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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異術者,被抓進蜂巢,可以逃避仇人的追殺,就算在那裡遭遇仇人,對方也不敢尋仇,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每日飽受折磨。
    「於是你帶回了賀昌龍的屍體,將剩下來的那部分生魂用符咒紋身封死在體內,並成為了他名義上的『師父』?」胡順唐說著拿過薛甲宏手中捏著的那半個蘋果核,扔進垃圾桶,再回頭來時,薛甲宏卻抽出劍鞘中的寶劍,用自己的棉布手絹輕輕擦拭著。
    薛甲宏輕聲道:「我們薛家雖然是地師一族,但不僅僅學有風水命理,拳腳劍術也算是精通,只是沒有將三者很好的結合,擔心一旦出手會被人瞧出破綻,識破身份。後來我之所以要教『判官』太極拳,僅僅是想讓他的心靜下來,因為賀昌龍所學的是軍隊中的格殺技,屬於『得理不饒人』那類,不懂收放自如,不壓制住,他這個『判官』遲早會成為『夜叉王』。」
    「是嗎?但『判官』還是變成了『夜叉王』,短時間內你可以控制他的行為,卻依然無法改變他的意識,賀昌龍永遠是那個賀昌龍。」胡順唐起身道,俯身看著窗外的大海,已經行駛了近兩個小時,來時的中巴車上他美美的睡了一覺,現在沒有絲毫的睏意,決定去甲板上走一圈,順道去看看胡淼和莎莉兩人,是否有「和睦相處」。
    胡順唐離開房間那一刻,薛甲宏叫住他道:「你現在沒有其他的選擇,真的要選,只能讓命運來選。」
    胡順唐知道薛甲宏所指的是胡淼和莎莉,「嗯」了一聲之後離開了房間,但轉身來到船上走廊中,卻覺得有一種壓抑感撲面而來,自己的呼吸也變得有些不順暢。這是他第一次乘坐這種大型游輪,好在是游輪的體積夠大,渤海灣冬季的海浪也不算太大,船身沒有那麼顛簸,頭腦還算清醒,並沒有暈船的感覺,只是有些詫異游輪上過於安靜,所有的遊客都在房間內安睡,似乎連應該忙碌的船員都已經睡下了……
    沿著走廊行了一段,胡順唐愈發感覺不對勁,趕緊向游輪上方的一等艙方向奔去,沿途觀察著經過的房間,以及窗戶外的甲板,竟然沒有看到一個人!
    胡順唐在胡淼和莎莉的房間門口站好,拔出棺材釘來,輕輕敲著門,並低聲表明了自己的身份,隨即門打開,莎莉出現在門口,依然是一身白衣,向走廊左右看了一眼後道:「這艘船有問題!」
    「對,好像船上的人都消失了。」胡順唐正欲進去,莎莉擋在門口低聲道,「胡淼姐姐在洗澡,我擔心她被嚇到,沒有告訴她,我在這裡守著,你去周圍查看一下,呆會兒叫薛先生來這裡會和。」
    「好,你們小心!」胡順唐點頭道,持了棺材釘轉身要走。
    「等等!」莎莉忽然冷冷道,胡順唐轉身,卻發現莎莉蹲了下去,幫他繫著鞋帶。
    莎莉邊繫鞋帶邊埋怨道:「我發現你特別不會照顧自己,難怪每次你離開,胡淼姐姐都會那麼擔心,連鞋帶鬆了都發現不了……」
    胡順唐手持棺材釘站在那,低頭看著給自己繫鞋帶的莎莉,一切妥當之後莎莉起身來衝他微笑道:「以前,是我不懂事,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我也發現了,其實我纏著你,僅僅是覺得你算是個依靠,其實我內心中還是個不懂事的孩子,你放心,我以後再也不會給你和胡淼姐姐兩人添堵了,去吧,注意安全。」
    莎莉說完,轉身回到房間內,輕輕關上門。胡順唐站在門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心中也明白,莎莉現在能說出這番話來,已經代表著她「長大」了,但讓她快速「長大」的原因是什麼?是因為她進入了雪女的體內,還是有其他事情影響了她?
    不得而知,現在也不是查明這件事的時候,眼下最重要的是查明船上的情況。
    胡順唐離去的腳步聲傳進莎莉的耳中,貼門立著的莎莉苦笑了下,低頭看著自己沒有穿鞋的那雙腳,反覆數著腳趾頭,以此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而浴室中的胡淼在門打開的那一刻就已經關上了蓮蓬頭開關,站在浴室門口靜靜地聽著兩人的對話,但不管兩人說什麼,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回家,帶胡順唐回家,回到那個小鎮,做著手工藝品的小買賣,就這麼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
    胡順唐快速返回了自己的房間內,卻發現薛甲宏連人帶劍消失了,連他隨身攜帶的背包也已經帶走,看來應該不像是遭遇了襲擊,也許是遇到了其他的事情,比較從容的離開。胡順唐轉身來到走廊,頂開艙體走廊的窗戶,看著甲板左右,依然是沒有半個人影,只是海浪越來越大,不斷地拍打著船身,似乎有海怪的觸角纏住了船體在拚命搖晃一般。
    「薛先生?」胡順唐邊走邊大聲叫著,沒有人回應,而自己的聲音也很快被海浪的聲音所吞噬,這船上近80個人怎麼會在短短幾小時內消失了?
    胡順唐尋找著駕駛艙的方向,因為他第一次乘船,也不知道所在的位置,只是判斷應該是在船體靠前的位置,船艙內也沒有明確的指示牌,只是寫明了一等艙、二等艙、三等艙以及餐廳等地方的位置。
    找了近二十分鐘,胡順唐終於跌跌撞撞的找到了駕駛艙所在的位置,但駕駛艙兩側的大門都被關得死死的,但隔著駕駛艙看去,裡面半個人影都沒有,船舵方向盤也只是左右晃動著,完全沒有人控制。
    胡順唐抓著把手開門,卻發現裡面已經完全鎖死,再來到另外一扇門前,還是被鎖死,隔著玻璃一看,裡面的門把被人用大型扳手給死死頂住,除非拿開扳手,否則這種艙門憑借人力是無法打開的。
    等等!如果只有兩扇門可以進出,又都是從裡面封死的,那麼只有一種可能性——駕駛艙內有人!
