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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勢的毒骨人,所有人都帶著一張哭喪的臉盯著吒翰,有好幾個毒骨人婦女後背上還背著連啼哭都無法發出聲音的嬰孩。
    此時,已經佔據上風的毒骨王卻懇求被包圍的吒翰,讓穆氏兄弟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何事,即便他們是奴隸,奮力反抗之後也可以一走了之,不用再需要得到「主人」口頭上的釋放。
    「你們之間的恩怨和我們無關,我們只要炙陽簡,拿到手,我們就立即離開,絕不插手任何事情。」穆英傑試圖說服吒翰,實際上他也知道身在木製帳篷中的李乾鈞能夠聽見自己說話的聲音。
    「你們是赤日還是午夜?」吒翰雙眼一閉,再睜眼時卻是直視著穆英傑。
    穆英傑不明白吒翰為何也要學李乾鈞那樣問,想了想答道:「不管我們是赤日還是午夜,我們都是後殮師的後人開棺人,那是屬於我們的東西。」
    吒翰聽罷,兩側嘴角上揚,露出一個難看的微笑,接著鬆手將長矛滑落在地上,然後高舉雙臂,將手臂下面那兩道暗綠色的紋身展露出來給穆氏兄弟看。穆氏兄弟看到時,都不由自主上前走了兩步,穆英豪指著吒翰手臂下方的紋身道:「你……你……你是……」
    「赤日……」吒翰點頭道,「赤日!唯一留在李乾鈞身邊的赤日後人。」
    
    第四章(下)[午夜埋下的禍根]
    
    沒錯,是赤日。穆英傑用右手摸著自己的左手臂,他左手臂之下也有那道暗綠色的紋身,那是赤日後殮師的標記,兩派決裂後為了能夠清楚分辨哪些是「自己人」,赤日後殮師便統一在手臂之下紋上了暗綠色的紋路,以區分開赤日與午夜兩派。自己從赤日那一派中自行離開時,選擇了將右手臂下方的那塊皮膚給割去,表示自己「中立」的立場——既要像午夜後殮師一樣將那些藏起來的東西找出來,也要如赤日後殮師一樣重新將東西以「隱藏」的方式交給其他人。
    而這一切,身為他弟弟的穆英豪毫不知情,因為穆英傑不想讓弟弟轉入這些紛爭之中,帶他在身邊的唯一理由,就是因為那四個字——同生同死!
    李乾鈞身邊有赤日後殮師,這是穆英傑始料未及的事情,但更驚訝的還在其後,因為吒翰告訴他一件讓他驚訝萬分的事情,因為赤日後殮師為了掩飾自己的行蹤,和他們的人數,竟然做了一件對祖先大不敬的事情,那就是——收徒。
    孟婆之手是與身俱來的東西,只有擁有後殮師一族血統的人才能擁有的特殊「武器」。但這種根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上的東西,被赤日後殮師看做是能夠分辨出其身份的標識,雖說旁人在沒有親眼所見之前,是察覺不到孟婆之手的存在,可他們最大的威脅還是已經決裂的午夜後殮師,雖說兩派不會兵刃相見,但為了搶奪那些當年祖輩帶出來的物件,也會不擇手段。
    後來,赤日後殮師以強大的實力奪走了剩下的物件,將其隱藏在各地,甚至利用了其他民族的相關信仰來隱藏那個真相,同時為了隱藏逐漸減少的赤日後殮師,他們採取了「收徒」這種大不敬的方法,也是因為這個方法,所以後殮師的稱呼在千百年中逐漸變成了「開棺人」。
    吒翰抬眼看著穆英傑道:「無論怎麼收徒,教會那些徒弟一身的本領,但有一件事根本沒法辦到,那就是讓他們擁有孟婆之手,所以後世的開棺人中能真正經歷過一次開棺過程的少之又少,有些人一輩子都使用不出孟婆之手,只能感歎自己天分不夠,可那是天分的原因嗎?他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師父收徒僅僅是為了掩飾其行蹤……」
    赤日後殮師採取的辦法很怪,也很安全,以一個赤日後殮師為例,他轉變成為了開棺人,開始收徒,同時與其他赤日後殮師商議,在族中祖訓的基礎上定下開棺人的規矩,隨即收徒,收徒的通常是兩人,這兩人當中必定會有一位真正擁有開棺人的血統,但本身並不知道。隨即又會讓無法擁有孟婆之手的徒弟,收取一名擁有後殮師血統的徒弟,如此週而復始,將有與沒有兩者混在其中。這樣一來,外界根本無法查明到底存在多少真正的開棺人,又有多少個只是精通異術卻沒有孟婆之手的開棺人。
    虛虛實實,真真假假,誰又有那個能力和精力全部去查明白呢?沒有,沒有人具備這個能力,就算是統治者下令全國範圍內調查,也根本查不清楚。這一步棋赤日後殮師走得極其完美,完美的隱藏了自己的行蹤,在避過午夜後殮師的同時,也避過了那些車部刺客的「追殺」。
    吒翰抬腳將腳旁的長矛給挑了起來,緊緊握在手中,向旁邊一橫,槍頭指著木製帳篷道:「李乾鈞明面上是我主人,我是他收的徒弟,實際上傳授給他異術的人是我,而教會他這一族布下這些殭屍陣的也是我,可是埋下毒骨人這種隱患的並不是我們,是你們午夜所做的事情,我們只是收留了他們,所以……到現在你還敢說與你無關嗎?」
