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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相信能在任何情況下都想盡一切辦法殺人的刺客還會因為監護人一句威脅要將她嫁了的話而臉紅?
    夜叉王抓起一根烤肉,大嚼起來,也不知道嚼爛了沒有就嚥了下去,對胡順唐說:「半桶水,今天我守夜,你好好休息。」
    說完夜叉王有意無意看了葬青衣一眼,葬青衣的臉色已變的正常,盯著火坑中燃燒的木柴。
    「開棺人,來來來!」賈鞠趴在搖椅旁邊,像孩子一樣低聲叫著胡順唐。
    胡順唐拿著一串肉走過去,就聽到賈鞠笑著問:「古科學部是什麼?我就知道那小伙子肯定不是什麼警衛,哪有那樣的警衛丫!」
    胡順唐嚼著麂子肉故意搖頭道:「不行,這是國家機密,洩露國家機密等同叛國,是要槍斃的。」
    胡順唐說道這轉身要走,賈鞠卻拽住他,笑嘻嘻地說:「咱們交換,我告訴你車部的事情,你告訴我古科學部的事情,怎麼樣?長夜漫漫,酒也沒了,咱們就交換點心中的小秘密,怎麼樣?」
    「半桶水,明天還得順道去接莎莉。不要聊的太晚。」夜叉王已經躺在火坑邊上合上了雙眼,「我睡兩個小時起來替你。」
    「不用了,你們睡吧,我來守夜。」劉振明抱搶起來,走向問外,剛走到門口,葬青衣就起身從旁邊的小床上拿起一塊毯子,扔向劉振明正好披在i他的後背上。
    劉振明側眼看了眼葬青衣,輕聲說了「謝謝」,走出去又轉身關好門,靠著門坐了下來,握緊了步槍盯著漆黑的叢林中發呆。
    葬青衣的這個動作又讓胡順唐有些詫異,更想知道車部的刺客為何要追殺開棺人,原以為這個刺客十分冷血,沒想到還是外冷內熱的那類,五個人中偏偏就針對自己。
    「古科學部全稱是古代科學研究部,我先起個頭,您老再給我講一下那個車部怎麼樣?」胡順唐決定用這種一句換一句的方式和賈鞠交談。
    賈鞠點頭道:「好,車部最早叫做角抵閣,角抵願意為累死摔跤的運動,可以看作是武術的前身,秦始皇統一天下後,收繳了天下兵器,其實也是克制民間練武活動的一種方式,同時也擔心有人趁機造反,但當兵的畢竟來自民間,有一天也得卸甲歸田,那之後這些退役士兵對民間的練武之風也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秦始皇的殘暴,導致民間刺殺行動的升級,史書上大概記載的都是如何行刺秦始皇,卻沒有大量記載當時秦皇朝有不少的官員也被刺殺,當時的軍隊不僅要鎮守邊疆與匈奴作戰,另一方面還得維護地方治安。而且行動的方式極其不隱秘,隨後秦皇朝內部就組建了一個刺客與反刺客的部門--角抵閣。
    角抵閣對外宣稱以摔跤為主,掩飾其真實目的,但私下卻招攬軍中或者民間的能人異士為其效力。可在角抵閣的鼎盛時期,人數也不超過百人。
    「不要看這區區百人,可算是濃縮了當時秦皇朝的軍事實力,這些人拉到戰場上可作為士兵,甚至是將軍,私下可以作為刺殺對方將領的刺客,一直到那件事發生…」賈鞠說道這眉頭皺起來,揮手道:「算了算了,我不說也憋得厲害,你要想從青衣口中得知這些,比登天還難,我就乾脆全說了吧。」
    角抵閣的成立,至少要追溯到春秋戰國時期,那個刺客橫行的年代。他們不為錢。用現在的話來說所有的刺殺行動都帶著獨立的政治目的,所行刺的也是劇中輕重幾乎能改變歷史的任務。後世有人說過,是刺客催生了殺人這一行業的誕生,因此歷史也將刺客和殺手因目的不同而區分開來,刺客是用極端方式來改變政治方向,效忠某一股勢力,絕不會因為自己的主子垮台而倒戈相見。殺手則不同,他們是以滿足自己的私慾為主。雖說也可能依附某股勢力,但絕對不會長久,信奉『有奶就是娘』的原則。也可以說,刺客有著悲哀的理想,這個理想建立在主子的理想之上,而殺手雖然有理想,卻沒有人和他人的理想摻雜其中。
    角抵閣本算是一張秦皇朝的王牌,使用的頻率很低,總是希望這個嘔心瀝血建立的組織能用在刀刃上。後來,替王朝服務的一批後殮師偷偷離開後,角抵閣的刺客就開始了長達千年的追殺,可惜的是他們的人數並不多,只有不過百人,而且第一批追殺開棺人的刺客,在第一次大規模追殺過程中就全軍覆沒。
    「全軍覆沒?!!」胡順唐很驚訝,「多少人?」
    「五十」賈鞠伸出手指,「整整五十人,是角抵閣此刻人數的一半,當他們追出去,與離去的那批後殮師作戰時,整只刺客部隊全軍覆沒,我聽包舉說他的先人曾告訴他,後殮師不知道用了什麼方式,只是在短短幾個時辰內,就將這只追殺而來的刺客部隊全部幹掉,沒有留下一個活口。更重要的是,後殮師當時並不是全部出走…」
    異術嗎?胡順唐深吸一口氣,自己與千年前那些後殮師相比,完全就不屬於同一級別的。賈鞠又說道,當時後殮師中分成兩批,一批主張帶著東西離開,一批主張留下來,最終這兩批人決裂,主張留下來的那批人進皇宮稟報此事,原以為這樣可以得到皇族的原諒,至少會饒恕這些留下來得後殮師,不料秦始皇卻下令放逐他們到塞北,誰知道半路上押解他們的士兵就將那批留下來報信的後殮師全部活埋。
    胡順唐盯著不遠處的火坑,眼前好像浮現出了千年前的場景,坑殺,活埋,長途跋涉逃離的後殮師,還有那些角抵閣刺客的追殺,血腥的戰場…
    等等!鎮魂棺,牧鬼箱,閻王刀…牧鬼箱的力量自己見識過,也許是後殮師利用了他們帶出來的這些東西,殺死了追殺而來的那些角抵閣的刺客?
