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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肖九酒這個人,那麼總有個時間限制吧?時間一到,不管你們是否配合,我和夜叉王都會走,相信我,要是我們走了,你們永遠也別想找到。」
    曾達聽完後,沒有多大的反應,好像胡順唐的話是在他意料之中,他靠著椅背豎起了三根手指道:「你說錯了一個地方,犯人的渠道有三種,不是一種。」
    胡順唐繃緊了神經,雖然有些詫異,但沒有露出驚訝的表情,只是看著曾達,示意他解釋一下犯人為何有三種渠道?
    「第一種是關在我所說的乙字號監獄中,也就是那些裝瘋賣傻的經濟罪犯,第二種便是你現在身處的甲字號重刑犯監獄中,第三種也是在甲字號重刑犯監獄中,不過他們相對來說比較特別,這批人屬於某個邪教的下層人士,基本上都屬於神棍騙子類,不過手段比較高明,很多有知識有文化的人都被他們騙了,騙得傾家蕩產家破人亡。」曾達掏出一支螢光筆在平面圖上面畫了幾個圈,「他們分別被關押在四座樓當中,不知道誰是領頭的,只知道他們有五個人,名字我都寫好了。」
    曾達又從白大褂中掏出一張紙條來,上面寫著五個人的名字,胡順唐拿在手上,先是看著曾達,隨即再放低眼光去看紙條上那五個人的名字,分別叫——高錦堂、陳金城、王大為、葉念輝、莊田光。
    「這什麼意思?」胡順唐將紙條遞還給曾達。
    曾達收回去,立刻轉手放在酒精燈上面燒盡,盯著燃燒的紙條道:「希望你已經把五個人名全都記下來了,這五個人是關鍵,因為根據情報顯示,這五個人應該知道肖九酒在什麼地方。」
    盯著紙條燃燒完的灰燼,胡順唐越來越奇怪了,曾達介紹完了這間監獄,又拿出了個五人名單,並說那五個人才知道肖九酒在什麼地方,應該說那五個人才知道肖九酒具體是監獄中的誰,詹天涯看來還是不信任自己,否則怎麼可能將這麼重要的情報資料讓曾達來轉達?而不是直接告訴自己。
    做還是不做,已經由不得自己了,胡順唐沉思了片刻,覺得沒有再呆下去的必要了,於是說:「還有要說的?我應該走了。」
    「噢,還有一件事,詹天涯說過,在觀霧山優撫監獄中,我和劉振明都歸你調配,你所說的話我們必須要服從。」曾達扭頭看著胡順唐,從語氣中能聽出他並不是在開玩笑。
    「是嗎?那我問什麼,你們也得說實話吧?」胡順唐反問道。
    曾達默默點頭。
    胡順唐笑了笑,又猛地收起笑容:「我現在想知道,那天晚上在人販子老窩裡,宋松把我麻醉了之後,又發生了什麼事?那些人販子呢?」
    胡順唐一直都想知道,那些人販子的下場,因為詹天涯這個人捉摸不定,搞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麼,而且他做事絕對不衝動,凡事都三思而後行,有自己一整套周密的計劃。
    「人販子?」曾達眉頭一皺,「哎呀,那天晚上除了你和那些孩子之外,我就看到了一群畜生,然後就代表人民把畜生們全都給斃了。」
    胡順唐聽到這心中一驚,雖然他也是非常非常不想聽到那些人販子還活著的消息,但當這番話從曾達口中說出來,再加上他那副無比滿足的表情,令他突然有了一種很怪異的感覺。如果是他問詹天涯,詹天涯肯定會簡單地說已經妥善處理了,而不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曾達用通話器叫來了警衛帶胡順唐回牢房,臨走前,曾達竟然沖胡順唐揮手道:「領導,請慢走,有空常來飲茶。」
    胡順唐由兩個警衛一左一右帶著,離開了那個大房間,走了十來米,回頭再去看的時候,那兩扇門卻被打開了,曾達站在門口,盯著他,用手憑空寫著字,寫得飛快,但胡順唐還是看出來,他寫的是——安全第一!
    
    【第五卷】烙陰酒 第九章[床板木紋畫]
    
    高錦堂、陳金城、王大為、葉念輝、莊田光,這五個人名已經完全刻在了胡順唐的腦子裡面。這五個名字有什麼含義呢?從一開始答應詹天涯,他就知道這次的事,不僅僅是為了胡淼和莎莉,還為了自己。兩次的事實證明,一門心思去尋求解決的辦法,是徒勞無功的,還不如走一步算一步,既然開棺人的過去是那麼的神秘,那麼也許會在尋找的過程中找到能夠解決胡淼和莎莉安全分開的辦法。
    詹天涯想圌做什麼,他不知道,也沒有辦法推斷,可他清楚詹天涯做事不會沒有理由,也許順著這些事情就能調圌查出想知道的一切。
    牢圌房圌中,大山竟然從上下鋪的床底拿出了一套泡沫積木,坐在桌子旁邊堆著一個又一個奇怪的建築,每當做好了一座建築,就會拿出三個塑料小人來,裝出爸爸、媽媽還有孩子的聲音,互相詢問這座建築是不是他們心目中的家,大家又是否喜歡住在這裡?
