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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後的命令?這麼說開始蜂后下達的命令是讓白木天行幹掉梁森?可這樣做有什麼意義?梁森只是一個邊邊角角的小人物,對整件事沒有直接的影響,殺與不殺都一樣。
    「你對梁森都說了什麼?」夜叉王的語氣很平靜,盯著眼前的酒杯,「你能告訴我嗎?」
    白木天行將自己杯中酒倒滿,灑在地板上,算是敬了梁森,隨即道:「我沒有說什麼,只是在提到你之後,梁森就表示希望他在還了你那個人情之後殺死他,這樣就不會拖累你。」
    「他怎麼會拖累我呢?」夜叉王喃喃自語道。
    「也許會,如果不殺了梁森,對你感興趣的人會抓住他,從他口中套出所有關於你的事情,慢慢折磨致死。」白木天行淡淡地說,「但不會是根來眾,根來眾對梁森毫無興趣,谷崎一雄以為自己在復興所謂的大齤日本帝國,可實際上所有的行動,包括自己身邊的人都屬於『二十二世紀』的人,換言之,根來眾只是一個保護『二十二世紀』的殼,而現在『二十二世紀』已經金蟬脫殼,登上了歷史的舞台。」
    「對我感興趣的會是誰?」夜叉王抬眼看著白木天行問,餘光卻是看著在吃著小菜的蜂后。
    「吃飯的時候就吃飯,不要談這麼毀氛圍的話題。」詹天涯起身來,一側的胡順唐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沉聲道,「我也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
    
    第五十一章(下)[過客情報]
    
    圓桌旁的八個人陷入了沉默之中,莫欽保持著平靜,坐在其右手邊的魏玄宇倒是很希望這個話題繼續下去,因為這樣他至少可以從夜叉王的事情中分析出自己父親當年的經歷。葬青衣對監護人夜叉王的過去沒有任何興趣,只知道他是自己的父親也就夠了,其他的又有什麼關係?
    「說吧,回答吧,想繼續這個話題的人不止我一個。」胡順唐鬆開抓住詹天涯胳膊的手,拿起筷子來夾了小菜吃著。
    詹天涯苦笑著重新坐下,讓夜叉王和白木天行繼續。
    「美國人和俄國人都對你很感興趣。」白木天行回答,他的行為就像是飯局中替領導擋酒一樣,明明這個問題的回答人應該是蜂后,可他卻搶著回答,把一些東西故意攬在自己的身上。夜叉王知道再問下去他也說不出太多來,只是會重複重複再重複一些自己已知的事情,於是作罷,拿起筷子吃飯,保持著沉默和應有的禮節。
    「天涯,介紹下菜名!」蜂后笑呵呵道,當先前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詹天涯一一報著菜名:霸王排骨、霸王別姬(雞)、烏江酸菜魚、鐵蹄肘子等等,主食是白米飯、軍屯燒餅。
    詹天涯每報一個菜名,蜂后就會夾一筷子菜慢慢嚼著,露出滿意的表情,等菜名報完,蜂后笑呵呵地看著一桌子菜,又問詹天涯:「這算是什麼席呀?」
    「肯定不是流水席。」詹天涯笑著,「不過對我來說,如果這算是慶祝我當上局長,那就是流水席了,鐵打的衙門,流水的官,坐上這位置如履薄冰,指不定哪天我就又蒸發了。」
    「不管是流水席也好,慶功宴也好,只要不是鴻門宴,又有什麼關係呢?」蜂后笑瞇瞇地說,卻忽然放下筷子,重複了一遍詹天涯報的菜名,撓著腦袋半天,點頭道,「我給這個酒席取了個名字,大家聽聽看,覺得合適不合適。」
    眾人抬眼看著蜂后,沒有動筷子,葬青衣握著酒杯的手也微微抖動了一下,覺得忽然間這氣氛就不對勁了,此時蜂后看著詹天涯道:「這桌子酒席就叫『四面楚歌』怎麼樣?」
    四面楚歌?胡順唐明白了,什麼霸王別姬、烏江酸菜魚等等,霸王所指的是項羽,烏江又是他兵敗自刎之處。毫無疑問,詹天涯費盡苦心做了這麼一桌子菜,其目的就是想在自己繼任尖端技術局局長之後,為胡順唐再做一件事,再提一次醒,說不定這就是最後一次了。
    詹天涯在提醒胡順唐,如今他們身處在一個比從前更危險的環境之內,就算是蜂后親自主導他們今後的行為,那更是危險重重。因為詹天涯從來就不瞭解蜂后,他知道自己這類的一線行動人員欠缺的就是政治敏感性,曾達就是不願意觸碰政治,覺得這類的事情應該與政治劃清界限,但這可能嗎?根本就不可能。蜂后有他的手段,要不一號首長也不會這麼信任他,就如俄羅斯方面那個綽號叫「狗魚」的矮子一樣,他們在冷戰時期崛起,發生過什麼事情,又是如何快速上位,誰都不清楚,只能估計和那三個計劃有關聯。
    胡順唐為了打破尷尬,端起茶杯,輕輕碰了碰詹天涯放在桌子上的酒杯,以示感謝,隨即端起茶杯一飲而盡,要了一碗米飯,張口又問:「首長,七十年代美軍駐日基地發生的那件事,以及『過客情報』又是怎麼回事?」
