他清醒過來已經算萬幸了。
    再次「死」去的薛甲宏認為自己這次肯定是死定了,但沒有想到他又一次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被吊在一口深井之中,而白骨則坐在井口上方,手中抓著一顆剛從地裡摘下來的白菜大啃著,活像只人形兔。
    「我叫何柏谷,你也可以叫我白骨,我是救你的人,說不定我會救你一輩子。」何柏谷見薛甲宏睜開雙眼,微笑著說出了這番話。
    薛甲宏感覺體表陣陣撕裂般的疼痛,低頭一看自己胸腔和腹部全是手術留下的疤痕。他的腦子還處於昏迷之中,還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時,卻聽到白骨又道:「我把你已經衰敗的器官全都更換了,從現在這一刻開始,你已經不是過去的那個薛甲宏了。」
    薛甲宏回憶到這,長歎一口氣:「我以為白骨先生是開玩笑的,沒有想到事情真的如他所說的一樣,我當時以為他是個醫術非常高明的外科大夫,沒有想到他會是個異術者,而且我醒來的時候,距離我下葬的日子已經過了一個月。」
    「我當時不知道是感謝他,還是怨恨他,因為大家都知道我死了,戶口也被註銷了,再出現肯定會被抓去研究。於是白骨先生給了我兩個選擇,其一是躲在老家老宅子的陰宅內繼續生活,其二是殺死過去認識自己的所有人,重新開始生活……我選擇了前者,其實在我作出選擇後,很清楚如果是過去的自己,肯定會選第二,而不是第一。」薛甲宏抬眼看著莎莉,只是剎那間他雙眼便充滿了血絲,當他再拉開衣服露出胸口、腹部那些如同蜘蛛紋路的疤痕時,整個人顯得更加恐怖,像是他在瞬間穿越時間回到了過去一樣。
    浪子回頭金不換。從遇到白骨那天開始,薛甲宏才明白了這句話的含義,開始潛心學習異術,並且修身養性,絕對不再碰女人和其他無關的東西,完全聽從白骨的方式來生活,並且跟隨白骨學習他所精通的異術。
    莎莉恍然大悟:「原來你是白骨的徒弟?」
    「不,不是。」薛甲宏搖頭,「白骨先生說過,我不是他的徒弟,只是他選擇去相信的人,僅此而已,而且他教會我這些東西,只是讓我幫他辦事。」
    「懂了。」莎莉點頭,「白骨讓你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救下賀昌龍,對嗎?」
    「對,只可惜我慢了李朝年一步。」薛甲宏搖頭,「其實我想那也是天意,如果我正面遭遇李朝年,肯定會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這是事實。我趕到的時候只找到還剩下殘留意識的軀殼,於是我用白骨先生教我的辦法,將那副軀殼做成了後來的『判官』,不過也是在白骨先生指點之下,否則我不可能完成那麼複雜的『手術』。」
    「這麼說,白骨和李朝年從前就認識賀昌龍?早就選中了他?」莎莉問,同時覺得這個消息應該對胡順唐有用,畢竟從心底來說,莎莉還是不願意相信夜叉王,不願意相信這個曾經心狠手辣的連環殺手會喪失過去的記憶。
    薛甲宏分析道:「我也是這麼推測的,但白骨先生從來沒有說過關於賀昌龍的事情,自那之後他便消失了,再得到他消息的時候,才知道他自首被抓進了蜂巢,但這其中肯定有問題,因為據我所知,在曾經江湖中沒有幾個人知道有白骨這麼個人,倒是李朝年的傳說有不少。我還做過一個更大膽的猜測,也許李朝年、白骨先生從前與軍方的人,亦或者0021部隊的人有直接聯繫,否則不可能對賀昌龍的事情如此瞭解。」
    莎莉聽到這,沉默了,她現在的想法和胡順唐一樣:所有的事情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原點。
    
    第二十六章(下)[棺材船I]
    
    謝根源走在神廟廢墟之中,四下望望確定沒有人跟蹤之後,從腰間掏出了一隻黑色的觸角,他看著觸角上並排著的五個孔,自言自語道:「是不是真的有用?」說罷,他以觸角為笛,按照在峽谷殷商建築中浮雕的記載,慢慢吹響,同時留心著周圍的叢林。觸角笛並沒有發出響聲,謝根源也在奇怪,但隨後從叢林中鑽出無數的腐液蜈蚣,將其團團圍住,但並沒有作出攻擊前的姿勢,相反將高昂的腦袋慢慢低下,身體略微彎曲,完全是俯首稱臣的模樣。
    「真的有用!原來控制這些蜈蚣,只需要吹響它們自己的觸角便可,這個島上的人還真是腦子簡單,難道都沒有人願意冒險進那個峽谷看看是怎麼回事嗎?」謝根源緊握著那根觸角,露出狡猾的笑容,隨後指著那些廢墟對身邊的腐液蜈蚣道,「給我把裡面的屍體都找出來!」