    大山心理還是個孩子,至少從他的表現,還有為他準備的玩具,應該不是裝的。胡順唐坐在床邊,張口問:「喂,大山,你是怎麼進來的?」
    大山抓著一根柱型的積木,撓了撓腦袋,想了想說:「我忘了。」
    胡順唐「哦」了一聲,正要躺下去,卻又聽到大山說:「我想起來了,爸爸喝多了,打了媽媽,媽媽還手了,爸爸打得更厲害了,然後我用剪刀把爸爸捅死了,媽媽瘋了,說我打死了爸爸,我害怕媽媽罰我,於是把媽媽也殺死了。」
    胡順唐一驚,抬眼去看大山,大山繼續玩著積木,但目光卻落在那面牆壁上,好像牆壁上是在投影著他的過去。
    「爸爸媽媽都死了,我也跑了,我很害怕,擔心有人會抓圌住我,我又想起來電視裡演的那些人,於是回去把家裡給燒了,但是我沒有想到把整棟樓都給燒了,他們都燒死了,然後警圌察來了,把我帶走了。」大山手中擺圌弄著玩具,眼睛盯著牆壁,忽然又扭頭過來問胡順唐,「室長,你不喜歡喝酒對嗎?」
    愣在那的胡順唐半天沒反應過來大山在叫他,一直到大山重複第三遍那番話後,胡順唐才搖頭道:「我不喜歡喝酒……」
    「其實我以前也害怕爸爸喝酒,因為他一喝酒就會打媽媽罵我,還會用煙頭燙家裡的狗狗,我來到這裡之後,第一次喝酒,覺得好舒服,喝完了就能看見爸爸和媽媽了……」說到這,大山放下了玩具,盯著桌面上那兩個扮演爸爸和媽媽圌的塑料小人,「我其實很想爸爸和媽媽,但我又怕爸爸打我,用煙頭燙狗狗,也怕媽媽責怪我,所以我不要跟他們走,我要留在這裡,我想他們的時候,就找點酒來喝就行了……室長,你有想見的人嗎?」
    「有吧……」胡順唐躺在床圌上,盯著上鋪當床墊的那塊寫滿了稀奇古怪文圌字的木板,此時靜下心來才注意到上面是一幅畫,而那些畫則是由木板式的木紋連在一起組成的,作畫者很有一套,將原本看上去無比平常的木紋都連在一起,變成了一幅漂亮的山水木紋畫,畫中是一個男子正坐在一棵樹下飲酒,旁邊還栓了一匹高頭大馬。
    看到這,胡順唐起身來,蹲在床圌上仔細地看著那幅畫,因為那幅畫越看越覺得奇怪,有一種殺機四伏的感覺,作畫者表面所畫的只是一個男人平靜地喝酒,湊近才可以看出,那男子手沒有拿酒杯,搭在旁邊的另外一隻手卻緊圌握著一柄匕圌首,而眼珠子卻看向旁邊。順著畫上男子的眼珠朝向的方向看去,在後方的樹林中還有數張充滿殺氣的臉,這些臉融在所畫的灌木叢中,不注意看完全看不出來。
    胡順唐從床圌上下來,爬到上鋪去,將大山的枕頭、被子、墊子全部搬到下方,同時問:「大山,以前你和誰住在一起?」
    大山轉頭看著胡順唐拿了他的東西到下鋪,一下就慌了,跺著腳說:「室長!室長!我不要住下面!我要住在上面!下面危險!下面有危險!」
    胡順唐沒有搭理大山,還是問:「以前你和誰住在一起!?」
    大山依然重複著那些話,胡順唐將那床板取下來之後,發現那床板很重,木質很好,於是搬到那個高窗下,藉著照射下來的日光仔細地看著那幅畫,卻又發現那床板上下兩面都是一幅畫,兩幅畫幾乎完全相同,先不要說細節,單單是作畫的人要完全畫出兩幅相同的畫,都很困難。
    胡順唐讓大山幫忙立著床板,左右對照查看著,突然明白了,這是以前詹天涯說過的鏡像倒轉圖,可是鏡像倒轉圖要這樣看,根本看不出來,最好最快捷的辦法就是找一塊兒鏡子,對應著仔細查看,況且還是兩幅畫,正反兩面,會使用這種方式的人一定是地師,也就是說這裡曾經住過一個地師。
    「大山,你記不記得從前住在這裡的那個人,是什麼樣的,他是什麼時候在這做的畫?」胡順唐看著大山問,此時大山用一隻手幫胡順唐撐著床板,另外一隻手抱著自己的枕頭,眼睛還盯著放在下鋪的被子和墊子,生怕被人抱走了一樣。
    「喂!大山!我問你話呢?」胡順唐有些惱火,提高了聲音。
    大山被胡順唐的聲音嚇得渾身一抖,鬆開床板,連鞋都沒脫便跳上了床,抱著枕頭,用被子和褥子將自己完全包裹圌住,可從外面看還是能看出他嚇得全身發圌抖。
    「大山……」胡順唐壓低了聲音,慢慢走到床邊坐下,拍了拍外面的被褥道,「大山,別害怕,我只是想知道之前住在這裡的人是誰?叫什麼名字?又去了什麼地方?」
    「我……嗚嗚……不……嗚嗚……」蒙頭躲在被褥中的大山回了一句話,可因為包得過於嚴實的緣故,胡順唐根本聽不清楚,只得揭開被子的一角,剛揭開又被裡面的大山用手緊緊壓住。
    胡順唐盡力讓自己不要發火,湊近大山腦袋的位置,聲音稍微提高道:「大山,我撩圌開被子和你說幾句話行嗎?」
    好半天,大山終於在被子裡點了點頭,看著外面包裹圌著的被褥鬆動了一下,胡順唐乾脆蹲到床邊來,撩圌開被子把頭放進去,問:「大山,你別害怕,你知道以前那個人是誰,又去了什麼地方嗎?」
    「不要不要不要!酒仙喝多了也要打人,像爸爸一樣打人,每次都把我打得死去活來,還逼我喝酒,說我喝了酒就不會痛了!」大山在被子裡面用顫圌抖的聲音說。
    酒仙?賈鞠?胡順唐想了想,又問:「他是不是叫賈鞠?就是你所說的那個這裡的酒仙?」
    「酒仙?賈鞠?酒仙!賈鞠!」大山突然聲音提高,一腳將胡順唐踹開,尖圌叫了一聲,把被子也全部給撩圌開,那模樣恨不得找個縫鑽進去一樣。被踹開的胡順唐後背撞在牆面上,罵了一聲,舉拳就衝到大山面前,誰知道卻看見大山雙目呆滯地看著前方,用後腦重重地撞在後面的牆壁上,每撞一下都發出「咚咚」的聲音,不要說感受,看那樣子聽那聲音就知道很痛。
    胡順唐知道這樣撞下去大山必死無疑,只得將大山從牆面拖開,平放在床板上,誰知道平放後大山依然用後腦使勁撞著床板,一次比一次厲害。無奈,胡順唐只得將枕頭放在下面,為了擔心枕頭移位,只得把被單給撕成條,將枕頭和大山的腦袋固定在一起,這才放心地將他放回床邊。
    蹲在那塊床板前的胡順唐,盯著上面那幅鏡像倒轉圖,又側目看著還在一個勁撞著自己後腦的大山,知道這門板上的畫還有大山現在怪異的行為八圌九不離十與那個叫賈鞠的有關聯,這傢伙是誰呢?一個可以任意在監獄裡喝酒的傢伙,對酒相當瞭解的傢伙。對了,詹天涯所說的那個叫「肖九酒」的人,名字裡面有個「酒」字,這兩者是不是有關聯呢?