    「對了,是該回到正題了!」蜂后滿臉的笑容消失,卻用筷子敲了敲白木天行的盤子,「白木,你來解釋下吧,我餓得都沒力氣說話了。」蜂后說到這,看著大口喝酒的葬青衣,感歎道,「女孩兒有這種豪氣的很少見,我那還有一罈子好酒,送你了!」
    葬青衣有些吃驚,卻又不知道說什麼,畢竟她幾乎沒有參加過這種「四面楚歌」的酒席,夜叉王立即回應道:「謝謝首長。」
    夜叉王說完,白木天行用紙巾擦乾淨了嘴角,看著眾人正色道:「所謂『過客情報』意思和報紙的花邊新聞類似,指不重要卻又可以上報的未經證實的情報。通常在一百個過客情報之中,只有一個具有實用性。街頭流言、謠言也屬於『過客情報』的一部分。現在大部分國家從二戰起,就設立了類似的檔案室,把一些傳言、謠言、傳說等彙集起來,從中篩選,也許還可以起到混淆敵方視聽的作用。」
    「關於美軍駐日基地的事情,所指的是七十年代中期美軍基地出現的劫持人質事件,雖然後來美國方面宣稱是當地不滿美軍的日本民間激進組織所為,但實際上挾持人質者為五名美軍軍官……」白木天行喝了一口茶,詳細說道:1976年夏季,也是美國紀念日當天,美軍基地53名軍官女子在參加完慶祝活動,乘坐校車回家的時候,被五名美軍軍官挾持。五名軍官中,最高軍銜為中校,還有一名少校,三名中尉。
    五名軍官手持m16步槍挾持校車後,先行釋放了23個孩子,讓那些被釋放的孩子帶著他們的要求回基地司令部,再將剩下來的30名孩子挾持到美軍實際控制的日本碼頭。
    駐日美軍司令部接到消息大驚,立即連同那五名軍官的要求上報給美國本土,並將基地內警報調製最高級別,進入備戰狀態,同時也詢問那五名軍官在要求中提到的越戰時期的「春季游齤行」行動是什麼意思?為何他們根本沒有聽說過?
    「『春季游齤行』行動?」莫欽聽到這搖頭,「聞所未聞,他們提出的要求是什麼?」
    「一、美國政府公佈越戰中『春季游齤行』行動的詳細資料和相關人員名單;二、『春季游齤行』行動中傷亡名單;三、公佈行動中所使用的相關藥齤品和藥齤品來源;四、為行動中戰死的相關人員授予勳章。」白木天行說完道,「這四個要求,你們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嗎?」
    「他們沒有為自己考慮,如果他們也是那次行動的倖存者,那麼提出的四個要求,對他們沒有任何好處,換言之,他們為了揭露真相的同時犧牲了自己。」夜叉王回答道,冷冷地注視著白木天行,「這種挾持人質的方式,雖然我不知道詳細過程,但聽起來似乎沒有很詳細的計劃,通常這類事件都是以悲劇收場。」
    美國本土傳來的消息讓駐日美軍司令部很是震驚,本土指示道:政府正與日本方面協調,協調過程中,基地方面必須想盡一切辦法掩飾此事。
    掩飾?當時的事件已經在基地周邊鬧開了,只是除了孩子們的父母和基地高層之外,誰也不知道挾持者的真實身份。同時基地司令官為了30名軍官子女的安全,拒絕執行命令。但兩個小時後,司令官職務被解除,並立即調至美軍駐夏威夷基地待命,其職務由當時的美國國防部副部長比爾暫時接任。
    這種接任方式是不符合條例的,也是史無前例的,這讓基地內部的人明白挾持人質的五名美軍軍官所說的「春季游齤行」行動並不是空穴來風,而是真實存在,否則美國政府為什麼要費力掩飾?
    這些消息卻和從前胡順唐等人聽說的不大一樣。莫欽搖頭道:「這和我聽到的不一樣,你的消息來源是?」
    「日本情報本部、韓國情報局以及美國中情局駐亞洲辦事處,我是整合了三方面的消息得出的結論,並不是道聽途說,有絕對的根據,但奇怪的是我沒有查詢到任何關於『春季游齤行』行動的資料。」白木天行皺眉搖頭,雙手放在大腿之上,顯得十分規矩,也表示自己所說的並不是謊言,「這個行動對雙王冕來說不是重點,重點在於當時韓國情報局獲得的那份『過客情報』。」
    白木天行雖說這不是重點,但為什麼要說這麼詳細?美國對越戰爭,中國的對越自衛還擊戰,這兩者沒有絕對的關聯,倒是引起了夜叉王和魏玄宇極大的興趣,特別是魏玄宇,他的雙眼一直偷偷看著夜叉王,卻沒有從其表情上抓到任何「漏洞」。
    這次挾持人質事件解決後,因為美國政府將責任完全歸於日本人身上,引起了日本國內極大的憤怒,導致了大批日本民眾在美軍基地外游齤行抗議。韓國情報局的駐日情報人員林炳棟在「無目標」調查過程中,從當地某個漁民商會中偶然聽說了這樣一個奇怪的說法,說法稱:如果在二戰結束前夕,某件秘密武器如果沒有在中國渤海灣消失,那麼二戰的戰局極有可能被改變。
    這種說法實際上在日本激進右翼團體中有很多,大部分右翼都抱著幻想,幻想著當年日本研究出來的那些並不實用,看似華麗的武器如果派上用處,就能改變戰局,例如說手榴彈都能輕易摧毀的飛行坦齤克、被誇大和神話過的傘兵忍者部隊之類的東西……
    原本這個「過客情報」並未讓林炳棟繼續追查,可突然間日本警視廳方面派專員到這個商會,對他們提出「禁言」要求,希望他們以後不要再提及此事,聲稱這種事情會鼓吹「二次戰爭論」。這件事引起了林炳棟的好奇,但同時也發現漁民商會之中,有一個中年人聲稱自己的養父曾是那次渤海灣海難事件的倖存者……
    