    穆英傑沒有想到事情會有這麼複雜,但隱隱約約也感覺到毒骨人的首領,那個男孩兒看到自己的時候,透出一種親切感,而那種親切感中卻帶著怨恨,這是一種很矛盾的感覺。不過,那一切又不是他親手造成的,與他有什麼關係呢?穆英傑又上前一步道:「即便我現在是午夜開棺人,但以前的事情又不是我做的,與我何干?」
    「說得好!等的就是你這句話!」吒翰將手中的長槍往地上一立,「以前的事情與你沒有干係,那為什麼你還要來拿『炙陽簡』?」
    媽的!這是圈套!這傢伙竟然跟我玩文字遊戲!穆英傑側目看著呆呆站在那的男孩兒,思考了一陣,又看著吒翰道:「那你需要我做什麼?我做什麼才肯將『炙陽簡』交出來?」
    吒翰將長槍舉起,對準男孩兒道:「這是你們午夜埋下來的禍根,你應該自己解決了,是你們將他們變成現在這副模樣,也應該由你們釋放他們,但我要警告你,不要被他們可憐的外表欺騙了,你難道還不明白嗎?那群敗類道士在這埋伏,為什麼總是有來無回?就是因為來一批人就會死一批,都變成適合種植食腐莖的雙皮屍!而每過五年來收取食腐莖的人,不是其他人,就是你們!」
    「放屁!這麼邪門的東西我們不可能碰!」穆英豪厲聲吼道,他已經實在聽不下去了,舉槍就對準了吒翰,卻被穆英傑用力壓下手臂去。
    穆英豪盯著自己的孿生哥哥穆英傑,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麼。
    「好,我幫你解決了那個男孩兒,而你必須要將炙陽簡交給我,這個交換很合理吧?」穆英傑皺眉看著吒翰,同時已給手中的快慢機上膛。
    「不合理!」此時幕簾被撩開,吒翰並未向先前那樣表示出自己的尊重,相反是出來的李乾鈞微微點頭算是對自己的師父吒翰行了禮。穆英傑留心到李乾鈞還抱著裝有炙陽簡的盒子,他雖說不合理,卻又抱著盒子出來,說明事情還是有轉機,眼下不應該和他們玩什麼遊戲,先下手為強……
    「呯——」穆英傑反手對準那個男孩兒就開了一槍,男孩兒胸口中槍,驚訝地看著胸口的那個血洞,隨即站在村落周圍的那些毒骨人瞪大了眼睛,半蹲著要上前,卻被男孩兒伸手制止。
    男孩兒「噗通」一下跪地,腦袋垂下,雙手撐地,喃喃道:「為什麼?」
    「大哥!」穆英豪正欲過去扶起男孩兒,卻被穆英傑一把拽了過來。
    穆英傑揚了揚手中的快慢機,看著李乾鈞道:「解決了,我履行了諾言,接下來輪到你們了。」
    「大哥!」穆英豪反抓住穆英傑的胳膊,穆英傑卻根本不去看他,只是低聲道,「任何事情都需要犧牲的,既然說是午夜干的,那就應該由午夜來解決……」
    「什麼狗屁赤日午夜,我不明白,大哥,死的人夠了!不能再這樣了!」穆英豪試圖掙脫穆英傑的那隻手,卻被穆英傑抓得死死的,如今他的眼中只有李乾鈞抱著的那個裝有炙陽簡的盒子,其他的他什麼也看不見。
    「很好。」吒翰拿過李乾鈞手中的包裹,扔給穆英傑,「你拿到東西了,可以滾了。」
    「謝了。」穆英傑將到手的盒子交給身邊的穆英豪,拽著他轉身就走,穆英豪的目光依舊是落在那個男孩兒的身上,隨即穆英傑停下腳步,鬆開穆英豪,大步來到男孩兒的跟前,將其抱起來,領著穆英豪離開了行走村,同時剩下的那些毒骨人也保持著奇怪的半蹲姿勢,跟著穆氏兄弟和男孩兒緩緩離開……
    「我知道你會把東西交給他們。」李乾鈞緩緩地撫著門框坐下,雙手交合在一起,「我的任務也完成了,按照祖輩的約定,你應該送我去另外一個世界。」
    「閉嘴!我們該走了!」吒翰背對著李乾鈞半蹲下來,讓其爬到自己的背上,接著抓起長槍,向著村落外另外一個方向小跑而去。走出村落時,掏出個火折子,點燃後扔向其中一個帳篷,大火立即騰起,不一會兒形成了一條火龍吞噬了整個行走村。
    李乾鈞趴在吒翰的背上,含著眼淚看著這一切,一直到吒翰轉身向遠處的沼澤盡頭跑去時,他依舊是側頭看著那個已經被火焰覆蓋的村莊,一直到越走越遠,雙眼徹底模糊……
    燃燒的村落外,穆英傑將懷中所抱的男孩兒放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用匕首割開他的衣服,查看他的傷口。身邊的穆英豪則手提著雙槍,警惕地盯著周圍圍成一圈的那些毒骨人,雖然行走村燃燒著大火,卻沒有吸引住在場任何人的目光。
    穆英豪低頭去看正在查看男孩兒傷口的穆英傑,不明白他為何要槍擊他之後,又將他「救」出來。
    「子彈穿過了你的身體,但沒有把彈頭留在你的體內,也沒有傷及內臟。」穆英傑坐在一旁,從行囊中拿出一壺烈酒先給其傷口消毒,隨即又塗抹上槍傷藥,再用剩下來不多的紗布和繃帶將其包裹好,一切辦妥之後,穆英傑看著臉色有些發青的男孩兒,問,「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那個吒翰會說你們變成這樣與午夜有關?」
    男孩兒抬起手來,示意穆英傑俯身下去。穆英傑遲疑了一下附耳過去,聽男孩兒說完那番話後,臉色一變,又直起身子來,點頭道:「我明白了。」
    「大哥,他說什麼?」穆英豪看著大哥穆英傑,不知道男孩兒對他說了什麼。
    
    第五章(上)[鐵皮龍]
    