    想到這,胡順唐望向牢門,又扶著牆起來,知道必須得想辦法通知一下夜叉王,兩人得做三件事,找一面鏡子,無論大小,還有就是找到曾達所說的那五個人,以及大山口圌中所稱的酒仙賈鞠。
    如今來看,除了床板上這幅鏡像倒轉圖之外,其他的任何事情都沒有辦法聯圌系到一起。
    「李德福!出來!去洗澡了!「走廊上響起警衛的聲音。
    胡順唐一聽,立刻起身來衝到門口附耳聽去,卻聽到旁邊牢門被打開的聲音,隨後是警衛呼喚「李德福把手伸出來」,緊接著是上手銬的「卡嚓」聲。隔壁牢圌房裡現在就關著夜叉王一個人,李德福應該是夜叉王圌進來時用的化名。警衛說洗澡?也許是個機會,洗澡的時候可以和夜叉王商量一下,不管怎樣都得試試。於是胡順唐立刻猛拍著牢門,扯著嗓子喊道:「喂,大哥,我也要洗澡!」
    剛喊完,牢門上那扇推拉窗就被打開了,出現在窗口的卻是劉振明,但臉色明顯很難看。胡順唐正在奇怪劉振明為何那副表情時,另外一個警衛湊了過來,朝胡順唐笑了笑道:「你也想洗澡?好,你和李德福一塊兒去吧,正好他有個伴兒。」
    胡順唐記得,那警衛就是之前領自己進牢圌房來的編號叫212的傢伙,只是劉振明為什麼要在那皺眉搖頭,還無聲地說:別去。
    門開了,警衛212站在門口,左手拿著手銬,而劉振明手中則提著一副腳銬。
    胡順唐抬眼向右側看去,看到夜叉王不僅戴上了手銬,還被戴上了腳銬,心中覺得奇怪,便故意問劉振明:「警衛大哥,洗個澡而已,還戴這些?不至於吧!」
    劉振明還未說話,警衛212拿過其手中的腳銬便給胡順唐綁上,伸手拽住胡順唐的衣服向走廊上一拉,再一推,道:「你們兩人都是重刑犯,得好好招待,不能怠慢……」
    胡順唐頓時明白了,這根本就不是去洗澡。
    
    【第五卷】烙陰酒 第十章[罪孽堂]
    
    原以為所謂的澡堂不在地下,就在一樓某個位置,卻沒有想到劉振明和警衛212將胡順唐和夜叉王兩人帶進了電梯,然後按了下那個唯一的按鈕,便離開了電梯,在電梯門關上的瞬間,警衛212衝著胡順唐和夜叉王做了個「再見」的手勢,與此同時胡順唐看到在其身後的劉振明閉著眼緩慢搖頭,張口無聲地說了四個字:注意安全!
    先前曾達說「安全第一」,劉振明現在說「注意安全」。這兩個古科學部的傢伙到底是什麼意思?
    電梯門關上後,夜叉王正要開口說話,剛說出一個「你」字來,胡順唐就用胳膊肘碰了碰他身體,抬頭去看著電梯內那個攝像頭,示意夜叉王電梯內有人監視,誰知道夜叉王卻罵道:「我他媽知道有攝像頭,但是這裡的攝像頭又不帶錄音的,我們把頭放低一點,那群坐在監控前的王八也不知道我們在說話!」
    胡順唐不知道這電梯到底要去什麼地方,會行多久,於是很簡短地將曾達的話還有自己在牢房裡發現的事告訴給了夜叉王,剛說完電梯門就開了,兩人沒有辦法再交流,而電梯門口卻沒有警衛,只能看到外面霧氣朦朧,還有一股怪味,酸酸的,像是醋,又有一股子腥味混在裡面。
    胡順唐摀住鼻子,沒有和夜叉王步出電梯,就那樣等待了幾秒時間,電梯門又緩緩關上,兩人只是對視一眼,此時一隻大手突然將電梯門給拉開,接著從那團朦朧的霧氣之中走出來手的主人——一個身高至少一米九的壯漢。
    胡順唐和夜叉王盯著那名平頭壯漢,一眼看去就發現他的雙耳已經被割去了,面部的毛孔很粗糙,都能清楚地看見毛孔,鼻子下方還有一道傷疤,沿著鼻樑一側直至嘴唇上方,剛好分開唇上那弧形的鬍子。
    壯漢伸出手,動了動自己四根並在一起的手指,示意他們出來。
    兩人依然沒動,此時壯漢開口了:「脫衣服,洗澡。」
    「洗你媽!」夜叉王淡淡地吐出這句話,可那壯漢說完那句話就轉過身去,就像什麼都沒有聽到一樣,又融入了那團濃霧之中。
    胡順唐碰了一下夜叉王,示意他在沒搞清楚情形之前,不要生事。夜叉王悶哼了一聲,邁腳走了出去,胡順唐緊跟其後,兩人走進那團濃霧,四周隱約可見兩個浴室,從霧氣中也能看出那浴池的面積不大,只能容納五六個人泡在水中。
    慢步跟著那壯漢向前走著,走了一會兒,終於來到盡頭的一面牆壁處,看到一個穿著泳褲的男子在蓮蓬頭下衝著頭,在其旁邊還蜷縮著一個滿頭亂髮,滿臉鬍鬚,赤身.的老頭子。
    老頭子縮在角落中,旁邊放著各種各樣的瓶子、罐子、碗之類的器皿,大小都有,牆體的外側有數排如書架一樣的東西,在上面擺了很多酒,那些牌子都很熟悉,紅酒、白酒都有。胡順唐這才明白先前那股子奇怪的氣味,是酒精混合著沐浴露、香皂還有消毒藥水發出的怪味。
    那個蓮蓬頭下的男人伸手關了開關,接過壯漢遞過來的毛巾擦了擦頭,側目看著胡順唐和夜叉王兩人道:「胡順唐?李德福?」
    胡順唐「嗯」了一聲,可夜叉王卻一句話沒說,相反冷眼看了胡順唐一眼,意思是他問你,你就回答?