    謝根源一聲令下,那群腐液蜈蚣立即調頭鑽入廢墟的各個縫隙之中,開始向謝根源指示的位置拖拽著碎屍殘肢,將那些屍體堆成一座山的模樣,而謝根源則在其中尋找著古劍雲的殘肢。
    一隻腐液蜈蚣叼著古劍雲的腦袋從其中鑽了出來,行到謝根源跟前時,被謝根源擋住,揮手讓其放下來,隨後蹲下來看著那顆半邊臉都被砸得稀爛的人頭,一揮手用鐵指劍將那只腐液蜈蚣的腦袋給削掉,然後將古劍雲的腦袋直接安插了上去,再從衣袖之中掏出一張符紙來,沿著腦袋的邊緣慢慢綁緊。
    一切辦妥之後,謝根源提著裝有古劍雲腦袋的蜈蚣身體來到一棵樹前,找了根蔓籐將蜈蚣身體綁好,抬手看表算著時間,而遠處的腐液蜈蚣繼續忙碌著將其中的那些屍體都一一叼出來,堆積成山。
    「睜眼吧!時間到了,裝什麼裝!」謝根源在古劍雲腦袋前打了個響指,古劍雲半邊臉完好的眼睛慢慢張開,撕碎的嘴角也抖動了一下。
    「計劃也算成功了,除了我沒有算到你會自尋死路之外。」謝根源坐在古劍雲對面,又打了幾下響指,直到古劍雲的眼珠子朝向前方,又道,「現在可以交換了?」
    「沒必要了。」古劍雲終於開口了,又慢慢低頭看著下面那個蜈蚣身體,「你是怎麼辦到的?」
    「我只能在這裡辦到。」謝根源懶得給他詳細解釋,「說吧!關於你先前告訴我關於棺材船的事情,現在我有證據表明你說的是真的,那個翻譯說,徐福當年乘船來乘船離開,你也說過自己曾經在海岸下的礁石群中發現了類似的沉船殘骸,形同棺材,那殘骸在什麼地方?」
    「自己找吧!」古劍雲微微搖頭,「你現在已經要挾不到我了,我已經是這副模樣了,就算能回去又能如何?」
    「我能把你恢復成這副模樣,當然也有其他辦法讓你回去之後變成從前的樣子。」謝根源撒謊。
    古劍雲冷笑道:「謝先生,你的謊言真的難以識破,但你先前說漏嘴了,說只有在瘋魚島才能辦到,所以你我之間沒有什麼交易了。」
    「那好吧!」謝根源起身伸了個懶腰,看向南島的方向,「我看你一個人也很寂寞,不如我把你的養女古芬妮找來,弄成你現在的模樣,和你一起在叢林裡面遊蕩,互相也有個伴兒。」
    「你敢!」古劍雲猛地抬頭看著側身準備離開的謝根源,謝根源微微一笑,轉身來坐下,抬手在古劍雲腦袋前揮揮手,又豎起自己的中指道,「你真以為我不敢?你可知道為什麼我能花五年的時間,一一剷除鐵衣門的其他人,得到關於這個島的秘密嗎?就是因為我夠狠,從來不去考慮後果,做壞事真的很簡單,只要你能想得到,就能做得到。」
    「好!我說!但是你要答應我一件事!」古劍雲恨恨道,「你走的時候必須帶走古芬妮,帶她回去,她還小,不應該呆在這裡!」
    「不可能!」謝根源搖頭,笑容收起,「因為我們去的方向不一樣!我去另外一個世界,而她去的是我原先來的那個世界,這一點我辦不到。」
    古劍雲抬眼仔細看著謝根源:「謝先生,我沒有想到你還有誠實的一面。」
    謝根源只是冷笑了一聲,古劍雲又道:「那好,那個開棺人是要回去,那我拜託他去,這樣你我之間也好有個見證人,這點你不反對吧?」
    「你這個死了第二遍的人,好像腦子聰明許多了!我欣賞你!」謝根源朝著古劍雲豎起大拇指,「好,我去找那個開棺人來,然後你當面告訴我們,關於那艘船的殘骸所在,這樣你不反對了吧?」
    古劍雲點頭,謝根源笑了笑轉身離開,過了很久後謝根源返回,身後跟著胡順唐,只是胡順唐滿身都是血跡,衣服也是破破爛爛的,見著古劍雲之後也十分麻木,看了謝根源一眼,又問古劍云:「謝先生已經告訴我了,你說吧,時間不等人。」
    「好,你們帶著我,我領路!一起去!」古劍雲道,「你來了,我就放心了。」
    謝根源與胡順唐對視一眼,兩人默默點頭,隨後謝根源鬆開古劍雲,抓起下方的蜈蚣身體,扛在肩膀上,慢慢朝著海邊走著,又在古劍雲的指示下行走到海邊的懸崖邊上,三個人越爬越高,終於來到靠海的懸崖邊上,古劍雲這才讓兩人停下來。
    「到了?」謝根源向懸崖下方望去,從這個角度向下看,的的確確好像能看到海水中有一塊塊船隻殘骸,但要下去卻是件不容易的事情,跳下去是絕對不行的,因為不知道下面的水到底多深,即便是避開了下面的礁石,也有可能被摔死。
    「嗯,到了,我所說的船隻殘骸就在這裡。」古劍雲看著下面,面無表情,「只不過下面怪異,從兩側過去是絕對不可能的,因為海浪太大,要乘船又會擱淺,唯一的辦法要不找繩索蕩下去,要不就直接跳下去,兩者風險都比較大。」
    「好,跳下去吧……」謝根源說罷抬腳就將胡順唐踹下了懸崖,古劍雲雙眼瞪得老大,但看著掉下去的胡順唐根本沒有掙扎之後,又露出個滿意的笑容,斜眼看著謝根源道,「我就知道!你是不可能將開棺人帶來的!」