    胡順唐沿著周圍的甲板走了一圈,仔細觀察著駕駛艙內部,但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裡面的的確確是一個人都沒有,既然沒有人門又是怎麼被扳手鎖死的?被鎖死後,原本做這件事的人也不可能離開駕駛艙才對。
    「轟——」海面的天空一聲巨響,胡順唐猛地轉身看向海面,船體周圍不知道什麼時侯已經被烏雲所籠罩,烏雲之中的閃電互相撞擊著,詭異的火花四溢出來,可向前方看去,幾百米開外卻是陽光明媚!
    真撞鬼了?胡順唐扭頭再次看向船艙,一道閃電劃過,卻讓他發現了在船頭左側有三個人影,其中兩人正在奮力搖動著逃生船的搖桿,而另外一人則雙手握緊小船的邊緣,以免小船被波浪擊落下去。
    「喂!」胡順唐向前跑了幾步,朝著那三個人大聲喊道……
    
    第五十六章(上)[死人船]
    
    胡順唐那一嗓子喊出去之後,似乎沒有太大的效果,被雷聲和海浪聲直接壓過。胡順唐看著船頭前方幾百米處還是陽光明媚的樣子,向後看也是同樣一副場景,彷彿游輪被包裹在一團烏雲之中:船走,烏雲走;船停,烏雲停,好像無論怎樣都無法從烏雲之中駛離開一樣。
    雷聲大,雨點小,這是一句俗語,但這句俗語在海上彷彿根本無法應驗,等胡順唐翻身從上層甲板上跳下,跌跌撞撞朝著那三人跑去的時候,突然就下了暴雨,如同是有人躲在雲層之中向著船身潑水一樣,胡順唐瞬時間全身都被淋濕,船頭甲板也變得濕滑起來,他幾乎是走兩步就摔一跤,完全無法站穩。
    前方緊靠著小船的那三人也完全一樣,被淋濕後隨著擺動的船身晃動著,互相高喊著鼓勵著要把小船放下去,完全是準備逃命的模樣。
    胡順唐好不容易奔到離那三人七八米開外的地方,抓著旁邊的一根柱子,這才被那三人發現。三人發現胡順唐的時候,十分吃驚,兩側的兩人竟然什麼都不顧,雙手用力將小船推出,跳了上去,再解開纜索——小船頓時落向了海面,而剩下那個人因為站立不穩,來不及上船,只得站在那嘶聲裂肺地喊著,咒罵著,卻又吃力地躲避著向自己走來的胡順唐。
    胡順唐離近才看清那人竟是幾小時前他們上船時查問薛甲宏的安保人員之一,他穿著連體雨衣,套著防滑靴,明顯是早就知道會發生什麼事。胡順唐朝著那安保人員撲了過去,抱住其腰部就往回拽,此時又一個大浪打了過來,波浪的力道加上船身的慣性,將胡順唐的身體直接推開,而安保人員也是腳下一滑,朝著船頭方向衝了過去,而在前方橫著一根倒下來的鐵桿,安保人員若要是以這個速度衝過去,絕對會被穿透。
    胡順唐眼疾手快,拔了棺材釘拋過去,釘在安保人員的雨衣衣角處,隨即又扔過去一根,兩根棺材釘剛好拉住那人的雨衣。等那安保人員回過神來,再扭頭向前方看去時,發現那根鐵桿離自己只有短短幾十厘米……
    「救我!救救我!」安保人員喊道,朝胡順唐伸出手去,胡順唐用剩下的三根棺材釘,釘死在甲板上,牢牢抓著慢慢爬過去,將那安保人員給拉了回來,再收回棺材釘,兩人互相攙扶著,朝著船艙方向走去,雖然只是短短的十來米的距離,但在大風浪之中就足足走了十來分鐘。
    撞開艙門,胡順唐反手將那人給扔進船艙之中,關門的同時,將剛收回的最後一根棺材釘直接刺向那安保人員的右耳旁,再抓起旁邊櫃子中的乾毛巾扔過去,遮在其臉上,問:「船上的其他人呢?」
    安保人員呆呆地看著艙門,好半天才慢慢抬眼來看著胡順唐,用毛巾擦著頭髮和臉,越擦越用力,但也不回答胡順唐的話,胡順唐急了,一把將其抓起來,頂在船艙牆面上厲聲問:「船上其他人呢!?」
    「這是艘死船!」安保人員終於開口回答,「船上除了我們和你之外,沒有其他的活人。」
    「死船?沒有活人!?什麼意思?」胡順唐盯著安保人員的雙眼,從他的雙眼中沒有讀出謊言,目光也並不閃爍,看樣子不像是撒謊。
    安保人員伸手打開旁邊的櫃子,胡順唐看著嶄新的櫃子中還有未干的油漆,伸手用手指頭沾了沾,似乎這些油漆塗上去還不到幾個小時,這是什麼意思?此時那安保人員一屁股坐下來道:「我們原以為整艘船上只有我們三個活人,因為按照計劃先前上船的那些人都只是雇來的人,就像演員一樣,開船前其他乘客都已經悄悄離船,然後我們三人將船開到渤海,再去黃海,然後棄船就行了……」
    「什麼意思!?」胡順唐還是不懂那名安保人員話中的意思。
    「這艘船原名叫安陽號,是一艘早就應該廢棄的中型游輪,你大概沒有乘坐過這類的船,所以看不出來,這上面的裝飾都是翻新過的,下層船艙內很簡陋,根本無法支持遠海航行,不遭遇暴風雨還好,一旦遭遇暴風雨肯定沉沒,但是這種暴風雨根本就不在我們的計劃之中……」安保人員的話還是說得有些模稜兩可,胡順唐又想起失蹤的薛甲宏,擔心著胡淼和莎莉的安全,只得從所在的船艙內找出了繩子,分別綁在自己和那名安保人員的腰間,然後離開去尋找其他三人,等確定人都安全了,再想下面該怎麼辦。只是胡順唐心中懷疑難道這一切都是蜂后安排的?