    第五十二章(上)[再出發]
    
    林炳棟以商人的身份接近了那個日本中年人,並答應與其保持長期合作,從而建立起朋友關係,短短時間內兩人就開始稱兄道弟。林炳棟還長期邀請那位中年人去家中做客,終於在一次飯後,中年人主動提起了這件事情,聲稱自己的養父若不是與自己的母親結婚,恐怕到現在都還是個黑戶。
    林炳棟故作吃驚,詢問怎麼回事?中年人稱,養父曾是一名關東軍士兵,在日本戰敗前夕搭乘一艘「伊-400」航母潛艇離開中國,從中國渤海灣出發返回日本本土途中,遭遇海難,航母潛艇沉沒,整艘船上160人最終只有5人存活,他是其中之一,而那船上搭載的除了有「秘密武器」之外,還有一批古董珠寶。他的養父輾轉回到日本後,能夠立足,也靠當時趁亂偷走的兩件古董。
    這件事太過於離奇,林炳棟裝作不相信,並稱中年人百分之百是在吹牛。中年人的虛榮心展現出來,竟連夜回家偷偷從家中拿出一件其養父還沒有賣出去的古董——一個中國清朝乾隆年間的鼻煙壺。
    林炳棟並不懂古董,但趁中年人酒醉,用相機仔細拍下了那鼻煙壺的模樣,並找專家鑒訂。後來所找的專家單是看了照片,就幾乎認定那種鼻煙壺是被稱為「瑪瑙十三味」的珍品,而本身鼻煙壺也不是誕生於中國,這種「瑪瑙十三味」原產地是歐洲,原本只是個普通的,沒有花紋的瑪瑙瓶,但後期經菲律賓傳入中國東北地區後,有人在其中加入了十三種香料,又窖制了數十年之久,再出售已是當年百倍的價錢,從而得名為「瑪瑙十三味」,這樣的珍品,當時市場價值至少幾十萬美元。
    林炳棟在確認這個消息之後,傳回了韓國情報局,卻沒有受到丁點重視,原本可以趁這個機會調回本土的林炳棟失望了,乾脆在黑市上售賣這條情報,最終情報被蜂后的人發現,並花高價買了下來,可惜的是除了當時沉船地點的大致經緯度,沒有其他更詳細的信息,而中年人的養父也在七十年代末過世。
    「只憑這麼一條情報來確定雙王冕最後出現的地方,不可靠吧?也太冒險了。」莫欽表示不同意前往,畢竟那是在海上,不是陸地,其環境風險性提高了至少百倍。
    莫欽說完,胡順唐卻看著白木天行問:「沉船地點在什麼地方?」
    「從經緯度上面來看,應該是山東省龍口市桑島附近。」白木天行道,轉身從後方的桌子上拿出一幅地圖來,舉在胸前,指著地圖上標注有桑島的地方,「桑島很小,是個漁村,只有2.5平方公里,從龍口港欒村碼頭乘船大概半小時左右就可以到達桑島,不過在桑島後方還有一座叫『伊島』的小島嶼,這裡沒有人居住,因為太小,而與桑島之間又有一道激流,乘船的話必須繞開激流,游泳是絕對不可能過去的。」
    夜叉王看著地圖,指著地圖右側的煙台港道:「我有個疑問,那艘航母潛艇是從旅順港出發,再到煙台裝載飛機零件,這沒有必要,他為什麼要裝載飛機零件呢?輕裝上陣,快速返回日本不是很好嗎?即便是有必要裝載飛機,為什麼要前往靠近渤海灣深處的桑島方向?應該直接東行返回日本,他們走的是反方向。」
    「對,這個問題我們也發現了,也不明白為什麼,如果是航母潛艇出現了什麼問題,他們應該立即返回煙台港,那樣還來得及,不可能前往渤海灣靠內陸地區。」白木天行深吸一口氣,「關於我手頭的情報就這麼多,剩下的就靠各位了。」
    「沒有了?」已經吃完飯,喝著茶的蜂后捧著杯子問。
    白木天行微微點頭:「沒有了。」
    蜂后看向詹天涯:「詹局長,輪到你了。」
    詹天涯抬眼看著蜂后,表示不明白,蜂后指了指依島的位置說:「五年前,遙感衛星不是發現過什麼嗎?」
    詹天涯「哦」了一聲,點頭道:「對,五年前遙感衛星發現依島附近海流有問題,我們推測是海現了陰陽縫,趁著那年海軍演習,讓戰機向陰陽縫附近投擲了塑封炸齤彈,所以我認為就算現在去找雙王冕,那片地區已經被塑封炸齤彈給凝固了,就算那裡有沉船也無法進去。」
    蜂后沒有理睬詹天涯的提議,而是直接道出自己的計劃:「你們還在被通緝之中,五個人不能同時行動,至少應該分成兩批,分別前往山東,交通方式先坐汽車,再乘船。」
    「薛先生他們必須和我一同離開。」胡順唐提出了自己的條件,以此也判斷蜂后是否有將薛先生、胡淼和莎莉挾持為人質的想法,沒有想到蜂后很爽快的答應了。
    「贊同,年輕人還是要與年輕人在一起比較好。」蜂后笑道,擦著嘴,「你們八個人分成兩批,胡順唐、薛甲宏、胡淼以及莎莉坐車到旅順港,再乘坐一艘前往海南的中型游輪,這算是淡季,人不多,也相對安全,至於其他四人,我們會提供汽車,重要的是這次事件不能洩露出去,否則的話不僅我危險,你們也很危險,我會背上協助通緝犯逃亡的罪名……」說完後,蜂后起身指著大門口,「幾位,你們可以走了,下面有車在等著你們,薛甲宏他們也已經在車上了,記得,要分開走,注意安全,我等待你們的好消息。」
    胡順唐起身,拿起掛在椅背上的背包時,蜂后側頭看了一眼道:「這不僅是你的籌碼,還是你的希望,找到雙王冕,你的希望就多增加一成。」