    「第一批追殺的刺客失敗後,剩下的五十人決定分散開來,個個擊破逃離的後殮師,將東西給追回去。其二就是殺光這些皇族的叛逆,他們知道的秘密實在太多了。」賈鞠手中的肉串已經涼透了,肚子也見飽,乾脆將肉串扔進了火坑之內,「後來,親皇朝滅亡,楚漢之爭開始,最後漢王朝建立,同時漢王朝也沒有 停止對親皇朝後裔的追殺,那些散落在各地的角抵閣刺客們,只得更名為車部,『車』字也就是象棋中那個幾乎能通天的棋子的名稱,其中予以不用解釋你也明白吧?」
    鎮魂棺,牧鬼箱,閻王刀,還有現在一半在賈鞠掌心中,一半在夜叉王腦子中的烙陰酒酒方,開棺人的前身後殮師們到底帶走了多少東西?肯定不止這些,還有開棺人的朝聖地在什麼地方?又隱藏著什麼秘密。
    胡順唐剛想到這裡,賈鞠就神神秘秘的低聲對胡順唐說:「那個叫李朝年的人在教會我星相學的時候,告訴過我,如果我能收集到後殮師帶走的東西,那麼就可以順著那麼些東西中隱藏的線索,找到開關人的朝聖地,那裡隱藏著世界上最大的秘密!!」
    翁---胡順唐的腦子突然像炸開了一樣,閻王刀!閻王刀是一把鑰匙,也許這把鑰匙就是通向朝聖地的指引,而詹天涯一門心思要利用自己找到這些東西,是否也是和朝聖地中隱藏著的那個大秘密有關係?
    事情看似清晰,又因為賈鞠的話而變得模糊起來,就像是玉米糊一樣,玉米粉和水放在一起,越來越稠,再加水的同時也有人伸手往裡面加入更多的玉米粉,根本無法從本質上改變什麼。
    「殺開棺人」在一旁的葬青衣突然開口說了這四個字,扭頭冷冷的看著胡順唐又說,「把東西還回去」
    胡順唐看著葬青衣道:「你不懂的,東西根本就不在我這,明白嗎?我是開棺人,但我也許和從前的那些人沒有任何關係,僅僅是偶然越界而已,你殺了我也沒有用,殺了我你還要獨立去追回那些東西,沒有任何意義。」
    「沒用的,」賈鞠長歎了一口氣,「包舉對她的教育就是那樣,已經根深蒂固,沒有辦法再改變,休息吧,明天一大早還得回家!」
    回家?胡順唐仰頭靠在幕牆上,盯著火坑內還在燃燒的木柴,有家嗎?棺材鋪也不知道變成什麼模樣了,太久都沒有回去過了,沒有給先人們上香,也不知道他們在九泉之下會不會怪罪自己。
    
    【第五卷】烙陰酒 第三十九章[追蹤者]
    
    貼子管理 清晨,木屋外的鳥叫聲讓屋內所有人從睡夢中清醒過來,各自起來用最原始的方式洗漱。屋外的空地中,站著正在那饒有興趣看著小鳥的夜叉王,不時吹起口哨逗著枝頭上跳來跳去的那幾隻彩色羽毛的不知名小鳥。胡順唐曾經聽人說過,這一片的環境保護還算得力,至少在開春之後一直到夏季,徒步在深山中,會偶遇到大熊等動物,再往北方的山中走,也許還能看到很多珍稀動物,例如熊貓。
    這雖然不算是開發出來的旅遊區,但每年到了春夏交際的時候,還是有不少的驢友前來「探險」,長期呆在這裡也不是辦法。簡單的休整後,賈鞠讓胡順唐幫忙打開木箱下方的暗格,從其中又搬出一個大箱子來,翻出來一些不算時髦,但至少看起來像是自駕游遊客所穿的衣服,讓大家換上,又從箱子上面拿出一張地圖來。
    將地圖攤開後,賈鞠抬頭問葬青衣現在的具體位置,葬青衣默默蹲下,用手在地圖上方一點,隨即又起身離開站到一側。胡順唐看到葬青衣所指的位置,恰好是在黃龍、平武、茂縣和北川四個地方的中心處,還緊挨著鎖江。從現在的位置回推到觀霧山優撫監獄,才恍然大悟賈鞠的逃離路線設計得十分詭異,僅僅只是繞到了觀霧山優撫監獄所在地的背後,也許在空中看著很近,可直線距離除了乘坐飛機外,不可能選擇其他交通方式。
    「賈老爺子,你挺精明的嘛,咱們只是在繞圈子。」胡順唐抬眼看著賈鞠,夜叉王站在胡順唐背後,注意著隨時都有可能向胡順唐下手的葬青衣。
    賈鞠嘿嘿笑道:「買賣人嘛,當然有買賣人的頭腦,.抓人其實和買賣人經商是一個道理,就看你是否懂得變通了,只要他們追蹤不到我們的確切位置,在這大山深處,他們要想找到我們,得耗費大量的人力不說,效果也不明顯。」
    是的,過去了幾乎一天一夜,如果監獄方面要追查他們,肯定會擴大範圍,但他們所在這個地方,不是他們重點懷疑地區。因為胡順唐等人乘坐直升機離開,有很多人親眼目睹,但乘坐直升機只是在原地繞了個圈子,又在雷達層下方。如果他們要追查肯定會把精力放在調查直升機源頭上面。
    「現在我們需要徒步走到距離最近的片口鎮,我在那裡藏了一輛車。」賈鞠指著地圖上片口鎮的位置。
    胡順唐搖頭:「要是警方和軍方都設下了關卡,我們無疑是羊入虎口。」
    倚門而站的劉振明抬眼看著遠處被陽光照得半透的叢林,側頭道:「放心,我們肯定沒有被通緝,上頭肯定是在忙著追捕曾達,對我們不會上心,因為賈老爺子在這次任務中本就算是一個意外收穫。」