    但想想又覺得說不通,蜂后讓他們到達的目的地是直接前往山東龍口的桑島,從煙台港下船,再直接前往龍口,沒有任何必要在過程中玩這樣的手段,這其中肯定是出了什麼問題。
    胡順唐和安保人員在走廊中慢慢走著,船身也搖晃得越來越厲害,好像立刻就會沉船一樣,行了幾米後,快到胡順唐和薛甲宏所住的房間門口時,船體開始向右側猛烈傾斜,安保人員一時沒站穩,直接撞向了旁邊那扇艙門,逕直撞開門之後,連帶著胡順唐一起跌了進去。
    安保人員撞進房間,抱著腦袋摔得「哇哇」亂叫,好在胡順唐用雙手撐住了艙門兩側,沒有滑到,可就在那一瞬間,胡順唐看見房間門左右上下鋪的四張床上竟然躺著四個還在「安睡」的男女。
    三男一女安安穩穩的躺在床上,一眼就能看出上半身和下半身都由皮帶綁住固定在床上,現在回想起來,先前上船時是由安保人員領著去了房間,去的時候也沒有看見其他房間的門敞開著,這一點的確值得懷疑,但因為沒有乘船經驗便沒有顧忌那麼多。
    「死人……」胡順唐把著床沿看著船上「安睡」的男子,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那是一具屍體,根本不是什麼活人,而且是個至少死了很久的人,雖說面部和身體都化過妝,晃眼一看看不出什麼端倪,但湊近之後就能清楚看到面部呈現出的那種滲人的青灰色。
    胡順唐看著那屍體下方床鋪滲濕的位置,伸手摸了摸,又用手背貼了下屍體的表面,衣服也全部濕透了,應該是從停屍房之類的凍庫中搬運出來的,因為船艙較為暖和,便開始融化。
    安保人員靠著桌子站著,看著那屍體,又看著胡順唐。
    「從模樣上來看,這些屍體不是新鮮的,至少死了十天半個月,甚至更久!」胡順唐扭頭看著那安保人員,「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說船上原本計劃中只有你們三個活人,就是指除了你們之外,其他的所謂乘客都應該是一具具屍體!?」
    安保人員使勁點了點頭:「我只是受雇於人……」
    「受雇於人!?什麼人會幹這種事,又有什麼意義?」胡順唐邊問邊檢查著其他三具屍體,差不多都一樣,但的的確確是精心修飾過的,屍體內衣內褲穿得很好,外套等東西也在旁邊掛得好好的,還有自己的旅行箱,箱子中也放著自己的生活物品,只是無法找到任何可以識別其身份的證件。
    「我還有個同伴,你知道去哪兒了嗎?」胡順唐問安保人員,但看他那個模樣,估計也不知道,於是立即話頭一轉又問,「你叫什麼名字?是幹什麼的?」
    「我叫謝根源……你……你到底是什麼人?」謝根源卻又反問胡順唐,因為他發現胡順唐對屍體似乎很瞭解,不像是普通人。
    胡順唐掏出早先偽造出來的證件,打開給謝根源看了一眼道:「我是警齤察!」
    實際上胡順唐這樣做,一方面是為了掩飾身份,另外一方面是想試探下謝根源的反應,未曾想到謝根源看見警官證之後,臉色瞬間就蒼白了,不自然地吞了口唾沫。
    「先去找我的同伴!找到之後你再一五一十告訴我們!」胡順唐拽了繩子,拉著謝根源就向一等艙方向走去,沿著樓梯向上爬,但好在是透過船艙窗戶可以看到,外面的暴風雨已經減弱了,船體也不再搖晃得那麼厲害,至少不用扶著旁邊的東西就可以平穩走動。
    。
    「找到他們又怎樣?如果我們遇不到其他的船,肯定死定了。」來到胡淼和莎莉的房間門口時,謝根源冷不丁說了這樣一句話,等胡順唐轉身看著他,謝根源又苦笑道,「棄船逃亡的工具只有那麼一艘小船,其他的逃生船隻是擺設,根本沒有任何作用,是固定死的。」
    門開了,薛甲宏站在門內,身後坐著的是端著熱茶雙眼發直的胡淼,還有蹲在地上檢查著一具男性屍體的莎莉。薛甲宏看著胡順唐身後還跟著謝根源,倒是有些詫異,但也沒有立即問什麼,只是開門讓他們進來。
    在場五個人中,倒是謝根源覺得頭皮有些發麻,因為這四個計劃外的乘客竟然對這麼詭異的一艘船沒有表現出害怕,相反有著不同於常人的冷靜,那個模樣最漂亮的女孩兒,竟然蹲在那「擺弄」著從其他船艙內搬來的屍體。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謝根源站在門口的角落,目光一一掃過薛甲宏、莎莉和胡淼,唯獨只有胡淼的精神狀態和常人無異,雙眼中透出了害怕。