    穆英傑伸出手拿過穆英豪放在旁邊的那個盒子,捏緊了盒子表面上包裹的絲綢,思考了一會兒,這才將那東西放在男孩兒的身邊,用手壓著盒子低聲道:「從今天開始,這個東西就是你們的聖物,它的名字叫『生死簿』,你帶著東西和你的人往西走,沿途告知那些好奇的人,說你們所去的地方是崑崙山,接著你進後繼續向西,不要停,一直走到你們認為走夠了,就停下來,在那裡生活下去,接下來的事情就順其自然。」
    男孩兒聽罷點點頭,吃力地伸出手去將盒子抱在自己的胸口。
    「英豪,把羅盤給我。」穆英傑吩咐道,也不回答穆英豪的問題,只是拿過羅盤後,雙膝跪地,面對已經燃燒殆盡的行走村,將羅盤放在掌心尋找著太陽的方向,隨即在太陽與兩者之間的空隙處將羅盤放下,仔細計算後舉著羅盤向一側慢慢走著,一邊走一邊唸唸有詞說著什麼。
    穆英傑每走一步,周圍那些聚攏的毒骨人就退後一步,臉上依然是掛著那種驚訝無比的表情,也不知他們是驚訝穆英傑槍擊了毒骨王又救了他,還是驚訝穆英傑現在的所作所為。許久,穆英傑終於在一片水潭前停下來,從旁邊拿起一根棍子來往水裡捅了捅道:「應該是在這裡……」
    說罷,穆英傑轉身招呼毒骨王,讓其派幾個毒骨人下水,毒骨王立即吩咐周圍的人。那些毒骨人毫不遲疑就跳入水中,鑽上鑽下地摸索起來,沒多久一個毒骨人就抓到了一根表面上不知道包裹了什麼東西的鐵鏈,高高舉起來,大聲在那吼叫著。
    穆英傑退後好幾步,示意毒骨人抓著鐵鏈將下面的東西拽出來。無數的毒骨人上前,拽著鐵鏈將下面的東西費力了拖了出來,拖出來後才發現那條鐵鏈後方綁著一條通體漆黑的蟒蛇。
    那條蟒蛇拖出沼澤水面後,周圍的毒骨人都爆發出一聲怪叫,驚恐地圍成一團,連一直保持安靜的毒骨人嬰孩都嚇得哭出聲來。那個男孩兒也吃力地撐起身子來,疑惑地看著背著雙手站在那的穆英傑,看得出男孩兒也對那蟒蛇非常害怕。
    「英豪,他們怕蛇,你去看看蛇肚子裡有什麼東西。」穆英傑側頭吩咐道。
    穆英豪點頭上前,蹲到那巨大的黑皮蟒蛇前,伸手用手背碰了碰,又立即縮了回來,回頭對穆英傑說:「大哥,不是真蛇,是鐵皮打造的!」
    「嗯,外面是鐵皮,這叫鐵皮龍,上面應該有機關,和活壽材的方式應該相同,你嘗試著打開,把裡面的東西給拿出來。」穆英傑繼續說,站立未動,看著穆英豪的手在那條鐵皮龍身上摸索著,終於摸到尾巴的時候將尾部旋轉了一圈,接著又順著尾巴開始慢慢旋轉著蛇身,一直旋轉到頭部後,正欲打開,卻又被突然上前的穆英傑按住手。
    穆英傑看著那蛇頭,搖頭道:「沒有這麼簡單,如果單單是這樣,早就有人幫他們打開了,我記得鐵皮龍也叫詭龍,表裡不一樣的東西,再順著原來的方向旋轉回來,我來幫你。」
    兩人合力又將那鐵皮龍的身子重新旋轉了一圈,旋轉完畢後蛇頭晃動了一下,掉落下去,緊接著前方掉落出無數的金錠、銀錠,可那些毒骨人依然很害怕,好像對這些金銀之類的東西絲毫不感興趣。穆氏兄弟回到蛇頭前,將裡面的東西全部掏空,發現不過幾十枚金銀錠而已,再沒有其他的東西。
    「還有機關,這只是第一層,蒙騙那些誤打誤撞打開的人。」穆英傑慢慢摸索著鐵皮龍的身子,摸著那上面製作精細還可以活動的鱗甲時,想起先前男孩兒附耳告訴他的那一串方位數字,也就是找到鐵皮龍的位置,思考了一陣按照那種方式開始小心翼翼地撥動著鱗甲……
    「卡嚓——」一聲後,鐵皮龍的鱗甲開始漸漸掉落,隨即也自行翻轉著身子,如一條真蛇一樣盤了起來,身子向中間聚攏,聚得越緊鱗甲也隨即掉得越快,沒過多久,鐵皮龍的鱗甲就全部掉盡,露出了裡面白色的蛇身,蛇身下的皮膚內好像還蠕動著什麼東西。
    「找到了。」穆英傑拔出匕首,小心翼翼地割開裡面蛇身的皮膚,從裡面抽出一張臉部大小的皮來,攤開在手上道,「祖輩的手藝我們是趕不上了,太精妙了,以白色巨蟒的身子作基礎,外面打造上鐵皮所製的機關,藏著這些毒骨人必須帶走的東西……」
    穆英豪盯著穆英傑手中那塊還帶著粘液的皮,問:「這是什麼?」
    「知道易容術嗎?易容術中最精妙的不是如何化妝,那只是相對較為低級的方式,還有一種方式,則是利用真正的人皮來製作,但這種方式在千百年前就失傳了……」穆英傑拿著那塊人皮,看著在不遠處正吃力地撐著身體向這個方向看來的男孩兒。男孩兒臉上露出了笑容,欣喜的笑容,使勁沖穆英傑點了點頭。
    「他們是車部刺客的後裔。」穆英傑看著穆英豪說,「很難相信吧?吒翰先前也沒有說明白,直到他告訴我,我才知道怎麼回事。很多年前,午夜後殮師追蹤赤日後殮師到了這個地方,刺客也尾隨而至,午夜後殮師因為沒有辦法與赤日發生直接的衝突,於是設伏利用異術抓住了他們的祖輩,用異術將他們變成了毒骨人的模樣,刺客雖然變成那副模樣,但依然沒有忘記他們的首要任務是什麼,但他們已經失去了原本的能力,還立下了違背自己初衷的誓言,要看住赤日,看住炙陽簡……」
    刺客雖說是受命刺殺,但他們與後殮師從某種意義上本就是一體。後殮師出走後,他們的第一次追殺,採取的完全是自殺的方式,根本沒有盡全力,一來可以順利放後殮師離開,二來可以向當權者有一個交代。刺客與赤日後殮師之間有一個相同點,那就是——只要帶出來的物件安好,沒有被故意散落出去,他們就沒有必要再下手,況且他們所會的異術僅僅只是皮毛,藏覓那些物件的方式也沒有後殮師們高明。