    賈鞠身子前傾,湊近胡順唐低聲問:「你們的這位朋友,信得過嗎?會不會是警方的臥底?」
    「放心!」夜叉王故意大聲說,說話的時候還刻意看著劉振明,「我們信不過他,但留著他也有好處,他不敢做什麼,除非他嫌自己活得太長。」
    說完,夜叉王又故意看了葬青衣一眼,言下之意很明顯,這裡可以幹掉劉振明的人不止自己一人,還有葬青衣。
    賈鞠皺起了眉頭,在他心中夜叉王是一個做事十分冷酷的人,而且下手絕不留情,這一點讓他很擔心,很害怕,擔心自己的計劃因為這個人而出了亂子。思考了一番後,賈鞠道:「照那位小朋友的說法,我們還算安全,那麼執行原計劃,去片口鎮,如果發現有關卡,那我們也不能回到這,只能前往平武,去找我的一位朋友,讓他想辦法送我們回邛崍。」
    「邛崍?」胡順唐聽到這個地名,奇怪地看著賈鞠,「為什麼要去邛崍?那是目的地?」
    「對,目的地,邛崍天台山,五行坊就在那個地方,揭開烙陰酒最後的秘密也是在那個地方,懂了吧?」賈鞠說完向後一坐,盤腿坐在地上,「三年前,我原本打算找到五行坊,去那個地方研究酒方,因為那樣可以事半功倍,沒有想到……」
    「出發了!」胡順唐見時間不早,從地圖上來看雖然距離片口鎮很近,但這是山區,就算全速前進,到達片口鎮也至少是入夜時分了。說完,胡順唐將夜叉王叫到一旁問:「莎莉現在在什麼地方?我要拿回閻王刃和我的裝備。」
    「綿陽。」夜叉王說了個地名。
    「很好!」胡順唐也不願意問夜叉王為何要將莎莉藏在那個地方,只是和自己下一步的打算拼湊在了一起,因為他還得去綿陽聖水寺找判官所說的師父薛甲宏,同時還可以接走莎莉,算是一舉兩得,況且從片口鎮要前往邛崍,只有三條路,其中一條絕對不能走,也不現實,剩下的兩條路,第一條是走茂縣方向,過都江堰,到成都,再前往邛崍;第二條則是到達片口鎮之後,前往小壩,再到北川老城,在這個地方就有兩個選擇,A是走老路前往江油,從江油到綿陽;B是從北川老城前往512地震後新建的北川城,直接到綿陽。
    不管是A或者B路線,到達綿陽後也必須前往成都,再到邛崍。
    「喂,賈老爺子,我問你,為什麼偏偏要去成都呢?」夜叉王扔了一顆石子到地圖上,石子恰好落在地圖上成都溫江區和大邑縣的中心點,「我們可以從都江堰直接前往邛崍,不必進成都吧?」
    賈鞠面露難色,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胡順唐。胡順唐當即明白了什麼,皺眉道:「我知道了,你把五行坊的位置告訴給了曾達,擔心他帶人在那設伏對嗎?」
    賈鞠無奈點點頭:「對不起,我當時實在扛不住了。」
    「他們折磨你了?」胡順唐問,曾達的方式他和夜叉王也經歷過,正常人都沒有辦法扛過去。
    「不,他們不是普通人。」賈鞠搖頭,活動了下腿腳,向門外走去,「不是普通人,當然也不會用普通的辦法,走吧,時間不早了。」
    賈鞠剛走到門口,夜叉王突然拔出腰間的匕首向他拋去,站在夜叉王前方的胡順唐只是順勢偏了下頭,讓匕首從自己的臉頰旁擦著過去,並未阻止夜叉王的行動,只是看著那力道並不足的匕首落向賈鞠的頭頂。
    賈鞠沒有發覺,但在意料之中的是葬青衣抽出長鞭來纏住匕首,再向回一拉,將匕首拖至夜叉王跟前,夜叉王抬手抓住匕首,解下長鞭,深吸一口氣,看著葬青衣問賈鞠:「賈老爺子,我有個疑問,你身邊這樣的高手,還是個刺客,職業的,二十四小時保護你,難道會眼睜睜地看著你被他們擄走?」
    賈鞠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夜叉王道:「你們得搞明白,她是刺客,不是保鏢。刺客是殺人的,不是保護人的,而且我僅僅只是她的監護人,不是她的血親,她沒有那個義務。」
    賈鞠抬腳走出門口,夜叉王又一次將手中的匕首拋出,這次匕首刺進了門框內,葬青衣也像鬼魅一樣閃身到了夜叉王的身後,無聲地表示他要是再那樣做,自己就動手了。夜叉王好像全然不覺葬青衣已經站在了他的背後,繼續開口問:「你沒回答明白,我想五行坊也不是個什麼人間仙境,靠你一個人要去恐怕很難吧?」
    「好好好,我回答你,三年前曾達弄走我的時候,我讓青衣去五行坊了。」賈鞠轉身一臉地無奈,「我讓她去一是為了探路,二是為了保證我的計劃順利進行,如果她和曾達那些人拚命……」
    賈鞠剛說到這,胡順唐就接過話去:「如果你的刺客和曾達他們拚命,一來是三年後沒有人救你出監獄,二來你也沒有那個機會花三年的時間在監獄中研究烙陰酒,對吧?」