    「脫衣服。」男人又說了這三個字,隨即轉身來到那老者的跟前,附耳過去說了句什麼,隨即那老者麻木地點了點頭。男子轉身來的時候,看著胡順唐和夜叉王兩人,見兩個人沒有動作,冷冷地重複了一遍:「脫衣服。」
    胡順唐盯著那個年齡看起來頂多三十出頭,不到四十歲的男子,一臉的冷峻,胸口處有數道傷疤,腹部還有手槍留下的疤痕,再向下看,右腳和左腳各少了一根趾頭,像是被人動過刑一樣。
    這個人是誰?犯人還是管理人員?
    男子走到夜叉王跟前,一把抓住夜叉王的衣服,伸手就要拽下來,卻被夜叉王反手扣住手腕,男子順勢就是一腳將夜叉王給踹倒,可同時夜叉王反扣住他的手腕處也脫臼了。夜叉王被踹倒後,男子平靜地將自己的手腕重新接好,活動了一下,又看著胡順唐道:「脫衣服。」
    胡順唐抓著夜叉王將他扶起來,卻看到夜叉王嘴角有一絲鮮血,閉著眼睛,好像十分痛苦,此時男子卻看到夜叉王身上的紋身,露出了笑容,一把將夜叉王抓過去,拉開衣服看了眼裡面的紋身道:「終於來了個有意思的人,應該是有點真本事吧,否則怎麼可能殺那麼多人呢?李德福是吧?我想想,資料上寫,你犯了滅門罪,殺了一家十五口人,全是直系親屬,僅僅是因為結婚送不送彩禮的事,你真狠。」
    胡順唐很奇怪,夜叉王為何像爛泥一樣癱在那一動不動,完全不反抗,這很不符合他的性格,可同時也感覺到自己渾身發軟,連抬起手來都難。
    「胡順唐,因為做買賣不成,殺了別人家幾口人,也算是滅門了,你們真是絕配呀。」男子又看向胡順唐,抬手輕輕一撥,就將胡順唐整個人推進了旁邊的池子中,推進池子的那一剎那,胡順唐忍不住慘叫了一聲,因為那池子裡面的水冰得不像話,按理說這種刺骨的水溫早就應該讓水結冰了,可為什麼……
    胡順唐在水中掙扎,好不容易爬到水邊,又被那男子一腳踩到手掌上,然後按住他的腦袋往水池中一推,推了過去,胡順唐雖然能踩著底,但那水溫已經立即奪去了他的身體溫度,讓意識都變得不清醒,沒有力氣爬上去,沒有力氣反抗,只得抱住雙臂在水池中間瑟瑟發抖。
    男子轉身來,看著癱倒在地上的夜叉王,向那壯漢比了個手勢,壯漢蹲下來脫了夜叉王的衣服,男子將夜叉王翻轉了一面,看著他背部的符咒紋身,抽了抽鼻子道:「符咒,久違了,喂,這符咒是誰給紋上去的?這麼複雜,好像摻雜進了不少的東西,你到底是幹什麼的?」
    夜叉王咬牙不說話,狠狠地瞪著那男子,男子起身提著夜叉王的腳將其扔進了旁邊的池子中。被扔進水池子中的夜叉王浮了起來,咬住牙,渾身瞬時間被燙得通紅,咬著牙在那堅持著,牙齦都咬出血來了,腦袋不停地在那搖晃,最終忍不住吼出聲來:「我X你媽!.的!給老子下藥!等藥效過了,老子肯定弄死你個傻×!」
    對!被下藥了!進來時就被下藥了!胡順唐冷得實在不行了,而另外一個池子中的夜叉王卻被溫度極高的水溫給燙得對著那男子破口大罵。
    「罵吧,其實你也可以想想被你們殺掉的那些人,他們的家人也會同樣罵你們,天天都詛咒你們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男子盤腿坐下來,坐在兩個池子的中間,分別看了胡順唐和夜叉王一人一眼,隨即笑道,「哇,你們很厲害的,平常的那些混蛋,早就求饒了,哭天喊地的,已經快一分鐘了,你們一點求饒的意思都沒有,我真應該給你們鼓掌,不,頒獎。」
    「你媽的!有種放老子出去!」夜叉王身上的皮膚都燙得泛出紫色了。
    「知道為什麼帶你們來洗澡嗎?」男子根本不搭理夜叉王,「因為你們在外面觸犯了法律,在這裡面又違反監獄的規定,在廣場上打架,哦,不是,是打人,不算打架,對方都沒有還手之力,他們很規矩,知道為什麼那麼規矩嗎?因為不守規矩的人就會被……」
    男子說到這,右手抬起,伸出一根手指向地面一指:「帶到罪孽堂來享受洗澡的樂趣,這裡有十八個池子,從修建好到現在,沒有一個人可以撐過一個池子!」
    男子的面部表情變得凶狠起來,咬著牙看著自己眼前的地面:「就像是十八層地獄一樣!把你們這些人渣全部都蒸發了!連點渣滓都不能留到世間!」
    「.瘋……了!我們是人!」胡順唐咬著牙說,低頭看去,自己的身體也變了顏色,這樣下去只會死,血液都會凝固。
    「人?」男子冷笑了一聲,扭頭看著胡順唐,「你殺那些人的時候,有沒有把他們當人看!?考慮過他們家人感受嗎?」
    胡順唐凍得沒有辦法再開口了,腦子裡卻出現了一幅前不久才經歷過的畫面,這番對話好像是自己與那些人販子所說的,區別在於,人販子真的做了應該遭天譴的壞事,而自己卻是無辜的,但卻不能說明,就算說明這個混蛋會相信嗎?