    謝根源看著「胡順唐」掉落懸崖,摔在礁石上又重新變成了一塊塊的碎屍殘肢,這才扭頭去看古劍云:「是,我沒那麼多時間去找他,所以我暫時拼湊了一個假的出來,但是被你識破了,因為要是不識破,你會直接讓我走開,接著單獨告訴開棺人殘骸所在的位置。」
    「謝根源,你果然是個畜生。」古劍雲一字字罵道。
    「我給自己算過,上輩子我真的是個畜生,但我沒有下輩子了!」謝根源抓著古劍雲的腦袋,「你知道嗎?只有探尋到瘋魚島的秘密,知道如何在兩個世界和一個島之間穿梭,那麼才會得到真正的永生,我也不會喪失過去的記憶,你想想到時候我會是什麼?」
    「你想當神?」古劍雲怒道。
    「你怎麼和那個薛甲宏有相同的看法?我對當神沒興趣!」謝根源搖頭,「我只是覺得活到老學到老,我想真正搞明白世間所有的秘密,這個理由怎麼樣?」說完,謝根源用力捏緊古劍雲的腦袋,五指都快深陷進其頭骨中了,「你如果不告訴我,殘骸真正所在的位置,我立刻轉身把古芬妮帶來,當著你的面,把她的皮一層層扒下來,不,這樣不好玩,我把你的腦袋安在她的身體上怎麼樣?」
    「我沒有騙你!我發現的那船隻的殘骸就在最下面!」古劍雲咬牙道,「我沒有撒謊騙你,的的確確就在這下面!」
    謝根源看著古劍雲思考著,古劍雲之前也並不知道徐福乘船的事情,只是提過自己死後恍恍惚惚中去過一艘船,後來在島上尋找離開的辦法時,偶然發現這裡有沉船的殘骸。在遇到謝根源這個「高人」之後,說出了自己的推測,謝根源原本是打算與他演個苦肉計,但沒有想到他真的打算去尋死。幸好自己在古劍雲那留了一手,與其搏鬥的時候,故意用鐵指劍沾了符紙灰在其身上,否則的話就算找到這個腦袋,也沒有辦法再讓他開口。
    謝根源也是從張增海那得到關於徐福乘船的事情,這才聯想到古劍雲所說的船隻殘骸。畢竟要利用胡順唐有些困難,不如找其他的辦法離開更為妥當,實在不行再屈就胡順唐,這也是為何先前他要當著眾人的面說選胡順唐當頭兒的原因。
    做人要狠,這是謝根源的座右銘,但在這個座右銘前頭,他心中還藏了一句話,那就是一個身體再柔弱的人,只要腦子好使,不需要拳腳便可以操控一切。
    原本只是個下級門徒的謝根源,之所以能在短短幾年內利用鐵衣門門徒之間的矛盾,剷平所有的對手,也是基於這一點,他很擅長阿諛奉承,又懂得在合適的時間背後捅人刀子。
    「好吧,我信你!」謝根源放鬆了抓住古劍雲的手指,古劍雲的腦袋下垂,蜈蚣身體也軟了下去,此時謝根源卻突然抬腳,直接踢向古劍雲落下去的腦袋!
    
    第二十七章(上)[棺材船II]
    
    古劍雲的腦袋連同那蜈蚣身體飛向下方的懸崖,雙眼帶著怨恨大聲咒罵著謝根源不得好死,永世不能超生之類的話。而懸崖邊的謝根源只是雙手撐著膝蓋,低頭微笑著看著古劍雲急速下落,最終砸在礁石縫隙間的海水中,起起伏伏一陣後被海浪所吞噬。看到這,謝根源還故意側頭,用耳朵對準下方,裝作一副仔細聆聽的模樣,隨後自語道:「什麼?下面真的有殘骸?你辛苦了,我到了那邊會年年給你焚香燒紙的!」
    謝根源說完後起身來,摸著自己的脖子,潮濕的海風使得他有全身上下都浸泡在泥潭中的感覺,十分難受。他轉身走進叢林中,沒多久又返回了懸崖邊,只不過這次身後多了一群腐液蜈蚣以及幾十具缺胳膊少腿的行屍。
    「下去,找到殘骸,能拖上岸的都給我拖上岸!」謝根源對著那群怪物下達了命令,隨後蜈蚣群和行屍們朝著懸崖邊湧去,直接跳下懸崖,在空中做著自由落體。而謝根源只是麻木地轉身看著叢林深處,那裡有陣陣濃煙冒起,像是誰在做飯。
    ……
    胡順唐與張增海圍著雙王冕坐著,雙王冕被放置在一個挖好的篝火坑中。在莫欽告訴給他的故事中,那個鰥夫王就是因為放火燒祠堂的時候,才導致自己被雙王冕帶去陰間走了一趟,於是胡順唐乾脆用周圍的乾枝枯葉點燃篝火,再將雙王冕給扔進去,誰知道卻沒有任何反應,雖說證實了雙王冕的確是水火不侵,但卻沒有其他異象發生。
    利用雙王冕回去這條路看來是行不通了。胡順唐盯著在篝火中的雙王冕,抬手抓了出來。雙王冕雖說在大火中燒了許久,但依然沒有升溫,還是保持著之前那種溫度,張增海卻看著沒有著火的雙王冕一直喃喃道:「太神奇了,原來世界上真的有這種東西。」
    丁鼎說過在日本人的潛艇中還有一塊玉石台,那東西是不是原本和雙王冕是一體的?丁鼎也是從玉石台上拿起雙王冕之後,這才導致了潛艇被捲入那漩渦之中。既然無法啟動雙王冕,那就用徐福的辦法,乘船離開,只是不知道那個謝根源如今進行到哪一步了?