    「警齤察!」胡順唐冷冷地看著他,又問,「現在輪到你說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謝根源話中「不知道」三個字還未說出口,薛甲宏反手已經將寶劍拔了出來,用劍身剁下那死屍的一隻手,看著雪白的切口處,深吸一口氣道,「這個傢伙死後被人把血給抽乾了。」
    薛甲宏剛說完,謝根源就立即拚命擺手道:「我不知道!別問我!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第五十六章(下)[邪盒]
    
    「我把二等艙都查看了一遍,也去了貨艙,房間內全是屍體,都是搬出來沒多久的凍屍,死亡時間查不出來,但至少死了很久了,一部分屍體上還有縫合的痕跡,像是車禍事故的死者。」薛甲宏抓著那只斷手,仔細看著切口,還湊近聞了聞,「船下面的機房更詭異,一頭一尾竟然有平衡艙這種東西,我砸開了船頭的平衡艙,你猜我發現什麼了?」
    薛甲宏問完,還未等胡順唐猜測,坐在那看著屍體,捧著杯子的胡淼目光呆滯地插嘴道:「屍體……」
    莎莉回頭看著胡淼,起身來坐在她的身邊,抓住她的手,示意她冷靜下來,不要害怕。胡淼無意識的抓著莎莉的手,目光依舊落在屍體上,沒有恐懼,卻帶著一種無盡的厭惡感。
    「是什麼?」胡順唐問薛甲宏,同時看見縮在門後的謝根源也看著薛甲宏,彷彿他根本不知道下面還有平衡艙這麼一回事。
    「骨灰罈!」薛甲宏起身來,「而且不是普通的骨灰罈,不是木製的,不是石製的,也不是陶制的,是用骨頭拼湊起來的那種『邪盒』。」
    「邪盒是什麼?」胡順唐問著,打開艙門看了下外面,薛甲宏則看向窗戶口,外面的暴風雨已經停止了,陽光又重新撒了下來,只是海面上看不到陸地,也看不到任何船隻,連只海鷗都看不見,足以說明這艘椰香號所處的位置離陸地和島嶼非常遠。
    「邪盒算是以前一種未經證實的穿搜陰陽的人造物件,雖說未經證實,但我也聽說過有人做過這類的實驗,好像是最早出現的地師所發現的方式,要知道異術者最感興趣的就是禁術和陰間,這兩者是相輔相成的,能識破陰間的秘密,隨意行走陰陽界,也差不多能駕馭所有的異術。」薛甲宏坐回床邊,喝著自己帶來的茶水,茶水早已發黑,十分苦澀,但現在船上的食物和水都不敢入口,只能將就了。
    邪盒的製作必須要以「人」為標準,整個邪盒從裡到外都必須要用人的骨骼來製作,一個邪盒等於是一個完整的人。邪盒本體屬陽,內中屬陰,死者也必須用壽終正寢的老人骨骼,用頭部以上的骨骼來做邪盒本體,頭部以下的骨骼則焚燒為骨灰,而之所以有「邪盒」這一稱呼,所指的也是燒製骨灰的這一過程,因為中國古代,受傳統「入土為安」的影響,必須要土葬,認為火葬是對死者的刑罰。(《周禮》有記:眾生必死,死必歸土。)而同時「孝」字之中又帶「土」,如果不予以土掩厚葬的方式,是非常不孝的。在當時唯一實行火葬的只有邊疆的少數民族,後來火葬的實行,是從佛教傳入中土之後才有,所以當時稱這種骨灰罈叫做「邪盒」。
    五行的概念在遠古時代就已經盛行,在成文的宗教思想形成前夕,人類的宗教崇拜來自於自然,而邪盒也不例外,當時製作邪盒的其理論支持來自於什麼地方不得而知,只是知道製作邪盒一般都只是五個,找屬金木水火土命的壽終正寢者各一,從而可以打開陰陽界之大門。
    「這僅僅是一種方法,至少我沒有在一些文獻之中查詢到有人成功過,畢竟後來陰陽縫的出現,打消了一部分異術者去製造陰陽縫的念頭,其一是因為沒有必要,其二是因為沒有人可以穿越陰陽縫,你也很清楚這一點。」薛甲宏喝著苦澀的茶水,不時皺緊眉頭,像是在喝一碗苦得讓人頭暈的中藥。
    「不管那是什麼東西,我得下去看一看,如果與陰陽縫有關係,那事情就大了,據我的經驗,我們是無能為力的,只能通知古科學部來處理。」胡順唐說完,看薛甲宏面無表情的盯著他,又補充道,「不要誤會,不是我總想和他們保持合作,我也是被迫的,再說了,薛先生你也許沒有親眼見過陰陽縫裡面會跑出什麼東西來,即便是沒有那些個鬼魂怪物,單單是那股寒流也能造成大面積的傷亡。」
    胡順唐說完,轉身要出門,胡淼卻忽然跳起來,跑過去抓著胡順唐的手道:「別去!船肯定會一直開,只要遇到大陸我們就下船!肯定沒問題的!」
    胡淼眼眶中的眼球都在微微顫抖,每次胡順唐的離開都讓她有揪心般的難受,她曾經試想過,如果短時間內他們的生活無法恢復正常,就算有一天他們能成為普通人,她也會變得不敢離開胡順唐一步,誰知道兩人短暫的分開,再相見又會過多久?