    「差不多。」賈鞠回答得模稜兩可。
    胡順唐上前把匕首從門框上拔出來,扔給夜叉王,夜叉王卻故意閃身避過,讓匕首落向葬青衣,葬青衣抬手接住,抓住匕首後故意在夜叉王后頸處比劃了下,接著幫他插入刀鞘中。
    離開小屋後,一行人按照劉振明的提議先行去河岸邊處理了直升機,用砍下來的樹枝等物件覆蓋住了直升機本體,這才上路,向目的地片口鎮出發。照這樣的速度,翻越這眼前的大山,到達片口鎮,至少也是晚上了,前提是半路上沒有遭遇到的任何意外。
    沿途,走在最前方的夜叉王表現得很怪異,一個人走著,有時候哼著奇怪的歌謠不說,還自言自語和自己說話,一人分飾兩個角色,胡順唐知道這是他開心的表現。葬青衣默默地緊跟夜叉王身後,胡順唐總感覺這個愛吃肉的女孩兒注意力總是集中在自己身上,感覺很瘆人。
    走在最後的劉振明,看著賈鞠,一再堅持要走出了叢林才肯將突擊步槍找地方藏起來,聲稱那是國家的財產,不能隨意丟棄,就連找地方藏起來了事情結束後也得送回去,否則就會面臨處罰之類的云云,讓在場所有人聽了連連皺眉,覺得帶著他一起走壓根兒就是個錯誤。
    走在隊伍中間的胡順唐密切留意著周圍灌木叢的動向,已經走入了密林中,正處於翻山的階段,西南山區中四處都是高大的樹木,雖然冬季剛過,春季來臨,但也是枝葉茂密,並且樹與樹之間的距離很近,要行走都不易,但躲上一兩個人也輕易察覺不出來。
    不時從樹幹之間穿梭而過的微風,吹動著枝葉碰撞著發出各種不同的聲響,這些聲響都讓胡順唐很緊張,精神繃得很緊,換句話說從鎮魂棺事件開始,他的精神就沒有真正放鬆過,哪怕是在睡覺時,有一點輕微的響動都會讓他立刻睜眼,提高幾倍的警惕性,更不要說是在睜眼行動的白日。
    「呼呼呼呼……」一陣熟悉的直升機螺旋槳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胡順唐轉身就拽著賈鞠向旁邊的灌木叢撲去,就在撲過去的同時,葬青衣閃身進了叢林消失不見,劉振明靠著樹蹲下來,剛一抬頭就看到一架直升機從頭頂飛過,緊接著是第二架,雖然速度極快,但低空飛行,目的很明顯是為了搜索!
    夜叉王站立在一棵大樹的下端,一動未動,手慢慢地伸向刀鞘,將匕首拔了出來,握在手中,目光又慢慢下移,在四面的密林中搜索著。
    被胡順唐按倒在灌木叢中的賈鞠,聽著直升機遠去的聲音,這才抬起頭來,厲聲問:「你的那位朋友不是說他們不會追捕我們嗎?」
    「噓……」胡順唐側目看到夜叉王現在的姿勢很奇怪,而且葬青衣也已經不見,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趕緊讓賈鞠閉嘴。
    劉振明皺眉看著直升機已經離去的天空,那是兩架直升機,一架直8和一架直9,毫無疑問,直8里面肯定裝著搜索的步兵,直9是執行掩護任務的,而且剛才雖說只是掃了一眼,但也發現那直9絕對不是執行演習任務,因為演習的時候軍方的直升機都會有特殊的標識,這兩架沒有,難道會是來搜索追捕的?劉振明看向已經緊握匕首,調整著自己呼吸的夜叉王。
    夜叉王向劉振明招了招手,示意劉振明帶著人趕緊前進,提高速度,劉振明會意,轉身拽了賈鞠就向前跑去,胡順唐小跑到夜叉王身邊,靠著樹低聲問:「怎麼了?」
    剛問完,葬青衣就從樹上跳了下來,落到幾人的中間,說了兩個字:「跑了。」
    「我知道!」劉振明看了一眼天空,「不是跑了,還會回來的,他們在搜山,但不一定在找我們。」
    夜叉王瞪了劉振明一眼:「她不是說直升機,是說剛才有人來了,又跑了。」
    剛才有人來了又跑了?劉振明立即向四周環視,沒有察覺到有任何的不對勁之處。
    夜叉王轉頭對葬青衣說:「刺客,幫個忙,就算是為了賈老爺子。」
    「說!」葬青衣簡單地回答,眼睛卻盯著胡順唐。
    夜叉王將匕首回鞘:「你擅長躲貓貓捉迷藏,速度也快,身手也好,等下我們繼續前進的時候,我們在明,護著你的監護人,你在暗,護著我們,明白我的意思嗎?」
    葬青衣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依然盯著胡順唐,看得胡順唐全身難受。胡順唐是明白了夜叉王的意思,因為葬青衣是刺客,潛行是她所擅長的事情,對方無論是什麼人,能在這種地方找到他們,並一直跟著,都不簡單。要擺脫他,很困難,只能暫時讓他與隊伍保持一定的距離,那麼讓葬青衣在隊伍周圍遊走,他肯定會有所顧忌,而其他四個人則可以加快速度前往片口鎮。
    只要到了片口鎮,上了那輛車,那個人要想再跟著除非他也有車,但可能嗎?