    午夜後殮師們當然清楚這一點,但那時候他們面對比自己人數和實力強大數倍的赤日後殮師毫無辦法,只得在那些持有炙陽簡的西夏人後裔身邊埋下活標記,而那些活標記就是已經變成了毒骨人,可以在沼澤內生存的刺客。
    「食腐莖」的種植方法也是午夜後殮師所教,他們這樣做就是為了吸引世人的注意力,讓天下人都知道沼澤中有一群毒骨人,而毒骨人又會種植食腐莖。這樣一來,午夜後殮師便沒有必要潛伏在西夏人後裔的身邊,總會有人為了食腐莖而尋找毒骨人,而只要找到毒骨人就可以找到西夏人後裔所在的行走村。
    赤日和午夜兩派比較起來,午夜較為心狠,可以說是殘忍,認為天下一切事情都有定數,自己所作所為也僅僅是計劃中的一部分,可赤日則不同,他們心存著希望,所以也不會放棄那一批成為毒骨人的刺客。他們不放棄,被他們救過的西夏人後裔當然也不會,所以只能收留這些「活標記」,但同時也不斷地遷移著村落所在的位置,以防被心懷不軌的人盯上。
    「可他們為什麼不走!?他們已經不再是刺客,你看看他們,他們算什麼?」穆英豪完全無法理解這一點。
    穆英傑指著手中的那塊皮說:「你知不知道為什麼最早車部的刺客為什麼那麼神通廣大?因為沒有人知道他們到底是什麼模樣,他們會潛伏在只要有人出現的任何地方,今天也許是一名侍衛,明天也許會成為一個後殮師,不斷地變換著身份潛行,讓敵人防不勝防。」穆英傑說到這,又用手指輕輕滑過蛇身下面那一塊塊蠕動著的東西,「能讓他們做到這一點的就是這種高超的易容術,但易容術的製作和使用方式,只有他們的首領才知道,這是他們賴以生存的東西,其重要程度就如同我們的孟婆之手一樣,沒有了這種東西,他們不算是真正的刺客。從前追殺我們的那些刺客,如果有這種易容術,我們恐怕早就死在蜀內了。」
    難怪那些刺客會散落在全國各地,千年前第一次刺殺結束後,其後的刺客就分散了,即便是他們大部分人離開了首領,沒有這種易容術傍身,但依然在堅持執行著自己的任務。這麼說,他們的任務其實和赤日後殮師相同,從刺殺後殮師轉為了刺殺那些要將這些物件公諸於眾的人——午夜後殮師。
    「午夜後殮師將易容術的製作方式和使用方法藏在了鐵皮龍中,告訴這群毒骨人鐵皮龍大概所藏的位置,就算再簡單,毒骨人也沒有辦法找出來,畢竟位置的計算方式再簡單,也只有後殮師自己懂得。」穆英傑起身,將那塊皮拿到了那個男孩兒的跟前,男孩兒小心翼翼地接過那張皮,攤開在掌心之中,又艱難地爬起來,雙膝跪地,將那塊皮高高舉起,隨即周圍的那些毒骨人也紛紛跪下來,向那塊比他們生命還重要的人皮膜拜著。
    
    第五章(下)[鐵皮龍]
    
    「可是……赤日為什麼不幫助他們?」穆英豪又問,問完後好像又想到了答案,自己回答道,「對,人的本性就是醜惡的,他們也需要徘徊在村落外圍的守護者。」
    「人之初,性本善……本善嗎?你看看那些啼哭的嬰孩,如果只有一個奶頭,又有其他的嬰孩,他們會讓出那個奶頭給其他的嬰孩吃嗎?不會。因為那是人的本能。」穆英傑說罷,緊了緊自己身上的行囊,簡單地收拾了一下東西道,「英豪,我們應該走了。」
    穆英豪點頭,轉身跟著穆英傑離去,可沒有走多遠,就被已經起身的男孩兒給叫住:「你們需要馬。」
    穆氏兄弟轉身,穆英傑則指著西方道:「讓你們走!聽不懂嗎?」
    男孩兒將雙手放在嘴巴前方,發出了一種奇怪的嘶鳴,類似瀕臨死亡的馬兒發出的那種悲鳴,不一會兒從沼澤之中跑出兩匹通體發黑的大馬來,兩匹馬的馬眼泛著乳白色,身體雖瘦,但鼻前噴出的白煙卻像是燃燒後的煙霧。
    「它們的父母是在養屍地之上交配,又在養屍地中產下它們,這裡的人認為它們是不祥之物,叫他們『鬼馬』,沒有人要的東西,和你們一樣……」男孩兒說完,將那張臉皮小心翼翼地攤開,放置在臉上,接著帶著那群毒骨人扛起那條鐵皮龍向著西方緩緩走去……
    穆氏兄弟來到那兩匹鬼馬跟前,還未上前兩匹鬼馬都揚起了前蹄,昂頭嘶鳴起來,發出的卻不是危險臨近的警惕聲,相反看起來卻有些興奮。
    「呵,沒有人要的東西?」穆英傑伸出手去摸著鬼馬的馬背,鬼馬低下頭貼著穆英傑的臉,另外一匹馬也用身子輕輕靠著穆英豪,雖說它們身上散發出一股股沼澤地中特有的腥臭,卻帶著一種莫名的東西吸引著穆氏兄弟。
    沒有馬鞍的前提下,兩人只得引著兩匹鬼馬在沼澤地中走著,走了許久穆英豪終於發現兩人是在轉圈子,忙問:「大哥,我們迷路了?」
    「不,我打算繞一個圈子,然後跟上他們,看看他們會去什麼地方,確定了大概的方向之後,我們再返回。」穆英傑邊走邊擦拭著自己那支快慢機。
    穆英豪看著前方,已經臨近傍晚,四處又開始泛起薄霧,薄霧之中又來回遊蕩著各種各樣的怪異影子,但這些影子的出現卻相反使這兩匹鬼馬更加興奮。
    穆英豪明白了大哥的意思,一如從前一樣,只要東西離開了赤日後殮師監視的範圍內,他們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即便是交給那些成為毒骨人的刺客也是相同,就算藏在西部的某個深山之中也遲早會被人翻查出來的,只是穆英豪不知道在查明毒骨人的落腳點之後,他們的下一個目的地又是什麼地方?