    「首長,再見!」夜叉王開口道,故意替胡順唐「解圍」,胡順唐向蜂后點頭示意,轉身和眾人離開。五人走到門口時,卻聽到站在桌旁的白木天行高聲道,「你們不想知道駐日美軍基地挾持人質事件最後的結果嗎?」
    「知道。」莫欽轉身看著白木天行,「五名挾持人質的軍官被特種部隊當場擊斃。」
    木天行搖頭,「不是特種部隊。」
    「哦?」莫欽表示很好奇,「那是誰?」
    「是人質中的兩個孩子,這兩個孩子徒手殺死了那五名軍官,包括隨後衝進去準備殺人滅口,掩飾真相的十名海豹突擊隊隊員。」白木天行語氣十分平靜,「整個過程只用了15秒。」
    詹天涯在一旁故意裝作倒吸冷氣的模樣,門口的胡順唐等人倒是很平靜,只是互相對視了一眼,沒有說話,道了再見轉身下樓離開。
    胡順唐離開前,刻意關上了大門,門在合上的瞬間,詹天涯起身向白木天行伸出手去,微笑道:「歡迎回來,雖然我們是第一次見面,但希望今後你能好好領導我曾經的下屬。」
    白木天行略微一愣,緊握住詹天涯的手道:「詹局長,您誤會了,您只猜對了一半,我接任的是宋松的助理職位,您從前的職位由您的部下宋松擔任。」
    「開什麼玩笑,宋松還是個孩子。」詹天涯說著,故意看著喝茶的蜂后。
    「我也是個孩子呀,詹局長!」白木天行臉上的笑容都和蜂后那麼的相似。
    胡順唐五人下樓,在樓下看到兩輛中巴,其中一輛中坐著薛甲宏、莎莉和胡淼,另外一輛除了司機之外,沒有一個人。夜叉王側頭看著胡順唐道:「半桶水,注意安全,有薛先生在,不用太擔心,咱們桑島見!」
    順唐走近車門,司機將門打開,莫欽站在一側也揮手示意,「胡老大,桑島見!」魏玄宇和葬青衣在一側微微點頭,胡順唐上車後,汽車立即發動離開。
    坐在窗口的胡順唐用手擦去結冰玻璃的表層,但也無法看清楚窗外的情景,只知道汽車開得很快,離開了先前的地方,等他回過頭來卻發現胡淼站在座位間的過道處,扶著座椅看著他。
    不知道為什麼,胡順唐感覺到自己的話越來越少,不僅僅是面對胡淼,對於任何人他都不想開口說話,只想保持內心的平靜,也許是這種生活已經讓他徹底麻木了,麻木到除了按部就班地將那些東西一一找出來,其他什麼都變得不重要了。曾經的承諾,自己想回歸普通人的生活,這些都已經在腦子中淡去。
    「胡順唐,我想回家,我累了。」胡淼看著胡順唐,語氣雖然平靜,但其中夾著一股怨氣。
    順唐只是應了一聲,看著胡淼,指著旁邊的座位道,「坐下吧,小心摔倒。」
    「你還記不記得自己是什麼人?又該做什麼?你答應過我什麼?」胡淼沒有坐下,這次語氣變得比先前還要生硬,薛甲宏轉頭來看了一眼,也不說話,繼續看著手中那本八卦雜誌。莎莉目視前方,手指卻在旁邊的車窗上慢慢滑過,留下一道道冰凌。
    胡順唐搖頭道:「我要是說我忘了,你會生氣嗎?」說出這番話,胡順唐心中「咯登」了一下,自己都不相信竟然會說出這樣一句話。
    「我真的累了,胡順唐,我求求你,你要繼續下去不要緊,有他們陪著你。」胡淼說到這,刻意偏頭看了下莎莉,實際上她所說的「他們」中特指的只有莎莉一人,「我和你們不一樣,我只是個普通人,我想要普通的生活,每天按時上班,下班,買菜回家做飯,接送孩子上學放學,有多餘的錢和時間可以全家人出去旅遊,陪伴著孩子一起長大,自己慢慢變老。」
    胡淼說著,終於坐了下來,卻刻意挪動身子,與胡順唐保持了一定的距離。她低著頭,看著自己緊握著的雙手,連呼吸都在抖動,她怕了,她真的怕了,她再也支持不下去了。
    「你回不去了。」莎莉開口了,卻沒有回頭來,而是看著外層結冰的車窗玻璃。
    
    第五十二章(下)[怪異的人事變動]
    
    「憑什麼!?」胡淼的雙手猛地握緊,也許莎莉不說話還不會點燃她心中炸齤彈的引線,可惜她開口了,心中的炸齤彈終於被引爆了,「憑什麼我的生活要讓其他人來指手畫腳!?憑什麼我的感情要被你這樣一個半途現的怪物給擾亂!?憑什麼!」
    胡淼終於爆發了,在胡順唐聽來卻是有些欣慰,至少這代表著她還正常。如果她保持著平靜,心如冰晶,那她也變成了與自己一樣的怪物。這輛車上,除了他不瞭解的那個司機,剩下來的薛甲宏、莎莉還有自己,雖然帶著激情,但也不是對於生活的激情,而是追查真相過程中催生出的一種怪異感情。看慣了生與死,善與惡的較量,明明已經麻木,卻硬撐著,讓自己保持著一個善良者的面貌。
    其實連胡順唐自己都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學會了直視隨時都可能出現的死亡,唯一在心中記掛的就是夜叉王、葬青衣、莫欽這些生死與共的夥伴,他們就是自己的家人,也許只要有他們在,自己就可以挺過所有的難關。對於胡淼,對於莎莉,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想,明明鼓足勇氣準備去面對,卻在得到某些真相之後變得懦弱,怎麼選擇?真以為像傳說中那樣,一個男人可以同時擁有兩個或者兩個以上的女人?