    媽的!快想想辦法,這混蛋看樣子是真的要把我和夜叉王給活活弄死在這!詹天涯你這王八蛋!混蛋!老子要是活著出去了,肯定弄死你!胡順唐在心中咒罵著,卻沒有任何主意,因為他唯一剩下的力氣就只能抱住自己的雙臂了。
    「不錯,還沒有求饒,很好,繼續,如果再堅持五分鐘,不不不,太長了,我說了應該給你們頒獎的,要不獎勵你們縮短下時間?」男子起身來,俯視著在池子中的胡順唐,「好,一分鐘,如果你們再挺過一分鐘沒死,我就讓你們繼續活著。」
    
    【第五卷】烙陰酒 第十一章[嫉惡如仇的罪犯]
    
    
    這大概是胡順唐生命中最難熬的一分鐘……
    他的意識已經變得無比模糊,就連在心中讀秒都變得極其困難。明明是人最寶貴的時間,卻偏偏在這個時候顯得十分廉價。就如在水中故意憋氣一樣,只是短短的一分鐘而已,卻顯得那麼的漫長。
    一個人早晨起來泡一杯速溶的咖啡,或者是茶。打開袋子,將咖啡倒入杯內,再倒入開水,一來二去一分鐘便過了。胡順唐的腦子中出現了各種各樣的畫面,可無論出現了何種畫面,腦子裡面冒出了什麼樣的念頭,他卻從未想過自己要死。
    是因為開棺人死過一次嗎?不僅僅是那樣,還因為他睜眼就可以看到對面池子中的渾身上下被燙得通紅的夜叉王,那個原名叫賀昌龍的傢伙,曾經遭受過的苦難,應該比現在還要難過上百倍吧?家庭的背棄,女兒被拐賣,找回已經完全不成人形的女兒,又被迫親手殺死,這些痛苦早已遠遠超出了現在他身體所遭受的痛苦。
    夜叉王咬著牙抖動著身體,原本帶著怒氣的臉卻慢慢起了變化,衝著對面的胡順唐浮現出了笑容——邪笑。
    身體所感受到的那陣陣冰涼,從一開始的刺骨,到深入體內的每一個縫隙,感覺皮膚就像是硬塑料一樣被全部凍裂,用手指稍稍一捅就會全部破碎。即便如此,胡順唐還是努力拉扯了一下嘴唇,擠出一個笑容來,兩人同時扭頭朝向那個男子笑著,這已經算是他們眼下唯一能做的抗爭。
    男子站在蓮蓬頭下看著兩人,面無表情地看著,招手叫了那個壯漢過來,低語道:「這兩個混蛋要不就是被冤枉的,要不就是兩朵奇葩,還是第一次有人被放進去後還他媽敢對我笑的!」
    壯漢微微點頭,注視著胡順唐,胡順唐努力昂起頭來,展開自己抱著胸膛的手,豎起一根中指,朝向壯漢,想開口說句什麼話,但嘴巴已經無法張開了。
    「拉他們起來。」男子道,突然又改變了主意,將手指向胡順唐,「先拉這個小白臉起來,那個渾身紋著符咒的傢伙再等等!」
    等你媽呀!胡順唐心中暗罵,等那個壯漢俯身來拉他的時候,他卻故意向後一退,原本在冰冷刺骨的池子中,不移動身體還好,一旦移動新的冰涼又一次襲來,胡順唐瞬時間雙眼瞪大,但依然咬牙堅持著。
    「走……啊!」夜叉王見胡順唐不起,張開嘴緩慢說道,「.……白癡!這……不是耍帥……的時候!」
    「走——個——球!」胡順唐回罵道。
    兩人在那你一句我一句對罵著,完全視那男子和壯漢為空氣。
    男子看了壯漢一眼,點點頭,示意他把兩人都拖出來,必須是強制性的。壯漢點頭表示明白,伸出雙手先把胡順唐拖出來,接著又將夜叉王拖出來,將兩人放在地面上後,又走到那老者處,選了兩個不知道裡面裝有什麼東西的罈子,聞了聞,分別倒向胡順唐和夜叉王的身體。
    罈子裡面的液體倒入胡順唐身體上後,他的身體逐漸恢復了知覺,體溫也在慢慢提升,稍有好轉,便掙扎著抬頭去看夜叉王。夜叉王被燙得發紅的皮膚也逐漸開始好轉,但最可怕的是體表的皮膚好像要潰爛了一樣,好在那些液體潑到他身體之後,發紅的地方逐漸恢復了原本的皮膚顏色。
    「這兩種配製酒,如果按斤裝,放到市面上至少可以賣到一萬一斤。」男子蹲下來,用手指抹了下胡順唐胳膊上的一滴酒液,高舉後將手指上的酒滴入口中,露出滿意的表情,隨即一扭頭對那老頭兒說,「喂!下次換種酒基,這種味道太濃了。」(配製酒中,用蒸餾酒亦或者發酵酒作為低酒,既為酒基)
    老頭兒緩慢地點頭,回頭看了一眼,繼續搖晃著手中的那根試管。
    胡順唐看了一眼那個老頭兒,又環視了周圍一眼那些罈罈罐罐,想起大山所說的賈鞠,是這個人嗎?這傢伙怎麼會在這?這個男人到底是他媽的誰!