    穆英傑伸手指著北方道:「往北方走,因為快打仗了。」
    「快打仗了?不是一直都在打仗嗎?」穆英豪覺得有些奇怪。
    「如果消息沒錯,這次是和日本人打。」穆英傑翻身上馬,望著漆黑的天空長歎了一口氣。
    民國二十三年冬,川西北地區、西康地區、大藏區都流傳著一個詭異、恐怖的故事。不少的村子和小鎮的人都親眼目睹了,夜幕降臨後出現的那支形同鬼魅的隊伍。隊伍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走在領頭人身後的那個身材高大的傢伙還舉著一條曬乾之後的白色蛇皮,蛇皮在風中舞動著,像是一條可以飛翔的蟒蛇。
    這一隊人沒有牲口,沒有馬匹,也沒有多少的行李,他們毫不避諱地走進沿途的各個村落和鎮子,卻不騷擾當地的居民,也不伸手去接那些好心的老婦遞上的「嗖夏」和「奴夏」(藏語音譯犛牛肉和羊肉的意思),只是很有禮貌地詢問偶然走過他們隊伍的路人:我們是不是正朝著西方前進?
    當路人點頭表示肯定,又反問他們準備去幹什麼的時候,問話的那人只是微微鞠躬轉身離開,並不回答問題。
    有親眼目睹過這支隊伍的人回憶說:「那些穿著破爛皮衣的人絕對不是朝聖者,他們的人數太多,也沒有虔誠的面容,更奇怪的是……是……那個向我問路的人,低頭再抬頭面部就變了模樣,竟變得與我一模一樣!」
    這個故事一直流傳到1939年,民國二十八年中華民國設西康為省,劉文輝為省主席後,才被民國政府給強壓了下來,並且銷毀了大量記載這件事的相關書籍,具體原因不知。
    ……
    現在,中尼邊境山區。
    胡順唐、夜叉王和葬青衣三人被那群穿著破爛,手持各式冷兵器,看似應該是本地山民的怪人給團團圍住。三人沒有妄動,擔心周圍還隱藏著並沒有現身的山民,這是他們生活的土地,他們懂得怎麼在這片土地上隱藏自己的行蹤,怎麼無聲地靠近自己的獵物,也許還懂得怎麼去防禦射來的子彈?
    那名死去的俄軍先前射出的那三顆子彈,他們都看得很清楚,明明是打中了那個制住另外一名俄軍的山民,可那山民被擊中後,身子都沒有搖晃,反而是舉拳擊殺了那名俄軍,轉而逃離,而他的逃離只是下一個陷阱的開始。
    那是俄軍的特種部隊,這群人的戰鬥力極其強悍,可面對這群奇怪的山民卻如同是剛出生的小熊,任人宰割。
    「我們沒有惡意!」胡順唐不知道那群山民是否能聽懂他的話,「你們明白嗎?」
    夜叉王沒有說話,只是觀察著那群緊盯著他們的山民。葬青衣的目光卻在周圍那群山民的臉上一一掃過,他們臉上都用顏料塗抹上了奇怪的紋路,但其中卻有一個站在眾人背後的傢伙戴著一張奇怪的面具,那張面具隱藏在遮蓋住腦袋的破布之下。
    葬青衣放下手來,緊盯著那人,此時夜叉王低聲道:「青衣,你在幹什麼?」
    葬青衣試探性地比劃著刺客獨有的肢體語言,期待著那人的回答……
    
    第六章(上)[空中殺手]
    
    刺客獨有的肢體語言,從葬青衣那比劃出來,讓胡順唐和夜叉王很吃驚,兩人對視一眼,又看向那些站在周圍的山民,覺得那壓根兒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車部的刺客會存在於這個地方?竟然都他媽出國了!