    「你沒有錯,錯在於我,如果不是我……」胡順唐淡淡道,莎莉卻又插嘴,這次她扭頭來,看著胡淼道,「胡淼姐姐,這件事誰都沒有錯,站在各自的角度,有各自的理由,就像我們在扎曼雪山聽吒翰所說的一樣,有時候這就是命運,如果當初不是你回到棺材鎮想要瞭解姐姐的死,你也不會遇上順唐,如果我……」
    「夠了!我忍夠了!我忍夠了你用過我的身體,我忍夠了你有我的一切回憶!你有著我沒有的,而我只有我自己!」胡淼閉眼道,呼吸都在顫抖。
    「胡淼姐姐,你有你自己我很羨慕,而我是個連自己都沒有的怪物……」莎莉慢慢回頭,薛甲宏看向她,衝她微微一笑,示意不要過於自責,事情的責任不在於她。
    「怪物……」胡淼低聲說著這兩個字,看著自己的雙手,「我其實也很希望,自己能夠變成怪物,這樣一來,也許和你們就沒有差距了,也許……」胡淼下面的話嚥了回去,她不願意在胡順唐跟前「示弱」,她想要堅強,想要重新成為那個在棺材鎮敢與胡順唐一同冒險的胡淼,但同時她也想自己如果成為怪物,也許胡順唐就不會疏遠她了,可她哪兒知道,一開始胡順唐疏遠佔據自己身體的莎莉,其原因根本就因為莎莉是個怪物。
    「你不是怪物,也不能成為怪物。」胡順唐抓著胡淼的手,緊緊抓著,眼睛卻看向莎莉的方向。前方的莎莉坐在那腦子中回憶著的只是蜂后在船上問她的那番話——
    「莎莉小姐,霍克家族中現在還有多少人?十個?二十個?亦或者更多?」
    「沒有人知道,上世紀60年代開始你們霍克家族表面上開始走下坡路,一直到你和那個東西返回中國時,霍克家族幾乎都要消失了,最重要的是1949年至1979年這段時間霍克家族的生意處於空白期。」
    「後來事實證明,只要能扛過那段時間的企業,都在冷戰結束蠶食了其他一些面臨破產的企業,dws是一個例子,但沒有人如霍克家族一樣敢完全處於休眠期……」
    「所以,我想知道,霍克家族在休眠期間到底做了什麼事情?」
    蜂后的意思再明確不過了,霍克家族或多或少與二十二世紀之間有著特殊的關聯,而霍克家族休眠期,自己又正好在洋娃娃的體內,可關鍵的問題是她想破了腦子也沒有想出,當時那個東西佔據自己身體幹了些什麼事?只是記得,她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掌握了霍克家族的權力,至於用的什麼手段,莎莉不知道,而且從家族中的人看洋娃娃,也就是自己的眼神中,明顯能感覺出他們知道真正的莎莉附身在洋娃娃體內,可卻又要裝作不知道,這又是為什麼?
    「莎莉小姐,你有沒有什麼願望?我們來做個交易,互相幫助。你替我盯著胡順唐等人,觀察他的一言一行,而我替你完成願望。」這是蜂后的原話。
    
    
    莎莉聽到這句話,第一反應不是拒絕,卻是反問:「你是要害他嗎?」
    蜂后搖頭:「我害誰都不可能害他,我只是想掌握主動權,僅此而已。」
    莎莉沒有拒絕,似乎蜂后也有些詫異。莎莉自己都在細想為什麼自己進入雪女體內後,會產生如此大的變化?膽子似乎變大了,身手變得敏捷了,也變得冷酷了,為什麼偏偏會是自己呢?
    「我的願望很簡單,我希望能變成普通人!」莎莉一字字道,說出了自己的願望。
    蜂后搖頭:「我做不到時光倒流,我沒有這種技術,我只能想辦法將你的靈魂抽出來,放在一具你喜歡的女性身體內,當然不是死屍,是克隆人,這樣一具身體,在黑市都買不到,美國人不會出售實物和技術,但我有辦法搞到,我只能做到這樣,你同意嗎?」
    「那具身體會生老病死嗎?會和普通女人一樣嗎?」莎莉又問,充滿了期待,卻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否正確。
    「理論上說,一模一樣,你甚至可以變成從前那個小女孩兒,重新開始自己的一生,如果你願意,我也可以清洗掉你這百年的記憶。」蜂后提出的條件十分誘人,他似乎很瞭解莎莉,知道莎莉要的是什麼,他並沒有愚蠢到告訴莎莉自己會想辦法讓她永久佔有胡順唐,這是連下策都算不上的計謀,感情的確是件很好的武器,但你得看清楚這段感情是如何誕生的,這樣才知道這件武器是會打敗敵人,還是會吞噬自己。
    「好!我答應你!但如果我發現你要害胡順唐,我隨時會終止你我之間的交易!」莎莉看著蜂后沉聲道,下定了決心。
    「我再重申一次,我不會加害他,這次的事件結束之後,這個世界就會真的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蜂后的話在莎莉耳邊遠去,逐漸遠去,莎莉也感覺到了莫名的困乏,沉沉入睡,車內保持清醒的只剩下司機和胡順唐。
    汽車已經行駛在了高速公路上,車外除了不時有汽車超車駛過閃爍的燈光,剩下的就只是無盡的黑暗,胡順唐盯著黑暗,腦子中只有一個問題:除了雙王冕,後殮師當年帶走的東西還剩下什麼?我的征途到底還有多遠?