    「我送你去海灘,你和其他人呆在一起,我去找離開的辦法。」胡順唐起身來要去攙扶張增海。
    張增海雖然起身,卻擺手道:「我是個認命的人,既然死都死了,我也安心了,不會再像其他人一樣老想著要離開,否則世界不是都亂套了嗎?」
    「不管怎樣,你先和他們呆在一起,有事等我找到離開的辦法再說。」胡順唐攙扶著張增海朝著海灘走去,同時一直在遠處觀察著他們兩人的薛甲宏和莎莉也悄悄跟進,胡順唐早已察覺有人跟蹤,只是不確定對方是誰,畢竟在這座島上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我想再回峽谷中去看看,也許我們遺漏了什麼東西。」莎莉停下腳步,回憶道,「早先謝根源說過,他會在峽谷中等著我們,在那裡有辦法可以離開,說不定有第三種辦法。」
    薛甲宏站在樹幹上看著胡順唐和張增海遠去的背影,搖頭道:「這種可能性雖然有,但也許行不通,如果行得通,以那個謝根源的性格,他不會再去找如何乘船的辦法。」
    「不管怎樣,為了離開,都值得試一試,至少可以知道他放棄那個辦法的原因。」莎莉扭頭就要走,薛甲宏叫住她,「莎莉,我和你一起去。」
    「千萬不要。」莎莉看著遠處的海灘道,「我是和胡順唐劃清了界限,但是你的使命是呆在他的身邊,要是被他發現你我在一起,以他的極端性格,很有可能將你也踢出局。」
    薛甲宏笑著點頭:「你也發現在這件事中他是個很重要的人物了?」
    「其實我早發現了。」莎莉臉色沉了下去,「回想一件事就明白了,詹天涯在棺材鎮只教了胡順唐兩個月,只是短短兩個月,胡順唐就突飛猛進,放在異術者中也許不算什麼,但胡順唐從前卻是個什麼都不懂的人,即便是他有後殮師的那種血統,也未免太快了。」
    薛甲宏「嗯」了一聲,隨後道:「不僅是這樣,還有古科學部的那個詹天涯也有問題,他是個精明的人,兩個月胡順唐能突飛猛進,他也不驚訝,說明他也知道點什麼,只是礙於某些原因沒有表示出來,總之這件事我覺得知道底細的不多,李朝年和白骨先生兩人很重要。說句實話,我雖然感激白骨先生,但在這件事上我決定保持中立,看情況再決定下一步的行動,你呢?如何打算?」
    莎莉沉默了,想了許久才回答:「薛先生,我和你一樣,雖然也想報恩,但在原則上,我也保持中立,看情況而定。」
    「好,你注意安全,要聯絡還是用老辦法。」薛甲宏說完,莎莉點頭轉身朝著大山峽谷的方向疾奔而去。薛甲宏留在原地尋思了一會兒,看了看四周,決定先去海灘,再做下一步打算。
    ……
    海灘上,胡順唐安置好了張增海,讓莎莉和君子龍幫著照顧,自己則準備離開去找謝根源,但離開的時候目光卻在張增海身上停留了許久,他在想張增海的出現是不是太巧合了?於是又問道:「張先生,在天墓中死去的那些人,是不是和你一樣都來到了這座島上?」
    張增海搖頭:「我沒有遇到過那些人。」
    這就怪了,六十五個人只有張增海來了,六十五分之一的概率實在太低了,但偏偏就讓張增海給撞上了,而且他還是考古隊中唯一一個與T.霍克有直接接觸,知道內幕的人。
    「對了,還有一件事我忘記了。」張增海掙扎著起來要給胡順唐解釋,胡順唐卻看著他反問,「是不是關於北島人語言的事情?」
    「對……」張增海顯得有些驚訝,不知道胡順唐是怎麼猜到的。的確,為什麼偏偏張增海可以給北島人當翻譯,南島人中也不乏有在北島中生活過的,比如說古劍雲。即便是他,在北島人那裡學了一手好的箭術,也沒有完全明白他們的語言。
    張增海解釋說,這種語言類似一種密碼,對應漢字,但是其發音他完全是來到瘋魚島之後現學的,但識別這種文字,卻是來源於T.霍克所提供的一疊資料,對方的解釋說,關於在寧強縣的那座天墓,他們早有研究,所以得出了前期資料。
    不管T.霍克所說的是不是謊言,對當時的張增海來說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沒有這些資料,他們進到天墓中要辨別其中的記載也實在困難。
    「明白了。」胡順唐攙扶著張增海坐下,自己轉身去找謝根源,一轉身卻發現謝根源站在遠處靠海灘的一塊礁石上朝他揮手,示意他過去,與此同時薛甲宏也從叢林之中走出來,與胡順唐對視一眼後,也朝著謝根源走去。
    胡順唐和薛甲宏剛走近謝根源,就聽到謝根源指著後方的海面中說:「下面有艘古船的殘骸,我已經讓那些東西去打撈了,但看這個情況,至少要好幾天才能打撈完畢,所以我們還是先找個可以休息的地方等著。」