    男人用力拍了下胡順唐的腦袋:「喂,你們兩個,不是真的瘋子,就是被冤枉的,現在可以給你們個機會離開這裡,這裡有十八個池子,每個池子裡面都有不同的東西,你們要是在每個池子裡面撐過一分鐘,我就想辦法放你們走。」
    說完,男子打了個響指,那名壯漢立即走向旁邊,打開了一個開關,開關打開後,周圍的抽風機「轟隆」響起,緊接著將浴室內所有的霧氣逐漸抽光。此時胡順唐和夜叉王才發現,自己身處的浴室是建在樓頂的玻璃房中,透過玻璃牆,能清楚地看到監獄周圍茂密的叢林,叢林中還瀰漫著陣陣的霧氣,這大概就是這座山名為觀霧山的原因。
    再看兩人身處的那條過道,過道的盡頭是電梯口,而左右兩側各有九個只能容下四五人的池子,每個池子中都裝著顏色各異的不知名液體,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大部分池子中都站著人,每個人嘴巴上都貼著膠布,不讓他們發出聲來,只能聽見「嗚嗚」的呻吟。
    男子走到其中一個池子旁,蹲下抓著那人的頭晃了晃,看著胡順唐和夜叉王道:「這傢伙販賣毒品,哇,很有錢的,專門賣各種毒品給那些未成年人,還免費贈送給小學生!被抓了後又不知道花了多少錢給自己做了個精神病鑒定,說人格分裂,販毒的時候叫小明,平時呢叫小華……」
    說到這,男子將那傢伙的頭向後用力一仰道:「喂,傻×,你叫張增,分裂成為小明和小華就是三個人了,不是兩個,你裝病可以,但也要識數!」
    說完,男子將那傢伙的腦袋往水裡一放,用腳踩著罵道:「小明和小華!?你媽的!你當是小學生寫作文呢!?」
    男子一腳比一腳重,幾腳下去原本還在略微掙扎的毒販便不再動彈,身體浮在了池子表面,胡順唐看著那男子,又看了一眼夜叉王,彷彿看到了判官的翻版,都是那種「嫉惡如仇」的人。但夜叉王臉上卻帶著滿意的笑容,好像很欣賞那男子的做法。
    男子指了指池子中已經沒有了氣息的毒販,向那壯漢比了一個手勢道:「送到醫生那,就說洗澡的時候腳滑掉進池子裡嗆死了。」
    壯漢點頭走過來,從池子中將那人的屍體提了起來,扛在肩上走向電梯,男子好像想起來了什麼,又走到壯漢面前道:「喂,給醫生說一下,這種雜碎就算簽了死後器官捐獻也不能要,太髒了,不過可以送到某個醫科大學做屍體標本,讓那些孩子們看看做毒販死了是什麼模樣……」
    說到這,男子扭頭來看著胡順唐和夜叉王,咧嘴笑道:「嚇著你們了吧?真不好意思,剛才我的提議你們考慮過沒有?」
    考慮?如果進來的目的不是找人,不要說十八個池子每個池子呆一分鐘,就算是每個池子呆十分鐘,兩個人恐怕都會答應,不過比起這個來,他們更願意能自由活動身體,恢復了體力暴揍那個男子一頓。
    放眼望去,如今在整個浴室,被那個男子稱為罪孽堂的地方,唯一還算活著的只有胡順唐、夜叉王、老頭兒和那個男子四個人,剩下的兩三個還在池子中的人估計不死也變成植物人了,這完全就是一個執行死刑的地方,而這傢伙?肯定不是什麼犯人,是警衛?還是警衛頭子?
    夜叉王和胡順唐兩人互相攙扶著坐起來。此時男子走過來,俯視兩人道:「到底有沒有考慮我剛才的建議?」
    夜叉王點點頭,沖那男子揮揮手,指了指自己的嗓子,表示自己說話沒有力氣,男子湊過去,卻被夜叉王一把抱住道:「考慮你媽!」
    說完,夜叉王張口就向那男子的頸脖處咬去,男子反應極快,一腳將夜叉王給踹開,卻不動怒,相反臉上帶著笑容,豎起大拇指道:「有種!你……」
    那人剛說到這,那個老頭兒突然起身舉手道:「高……高……頭!我要尿尿!」
    男子點點頭,舉起手隨便指著一個池子裡半死不活的人說:「尿到他頭上!給池子加點料!」
    高頭?是這傢伙的名字嗎?也許不是,可能只是個稱呼而已。但可以判斷出這傢伙姓高,等等,曾達給自己的五人名單中也有一個人姓高,叫高錦堂,不過曾達說過那傢伙是犯人,怎麼可能是警衛呢?胡順唐在心中尋思著,又看到那個老頭兒小跑向那個池子,背對著他們褪下褲子,露出屁股接著沖池子中那個被封住嘴的犯人開始尿尿。
    「拐賣人口,非法拘禁,組織殘疾兒童乞討。」男子微笑著看著那已經翻了白眼的犯人介紹著他從前的罪行,「我就不明白了,為什麼法律要把犯了罪又有精神病的傢伙分類為沒有自控能力的畜生呢?很容易被人鑽了空子。」
    聽完男子的話,胡順唐卻咧嘴一笑,沖其豎起大拇指道:「幹得漂亮!」
    「幹得漂亮?」男子很詫異胡順唐這樣說,隨即又朝向夜叉王。
    夜叉王依然是那副冷冰冰的臉,只是隨時都準備作勢要撲上去將那男子撕碎的模樣。
    「喂,考慮好了我的建議嗎?」男子又轉而看著胡順唐。
    胡順唐扶著夜叉王,兩人起身,直起身子看著那男子,胡順唐這才道:「不考慮,因為你沒那種本事讓我們出去……」