    ……
    哈市,已封江的松花江畔,那艘尖端技術局所有的鐵船之上。護送李朝年等人離開的蒼穹a組已經返回,唯獨不知身為隊長的化屍在什麼地方,蜂后卻召集了參與這次行動的齊風、劉振明以及其在安全廳反恐處的助手劉少兵。
    鐵船頂端的甲板上寒風肆虐,一杯水放在那短短幾分鐘就會結成寒冰。蜂后依然穿著自己那身單薄的中山服,雙手背在身後,白木天行規規矩矩地站在旁邊,就像是古時的陪讀書僮。蜂后看著江對岸的中心市區,在那裡已經築起了哈市聞名的冰燈,四下都站著拍照的遊客,十分熱鬧,與鐵船上的氣氛形成鮮明的對比。
    蜂后先是宣佈了詹天涯的任職命令,雖說按照正常程序,應該有一紙紅頭字文件,但因為古科學部和尖端技術局都屬於高度機密部門,任職命令通常由專人口頭下達,甚至有時候下達命令的人連繼任者都不認識。蜂后剛宣佈完這個消息,詹天涯就出現在了甲板樓梯口,他對齊風等人的到來非常詫異,不明白蜂后這麼做是什麼意思?他明明說過,這個任職是保密的,局長的身份也是保密的,即便齊風是局內人,但為什麼要告訴在安全廳工作的劉振明和劉少兵呢?
    詹天涯站在在甲板口,齊風等人向他投去的全都是「祝賀」的目光,只是齊風的目光中帶著不解。當然,只有蜂后和詹天涯明白,他的不解是為什麼繼任者不是自己?反而是與尖端技術局對立的古科學部的詹天涯?雖說齊風明白局長和蜂后是一個人,但從古科學部直接調人過來,是史無前例的,也是不符合條例的。
    與此同時,劉振明心中也很納悶,他知道劉少兵是尖端技術局的招募人員,站在這裡合情合理,可為什麼要叫自己來呢?難道說自己的崗位即將有大的變化?就在詹天涯慢步走到蜂后身邊時,蜂后又宣佈道:「年底安全廳反恐處處長的職位將會由……」
    蜂后說到這刻意停頓了一下,劉振明抬眼看著他,嘴巴微微張開,顯得有些吃驚,他吃驚這個命令怎麼會來得這麼快?難道劉少兵真的說中了,這件事解決之後自己就會升任處長。可事實是,蜂后隨後的話彷彿是一記重拳將劉振明打入了冰窖之中,蜂后接著道:「反恐處處長的職位將會由劉少兵接任!」
    什麼!?
    劉振明和劉少兵同時傻了,甚至無法保持這種場合下應有的矜持,竟互相對視了一眼。其他人也是相當的震驚,沒有想到人事變動會這麼出人意料,在場人員沒有人猜中過蜂后心中到底在想什麼!
    我又犯錯了?我又會被調走嗎?劉振明胸膛中的那顆心沉了下來……
    
    第五十三章(上)[精英的選擇]
    
    「劉振明卸任副處長一職!」蜂后又補充了一句,這句話剛出口,劉振明的雙腿都覺得有些發軟了。果然,自己真的又犯錯了,但自己錯在什麼地方呢?這次如果真的再調走,自己必須得申請調回普通的警隊算了,至少在那裡不會遭遇這麼多古怪的事情。
    「振明,你今年應該32歲了吧?」蜂后看著劉振明問,語氣低沉,彷彿還有不好的消息。
    劉振明微微點頭,抬眼看去,卻發現詹天涯瞪著他,他立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挺直腰板,立正道:「是!」
    「32歲呀,就在安全廳任副處長,年輕有為,如果你不是在安全部門,而是在普通單位,你身邊早就埋下了無數顆怨恨的地雷,也會有人猜測你的背景深不可測。」蜂后背著雙手看著劉振明,面無表情道,「你知道我最欣賞你什麼嗎?」
    劉振明深吸一口氣,站直道:「報告!不知道!」
    「原則!」蜂后走到劉振明跟前來,「很多人的原則只是口頭上的,而你的原則是付諸在行動之中,所以反恐處的處長一職無法讓你更好的施展拳腳。」
    這是什麼意思呢?不管什麼意思,自己終歸要調離剛剛有了感情的安全廳,在機密單位中工作的人,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劉振明下意識又回答了一個「是」字,但顯得有氣無力,接下來蜂后的話卻又給他打了一劑強心針!