    葬青衣的比劃,並未得到其他山民的回應,相反大多數人都是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她,覺得這個男不男,女不女的傢伙非常怪異,但葬青衣卻一直注視著那個戴著面具的山民,雖說那人一直藏在人群之中,可其他人似乎很畏懼他,哪怕是一個細小的動作都會目視他,像是希望得到他的肯定。
    沒有錯,那個人肯定是他們的頭,而他淡定的模樣已經說明他有五成的可能,知道我在「說」什麼,葬青衣如此想,她注視著那人,將自己腰間的長鞭解下來,纏在手腕之上,這個動作表示——我的武器不會離手,除非你能明白我說什麼。
    雙方的對峙被突然從山頭飛過的一隻巨大的禿鷲打破,原本平時不怎麼發出叫聲的禿鷲卻在飛過雙方頭頂的時候發出難聽的叫聲,那聲音聽起來比烏鴉的叫聲還要沙啞。禿鷲發出第一聲叫聲後,所有山民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胡順唐三人也抬頭看著那只巨大的空中怪物。很快,禿鷲一揮翅膀向下俯衝而來,在臨近半山腰的時候又開始盤旋,緊接著又發出一聲鳴叫……
    這聲鳴叫之後!原本還安靜的山民顯得有些緊張起來,都不由自主向後退了一步,此時那個戴著面具的男人舉起手來示意周圍人安靜,接著又向地面一指,山民們立即整齊地趴在了地上,側面用一隻眼睛盯著空中還在盤旋的禿鷲。
    「喂,他們在幹嘛?」胡順唐問身邊的葬青衣。
    「不知……」葬青衣每次說話都如同只說了一半,故意留下一半。
    「那禿鷲是他們的吧?」夜叉王放低身體的姿勢,「我覺得事情不對勁,我們還是學他們一樣趴下來為好。」
    夜叉王剛說完,一個比禿鷲體積大兩倍的東西突然從山體之間飛出,「呼」地一下,驚了三人一跳,在看清楚那飛翔而來的東西之後,夜叉王雙手一展,將兩側的胡順唐和葬青衣按倒在地,埋頭道:「是無人機!」
    三人撲倒後,祈禱著身上的偽裝服能起一定的作用,至少要能掩飾他們來自哪個國家!否則無人機傳回的影像中發現死去的俄軍,說不定會將責任歸咎於他們的身上,到時候免不了一場私下的國際爭端。
    「是美軍mQ-9無人機!還攜帶了地獄火導彈,從掛架下看只剩下一枚,也就是說這玩意兒剛執行完攻擊任務,美軍也提前介入了……」趴下的夜叉王斜眼掃了一眼飛過的那架mQ-9無人機,和他預想的一樣無人機飛過山頭後,又調轉機頭飛了回來,毫無疑問,是剛才傳回去的影像拍攝到了這裡有七具俄軍的屍體,為了查看清楚又操作無人機返回了。
    胡順唐三人趴在地上並未發現,那些站在山頭各處的山民趴下去之後,身上那些五顏六色的破布比他們身著的偽裝服其偽裝效果好上數倍,否則怎麼會隱藏在他們三人身旁的亂石堆中都沒有被發現。
    面具男抬手捏住自己的脖子,發出如同禿鷲一樣的聲音,還在空中盤旋的禿鷲得到命令之後,一個俯衝就落在了胡順唐三人的跟前,低著頭像是在捕食一樣。夜叉王、胡順唐、葬青衣三人微微抬頭,盯著跟前那個腦袋與身體完全不成比例的禿鷲,一動不敢動,以前這玩意兒只是在動物園中看過,但因為在籠子裡根本沒有看見過禿鷲飛,所以壓根兒就沒有聽這東西叫過,只是從類似動物世界的節目中看見過禿鷲和其他大型鳥類捕食,而遭遇到人,這類的東西通常非常聰明地將人的眼睛給挖出來,接著再等著人慢慢絕望,最後再俯衝下來慢慢食用。
    「噓噓噓……都不要出聲!我明白了!那些山民在幫我們!」胡順唐又埋下頭,閉上眼睛,甚至有閉住呼吸的衝動,但一想這一招只有遇到熊的時候才管用,又繼續道,「禿鷲落在我們身邊,無人機傳回去的影像拍攝到,那麼美軍肯定以為我們也是屍體,萬一那群人哪根筋不對,把剩下的那枚導彈射了過來,我們瞬間就完蛋了!」
    無人機在空中又來回飛了兩圈之後,沿著半山腰滑翔離開,待無人機滑翔離開之後面具男這才又發出類似禿鷲的叫聲,喚了那禿鷲拍著翅膀離開,這才幾個起躍,非常輕盈地落在依舊趴在地上的胡順唐、夜叉王和葬青衣跟前。
    胡順唐聽見禿鷲拍打翅膀飛開的聲音後,再抬眼看到的已是一雙「鞋」,說是鞋,不如說是用厚重的麻布包裹住的一雙腳,這種類似修行者的裝束在尼泊爾山區中很受山民的歡迎,說是這樣可以讓「鞋」與自己的腳融為一體。
    「起來,跟我走。」面具男沉聲道,說的竟然是中文,雖然很生硬,完全是用幾個字拼湊在一起的,但依然讓胡順唐三人非常吃驚,這裡的山民會說漢語!?