    
    【第五卷】烙陰酒 第四十章[染血斷袖]
    
    「殺了他。」 「除非…」 葬青衣半天才吐出這前後顛倒而且根本不連貫的五個字,話音拖得半長,好像還有其他的話沒有說完。可在場的人都明白她的意思。那就是除非殺了胡順唐,否則她不會如夜叉王所想的一樣保護隊伍全速前進。 「說真的,我喜歡威脅其他人,但不喜歡其他人威脅我。」夜叉王抬手按住了葬青衣的腦袋,用力揉了揉,咧嘴笑道,「但我很喜歡你這種人,不笨,雖然不怎麼會說話,但也懂得什麼時候說什麼話對自己有利,可以達到自己的目的。」
    胡順唐看著夜叉王手掌下按著的葬青衣,臉色都變得發青了,雙拳握緊,緩緩地抬起來,知道事情不對勁,正要阻止夜叉王現在做的「傻事」,卻未曾想到夜叉王突然放下自己那雙手,抓住葬青衣的一隻手,把那隻手放在了自己的匕首握柄處,湊近很有禮貌地說:「我可以代替半桶水答應你,沿途除了你要注意那個跟蹤我們的人之外,其他時候如果有機會,你可以隨時殺了他!怎麼樣?這個條件很誘人吧?」 藏青通過一鬆開夜叉丸的匕首握柄,轉身鑽入叢林之中消失不見。 夜叉王看著葬青衣離去的方向,轉而對胡順唐一笑道:「這就算答應了,你害怕了?」 「很好玩嘛?」胡順唐有些不快的看著夜叉王。 夜叉王揮手讓發愣的劉振明和賈鞠兩人趕緊離開,自己則抬手把住胡順唐的肩膀道:「半桶水 ,我以前認識個朋友,很瘦很矮,小時候整天被其他的孩子欺負,哇,每天被打的渾身是傷,沒有人幫他,也沒有人為他主持公道,知道為什麼嗎?」 胡順唐撥開夜叉王的手繼續向前走,搖頭道:「不知道。」 夜叉王跟在胡順唐身後,看著四周:「因為…」 說到這,夜叉王猛然衝到胡順唐身後,貼著他後腦說:「因為本來就沒有什麼公道可言,他瘦他矮都是天生的,注定的,但被人欺負是注定的嗎?不是,有些人很強壯,也不是注定要一輩子欺負人的…那孩子還有個綽號叫雜種!這個雜種每天過的都是刀光劍影的日子,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每天都有人要揍他,就這樣一天天過去了,有一天 雜種終於忍不住還手了,一拳把一個比他高大強壯的孩子給揍翻了,飛出去一米多,他盯著自己的拳頭呆住了。」 胡順唐隱隱約約明白了夜叉王的意思,一邊聽著一邊向前走。 夜叉王抓過一片樹葉,在嘴裡嚼著:「那時候雜種才發現,其實自己很能打,可為什麼以前他不知道呢?原因很簡單,就因為他太瘦太矮,以為自己打不過,而且在一直被打的過程中,首先學會了挨打,然後學會了躲,又在挨打和躲避的過程中,知道了如何在別人揮拳,揣腳的時候找準對方的要害,然後一擊…」 夜叉王說到這。突然拔出匕首向胡順唐耳邊刺去,胡順唐也感覺到了異樣,正要躲藏卻被夜叉王給拽住。接著就聽到「匡當」一聲,一枚丁字鏢與匕首碰撞了一起,反彈刺入了旁邊的樹種-- 那是葬青衣刺來的! 胡順唐盯著那枚丁字鏢,皺眉繼續向前走,夜叉王臉上有了笑容,繼續說,「然後一擊就可以將對方打翻在地!你也一樣,你以前什麼都不會,是個傻子。斗陰拳學了一半,詹天涯教會了你挨打和躲避 又教了點太極拳皮毛,所以你半桶水,可這個世界上半桶水很多,放眼看去遍地都是,你至少可以當半桶水中的強者,對吧?」 「切!」胡順唐哼了一聲,沒有搭理夜叉王。 夜叉王又急追了兩步,與胡順唐並行,舔了舔嘴唇道:「可你要記住,即便你是半桶水中的強者 ,那還是半桶水!」 夜叉王的話差點把胡順唐給逗笑了,他忍了忍,開口道:「行了,鹹蛋,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果然不愧為鹹蛋的稱號,真是閒的蛋疼!我懂你的意思,謝謝,真心的!」 「謝謝?為什麼?」夜叉王奇怪的看著胡順唐。 胡順唐看了眼剛才丁字鏢飛來的地方,道:「你讓葬青衣隨時可以殺我,其實也是幫我,幫我…進步?」 「幫你進步?你沒吃錯藥吧?我讓人來殺你,僅僅是因為我自己覺得好玩!」夜叉王搖了搖頭走開,卻在走過胡順唐身前的剎那,臉上露出了笑容,「我真的是覺得好玩,覺得那個女孩兒很好玩…」 也許是夜叉王安排的辦法真的起到了作用,一直到他們走出深山,傍晚時分終於在半山腰看到片口鎮的時候,那個跟蹤他們的神秘人也沒有任何行動。在這期間。葬青衣對胡順唐用了八次暗器,五次陷阱,三次袖箭,兩次弓弩。還有一次近身搏殺。 雖然胡順唐略感有些吃力,但也算是平安無事,怕就怕在葬青衣這個「同伴」每次都下了狠手, 根本沒有像夜叉王說的那麼好玩,每次都有「死定了」的感覺。他也想不明白。葬青衣的父親包舉到底是通過什麼樣的方式對她「洗腦」,讓中國孩子從小腦子裡就種下了「殺死開棺人」的種子,而賈鞠所說的車部的刺客要追殺開棺人,恐怕理由不僅僅是要追回的東西,也許還隱藏著其他的目的。 賈鞠對葬青衣和夜叉王兩人的遊戲,沒有任何興趣。