    蜂后轉身看著詹天涯一字字道:「天涯!劉振明當初是你招募的,從小鎮派齤出所到省廳,又從省廳到古科學部,再從古科學部到安全廳,我覺得他還是跟著你比較好,因為你們都有原則性,也明白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以後他就當你的助手吧!」
    「是!」詹天涯應道,雖然沖劉振明微微一笑,但心中卻充滿了無數疑問,這種人事調動也未免太匪夷所思了!?不過這樣也好,至少除了盧洪營的特戰隊之外,劉振明也算是自己的心腹。現在雙手有了,雙腳也有了,真的可以大展拳腳了。
    此時的劉振明又一次傻眼了,他竟然會給詹天涯當助手?還去尖端技術局,這種在高度機密的兩個單位中都工作的機會,人一輩子都難得遇上。
    蜂后回到原位,掃了跟前所有人一眼,高聲道:「從即日起,劉振明調任尖端技術局,任局長助理一職!」
    局長助理?這個職位可大可小,往小了說那是局長的秘書,也是心腹,往大了說正常情況下,幾乎和副局長平起平坐,在沒有副局長的前提下,他是享受副局長待遇,代理副局長的所有事務。
    劉振明呀!你今年才32歲,就位居要職,平步青雲,這說明什麼?你有本事嗎?不是,說明你腳下面的那塊冰層越來越薄了,如果哪天跌下去就死定了。劉振明在心中自說自話,感覺刺骨的寒風都已經要把自己凍成冰雕了。
    所有人都陞官了,除了齊風……
    蜂后在宣佈完劉振明的任職命令後,轉身又看向了江對岸,道:「這次任務完成得很成功,好像我們這裡除了劉少兵之外,都和我一樣屬於孤人一個吧?少兵,你回家陪媳婦兒去,其他人要是沒事留下來陪我看看冰燈吧。」
    劉少兵立正敬禮,又向其他人輕聲道別,轉身離開鐵船。下船後走了很久,確認鐵船上的人再也看不到自己後,高興得跳了起來,但隨即又看向鐵船的方向,擔心自己失態的模樣被蜂后發現,咳嗽了一聲,慢慢朝著停車處走去,迫不及待回家告訴媳婦兒自己升職的好消息。
    封凍的江面上,鋪了一層厚厚的積雪,靠近鬧市區的江面大部分地方積雪被故意鏟掉,露出冰層來,供遊客遊玩所用,哪怕是這種夜間,也有談戀愛的人在江面上散步,聊著過去,現在,以及不可預料的將來。
    蜂后俯在欄杆之上,盯著江面道:「除了劉振明和天行之外,齊風和詹天涯都應該記得那年的『松花江漩渦』事件吧?」蜂后伸出手指,作出攪拌江面的動作。齊風和詹天涯點頭表示記得,蜂后又道,「那時候塑封炸彈還沒有研製出來,不過就算研製出來了又怎樣?難道在光天化日之下,派空軍往裡面投?這他媽是市區,又是在水下,而且漩渦過後,江底裂開的陰陽縫附近全都是冰塊,只能全靠人力呀,第一次封堵有些冒失,瞬間就犧牲了十五個人,全都是國家的精英!」
    蜂后說完,俯身從下面那個黑色提包中拿出了準備好的紙錢,抓了一疊在手中,攤開掌心讓其任憑寒風吹走,彷彿寒風變成了那些英魂的雙手。他看著那些在風中翻滾的紙錢,沉聲道:「十五條命呀!什麼都沒有換來……」
    劉振明和齊風都記得當時的情況。松花江下方出現了一個陰陽縫,因為在水下的關係,水壓沒有導致縫隙變大,卻因此產生了下層水流的漩渦,在水流最急的時候形成強水流,過往船隻都會被吸進去。古科學部深夜趕到現場,發現陰陽縫中吐出的寒氣已經凍結了底層江面,必須要炸開江面用老辦法封堵。
    當時那麼大的陰陽縫出現在人口眾多的地方還是第一次,好在是裡面沒有鑽出什麼怪東西,否則就真的一發不可收拾了,還得派遣駐軍來對付。
    第一次封堵,冰層是炸開了,但隨即噴出來的寒氣將十五名水下探員全部凍結,一個都沒有倖免。在這種前提下,他們只能用壓力水雷帶著原始塑封物件下沉,一面利用炸彈來炸開水中的寒氣和冰塊,掃清障礙,一面再慢慢封堵,足足耗了一夜時間才最終封堵成功。
    整個封堵行動中,前後犧牲了探員十八人,以及一名過勞死的武齤警。
    當時在現場指揮的蜂后竟然說了一句讓在場人心寒的話:「沒有百姓傷亡就好,天祐中華!」
    「你們誰還記得他們的名字?」蜂后盯著冰面問,卻又像是在問自己,其他人都沉默著,的確他們都不記得了,甚至不記得那些人的模樣,只記得行動前那些探員穿上潛水服後,齊聲道——「保證完成任務!」
    「保證完成任務」的聲音在蜂后耳邊環繞著,他指著自己的耳朵道:「這麼多年來,他們的聲音一直在我腦子裡面轉呀轉呀,不管用什麼方式都揮之不去。不過我記得他們所有人的名字,還有他們的模樣,我記得最年輕的那個叫耿童,24歲,警校高材生,剛加入古科學部不到一年……」
    蜂后說罷轉身來看著身後的人:「幹我們這一行的人,一輩子只有個代號,連真正的名字都沒有,即便是有婚姻都是組織安排的,這都是我們自己選的,選了就得走下去,這個道理你們都明白吧?」
    其他人默默點頭,蜂后靠著欄杆看著齊風道:「齊風,你是元老啦!年齡也大了,不要怨恨我沒有讓你繼任,也沒有提你的警銜,要按照經驗和功勞來提升,你早就是了。我不想你再幹下去,因為你再幹下去什麼都沒有了,也許有一天會像曾達一樣提出來去守英烈湖,與那些英雄的亡魂作伴,我不想看到那一天,所以我批准你退休。」
    齊風……退休?其他人都慢慢轉身看著齊風,齊風吐出一口氣來,露出個微笑,站得筆直,輕聲道:「謝謝首長。」
    「如果你不想閒著,還想在一線工作,我安排你去廳裡面當個顧問,像曾達從前一樣。」蜂后向齊風伸出手去,齊風握住蜂后的手,眼眶中卻有淚花閃爍,兩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再也沒有任何言語表達,隨後齊風後退一步,面對著蜂后敬禮,蜂后還禮,齊風又朝著江面敬了一個禮,收手後朝著其他人微微點頭,轉身邁著整齊的步伐離開,沒有絲毫的遲疑,也沒有留下任何感歎。
    齊風走後,蜂后揮手讓白木天行和劉振明兩人也先行離開,留在船艙休息,只留下了詹天涯一人。
    詹天涯依舊站在原地,他一直在揣摩著蜂后的心理,這個老頭兒在想什麼?他的目的又是什麼?今天他還會告訴自己什麼?