    胡順唐三人起身來時,面具男卻極其粗魯地將葬青衣往身邊一拉,夜叉王和胡順唐正欲上前,周圍立即圍上來七八個手持利器的山民,喉嚨中發出如野獸一般的聲音。但葬青衣忙向兩人擺手表示不要擔心,隨即山民押著胡順唐和夜叉王開始向山頭上爬去,葬青衣則和面具男走在最前方……
    五個小時前,距中阿邊境700公里處,阿富汗美軍巴格拉姆空軍基地,特種作戰指揮中心。
    兩名身穿飛行服的「mQ-9死神」操作員正坐在無人機操作台前,左側的飛行操作員目光一直在操作台上4個液晶顯示器上來回移動,一隻手輕輕地放在導彈發射按鈕的旁邊。在他的右側,傳感器操作員正在監控機載傳感器,並隨時準備用激光照射器鎖定目標。
    在兩人身後,站著「911特勤團」的凱爾少校,他的目光並沒有盯著液晶顯示器,相反卻是看著軍用手機上剛收到的一份情報。
    凱爾少校握著手機,大拇指滑動著屏幕,向下翻動著頁面,眉頭緊鎖,另外一隻手下意識地從口袋中掏出香煙來,剛把一支煙含在嘴上,就被身後的一隻手給取了下來:「少校,這裡禁止吸煙,您應該知道規矩。」
    凱爾少校心頭一緊,猛地一轉身,因為他根本沒有察覺到身後這個人是什麼時候走進這間無人機操作暗室中來的,要進到這個地方必須通過三道關卡,而三道關卡都有獨特的密碼,還需要指紋和眼膜掃瞄。如果來者是敵人,恐怕這裡的三人早就已經魂歸天際。
    來人從暗室後方的陰暗處走出來,還保持著取下凱爾少校香煙的姿勢,此時凱爾少校才看清楚身後站著一名年齡與自己相當的男性,他雖然身著軍裝,卻沒有掛任何軍銜,右臂的臂章也被故意取了下來。
    「凱爾少校,你可能聽說過我,我叫金。凱特……」金。凱特嘴角上揚,在做自我介紹的同時,並未像其他人一樣見到凱爾立即敬禮,至少他不覺得眼前這名具有傳奇經歷的少校有傳說中那麼厲害。
    凱爾少校微微點頭,將香煙揉成一團塞進口袋中,又轉身低頭看著手機屏幕,並不與凱特說話,也不問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此時無人機控制台前那傳感器操作員側頭道:「長官!已經鎖定目標!」
    「確定是情報中所提到的那輛suV嗎?」凱爾少校抬起頭,看著屏幕上顯示出的紅外信號。
    「一定沒錯,根據地面情報人員發回的消息,就是這輛黑色的suV,況且在這個小鎮上也只有這麼一輛suV,目標很大。」傳感器操作員盯著屏幕,在無人機復合傳感器探頭中suV就會反射出「蝴蝶型」的紅外信號。
    凱爾少校盯著屏幕,手指有節奏地敲打著手機屏幕,並沒有下達任何命令,只是看著。同時,在他身後的萊特中尉則是留心注意他敲打屏幕的手指,在心中暗暗計算著頻率。
    「需要鎖定目標嗎?」傳感器操作員已經拿起激光照射器準備鎖定目標,只要屏幕上的十字准心在目標上維持30秒,左側的操作員便可以按下「地獄火」導彈的發射按鈕。
    凱爾少校思索了片刻道:「跟著就行,這輛車剛剛駛離小鎮,這個時候擊中目標有可能會引起平民傷亡。」
    此時,凱爾少校敲打手機屏幕的手指停住了,隨後金。凱特轉身離開了暗室,凱爾少校聽見他離去的腳步聲之後,臉上露出厭惡的神色,不由自主又摸出一支煙,但想想還是沒有將其含進嘴裡,又揉碎塞進口袋之中……
    畫面上出現的那輛suV正沿著山道慢慢的行駛,操作員與地面信號中轉站的人員聯絡著,讓他們再次確定車內的目標人物。很快地面中轉站的人員隨即傳回來訊息,告知他們,剛在小鎮中上車的那個人的確是目標人物,隨時可以執行獵殺任務。
    
    第六章(下)[空中殺手]
    
    同一時間,尼泊爾山區,那輛suV正在還算平整的山道上快速行駛,車內的人絲毫沒有留意到頭頂1200米處有一架無人機正在嚴密注視著他們。車前正副駕駛座上坐著兩個用黑紗蒙面戴著墨鏡的人,駕駛座上的男子將步槍橫放在雙膝之上,槍已上膛。旁邊副駕駛座上的男子將步槍握在右手,緊靠著車門,注意著山道周圍的動向,駕駛者則不時從後視鏡中看著坐在後排一身旅行者打扮的歐洲男子。
    歐洲男子相比前方的兩人來說更為強壯,並沒有攜帶任何武器,只帶了一個裝滿了鑽石的箱子,眼睛還被蒙上了黑布,雙手放在大腿兩側,將頭靠在座椅上,似乎在打瞌睡。
    許久,駕駛者終於說話了,用生硬的當地語言對副駕駛座上的男子說:「這傢伙真的是我們要接的人嗎?有沒有搞錯?」
    「應該沒錯!」副駕駛座上的男子斜眼看著後方,「和描述的完全一樣,帶來的東西也一樣,那可是貨真價實的鑽石,值不少錢,買導彈都夠了。」
    「萬一他是政府派來的人呢?」駕駛者不依不饒,依舊是很擔心,「再說了,頭兒說過,我們不需要導彈,我們有神的庇佑!