    男子臉色一沉,此時老頭兒尿完了抖了抖又轉身小跑回原先的位置,繼續在那擺弄著一堆罈罈罐罐,但胡順唐留心到原本看似已經呆滯的老頭兒,回身跑步時,裝作不經意看了他們一眼,眼神並不呆滯,很有神。
    短短幾秒後,男子的臉色轉變又笑道:「你為什麼要認為我是犯人呢?」
    「白癡,不打自招。」夜叉王不屑道,「他也沒說你是犯人。」
    男子愣了下,點頭道:「不錯,你是第一個猜出來我身份的人,那些在池子裡面的傢伙可都認為我是這所監獄的管理人員,但你們知道我犯了什麼罪嗎?」
    夜叉王沒有興趣知道,扭頭看著其他地方,胡順唐則緩慢地搖了搖頭。
    男子後退了兩步,來到一個池子邊,盯著趴在池子邊緣已經奄奄一息的犯人道:「我以前喜歡去偷那些還沒有火化的死刑犯屍體,然後背回家,吊在風扇下面,一邊讓風扇轉呀轉呀,一邊用鞭子狠狠的抽,然後再將那些混蛋的肉一塊塊切下來拿去餵豬,等豬肥了又把豬肉賣給監獄,餵那些混蛋吃,後來覺得很不過癮,因為那些傢伙已經死了,我抽他們也感覺不到……」
    說到這,男子用腳使勁在趴在旁邊的那犯人手腕上跺了跺,眉頭一挑道:「看,沒有知覺了,沒有什麼意義了,是吧?於是,我開始幫助死囚越獄,帶他們回家去享受地獄之旅,很不幸,第一次做因為太興奮就被發現了,可他們偏偏說我有精神病,把我送到這裡來,到了這裡我才發現,真的是如魚得水,這才是我的天堂,而且這間監獄的人也很喜歡我,他們贊成我的做法,支持我!」
    「他們允許你這麼做?」胡順唐淡淡地問。
    「允許!?」男子故作吃驚狀,「這些人本來就有罪,本來就該死,還需要誰的允許?老天爺!?」
    男子說到這,向旁邊小跑了幾步,抬頭故作仔細看天狀,看了半天,又將手放在嘴巴邊朝天喊道:「喂,老天爺,你允許我做這些事嗎?」
    喊完,男子又故意將頭偏著去聽天空的聲音,接著點點頭,看著胡順唐皺眉道:「完了,老天爺不允許,怎麼辦?」
    「變態……」夜叉王罵道,卻發現胡順唐以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好像在說——「喂,比起你來,好像差遠了。」
    男子慢慢走過來,雙手的大拇指插在內褲內,然後伸出手去道:「加入我們吧!和我們一起淨化這個世界!」
    夜叉王抬手就將那傢伙的手給打開,誰知道,胡順唐順勢握住了男子被彈開的手道:「好,我加入。」
    夜叉王雙目一瞪,不知道胡順唐發了什麼瘋,但胡順唐卻根本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隨即又說:「我這位大哥脾氣有點臭,卻是個好人。」
    「對。」男子閉眼點頭,「這裡的壞人中也有好人,我堅信這一點。」
    「沒請問您貴姓?」胡順唐抓住時機想問清楚男子的名字。
    男子狡猾地一笑道:「我姓高,你們叫我高頭就行了。」
    這傢伙!胡順唐握住男子的手,感覺對方略微用了用力,好像察覺出他想做什麼一樣。此時的夜叉王還不明白,僅僅是因為胡順唐與他在電梯裡呆的時間不多,胡順唐沒有辦法解釋得太清楚自己的計劃,如果那五個人真的存在,那麼一定要找機會混入其中,說不定能找到那個叫肖九酒的人。
    讓人意外的是,夜叉王也伸出手去,問高頭道:「喂,我現在還渾身無力,給我解了吧?」
    「不可能。」高頭笑笑道,「當你們一踏進這個浴室,就注定會這樣,這裡是我的天下,我是永遠不會離開這裡的,而且如果我真的給了你,你一定會弄死我!」
    夜叉王深吸一口氣:「你好聰明呀,但你要記住,別讓我在外面碰見你。」
    高頭湊近夜叉王:「放心,我永遠不會給你這個機會!」
    賭一把?要不要賭一把?胡順唐在心中盤算著,餘光掃到角落中那個老頭兒,那個人是誰?是肖九酒還是賈鞠?肖九酒到底存在還是不存在?胡順唐想到這,乾脆直視著那個老頭兒喊道:「高錦堂!」
    老頭兒聽到這三個字,卻是斜目看著高頭,高頭聞聲也是一愣,卻沒有說話。
    胡順唐留心到兩人的這個變化,又問:「賈鞠?」
    老頭兒這次沒有任何反應,背對著胡順唐依然在擺弄著那些罈罈罐罐,但胡順唐看得出來,這個老頭兒明顯變得有些心不在焉了。隨即,胡順唐又喊道:「你是不是叫肖九酒?」
    老頭兒依然不回話,但高頭也沒有說話,只是盯著胡順唐,許久胡順唐扭頭回來,笑著指著老頭兒道:「他長得很像我一個朋友。」
    高頭咧嘴笑了笑,笑得很不自然,隨即指著電梯門道:「你們可以走了,回去吧,也洗乾淨了,這次至少可以半個月不洗澡了。」
    「噢,謝謝。」胡順唐轉身就走,夜叉王愣了下才轉身追上去,兩人走到電梯門口的時候,胡順唐故意裝作在思考的模樣,大聲問道,「高錦堂,你和曾達是什麼關係?」
    站在蓮蓬頭下的高頭,不,高錦堂渾身一震,卻沒有看向胡順唐所在的方向,用手去扭動水閥門,一圈一圈地慢慢扭動,一直到蓮蓬頭中的水流出來,此時電梯也到了頂層,胡順唐和夜叉王兩人站了進去,胡順唐看著站在那的高錦堂,看著從蓮蓬頭沖噴出來帶著白色蒸汽的熱水瞬間將他整個人給包裹,隨即那團蒸汽開始擴散,越散越開,電梯門也緩慢關上,開始下行。