    「我去看看。」胡順唐朝著謝根源後方走去,薛甲宏也抬腳準備前往,可謝根源閃身讓胡順唐走過的同時,又抬手擋著薛甲宏,微笑道,「薛先生,那種地方他可以去,你不可以去。」
    薛甲宏雙手抱在胸前,疑惑地問:「為什麼?」
    「第一,我小心眼,在神廟中你要殺我,所以我記仇。」謝根源也學著薛甲宏的模樣將雙手抱在胸前,「第二,這座島現在我說了算。」
    薛甲宏放下雙手,謝根源盯著他後背的長劍劍柄道:「你該不會想動武吧?」
    薛甲宏只是笑了笑,轉身走開,謝根源轉身也快跑兩步跟上了胡順唐,隨後在其身後低聲道:「怎麼樣?我替你出了一口惡氣,現在心裡爽了吧?」
    「別多管閒事,那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情,再說了,我也沒必要讓你幫我出頭吧?」胡順唐看都不看謝根源,也不等他再繼續這個話題,便指著遠處懸崖下方道,「看來我們得游過去?」
    謝根源指著在礁石群海面上起起伏伏的那些行屍和腐液蜈蚣道:「要游過去估計很難,我建議咱們還是在這裡看看就行了,反正有……」謝根源剛說完,胡順唐就跳進海中,朝著那片礁石群游了過去。謝根源叉著腰站著長歎了一口氣,暗罵兩聲,也無奈地跟著胡順唐朝那個方向游去。
    海面雖然浪大,但胡順唐卻每次都很巧妙地潛水避過,不被海浪直接拍打在身上,雖然減緩了衝擊的力度,卻十分耗費體力,游了一陣後,胡順唐倒是不歎不喘,倒是那謝根源卻游一會兒,就試圖去抓住旁邊的什麼東西,還大聲叫著胡順唐停下來等等自己。
    胡順唐根本不搭理謝根源,胸口憋著一口氣一直游到懸崖下方離自己最近的一塊礁石上,這才扭頭去看在後方依然與風浪搏鬥的謝根源,扭頭的剎那胡順唐卻發現在旁邊岩石縫隙中夾著好幾具泡得發白髮脹的屍體……
    
    第二十七章(下)[牌運]
    
    站在礁石上的胡順唐,盯著下方那一具具赤luo的屍體,屍體已經漲得像是麵團發酵後做出來的面人,通體發白不說,都白得透明了,能清楚看到其中的內臟。但因為身上沒有穿著,看不出來屍體是什麼年代的人。
    胡順唐小心翼翼跳進縫隙之中,抓起其中一具白屍就向上拽,拽到礁石上之後仔細觀察著,從頭到尾看了一遍,也看不出個什麼端倪。沒多久,謝根源終於游了過來,氣喘吁吁地趴在那休息,抬眼看那屍體的時候,卻突然間精神了,兩三下爬上礁石,抓著那具屍體的手臂從上到下仔細看著,最後終於看到屍體的指尖時,這才自言自語道:「同門?」
    「同門?」胡順唐看著謝根源。
    「沒什麼,我看花眼了。」謝根源鬆開那具屍體的手,抬腳要將其踹進礁石縫隙中,卻被胡順唐用腿擋住,順勢抓起了謝根源的右手,看了看他的手指,又蹲下來仔細看著那白屍的手指,發現不管是謝根源,還是那白屍的手指,指尖周圍都有很厚的繭子,且繭子裡面竟帶著五彩色,在陽光照射下閃閃發光,十分漂亮。
    胡順唐甩開屍體的手,起身看著謝根源道:「這些是鐵衣門的門徒吧?」
    謝根源見無法隱瞞,只得實話實說:「是,應該是從前搭船來尋島的前輩。」謝根源說出前輩這個詞來,自己都覺得有些可笑,因為他從入門開始,在心底從未看得上其他的同門,不管是長者還是其他後來的門徒,他總認為除了自己之外其他人都是一群廢物。也就是抱著這樣的念頭,謝根源才能做出這些殘忍的事情來。
    「不……」謝根源看著胡順唐笑了起來,「其實這項工作很多年前就已經停止了,只不過十年前又因為我的慫恿,這才讓他們重新啟動。」
    說到這,謝根源不再往下解釋,只是看著海面道:「原來這裡的殘骸,有一部分是鐵衣門的船,只可惜他們距離瘋魚島只有一步之遙便全都死了,當然這次也全靠你,如果不是你強留我在椰香號上,恐怕我也沒有機會這麼順利來到這座島上。」
    「謝根源,你現在最好實話實說,否則咱們誰也走不了。當然,如果你想留在這裡當個小世界的神,我也不阻攔你,只能恭喜你了。」胡順唐故意抱拳道。
    「怎麼會?」謝根源立即轉身面朝胡順唐,「你是開棺人,你是離開這裡的唯一鑰匙,雖然說你和北島人在本質上是一模一樣,但他們就如一台台沒有安裝系統的電腦,外面是電腦,但根本無法啟動,我還得靠你,當然不會對你有所隱瞞。」
    胡順唐冷笑道:「你明白就好,我洗耳恭聽。」