    「詹局長,我想問你,你認為我今天所說的話,所做的事都是為了什麼?」蜂后躲在擋板下方點著手中的香燭,詹天涯上前幫忙,一直等到幫蜂后點燃香燭插好在雪堆中後,詹天涯這才搖頭道,「首長,我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其實多說不知道是件好事,知道得太多了,相反不好,有人說在首長身邊任職,對首長的心思只能看透一半,另外一半即便是看透了也得裝傻。」蜂后看著燃起來的香燭,隨著吹來的寒風忽明忽暗,「站在大局考慮,我是為了,站在個人角度,我是為了這些人的安全著想。」蜂后朝著江面雙手合十拜了拜,「劉振明有幹勁,跟著你能有所作為,而劉少兵一心想出頭,尖端技術局這種無法顯擺的地方不適合他,過段時間我會找借口調他去地方公齤安部門任職,他如果好好幹,那麼會有個好結果,如果不好好幹,利用職權貪贓枉法,我就會讓他在監獄中住到死!就算是死了,骨灰也得墊在監獄的花壇中當化肥!」
    詹天涯默默點頭,他知道蜂后的話並不是玩笑,他必定說到做到。
    
    第五十三章(下)[A380先行者]
    
    「齊風快沒有感情了,你知道嗎?外面的人總是說,冷血的人才適合做保密工作,實際上不是這樣的,我不需要完全冷血的動物,冷血會影響人的判斷力。我們需要的是充滿激情和幹勁的正常人!」蜂后朝著江面祭拜著,「還因為他掌握了太多的機密,腦子中已經無法再裝進其他的東西,再往裡面塞,遲早有一天會爆炸,和曾達一樣,完全失控。」
    「首長,曾達和齊風兩人到底是什麼關係?他們長得……」詹天涯說到這,沒有再說下去,他知道蜂后明白自己的意思。
    「731部隊的實驗,你都知道了吧?」蜂后竟然摸出一個煙斗,往裡面塞著雪白的煙葉,隨後點燃抽著,「世界格局在二戰結束後就被徹底打亂了,古科學部和尖端技術局的存在也是因為格局被打亂後建立的,但幹我們這一行的除了忠誠之外,還得有平衡世界的心理,世界和平是不可能的,總有一部分人發戰爭財,否則武器製造出來給誰呢?美國當初反蘇聯,聲稱是體制問題,蘇聯本身的確也有問題,沒有不犯錯的國家,但在蘇聯體制改變之後,他依然是美國的頭號敵人,這就是利益……但是現在超級大國有了共同的敵人,只是不知道這個敵人,會不會變成朋友,所以今天我要帶你去參加一個會議,參加完這個會議之後,你的一生都會被徹底改變,你的人生觀、世界觀也會因此被徹底顛覆,不過你要答應我,不管你聽到什麼,看到什麼,都要保持冷靜,明白嗎?」
    「明白!」詹天涯點頭,但看著蜂后的眼神又彷彿明白了什麼,立正道,「是!」
    蜂后轉身離開,詹天涯快步跟上,卻猛地又剎住了腳步,因為他看到蒼穹a組的三個隊員從周圍的暗處慢慢走出來,三人都不約而同看了他一眼,接著又分別隱入黑暗之中,彷彿是在提醒他:放心,有我們保護著你。
    可在詹天涯眼中,蒼穹a組的行為卻是在說:小心一點!我們隨時都在盯著你!
    幾個小時後,詹天涯跟隨蜂后登上了去大連的飛機,在大連下機後,又直接上船,船隻卻徑直朝著公海的方向行駛而去……
    兩天後的傍晚,兩天都沒有說話的詹天涯百無聊賴地站在甲板上,看著持槍站在周圍的蒼穹a組,有一種自己被綁架的感覺,他不喜歡海,因為在大海上沒有任何依靠,人是生活在陸地上的動物,再強的陸地動物在海上只有死路一條。
    突然間,詹天涯聽到氣流中傳來螺旋槳的聲音,他回頭看到遠處飛來兩架黑色的小鳥直升機,直升機沒有任何標誌,用肉眼都能看見除了駕駛員之外沒有其他人。他下意識要去摸腰間的槍時,手齤槍卻被身後的蜂后取走,隨即遞給從船艙中鑽出來的化屍。
    「這是接我們的直升機,不要緊張。」蜂后帶著詹天涯和蒼穹a組的人,走向甲板邊緣,先和詹天涯、化屍登上第一架直升機,剩下的蒼穹a組成員登上第二架,隨即飛機掉頭朝著來時的方向飛去,停泊在海面上的船隻同時拋錨停在原地。
    直升機飛行了一段距離後,開始爬升,一直爬升到極端高度,這才保持平穩狀態向前方直飛而去,前方較低的雲層被螺旋槳的氣流刮開之後,一架空客a380飛機出現在詹天涯的眼前。
    詹天涯下意識抓住旁邊的扶手,看著面無表情的蜂后,蜂后接過駕駛員遞來的一個形同poss機器一樣的東西,對照自己的手錶輸入了六位數的密碼,隨即前方那架空客a380飛機的上端慢慢打開,小鳥直升機再次慢慢爬升,隨後穩穩停進打開的機艙內。
    直升機挺穩後,蜂后和詹天涯下機,蜂后看著改裝後的a380機艙道:「這架飛機原本是法國空客準備在明年交付給澳大利亞航空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