    莎莉來到胡淼身邊,胡順唐卻順勢抓了胡淼的手道:「那你陪我。」說罷,胡順唐又看著莎莉道,「你和薛先生在這裡等著,順便看著這個傢伙,問清楚到底這艘船的問題,我去查看下貨艙,順便看看船上有沒有類似無線電,或者無線網絡之類的東西。」
    「無線電已經被破壞了,無線網絡只是個擺設,我說過了,這艘船隻是個注定要沉沒的模型!」謝根源在胡順唐要離開的剎那張口道。
    抓緊胡淼手的胡順唐回頭看著他:「如果是這樣,我還真佩服你,你算是視死如歸的典範,都到這種程度了,你竟然一點都不害怕,你真的不怕死?」
    謝根源搖頭:「我只是走慢了一步,但先前那種天氣,就算是我也上了小船,恐怕也是死路一條。」
    「你明白就好,對先前那短暫的詭異天氣,你難道一點兒都不覺得奇怪?老實的把這艘船的目的說出來,大家互相幫忙,也許就能逃出去。」胡順唐帶著胡淼就向外走,可走到門口胡淼卻伸手把著門搖頭,只是搖頭,一句話也不說,隨後掙脫開胡順唐的手,回到了先前自己坐的位置,握著已經冰涼的杯子,很是神經質。
    胡順唐很詫異胡淼的行為,但也明白長久以來的古怪經歷已經讓她產生了這種怪異的變化,以正常人來說沒有崩潰已經算不錯了,換個人早就精神分裂了。
    「我不去,你也不要去……好不好?」胡淼抓著杯子,像是抓著一根救命稻草,抬眼看著胡順唐。
    胡順唐搖頭道:「我不去,大家只能困死在這裡,我必須去查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保證會平平安安的回來。」
    此時的莎莉雖然很想和胡順唐一起去,但又無法開這個口,雖然她已經下定了決心,絕不再做出任何會導致胡順唐和胡淼關係產生裂縫的事,但即便是說出來胡淼能信嗎?
    「好!」胡淼顫抖著說,「那你快去快回,我在這裡等你!」
    「我和你一起去吧!」薛甲宏起身來,又補充一句道,「這裡有莎莉守著就行了,從某種角度來說,她的能力比你我都強。」
    胡順唐默默點頭,看了一眼莎莉,莎莉卻避開他的眼神,安慰著精神瀕臨崩潰的胡淼,一側的謝根源縮在那,也不說話,沒有任何表示,滿臉的那種僵硬表情總是在傳達一個訊息:我們死定了!
    兩人從房間離開後,莎莉起身來將那具屍體搬出去,放在走廊,又抬手放出寒氣將其重新冰凍一遍,再轉身回房間時,發現謝根源目瞪口呆地站在那,像看怪物一樣看著莎莉。
    莎莉推開擋在門口的謝根源,又反手將門關好,指著對面的床鋪道:「坐下!」
    謝根源愣了下,小心翼翼坐下,不敢直視莎莉的雙眼,隨後又聽到莎莉問:「這艘船到底是什麼東西?」
    謝根源不語,只是將雙手放在桌面上,食指屈起輕輕敲擊著桌面,顯得很是不安……
    椰香號下層船艙內,胡順唐和薛甲宏幾乎是在一堆雜物之中穿行,下方堆積的所謂貨物幾乎都是木箱,而且是劣質的木箱,其中裝著的也都是些陰冥紙器:元寶蠟燭、紙錢金箔、紙人男女等等,可從做工看得出,並沒有製作現代的物件,例如汽車、手機、電腦之類的東西。
    「這些紙器堪比工藝品了,這種做工現在已經很罕見了。」薛甲宏從木箱之中抓出一串弔錢來,指著紙制弔錢的邊緣道,「看見這種紙錢邊緣沒有?現在都是用機器做的,但這個完全是人用剪子、銼刀等純手工做出來的,單是這吊紙錢,懂行的不會開出少於五十元的價格,這一箱子至少值幾千塊,普通人家可不會買這種東西來祭拜。」
    「這種手藝在大城市幾乎已經絕技了,但我也會做,只是做不到這麼好,我家從前是開棺材鋪的,這些東西算是必備物件。」胡順唐小心翼翼地邁著步子,從散落在地上的陰冥紙器的縫隙中踩過去。小時候,胡虎就教過胡順唐,看見陰冥紙器,特別是有主的,千萬不要下腳去踩,必須避過,如果旁邊有麵粉亦或者石灰所畫的圈,圈中又有焚燒的火堆,一定要俯身將東西撿起來扔進去,說這樣做和陽間的「拾金不昧」是相同的道理。
    兩人繞過幾個大箱子,放眼望去下面密密麻麻堆砌的全是這種陰冥紙器,只是沒有大件的物品,例如紙屋之類的東西,幾乎全是與正常物品同等大小的紙器。一部分箱子因為船身顛簸,互相碰撞而導致破損,剩下還算完整的箱子外表都打著封條。
    胡順唐小心翼翼靠近其中一口打著封條的箱子,盯著封條上那些古怪的符號,同時也發現了封條下,箱子表面所畫的那個熟悉的圖案……
    
    第五十七章(上)[畜血鎮邪圖]
    
    「五星鎮邪圖!?」看到箱子表面所畫的那個圖案後,胡順唐不禁失聲道。
    薛甲宏也湊近來看,再蹲下看了箱子其他的幾面,又輕輕抬起看了下底部,發現箱子的每一面都畫有五星鎮邪圖,胡順唐立即轉身查看其他的箱子,發現所有箱子表面都畫有這種圖案,只是有些箱子表面破碎後不易看清楚。
    五星鎮邪圖是用來封印陰陽縫的,現在貼在這些箱子的表面有什麼意圖?再者,來前在哈市那家餐館內,蜂后將坐標等位置告知給自己時,詹天涯曾表示反對,還說那年海現陰陽縫反應,只得借海軍演習之際,向坐標處投放了塑封彈,將陰陽縫給封鎖起來,所以就算前來尋找,也極有可能空手而歸。
    「這艘船與蜂后有關聯嗎?」胡順唐仔細觀察著箱子上面的圖案,雖然圖案的的確確是五星鎮邪圖,但繪上去所採用的顏料卻像是血。