沿途也僅僅是開始訓斥過葬青衣,但到後來也只是埋頭趕路,根本不再搭理身後隨時都有可能丟掉性命的胡順唐。 看到山腳下的片口鎮後,賈鞠鬆了一口氣,指著已經有了燈光的小鎮,對眾人說:「盜了,等再黑一點就去鎮口的修理廠,那裡的老闆是我朋友,車在他手中。」 「你在這裡還有朋友?」胡順唐有些懷疑。 「呃-----」賈鞠有些語塞,半響才道,「錢的朋友,我在某些人眼中和錢長得很像。」 劉振明趴在樹上,用望遠鏡看著鎮子中,隨機沖站在下面的夜叉王打了個手勢。夜叉王點頭會意,對胡順唐道:「劉警官說下面一切平安,暫時沒有發現有軍方和.的人,與其再黑一點走 ,不如現在就下去,大搖大擺向修理廠走去,也免得入夜了惹人懷疑。」 胡順唐表示同意,正要動身下山,也沒有看到葬青衣,夜叉王立即說自己留下來等他們,而胡順唐,劉振明和賈鞠先行下山,先去修理廠查看下車有沒有問題,如果沒有,那麼連夜就開車直奔綿陽,不用再休息了。
    胡順唐等人正要動手,卻聽到身後灌木叢中傳來一陣踩斷樹枝的聲音,趕緊回身,就看到葬青衣出現在灌木叢口,呼吸急促,手中還拽著 半截斷袖,短袖上染著鮮血。
    眾人都扭頭看著葬青衣,葬青衣站在那調整者自己的呼吸,目光一直注視著賈鞠,站立了好幾秒才舉起斷袖走向賈鞠,輕聲道:」受傷了。」
    「你受傷了?」賈鞠趕緊去查看葬青衣。
    葬青衣搖頭,又遞了遞斷袖說:」他。」
    賈鞠看清楚葬青衣手中的短袖後,甚至止不住一哆嗦,抓過那斷袖道:」是曾達!是他們來追我們了!追我們的人被你打傷了,那人呢?」
    「跑了,有三個!」葬青衣簡單地說,說完又看了夜叉王一眼,有三個人?不是一個人?胡順唐揉著額頭,順手又抓住正要轉身返回樹林中的夜叉王道:」沒有意義,敵不動我不動,都到片口鎮了,不能出意外,都老實呆著。」
    劉振明將突擊步槍往肩頭上一抗,問葬青衣:」那三個人都是什麼模樣?身高,還有明顯特徵,用的什麼武器,確定是犯人嗎?」
    葬青衣對劉振明所有的問題,都只有一個答案:」不知道。」
    劉振明本想再問,胡順唐卻遞了個眼色,知道劉振明的問法太.了,況且葬青衣在這支隊伍裡最相信的是賈鞠,其次也許是夜叉王,總之絕對不可能相信自己與劉振明。至於為什麼會相信夜叉王,僅僅是胡順唐的感覺,也許是他們有相似處—孤獨/骨子裡都透出來的那股子孤獨感。
    夜叉王走上前,拿過賈鞠手中的斷袖,端詳了半天,又聞了聞,搖頭道:」有監獄的味道,是犯人,喂—小女孩,他們三個人是一起出現還是分別出現的?」
    「小女孩兒?」葬青衣皺眉,怒視著夜叉王,」不是!閉嘴!」
    夜叉王輕笑道:」你本來就是小女孩兒,問你話呢,別生氣,你一路上殺不了半桶水是你自己沒本事,不要怨天尤人,回答我的問題。就算是幫你的監護人。」
    葬青衣思考了一陣,眼睛盯著下面的鎮子半天才開口說:」一起。」
    「嗯!那就對了。」夜叉王捏著那半截斷袖,又聞了聞,)用的消聲武器,斷袖上還有火藥殘留物,可以肯定了。ˍ
    夜叉王說完就往山下走,胡順唐招呼劉振明和葬青衣帶著賈鞠下山,自己則趕了上去。知道夜叉王還有話沒有說完,低頭詢問:」你肯定什麼了?」
    「軍人!」夜叉王邊走邊說,臉色有些難看。
    軍人?葬青衣對付的那三個追蹤者是軍人?而且還是犯人?從那斷袖的顏色上來看,屬於觀霧山優撫監獄中的囚服。胡順唐一把拉停了夜叉王又問:」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胡順唐從未見夜叉王這樣緊張過,這種緊張很不符合他為人的性格,夜叉王即便是瀕臨死亡前,都不會露出這種危難的表情。
    「觀霧山優撫監獄用軍內的話來說是民用監獄,軍人犯法有專門的軍事監獄,不可能關在觀霧山優撫監獄中。」夜叉王見後面的三人趕上來了,不想讓他們聽到自己胡順唐的對話,扭頭又繼續向山下走。
    胡順唐跟上去問:」也許他們實在軍隊裡退伍後犯的事,又被關到這裡來了?」
    「半桶水!你難道還不知道優撫監獄是個什麼地方嗎?對某些人來說是避難所,而且也曾經是領好蜂巢,如果是軍隊中最難過普通犯人,犯了關於異術方面的罪行,會直接遣送到羅布泊的蜂巢內,而不是這個地方!」夜叉王速度越來越快,都幾乎在小跑了,」在地方上,很多人都不知道軍事監獄在哪兒,到底有多少,估計民間知道的就只有瀋陽軍區巴爾山軍事監獄和背景大興區.政治部軍事監獄。我知道的還有個.軍事看守所,最早在河南,1998年遷到了山西,後來又遷走,具體地點不知道,但屬於軍中一級機密!」
    若不是胡順唐知道夜叉王曾經是軍人,恐怕聽到他的話也會大吃一驚,特別是那句」在地方上」,能說出這樣句子來的人,大部分都是曾經有服役經歷的人。夜叉王的話意思其實很明顯了,那就是為什麼優撫監獄裡會關押軍人?