    「鐵衣門除了鐵衣命書之外,基本上沒有其他什麼秘密,我們所會的茅山派也會,甚至比我們更精通,我們之所以能在江湖中立足,也完全是有那本命書在支撐著。不管是江湖上,還是異道中人,都知道,那本命書之神奇程度不亞於周易,但周易極其複雜,但鐵衣命書卻簡單許多,就像是固定的公式一樣,只需要你往其中填充需要的東西,便可以計算出想得到的答案。」謝根源乾脆坐在礁石之上,「進鐵衣門的人,一百人之中有九十九人都是衝著那本書去的,但很少有人明白遊戲規則,胡先生,你認為世界的遊戲規則是什麼?」
    胡順唐低頭看著謝根源道:「那要看定下遊戲規則的人是誰了,如果是老天爺,誰能改變?」
    「對,多簡單的道理,一旦明白這個道理,就沒有人會再去為了那本書而拚命。」謝根源笑道,「所謂天意和命運就是這樣,人要改變命運可以通過自身努力,可以通過變換風水,但人卻沒有去細想,在這件事背後是不是早有定數呢?你認為命不好,是風水導致的,於是你找高人變動風水,可是你細想一下,是不是人人都可以改變風水?當然不是,所以你能改變風水這件事也是天意!」
    謝根源說得很有道理,在世界各地的宗教之中,都有類似的哲理存在,首先是要行善,其次要容易滿足,再次是要放平自己的心態。只不過越是簡單的道理,所對應的事情做起來就越難,「貪慾」和「私心」就是人自己最大的敵人。
    謝根源出生在一個非常普通的家庭中,他與胡順唐最類似的是,在成年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明白關於異術是怎麼回事,當然他的文化程度也比不過胡順唐,不要說大學,連高中都沒有讀完便開始在社會上飄蕩,同時他最喜歡做的事情便是打麻將。
    麻將可以說是休閒,也可以是賭博的一種方式。謝根源喜歡麻將,完全是因為他覺得但反接觸到賭這個字,便能與「算」結合在一起。他喜歡算,更喜歡算計,而要算計最好的隱藏就是阿諛奉承,讓別人跌入自己的陷阱之中,也是憑藉著這一齤手,年紀輕輕的謝根源走南闖北去了許多地方,都安安穩穩的生存了下來,過著有驚無險的日子。
    謝根源二十歲那年,因為家中遭災,自己手頭的錢全都匯了出去,但還是不夠償還債務,無奈只得冒險大賭一把,這一賭差點沒把自己的命給搭進去,於是只好開始逃亡躲債,思考了許久,決定跟隨台灣的漁船去公海打漁。因為一般去公海打漁,少則三個月,多則半年都在海上,要躲避債主那是最好的辦法,當然也是危險重重。
    不過這個決定卻從根本上改變了謝根源的一生。在進入公海之後的第二個月,謝根源已經和漁船上其他的海員熟悉了起來,從上至下所有人都稱讚謝根源是個好人,說話好聽,會為人處事,將來一定會有大出息。只不過謝根源卻唯獨盯上了其中一個年紀較大的老頭兒,為什麼呢?因為在船上消遣打撲克的時候,那位老頭兒幾乎沒有輸過,但牌技卻是爛得可怕。
    牌技爛,又會出老千,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謝根源幾次借口故意站在那位老人的身後,仔細觀察,發現那老頭兒的運氣出奇的好,十次有九次都會拿得一齤手的好牌,那種牌幾乎不用腦子就可以贏。
    有蹊蹺。謝根源認定這其中肯定是有什麼問題,接下來的一個來月的時間內,謝根源的目光完全集中在了那個老頭兒的身上,覺得有兩點特別怪,第一這個老頭兒本身十分貧困,來公海打漁也是非常正常的,但從規矩上來說,去公海打漁的船隻是絕對不會帶年齡如此大的人;第二,這個老頭兒能上船,幾乎是傾盡所有,變賣了家當才「混」上來的。
    去公海打漁是件很苦的事情,能吃苦說白了就是為了賺錢,但是哪裡有賠錢做買賣的?於是謝根源每次一旦靠岸,就會買些好吃好喝招待那個老頭兒,試圖從其口中套出點什麼東西來,但老頭兒一直是守口如瓶,只是讓謝根源知道了,這次他來公海單單是打牌就贏了曾經五倍的家當,只要這樣持續下去,再呆半年,他就能發一筆橫財了。
    謝根源知道這個消息很吃驚,但怎麼都搞不明白他運氣怎麼會那麼好?但謝根源腦子轉得比普通人快,更為靈活,當夜便纏著老頭兒打牌,可老頭兒卻死都不碰撲克牌,可等謝根源回到船上之後卻高興地拉著謝根源打牌。
    謝根源彷彿明白了,明白這個老頭兒的運氣要不是與船有關,要不就是與海有關,反正一旦去了陸地,他打牌的運氣肯定就沒有在船上那麼好。不過這老傢伙到底是怎麼辦到的?接下來的時間,謝根源不僅是幹什麼都跟著那老頭兒,而且事事都順著他,但從不伸手問他要一分錢,即便是自己再困難的時候,也咬緊牙關度過,並且聲稱做什麼都得靠自己,當然這一切都只是謝根源在演戲。
    半年過去了,漁船快回台灣了,謝根源也瞭解清楚了這個老頭兒的一切,知道他無兒無女,只是孤身一人,於是決定孤注一擲,鋌而走險,用最後一招來套出老頭兒的話——重傷老頭兒!