    薛甲宏搖頭,用指甲扣下圖案上乾枯的部分,用舌頭舔了舔,接著吐出來道:「是畜血,總之不是人血,人血不會有這麼重的腥味……不對勁,這不是五星鎮邪圖,而是畜血鎮邪圖。」
    「畜血鎮邪圖?是什麼?」胡順唐完全沒有聽說過這個名稱。
    「說直白點,是炸齤彈!」薛甲宏起身來,朝著機房周圍環視著,心中默默數著那些個箱子的數量,又道,「如果有九十九箱,那必定是畜血鎮邪圖無疑了,這種東西對八字較重的人無害,但一旦啟動,在其範圍內的生魂、鬼魂就會頓時灰飛煙滅,是從前道教衍生出來的一種奇術,只是五星鎮邪術這種東西產生時,道教實際上還不成氣候,但因為這種奇術過於殘忍,八字較輕的人遭遇後,體內的靈魂也會因為潰散,很容易落個『離魂』的下場,用現代的話來說就是變成植物人。後來道教封存了這種奇術,只不過後來結合了道、佛二教的茅山派不知從什麼地方找回了這種奇術。」
    「薛先生,你是指茅山派也參與到這件事中來了?」胡順唐覺得陣陣頭疼,如果真是無意之中捲入茅山派的漩渦裡,要輕易抽身已經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況且現在自己已經算是個「名人」,估計不少異術者已經盯上了自己隨身攜帶的閻王刃和炙陽簡。
    薛甲宏無法確定,只是說:「畜血鎮邪圖的的確確是以前茅山派常用的奇術,是否被其他人掌握就不得而知了,但看現在船艙下方的這種佈局,我只能肯定一點——有人想開啟被封印的陰陽縫!」
    薛甲宏的話讓胡順唐頓時驚了一身冷汗,誰這麼瘋狂想幹這種事情!?尼泊爾鐵翼山脈中的經歷已經證明,如果陰陽縫開啟,這個世界就完蛋了,在沒有重型武器的前提下,那些個爬出來的怪物幾乎是無敵的。
    「用這些東西就能開啟?」胡順唐望著那些畫有畜血鎮邪圖的箱子,都是些普通的東西,裡面只有陰冥紙器,說是炸齤彈是不是太牽強了些?
    「船頭和船尾裝有邪盒。」薛甲宏抬手分別指著船頭和船尾,又用腳跺了跺地面,「而船身中間又裝著畫有畜血鎮邪圖,內裝陰冥紙器的箱子,一共有九十九個,而這艘船裝著的又全都是死人,我先前檢查過,這些死人只是軀殼,就算是魚餌。我估計這艘船是定好了方向和坐標,到一定的位置再停下來,接著自行沉船,船沉下去之後,再接觸到海底的陰陽縫上方,畜血鎮邪圖則會啟動,陰陽縫周圍無關的生魂、靈魂則會瞬間消失,接下來就輪到船上的屍體和邪盒發生作用了,最終陰陽縫就會被開啟,開啟也就罷了,最可怕的是開啟的陰陽縫會擴大從前的幾倍!」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肯定與蜂后無關!胡順唐能肯定這一點,雖然說他不是太瞭解蜂后這個人,但蜂后是個愛國者這是百分之一百的,一個愛國者不會幹出這種不可理喻的事情來,古科學部多年來其中的重點工作就是塑封陰陽縫,又怎麼會開啟呢?那個謝根源一定還知道些什麼,沒有說出來!想到這,胡順唐轉身要回到一等艙,走了兩步又停下來,看著周圍的那些陰冥紙器,從口袋中掏出打火機來,薛甲宏見狀立即上前一把抓住他拿打火機的手,厲聲問道:「你想幹嘛!?」
    「燒了這些東西!他們就無法得逞了!」胡順唐拿開薛甲宏的手,點燃打火機,薛甲宏又一口氣將火焰吹熄滅。
    薛甲宏指著周圍的機器道:「這是在海上!下面是機房!整艘船的運作全靠著它們,如果你一把火燒了這些東西,我們也只有死路一條!」
    「薛先生,你見過陰陽縫嗎!?」胡順唐逼近薛甲宏,搖頭道,「我估計你沒見過吧?你不知道裡面會出現什麼東西,單單是冒出來的那股寒流,就能瞬間凍結一切,更何況裡面的那些怪物,如果現在不毀了這些東西,等海底的陰陽縫擴大了,從這裡過往的船隻,甚至天上的飛機出事了怎麼辦?那就不單單是幾條人命!而是成百上千!」
    薛甲宏沉默不語,也不再阻止,胡順唐蹲下來就用打火機準備點著那些紙器,卻沒有想到無論打火機點多久,那些紙器根本沒有燃燒的跡象!胡順唐又立即換了其他的紙器,來來回回好幾次,實驗了各種方式都無法點燃,氣得差點把打火機給摔了。
    薛甲宏站在一側冷眼旁觀,許久才道:「你以為他們沒有想到這一點?我估計這些紙器肯定提前被做了手腳,有防潮防火的物質,所以價值不菲,要讓其燃燒只能使用冥火,但異術者之中會使用冥火的全國幾十億人找不出十個來,你我都不會!」
    「還有一個辦法!現在船在開動中,我們把箱子搬到甲板上扔到海面!」胡順唐不依不饒,俯身就搬起一個箱子,剛搬起來抬眼看著艙門口又只得放下,因為艙門太小,箱子無法搬出去。很明顯這些箱子都是在船艙內製作完成的,無奈之下胡順唐只得操起棺材釘,一一砸爛那些箱子,砸的過程之中卻偶然發現船艙的地面有些異象,立即用棺材釘將表面上的東西全部拂去,這才看清楚船艙地面也都畫滿了畜血鎮邪圖!
    「媽的!這些混蛋考慮得太周詳了,除非毀了整艘船,否則的話肯定不起任何作用!」胡順唐插回棺材釘,揉著額頭,船艙下面有九十九個箱子,這艘中型游輪這麼大,指不定其他地方還藏著什麼東西,而現在能做這些事情的只有自己和薛甲宏,估計還沒有做完,船就已經到了目的地!