    「半桶水……」電梯門剛關上,夜叉王就開口,但剛說了三個字,就被胡順唐打斷了。
    「別說話,聽我說,這件事不對勁!」胡順唐低頭避過監控,不讓攝像頭拍到自己的嘴巴。
    
    【第五卷】烙陰酒 第十二章[內鬼的身份]
    
    胡順唐從曾達的「醫務室」回牢圌房沒有多久,就有警衛出現領夜叉王去罪孽堂洗澡,實際上是受圌刑。而負責罪孽堂的人姓高,如果這個傢伙真的想掩飾自己的姓名,一定會告誡那個壯漢和老頭兒平日內稱呼自己要謹慎。就在胡順唐面朝那個老頭兒喊出「高錦堂」三個字時,那個老頭兒卻下意識斜眼看著姓高的,很明顯姓高的就是高錦堂本人。
    一切看似合情合理,但其中巧合太多了,當然很多時候無法解圌開的疑問就是因為巧合太多,導致推斷的人不敢相信,但把所有的巧合都撥圌開,將蛛絲馬跡組合在一起,再把不合理的解釋挑出來,最終剩下的那條線索一定會引領你去找到真圌相,不管真圌相在你眼中有多「離奇」,到時候你也得選擇相信。
    高錦堂一開始的所作所為明顯是想殺死胡順唐和夜叉王,可最終還是放過了他們,並不是因為他們撐過去了,那僅僅是一個借口,只是為了讓一切看起來逼真而已。高錦堂在演戲,他在演一個變圌態,可有一點他無法演出來——嫉惡如仇!
    一個人嫉惡如仇的表情和語氣要演出來很難,如果按照這個人的個性,在不知道胡順唐和夜叉王真圌實身份的前提下,肯定會殺死他們,但卻放過他們了,還主動示好,要求兩人加入自己,為什麼?原因太簡單了,因為高錦堂知道他們是什麼人!而知道胡順唐和夜叉王來做什麼的,只有古科學部,也許在古科學部中知道的人僅僅只有詹天涯、宋松、劉振明和曾達四個人,而詹天涯和宋松在監獄外,在監獄內的只有劉振明,劉振明卻是一個新人,曾達卻算是元老,這樣就可以推斷出來,曾達與這個高錦堂認識,確切地說曾達和名單上的那五個人都認識!
    曾達給那五個人的名單是為什麼呢?胡順唐想不明白這一點,那五個人又和要找的肖九酒有什麼關係?他分別對那個老頭兒叫出了「高錦堂、賈鞠、肖九酒」三個名字,老頭兒只對「高錦堂」和「賈鞠」兩個名字有反應,當叫出「賈鞠」的時候他明顯有些手忙腳亂心不在焉的模樣,雖然在忙也僅僅是假裝忙碌。
    高錦堂確認了,賈鞠也確認了至少百分之六十,剩下的就是那個肖九酒了。他在哪兒?這個人真的存在嗎?
    「那個詹王圌八到底想圌做什麼?半桶水,你又他圌媽被利圌用了!」夜叉王極其憤怒。
    胡順唐輕微抬眼看了下監控頭,隨即道:「沒關係,這一點我也考慮到了,如果我們不被利圌用,怎麼查明事情的真圌相?再說了,詹天涯的用意大概和曾達的用意不一樣,知道我怎麼判斷出來曾達和高錦堂認識嗎?」
    夜叉王「嗯?」了一聲,胡順唐閉眼回憶他問曾達那天晚上自己中了麻圌醉針暈倒後的事情,曾達雖然是眉頭一皺道——「哎呀,那天晚上除了你和那些孩子之外,我就看到了一群畜圌生,然後就代圌表人圌民把畜圌生們全部斃了。」
    就是這一點,高錦堂在虐圌待犯人時所說話的語氣,還有臉上的表情與曾達沒有任何區別,換言之,他們屬於同一類人。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句話說得一點都沒有錯,曾達和高錦堂對罪犯的憎恨,並不是裝出來的,這一點已經深埋進了他們的心底,所以他們不需要演。
    「你是說詹天涯有詹天涯的目的,曾達有曾達的目的?」夜叉王側目看著胡順唐。
    胡順唐點頭道:「還有一點,高錦堂在看到你衣服裡面的紋身時,沒有太大的驚訝,一眼就認出來那是符圌咒紋身,這是普通人應該知道的嗎?普通人即便知道那是紋身,也不知道紋的是符圌咒,所以他不是普通人。」
    夜叉王不語,保持著沉默,胡順唐偷偷看著他,實際上到現在他還是有些不相信賀昌龍另外一個意識「判官」離開時,帶走了夜叉王全部的記憶,他肯定還記得什麼,只是以他的性格脾氣來說會假裝不知道。
    等等,判官!
    胡順唐突然抬頭去看夜叉王的時候,電梯門卻開了,等在那裡的劉振明和警衛212看著兩人毫髮無損地走了出來,都很驚訝,劉振明是鬆了一口氣,那警衛212卻是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半張著嘴巴看著電梯內的胡順唐和夜叉王,好像是見了鬼一樣。
    劉振明和警衛212押著胡順唐和夜叉王回了房間,走到牢門口時,胡順唐忽然張口喊了夜叉王的名字,卻是叫的「賀昌龍」,夜叉王沒有任何回應,直接進了牢門,隨即胡順唐也被警衛212推了進去。
    胡順唐站在牢圌房內,抬頭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