    那老頭兒年事已高,一旦重傷活下來的幾率也不大,充其量也就挺上一段時間。但讓謝根源覺得意外的是,那老頭兒身體竟然復原了,而且只花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謝根源有些絕望了,甚至認為老頭兒的秘密估計自己是探查不到了,於是索性離開老頭兒,再去找其他可以發財致富的路子,誰知道在他準備離開的頭一天晚上,老頭兒卻將謝根源叫到了自己的床上,而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我老了,但是我不傻,我知道是你想下手殺我,我也知道你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
    「您這是說什麼呢?在懷疑我嗎?」謝根源還在演戲,但很快便演不下去了。
    老頭兒看著窗外道:「你知道我無兒無女,這麼悉心的照顧我,無非就是想讓我在死前把秘密和那筆錢給你,因為我孤身一人,又沒有其他人可以依靠,人一死留著錢又沒用,哪怕是要捐贈出去,也得找個可靠的人辦這件事,這就是你的打算。」
    謝根源沉默了,他的沉默等於是默認了,但他沒有說出類似「對,我就是這麼打算的,你想怎樣?」的話,而是靜靜地站在床頭,等著老頭兒將話說完,同時也做好了潛逃的準備。
    
    第二十八章(上) [鐵指信物]
    
    老頭兒沉默著望著窗外低聲自語,好像是在考驗謝根源的耐心,你好像用潛台詞再告訴他 :「小子我現在給你機會你趕緊跑吧,否則我就報警了。我有十足的證據可以送你進監獄 。你會在監獄裡面過完自己的下半生。」
    在老頭兒重新開口的瞬間,謝庚源彷彿都已經看見了自己在監獄中受苦的摸樣 但他決定最後再賭一把,因為他覺得老頭兒如果早就識破了,也不會等到現在才說出來,早就報警抓了自己,這種機會很多。
    「明天早上天一亮,我就會死,而且死於心肌梗塞。」老頭兒扭頭來看著謝根源,雙眼中反射出來的彷彿不是謝根源,而是在床邊拿著鐮刀準備收割他靈魂的死神。
    「噢。」謝根源應了一聲,直言不諱問道,「那麼你的那筆錢怎麼辦?準備捐出去還是等我被警齤察抓走之後再捐出去?我覺得你還是選擇後者比較好,畢竟我花了這麼長的時間,等得就是這個機會。你如果不那樣做,你閉眼之後我肯定會吞了那筆錢。但同時我也會好好料理你的後事,不管怎樣我們都算是好朋友。 」
    老頭兒拿起旁邊的鏡子看著其中的自己,又遞給謝根源道,「我看著你再看看自己,彷彿覺得人都是一個模樣,都很貪婪,但那是本性,在這種時候你能不隱藏自己的本性,我到覺得你還算是個人,不算個畜生。
    「您過獎了。」謝根源厚顏無恥地回應道。
    老頭兒笑道:「不用謙虛 !」
    「該謙虛的應該謙虛,這樣不會讓您心裡好受一些。」謝根源站在床邊,看著窗外,天色很昏暗,外面不知道何時下起了毛毛細雨。
    「錢是你的,但我的後事有人來料理,不用你操心,我先謝過了,我也不會報警,而且會謝謝你陪我走過了人生的最後一段路,雖然你居心叵測,不過能裝那麼久,讓我高興,我也覺得很是欣慰。」老頭兒拉上被子到胸口,謝根源立即會意走到窗口將窗戶給關嚴,老頭兒這個動作明顯是表示自己有點冷了。
    老頭兒看著謝根源,歎氣道,「你雖然和我無親無故,但你能從人的抬手投足間看透別人的想法,很難得,除了那筆錢以外,我還有一個禮物要送給你,你拿著那件禮物,便可以知道為什麼我在船上贏那麼多錢,會有那麼不可思議的運氣。」
    剛關好窗戶的謝根源愣住了,他站在窗口一動未動,目光慢慢移向映有老頭兒身影的窗戶上,看著老頭兒從船上慢慢起身,來到木櫃前,從下面一個抽屜中拿出一個奇怪的東西。謝根源轉身,看著老頭兒朝自己走近,將那個帶有穗子的古怪東西塞進她的手中,在幫助他用力握緊到,「這是一件信物,只有這件信物才能帶你去見他們。」
    「他們?」謝根源攤開掌心,看著那個所謂的信物,除了信物上吊著的那個穗子之外,剩下的只是一根和尋常男子食指差不多大的木條,確切的說,那跟被雕刻過的木條模樣就像一個人的手指。
    「有個古老的門派叫鐵衣門,是茅山派的一個分支,行事毒辣,正義自居,多少年來都被正道人士所不齒。」老頭兒扶著床尾的欄杆慢慢挪動著步子,謝根源拿著那個信物跟在其背後,聽他繼續說,「不過這個門派有一本奇書,叫鐵衣命書。只要參照這本書中的東西,代入自己的名字,出生年月,出生地點等等,便可以算出自己的命運來,所以很多人都蜂擁而至,想要一睹那本書的真貌,我也是其中之一。 」
    「這麼說,你的運氣就是來源於那本書?」謝根源明白了,同時捏緊了那個信物,知道改變自己命運的時刻終於到來了。