    「想辦法毀船!哪怕讓船停下來也好!我就不相信船上沒有可以聯絡外界的東西!」胡順唐看著複雜的機房,不知道從哪兒下手,只得轉身朝一等艙方向跑去,完全不理會在那叫著他的薛甲宏,等胡順唐剛跑到艙門口,船身突然發出了一聲巨響,接著船體開始向右側猛烈傾斜,隨即開始旋轉了一圈,旋轉的過程之中還劇烈晃動著。
    胡順唐和薛甲宏兩人抓著旁邊的欄杆,固定好自己的身體,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好不容易等船身穩定了,這才拔腿疾奔向一等艙方向。
    胡順唐奔上樓梯,在快跑到莎莉和胡淼的房間時,卻猛地剎住了腳步,貼近了走廊的窗口,看著椰香號的旁邊緊貼著一艘古怪的大船!而那艘大船的甲板上站滿了穿著奇怪,手持各異武器的怪人。
    奔來的薛甲宏也看到了這一幕,吃驚之餘都忘記接下來該做什麼了,胡順唐則轉身奔回房間,發現房間內半個人影都沒有,原本說好了在這等的胡淼、莎莉和謝根源三人不知去向。
    胡順唐離開房間,站在走廊中大聲呼喊著莎莉和胡淼的名字,但聲音立刻就被那艘怪船上怪人們的吶喊聲所淹沒,在房間內的薛甲宏看著另外一面的甲板,發現在船體的右側還緊貼著一艘與左側那艘怪船相同大小的船隻,船上也站滿了手持武器的怪人,拿著武器朝天開火,用鐵鉤牢牢抓住椰香號的船身欄杆,已經開始向這邊攀爬。
    「海盜!?」薛甲宏自己都不相信說出來的這個詞語。
    胡順唐貼近窗戶口,看著那些已經登上甲板的怪人,搖頭道:「不可能!渤海灣,哪怕是黃海早百年就沒有什麼海盜了!」
    「他們的模樣和做法明明就是海盜,只是那些步齤槍看起來怎麼會那麼怪異?」薛甲宏隔著玻璃指著其中一名登上船,正在給自己步齤槍上刺刀的海盜,那名海盜手中的步齤槍明明就是日本人二戰時期使用的三八大蓋,還有旁邊那人手中拿著的竟然是英國的斯登沖齤鋒槍。
    「怪事年年有!我碰到的怎麼就這麼多?」胡順唐抬手指著走廊的另外一側,對薛甲宏說,「先找到胡淼和莎莉,你走這邊,我走那邊!沒有找到前盡量避開這些海盜,找到後到船艙的機房內集齤合!」
    胡順唐說完,拔了棺材釘就向左側走廊跑去,心中雖然著急,但又不敢再呼喊莎莉和胡淼的名字,擔心引來那些登船的海盜,但是……但是渤海灣怎麼會有手持二戰時期武器的海盜!?
    等等!胡順唐猛地停下腳步,如果這裡不是渤海灣!?甚至不是黃海,那麼……
    
    第五十七章(下)[是人是鬼]
    
    胡順唐一直在混亂的船艙內保持著潛行狀態,不斷交換著位置躲避著那些已經登船搜索的海盜,同時也聽清楚了他們說的並不是鳥語,而是漢語,還帶著較重的山東口音。穿著的衣服和手中持有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門,有些穿著舊皮襖,裡面的棉花都已經翻了出來,有些還穿著舊日軍軍服,還有穿舊軍服,下身所穿的褲子也是十分怪異,大部分的褲子都能看得出是由兩條破褲子縫合在一起的。
    海盜們手持鬼頭大刀、手槍、步槍、衝鋒鎗,還有老式獵槍,在搜索的過程中胡順唐也沒有聽到他們互相呼喊著聲稱發現了什麼人,抓到了什麼人,也沒有聽到有人搏鬥的聲音。但最奇怪的是那些海盜明明發現了房間內的一具具死屍,卻表現得很自然,非常淡然地搜索著死屍身上的「財物」,扒下自己看上眼的衣物。
    海盜是十分迷信的,胡順唐曾記得在大學時候某個教授上課,曾經提到過,東晉年間起義軍領袖孫恩,算是中國的海盜祖師爺,帶著自己的起義軍隊「長生人」轉戰各處沿海重鎮,在那時候就曾經立下了一個規矩——如果登船發現對方船隻上有死者五名或以上,必須立即撤船,不取船上分毫財物。
    胡順唐一層一層的在船艙搜索著,尋找著莎莉、胡淼的蹤跡,從上至下找了一圈,沒有發現半點線索,也沒有她們留下來的記號,只得直接前往船艙底部,與薛甲宏會和之後再商討下一步的行動,誰知道剛走到船艙口,就聽到那群海盜們的歡呼聲——
    「掌舵!這把兒發財了昂!」
    「掌舵!能完這一檔子活,夠咱夥計們歇上好幾年滴了!」
    「發財了!回去夠俺嫖好幾年滴嫚了!」
    「嫖嫚,不域娶個嫚!俺得回起娶媳婦!」
    躲在暗處的胡順唐將這群海盜的話聽的清清楚楚,從說話的口音來判斷,他們都應該是山東人無疑,但關鍵的是他們在歡呼什麼呢?難道船艙下面還有什麼自己沒有發現的財物嗎?胡順唐從暗處摸出來,將站在外圍的一個海盜打暈,拖進船艙內,打開吊棚將自己的衣服和改裝三角包藏進去,再換上那名海盜的衣服,然後摸了兩把甲板鐵索中的黑油塗在臉上,這次裝模作樣靠近船艙內,想看清楚他們到底發現了什麼東西。
    胡順唐吃力地擠進去,又不敢開口說話,因為一說話絕對露陷,可在擠進去看見那個所謂的海盜老大掌舵手中拿著的那些所謂「財物」時,胡順唐渾身一震,頓時愣在那,下意識去揉了下眼睛,以為自己眼花了,因為那掌舵手中捧著的那堆東西根本不是什麼財物,明明就是船艙機房中散落遍地的陰冥紙器!