    「等等!你的意思是…那三個人實在優撫監獄中的犯人,但同時也是現役軍人?」胡順唐拉住夜叉王問。
    夜叉王回頭看了一眼正在追趕自己和胡順唐的其他三人,點頭又道:」沒那麼簡單。不可能是現役軍人。但絕對有不是普通軍隊服役的經歷,能搞到消聲武器也就罷了,曾達有那個能力,但關鍵是退役了那麼久還能再叢林中自如作戰,如果是一般的軍人,至少要有一個月的恢復性訓練!他們肯定不是普通軍人!從直升機飛過的時候,我就知道不對勁了,那個時候他們行動是最危險的,但如果要調整自己的位置不被我們所發現,最好的 辦法就是利用直升機飛過的聲音來掩飾!這很危險,但也最保險!可怪就怪在就算是不屬於常規作戰部隊的特種部隊,都不會這麼做!」
    既不是常規作戰不對出身,也不是特種部隊出身,那這些人到底曾經在什麼樣的部隊裡服役?胡順唐只是思考了短短幾秒,四個數字就從腦子裡面跳了出來—0021!
    在執行這次PASS任務前,詹天涯曾經一再囑咐過,如果碰巧接觸到0021部隊的人或者事,一定要想盡一切辦法遠離,因為那裡面的水太深了,就算是他都得三思而後行,更何況胡順唐等人。而夜叉王此時所說的話,無疑表明了一件事:或許夜叉王與0021有某種聯繫?
    夜叉王是軍人,轉業軍人,這一點胡順唐一直忽略了。
    胡順唐站在那,腦子裡面冒出那個念頭,此時夜叉王已經走遠,胡順唐意識過來向前方狂奔過去,擋在夜叉王跟錢,看了一眼在其後方追趕的三人,低聲問道:」0021!這四個數字你熟悉嗎?」
    
    【第五卷】烙陰酒 第四十一章[你是我的人質]
    
    0021!這四個字你熟悉嗎?
    胡順唐問完這句話,看到夜叉王的雙肩有明顯的震動,雖然是微小的動作,但已經足以讓胡順唐認定夜叉王知道些什麼。可夜叉王反應也及快,並不迴避胡順唐的眼神,而是皺眉道:」」這四個數字我們在成都零號防空洞中的緩衝地帶看到過,我還記憶猶新,怎麼了?」
    的確,兩人曾經在在緩衝地帶的那些古怪機械上看到過」0021」的字樣,夜叉王這種解釋聽起來似乎也沒什麼問題,但胡順唐依然不相信,不僅僅是因為夜叉王雙肩的震動,還加上在優撫監獄前詹天涯的解釋,還有在傀儡城中判官與夜叉王兩個本體之間的對話。
    夜叉王先前在判斷出對方是三個軍人時,臉色流露出一絲慌亂,這個應該天不怕地不怕的怪物男人,怎麼會害怕三個軍人?從前胡順唐還以為夜叉王唯一害怕的就是李朝年,但後來他卻在監獄牢房中說出了那句「有一天我要是把李朝年給吃了,會不會變得和他一樣厲害?」
    夜叉王對李朝年存有敬畏。但這種敬畏已經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漸漸變淡。
    後方的三個人就趕到了跟前來,胡順唐轉身看著山下已經亮起稀稀拉拉燈光的片口鎮,低聲道:「有什麼話,我們還是邊走邊說吧,我信任你,希望你也能信任我。」
    「1965年曾下發過一分名叫<關於軍人判處徒刑後執行問題的通知>,通知中寫明了現役軍人和被開除軍籍的現役軍人判刑後的處理方式,被開除軍籍的現役軍人,會被發往原籍所在地監獄服刑,保留軍籍的現役軍人會送往軍事監獄,副師級以上幹部就算已經沒有了軍籍,依然必須送往軍事監獄,同時掌握過國家機密的也要送往軍事監獄,在軍事監獄中待到脫密期再送往原籍貫的地方監獄繼續服刑。」「夜叉王邊走邊說,目視前方,自顧自的依然在那解釋著關於監獄中的種種,」軍人故意犯罪會被剝奪軍籍,但過失性犯罪並不會,過失性犯罪在進入軍事監獄服刑結束後,依然會送回原軍事單位繼續服刑,這就是兩者之間的區別。
    胡順唐瞭解夜叉王所說話中的意思,那就是那三個追蹤者肯定不可能是現役軍人,因為現役軍人不會關進優撫監獄,唯一可能的就是被剝奪了軍籍而被送往優撫監獄的軍人,亦或者退役後再犯罪的人,雖說這兩種可能性都有名單胡順唐從曾達能夠篡改賈鞠資料猜測到,也許那三個人也是篡改了身份資料才能躲在優撫監獄中的。
    開棺人,古科學部,李朝年,詹天涯,加上那只神秘的部隊 0021…這些人和事情之間到底有什麼聯繫?這件事牽扯如此之廣,是胡順唐始料未及的,唯一的辦法就是跟隨賈鞠一起找到那個烙陰酒釀造的五行坊,只有一步步揭開了開棺人過去隱藏的秘密,才能夠將其他的秘密逐步給挖掘出來。
    「鹹蛋,有句話我一直想說…」胡順唐停下腳步,看著山下的城鎮,也不去側目看夜叉王。
    夜叉王沉默著,等待著胡順唐說出下面的話。
    「過去的事情能影響未來,而你的未來就是現在,可你有沒有想過現在還有一個未來或者是無數個可能性?糾結著過去,沒有什麼好處,我學會了很多,你也找回了很多你應該擁有的東西,你不是怪物,你有人性。」胡順唐十分隱晦地說出這番話,就算是他面對夜叉王,也只能選擇這種方式,因為換一個人,無論是誰,無論用何種方式與夜叉王對話,其結果只可能換來一頓暴揍。
    夜叉王深吸一口氣,好像在吸收著傍晚被夕陽過濾後的清新空氣,許久,等後方的三個人趕到後。才看著胡順唐的側面說:「未來有無數個可能??」