    「沒有關係,我們有這個玩意兒。」副駕駛座上的男子從口袋中拿出一個竹筒,竹筒蓋上面用黃色的符紙貼著,符紙上還寫著奇怪的紅色符文,「哪怕是事情有一丁點不對勁,嘿……」
    後排的歐洲男子仔細聽著他們的對話,因為雙眼被蒙上的關係,根本不知道他們說的「這個玩意兒」是什麼,他下意識將手慢慢摸向了箱子,箱子的密碼鎖中就隱藏了一個細小的芯片,也就是這個芯片發出的信號,讓無人機能夠隨時鎖定自己,但同時他也在祈禱那群控制無人機的傢伙千萬不要發出導彈連自己一塊兒給炸上天,到達獅子軍所在的地方還要多遠?一個小時?好吧,最多五個小時。
    「放下那個傢伙!」此時車載電台加密頻道中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男子說的是標準的普什圖語,隨即駕駛者一腳剎車將suV停了下來,同時抓起Ak47就對準了那名歐洲男子,旁邊副駕駛座的男子打開車門跳下去,伸手將後座的車門打開,用槍對準歐洲男子,用生硬的英語喊道:「下車!下車!」
    歐洲男子慢慢挪動身體下車,裝作不明白怎麼回事,反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你們想幹什麼?」
    「少廢話!下車!」副駕駛座上的男子伸手抓向歐洲男子,將其從車內拽了出來,同時又將他的那個箱子也給扔了出去,用槍口抵住他的後腦說,「打開箱子!打開箱子!」
    駕駛座上的男子跳下來,靠近另外一名男子低聲道:「頭兒讓我們掉頭回去,先不要去他在的地方,他這麼安排一定是知道這傢伙有問題!我們趕緊走吧!」
    「喂,那可是鑽石呀!原鑽!一顆就夠我們花天酒地一陣子了,我們跟著頭兒干是為了什麼?真的是因為信仰嗎?你這個白癡!」副駕駛座的男子繼續朝跪地的歐洲男子喊道,「打開箱子!現在!立刻打開!」
    歐洲男子慢慢抬手作勢要去解開自己的蒙眼布,同時說:「好的好的,我看不見怎麼打開,我總得拿下這塊黑布吧?把鑽石拿走可以,但如果獅頭追究下來,你們知道會有什麼下場……」
    「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嘿。」副駕駛男子用槍口死死抵住歐洲男子的後腦,示意他解下蒙眼布的時候慢一點。
    歐洲男子慢慢解下蒙眼布,略微適應了一下光線後,微微側頭斜眼看著身後的兩人,確定了他們的方位,在作勢準備去打開箱子的時候,突然身子向後一靠,腦袋偏離槍口的同時,一個側身奪下副駕駛座男子手中的Ak47,奪下的同時副駕駛座男子已扣動扳機,槍口正好對準駕駛座男子,連串的子彈射出擊中了駕駛座男子的胸口……
    駕駛座男子中槍,後退幾步,後背貼著車門慢慢滑落,模糊的雙眼盯著那名歐洲男子將自己的同伴脖子給擰斷,接著又持槍上前,對準自己的腦袋扣動了扳機。
    對付恐怖分子永遠不要手軟。這是全球範圍所有反恐國家的宣言,也是每一個參與反恐的戰士應該銘記的話。
    歐洲男子將兩人解決後,背起其中一支Ak47,將另外一支的彈夾取下來,又檢查了兩名已死的恐怖分子剩下的彈藥,收集起來後,這才開始搜索車內外,看看有沒有其他可用的線索,可惜的是車內什麼都找不到。連車載的電台都是經過加密的,只能判斷出獅子軍的重要領導人離這個地區並不遠。
    離開汽車後,男子蹲在兩名恐怖分子的跟前,在其身上摸索著,試圖從他們身上找出點類似地圖之類的東西,結果除了幾張賣淫傳單之外,就找到了一個奇怪的竹筒。
    男子將竹筒放在鼻前聞了聞,思考了一陣,接著做了一件讓他死後都會後悔的事情——將竹筒打開!
    無人機控制室內,端著一杯咖啡返回的金。凱特看到無人機傳回的實時畫面,立即將杯子往旁邊一放,走到顯示屏旁邊指著畫面問:「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
    操作員搖頭道:「不知道,他們好像發生了內訌,駕車的恐怖分子似乎要將目標人物幹掉,但目標人物解決了他們,我們正在等待指揮部的指示。」
    「我就是指揮部!」凱特說完,看了一眼凱爾,將手中的一紙文件打開,遞給凱爾少校,同時念道,「密碼是khBu887uY,識別碼是9987636khJL,A級授權!現在這裡由我說了算!你們盯著的目標人物是我的人!我們花了三千萬才讓他有機會接觸到獅子軍!現在好了,全他媽毀了!」
    「出事了!出事了!」操作員盯著畫面,眼睛瞪得老大,「那兩個恐怖分子還沒有死!他們開始……我的媽呀!這是怎麼回事!」
    另外一名操作員緩慢地移動著無人機的鏡頭,慢慢拉近,看到傳輸回來的實時畫面中,凱特的臥底正手持Ak47一邊射擊一邊向後方退著,而翻身爬起來的兩個恐怖分子,則左右跳動著躲避著子彈,速度之快,讓人咋舌。
    凱爾少校慢慢來到操作員的座椅後面,與凱特並行站在一起,盯著原本還保持冷靜的臥底開始表現出慌亂了,開槍射擊了一陣後,連換彈夾雙手都開始發抖,換了兩三次才換上去,開了沒有兩槍,轉身就跑,而那兩個死而復生的恐怖分子緊隨其後,明明速度很快,但也不著急追上,只是繞著圈子像兩頭戲耍獵物的獅子一樣。
    「通知地面部隊,趕緊去救那傢伙!」凱爾少校剛拿起電話,就被凱特一巴掌按了下去。
    凱特一隻手壓著電話,雙眼卻盯著畫面:「沒用的,我們的地面部隊距離那個地方至少有一天的路程,你現在應該做的事情是讓地面部隊全部撤走,撤回來,不要留在那裡,相信我……」
    「上帝,這是怎麼回事?喪屍嗎?生化危機爆發了?」左側的操作員緊盯著畫面,雙手都在微微發抖。
    右側的操作員緩慢搖頭道:「你遊戲玩得太多,也許他們是穿了防彈衣……」
    「不到十公分的距離,Ak47的子彈足以射穿所有的防彈衣,況且你剛才也看到了,有個傢伙的脖子被那個臥底給擰斷了,怎麼可能還爬得起來……」左側的操作員在那分析道。
    「等等!剛才發生了什麼?畫面你們是否錄下來了?」凱特按住兩個操作員的肩膀問。
    兩個操作員都點了點頭,凱特看著最右邊的那個顯示器說:「能在這邊重放一遍嗎?」
    右側的操作員眼睛依舊盯著畫面,點頭的同時拉動著進度條,將先前停車後的畫面傳輸到了右側的顯示器上,凱特湊近顯示器仔細看著,等他看到那個臥底拿出竹筒,隨即又打開的時候,喊道:「停下!就是這裡!」
    但畫面並沒有停下來,兩個操作員和凱爾少校都盯著畫面,因為此時那兩個復生的恐怖分子撲倒了那個臥底,開始在其身上撕咬起來,沒多一會兒,臥底的兩隻手臂就被活生生扯了下來,被其中一名恐怖分子放在嘴邊大嚼著,飽飲著斷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