    老頭兒走到門口的時候停下來,抓住左側的門框搖頭道,「不,不是來源於那本書,還是那本書知道我什麼時候的運氣最好,什麼時候的運氣最差,不過,我也是在鐵衣門中當了好幾十年的門徒,才有幸在快死前靠書算一算自己的命運,誰知道真的很準,我一上船賭錢,就大殺四方,同時我也明白,書上所寫我什麼時候死,也是真的。」
    老頭兒說完,轉身來看著謝根源道,「我死後,只有門徒才能料理我的後事,而門主是否能讓你入門,你拿這這件信物也算是敲門磚,至於其他的就看你的造化了。 」
    老頭兒說完,慢慢走回了床邊,朝著謝根源揮揮手,示意他回去休息,接著自己便躺上床合眼睡了過去。謝根源回到自己的房間中,思考了一夜,都不知道那老頭兒說的是真是假,但是他憑借多年的經驗知道,手中那信物即便與什麼鐵衣門無關,單是在古董市場上就可以賣出高價來…
    第二天清晨, 謝根源照例向老頭兒「請安」時,發現老頭兒真的死了。那時候謝根源還是不相信老頭兒的話,一直到他找了醫生來,醫生檢查之後,在死亡原因那一欄寫上「心肌梗塞」四個字之後,謝根源帶著期盼的臉上才展現出了笑容,同時也從老頭兒的枕頭下拿出啦他早就寫好的遺書。遺書上寫明了所有的遺產都歸謝根源所有。
    接下來謝根源便開始了等待,等待那老頭兒所說的來料理他後事的門徒出現,可是兩天過去了,那些門徒還是沒有出現。而屍體放在家中遲早會腐爛,謝根源只好花了高價,買了個能裝屍體的大冰櫃回來,誰知道等謝根源買回冰櫃的時候,卻發現屍體不見了,取代屍體放在床上的是一支幡。
    那時候謝根源並不知道那東西叫送魂幡,只是明白那些門徒肯定是趁著自己出去買冰櫃的時候帶走了老頭兒的屍體。
    「喂!我有信物!你們不要躲,我有信物!!」謝根源急了。著急的在那棟房子中四下奔走,大聲呼喊著,期待那些門徒聽見會出來見自己。他是個目光長遠的人,雖然老頭兒留下來的錢也不少,但遲早會坐吃山空,所以只有去找那本<鐵衣命書>才能真正明白是怎麼回事,也許得到的就不僅僅是財富。
    謝根源在屋子中奔走了好半天。得到的只有自己在空房子中回音。接下來的半個月內。謝根源每日都緊握著那個信物走在大唐中等待著。可除了那個信物和推銷員之外,沒有人上門來,他絕望了,給自己定下了最後期限:再等半個月,如果還是沒有鐵衣門找來,他就變賣了老頭兒新置的家產,返回大陸。
    奇跡並沒有出現,謝根源只得按照原計劃,變賣了東西,辦了通行證返回大陸,可那時候他並不知道,死神已經一直跟隨著自己。最後的日期到了,謝根源貯備搭乘飛機離開,誰知道卻在機場遇到了幾個警齤察,警齤察拿出證件以「謝根源偷屍」為由帶走了他。謝根源當然不服,一路上都跟警齤察解釋老頭兒的屍體是自己消失的,自己並沒有偷,何況自己也沒有動機,老頭兒都將家產給了自己。自己憑什麼還會去偷他的屍體??
    警齤察沒有多做解釋,只是將其帶到了台南市下屬的善化警齤察分局內,而負責他案件的竟然是完全和這種案件牛頭不對馬嘴的「保安警齤察大隊」下屬「治安組」。謝根源當時年紀雖然不大,但行走江湖多年,也知道這件事不對勁。尋思接下來自己要做的不是找什麼律師,或者給自己辯護解釋情況。而是應該逃走!因為即便是他說出實情來,再拿出那件信物,也不會有人相信他,這件事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哪兒有屍體被人拿走了,只留下個怪異的幡旗的?說不定還會給他扣上一頂邪教徒的帽子,直接宣判死刑!!
    可面對戒備森嚴的保安警齤察大隊內部看守所,謝根源哪兒能那麼容易逃出去?接下來是不是真的只有等死了?
    謝根源在監牢中走來走去,無論如何都無法入睡,倒是那個同住的獄友,從他進來時就睡的死死地,連被子都沒有掀開過,好像喝多了一樣。半夜時分,謝根源腦子中有了個最冒險的計劃,決定故意和那個獄友打架,誘騙警齤察來阻止,然後趁機逃脫,雖然這種越獄的機會成功率很低,但總比在這裡等死要好。於是謝根源跳起來一腳就踹向那名熟睡中的獄友,誰知道這一腳踢下去,那名獄友的腦袋竟然掉了下來…
    當年的謝根源根本沒有經歷過這種場面。等那所謂的獄友腦袋一掉下來,他當即就傻眼了。立即後退貼緊牆面,用手摀住嘴。不敢大聲呼喊。他雖然被嚇了一大跳,但腦子卻立刻想到,這件事肯定沒有那麼簡單。又過了十來秒,謝根源小心翼翼靠近床鋪,掀開那名所謂獄友的被子,這才發現其中只是一具接近腐爛的屍體。
    這是警齤察給自己設下的局!謝根源明白了,但被關在牢房中自己即便是相處再好的辦法也無濟於事,就在此時,兩個警齤察突然出現在牢房門口,隨後故做吃驚狀,打開牢房衝了進來,將謝根源壓倒在地,大聲斥喝道:「你這個殺人狂!」
    
    第二十八章(下)[狡詐的門徒]
    
    謝根源怒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