    剛剛到的賈鞠三人聽到夜叉王這句話,不知道那兩人在前方急匆匆的走著,都說了些什麼,只得互相對視了一眼,正要開口問,夜叉王卻邁步繼續向前走去。
    賈鞠撐著自己的雙膝埋怨道:「喂---小朋友!能不能慢點走?照顧下我這個老人家!」
    「別叫我小朋友!」夜叉王頭也不回地說。
    賈鞠抬眼看著胡順唐,喘著氣道:「好,那就叫你大朋友!」
    葬青衣一句話不說,攙扶著賈鞠繼續向山下走,留著劉振明與胡順唐站在原地。劉振明已經將突擊步槍給藏好,進入市鎮再拿著這支槍會引起城鎮居民的恐慌,但現在他最關心的就是胡順唐與夜叉王說了什麼,還有胡順唐下一步的計劃,一路走來他已經發現,無論是賈鞠還是夜叉王,對胡順唐都有一種莫名的信任,這也許是胡順唐這輩子最大的轉變。
    「小時候,每次偷西瓜都是我動手,你一個人把風,現在好像變了?動手的一直是你,我連把風的資格都沒有,僅僅是當個旁觀者。」劉振明看著山下的市鎮,時間的流逝導致市鎮中原本還可以看見的居民漸漸減少,這個時間段大部分的人都回到了家中,打開電視看看新聞,等待著黃金檔的電視劇開播。
    胡順唐苦笑道:「偷西瓜的時候是當賊,後來你又做了.,這已經算是很大的變化,而且你現在不僅僅是一個.,還是一個沒有了身份卻比曾經責任還要重大的.…」
    胡順唐說完,話頭一轉又問:「劉振明,我一直對古科學部到底是屬於什麼機構好奇?警方?軍方?或者都是?」
    劉振明遲疑了一下回答:「古科學部屬於體制外的機構,因為屬於體制外,所以體制內的各個部門都沒有辦法對我們進行管理干涉,除了那個最高機構外,我們可以使用體制內各個部門的編制和稱號,也許某一天你看見我,會發現我成為了某市運管處處長,很可笑吧?」
    「明白了!」胡順唐簡單的給兩人的對話畫上了句話,然後向山下跑去追趕著前方的三人。
    無人下山後,繞過某間房屋的後院,因為岩石的關係,只能翻越那家後院所做的簡易廁所,2008年的那場地震,導致片口鎮這個方向連同周圍的小壩,北川,再往西去的茂縣都變成了重災區,加上原本就沿山而修,每到雨季都會導致山體滑坡的山路,讓當時軍隊和地方的救災行動數次擱淺。山路的斷裂,讓這些地方變成了一座座的「孤島」,這已經是震後的第五個年頭,,片口鎮雖然已經無法回復成為當年山清水秀的模樣,但這裡的人還是保留了當初一貫的生活方式,最特有的便是四川人的那種有幾平米的土地都不浪費,都會想盡辦法種點蔬菜,以供家人食用。
    五個人的打扮並未讓小鎮上還在路上行走的居民產生任何懷疑,只是在路過小鎮的派駐所時,大家都有所顧忌,甚至在離開.百米後,賈鞠還低聲囑咐葬青衣去看看在那裡有沒有貼著關於.部下發的通緝令之類的東西。
    在大家都疾步趕往鎮口的那家修理廠時,劉振明卻在.門口停留了一下,看著那扇小門,想起了棺材鎮中曾經工作的地方,不由得抬起了自己的手,低頭看著,想著只是短短一兩年,人生就產生了如此的變化。
    就在劉振明舉步離開那裡,抬眼就看到一個老太太用浸濕的毛巾端著一個小砂鍋向.內部走去,同時裡面走出來一個皮膚黝黑的漢子。那漢子看見老太太后立即迎上去,幫忙端著砂鍋,同時道:「媽,我回家吃,端起來做啥子嘛?」(媽,我回家吃,你把砂鍋端到這裡來幹嘛?)
    老太太怒視著那個穿著警服的漢字:「回切吃?回切吃!你一個星期哪天回來吃過一頓飯?還回切吃,拿嘮!給我吧這鍋湯喝完再上班!搞啥子嘛!一天到晚加班,你比國家領導人還要忙?」(回去吃?回去吃個屁!你一個星期有哪天回家吃過一段飯?還回去吃!拿著!給我把這鍋湯喝完再上班!搞什麼!一天到晚加班!你比國家領導人還要忙?)
    劉振明停住腳步,看著那老太太和自己兒子的對話,剛想挪動腳步,胳膊就被一隻手拉住往前方拽著,劉振明回頭看見是胡順唐。
    在不遠處的胡順唐也看見了那一幕,雖然他沒有聽清楚老太太和那個漢子兩人的對話,但也知道劉振明心中在想什麼。他 沒有多餘的話,在拽著劉振明往前走的同時,說了一句:「你媽應該在縣城醫院裡吧?我領你去看她!」
    「違反規定的事情我不做!」劉振明違心的說,前方街道已經無法看到夜叉王等人,胡順唐停下腳步,注視著劉振明的雙眼:「不孝和違反規定兩者之間你怎麼選?」
    「忠孝不能…」劉振明剛說完這四個字,就被胡順唐厲聲打斷。
    「放屁!你給我記住,你臉上長的是嘴巴!不是屁股!」胡順唐抬起一隻手,伸出兩指抵住劉振明的猴頭,「從現在開始,你是我的人質!我挾持你去看以前請我吃過麥芽糖的阿姨,是為了我,而不是為了你!你要是反抗,我隨時撕票!」
    胡順唐說完,轉身跑開了,跑開的時候嘴裡還罵罵咧咧的,就是這麼一剎那,僅僅是這麼一剎那的時間,劉振明猛然明白了,明白了為什麼那個被通緝的夜叉王與夜叉王在一起都產生了改變,而且還看似毫無理由的相信這個數年前在棺材鎮總是充當放風角色,每次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