    白癡都知道,會把陽間陰冥紙器當寶貝的只有一種東西——鬼!
    身在人群之中的胡順唐慢慢扭頭看著身邊那些手捧著陰冥紙器歡呼雀躍的海盜,看著他們的眼神,感受著他們的呼吸,甚至是緊貼皮膚的體溫,不管從哪一點來看,都完全無法感覺出來他們是鬼,是死物,明明都是活生生的人!如果真的是死物,在這些海盜鬼登船的那一剎那,自己和薛甲宏就已經能感受到了。
    亦或者……亦或者這些人中了幻術!?明明手中拿著的是陰冥紙器,卻誤以為是財寶?不,如果是幻術,自己肯定也中招了。胡順唐在人群中艱難俯身,抓起一個金箔元寶,摸在手中的感覺依然是紙器,隨後他順手遞給了旁邊一名海盜,很自然地觸碰了下他手腕處的皮膚——有正常人的體溫!
    這麼說,這一切不管對於自己還是海盜,都不是幻覺,可為什麼他們會把陰冥紙器當成寶!?
    此時,海盜掌舵高舉起一隻手,手中還抓著一吊紙錢,高喊道:「搬東西回船上!」
    掌舵下令之後,這群海盜開始砸開那些個木箱,搬運著其中的陰冥紙器,十分興奮,最怪異的是,在他們搬動那些金箔元寶的時候,還顯得十分吃力,似乎這些紙器到他們手中就瞬間變成了實物一般。
    趁機會走,再想辦法找到薛甲宏和胡淼四人,不管怎樣,這些海盜做了自己原本該做的事情,也算是不幸之中的萬幸,不過還得測試下他們對邪盒的反應。想到這,胡順唐擠出人群,走向機房前方的平衡艙內,用棺材釘撬開門鎖,看著裡面擺放著的那些整齊的邪盒,故意尖叫了一聲,急退了好幾步,以此吸引其他海盜上前。
    海盜掌舵聽見胡順唐的尖叫,轉身大步走來,在看到平衡艙內裝著的「邪盒」之後,臉色也是一變,沉聲道:「這是什麼東西?」
    此時圍過來的其他海盜也好奇地看著平衡艙內,胡順唐趕緊換了個位置,站在一側觀察著這些不知到底是人還是鬼的海盜。海盜掌舵拔出自己腰間的黑柄長刀,用力向其中一個邪盒劈去,因為邪盒是人骨所做,並沒有因此破開,只是將刀刃卡在邪盒之中。
    「他娘的!」海盜掌舵踩住邪盒用力將長刀給拔出來,隨即看著砍開縫隙中流出來的骨灰,再用手指沾了點,放在鼻前聞了聞,接著又伸出舌頭舔了舔,再吐出來道,「他娘的,是死人灰!晦氣!」
    死人灰也就是骨灰的意思,海盜掌舵隨即連連說道「晦氣!真晦氣!」,說完反手將門關上,讓手下的海盜趕緊搬運那些陰冥紙器回船上,盡快離開這艘船。
    海盜掌舵的行為讓胡順唐更無法理解了,看見滿船的死屍不覺得怪異,看見船艙下方堆積如山的陰冥紙器當做寶,卻偏偏認得邪盒之中裝著的是骨灰。從正常人的角度來分析,海盜們先前的行為都很怪異,唯獨看見骨灰的反應是正常的,到底是為什麼?
    胡順唐不會說山東話,不敢開口說話,只得盡量把頭給低下去,和其他海盜一樣排成人龍,幫他們遞運著船下方的陰冥紙器,同時又無法脫身,不知道薛甲宏是否找到胡淼、莎莉和謝根源等人,心中十分著急。
    短短不到一個小時,船下方的陰冥紙器都被海盜徹底搬空,搬運的同時,一直坐在旁邊「監工」的掌舵也發現了地板上所繪的「畜血鎮邪圖」,非常好奇地趴在那看了半天,又招呼了一個戴眼鏡的老頭兒上前來用紙筆將那幅圖畫下來,還自顧自地嘟囔道:「這說不定是一份地圖……」
    陰冥紙器搬運完畢後,胡順唐不得不跟著其他海盜來到甲板上,站在甲板旁看著停靠在椰香號旁邊的那兩艘模樣怪異的海盜船,竟然發現吃水的深度竟然起了很大的變化,似乎那些陰冥紙器有著真正財寶的重量一般,此時胡順唐靈機一動,轉身走向船艙,隨便進了個房間,背著一具屍體就走了出來,出來後與他預想的一樣,其他海盜都用不解的眼神看著他,但沒有人上前詢問。
    胡順唐自顧自地背著那具屍體向海盜船上走,直到海盜掌舵攔在他跟前攔住他的去路,他這才裝傻停下來,故意露出憨厚的微笑。
    「你幹什麼?」海盜掌舵沉聲問道,偏頭去看胡順唐的臉。
    胡順唐沒有故意躲閃,立即仰頭看著海盜掌舵,繼續傻笑。海盜掌舵抬手揪住胡順唐背後上男屍的頭髮,又鬆開繼續問:「你是哪個艙的!?」問完,海盜掌舵又回身看著其他海盜,指著胡順唐高聲問其他人,「這個憨熊是誰家的?」
    「是李四壺的外甥吧?」有個海盜看著胡順唐插嘴道。
    海盜掌舵聽完,在人群中掃視著,叫著「李四壺」的名字,沒多久一個滿臉皮膚如槐樹皮般的中年人擠了過來,還未開口說話,就被海盜掌舵用刀身輕拍了下腦袋,罵道:「你家人不知道不能動祭品嗎!?拿走海王爺的祭品是要倒大霉的!」
    李四壺趕緊點頭,揮手招呼胡順唐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