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午夜開棺人 > 第54章 >

第54章

的借口,僅僅只是一個借口,從這一點看莎莉似乎比任何人都要可憐,百年來,只是在進入鎮魂棺的剎那,自己做主過一次,但那一次卻不是她自願,因為那時她的靈魂還被封在那個洋娃娃之中,而那個洋娃娃卻被抱在那東西的懷抱中。
    她只是一個永遠處於被動的女孩兒,
    莎莉泡好奶茶,輕輕放在桌子上,什麼話都沒有說,又開始埋頭看著那一疊檔案,胡順唐面朝埋頭看檔案的莎莉,一言不發,看著她那一頭長髮,隱約發現自己似乎已經分不清在自己跟前的到底是胡淼還是莎莉。
    這對他來說,真的很可怕。
    監控室上的數字鍾跳動著,再過十幾分鐘,就會進入大年初二,這本應該是中國人閤家團聚的日子,而這兩人卻呆在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研究著一疊幾十年前的檔案,也許這就是他們這類人的過年方式。
    「你知道中國人的年嗎?」胡順唐看見莎莉快看完那疊檔案了,開口問。
    莎莉抬頭:「以前不知道,後來知道了,你知道,胡淼的記憶。」
    莎莉有些尷尬地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胡順唐點點頭:「和你們的聖誕節差不多,對嗎?」
    「對,但也有區別,你們的年並不是信仰中萌生的節日,而是為了躲避某種災禍。」莎莉說著又低頭看檔案。
    胡順唐正欲開口時,吳軍推門進入,已經換了一身打扮,還提著一件西服,一件大衣,還有西褲,手中一個塑封袋中還裝著幾本證件。
    吳軍將東西放在會議桌上後,看見莎莉在翻看檔案,眉頭皺起隨即又展開,轉而對胡順唐說:「看得差不多,就換上衣服出發吧,今天特殊,基地的直升機只能送我們到最近的空軍機場,然後搭乘軍機回成都,抓緊時間,已經大年初二了。」
    胡順唐起身看著那幾件衣服,和詹天涯所穿的一模一樣,又打開塑封袋看著裡面的證件,是國家安全局的證件,但裡面卻是他的照片,只是名字換成了「唐博豪」,下面還寫著國家安全局驗證七科,他不懂是什麼意思,拿著證件在吳軍眼前晃了晃。
    吳軍收拾著桌子上的東西,看了一眼說:「假的,因為特殊原因,你必須和我們一樣使用假名,國安局也沒有驗證七科,我們編的,但證件裡的芯片是真的,所以在短時間內你的身份也是真的,至少在成都範圍內有作用。」
    「在成都範圍內有用」這句話足以證明這次的事只會局限於在成都範圍內,胡順唐點點頭道:「我還是個有戶口的人,應該用不上吧?」
    「你用得上,你在成都長大的,不小心就遇到熟人,任何可能性我們都要想到,所以你等下去改變個髮型,換身衣服,把鬍子刮乾淨,清秀一點,像個年輕的探員,遇到曾經的熟人,一定要矢口否認自己是胡順唐,因為從現在開始,短時間內你就是這個叫『唐博豪』的人,這是個真實人物,因為被派遣到香港去執行PASS任務,所以暫時使用這個身份是安全的。」吳軍收拾好了東西,扭頭看著莎莉,莎莉剛好看完檔案,起身將檔案還給吳軍。
    吳軍沒有立即接過來,深吸了一口氣說:「這些檔案,不能隨便給人看的。」
    「對不起。」胡順唐和莎莉幾乎異口同聲說,說完兩人又對視一眼,只是兩人的語氣不同,胡順唐是一種不屑,而莎莉卻是真誠的。可此時莎莉很高興,至少她總算和胡順唐有這麼一次「不約而同」。
    吳軍和莎莉準備離開會議室,讓胡順唐換好衣服,快離開時,胡順唐又問:「什麼叫PASS任務?」
    吳軍一笑:「那是國安局裡面流傳的一種對臥底任務的戲稱,因為PASS音譯為中文就是怕死,臥底任務很危險,大家其實都怕死,所以叫PASS任務。」
    胡順唐笑笑,等兩人走後,坐下來,拿著那個國安局探員的證件,看著上面數碼做過的照片,覺得自己與古科學的合作是越來越多,會不會有一天像劉振明一樣成為他們的人?而詹天涯會不會因為這一系列的事情發生而威脅胡順唐,要不加入古科學部,要不就成為蜂巢永久性的居民?
    胡順唐換好衣服,將證件放入口袋之中輕輕拍了下,心中祈禱著,這次的事情千萬不能再死人了,哪怕是自己丟了性命也不要緊。
    
    第四卷[閻王刃] 第八章[半張地圖]
    
    乘坐軍機返回成都後,在軍用機場著陸時,當艙門打開,胡順唐沒有想到前來接機的人除了詹天涯之外,還有鹽爺。鹽爺穿著一身西服,還戴著一副大框的眼睛,儼然一副專家的模樣,手中還杵著一根枴杖,宋松則站在他的身邊,提著一個黑色的箱子。
    胡順唐從艙門走出,逕直來到詹天涯跟前,毫不客氣地說:「詹總指揮,你手下沒有人了嗎?」
    詹天涯知道他所指的是鹽爺,面無表情地回答:「我有我的安排。」
    「那莎莉呢?為什麼讓她也跟著,上次我就想知道為什麼。」胡順唐側目看了一眼跟在吳軍身後站著的莎莉。
    「工作安排,這可以讓你注意力更集中,知道你做這一切的初衷是為了什麼,不是為了我們,是為了她們。」詹天涯依然面無表情,抬起手豎起了大衣的衣領。
    周圍的人都沒有說話,莎莉和鹽爺互相看著笑笑,但都沒有辦法把臉上那股尷尬的表情給化去,在這種情況下,胡順唐認為兩個人都是「多餘」的。
    胡順唐也豎起衣領,四川冬天的寒風夾雜著一種濕冷,風打在人的皮膚上就像不斷有人在灑冰水一樣難受。兩人對視了一眼,胡順唐邁步向前走著,知道詹天涯所說的「她們」指的是胡淼和莎莉兩個人,這的確是他的初衷,他所有的動力,否則他死也不會同意和古科學部合作。
    六個人上了一輛黑色的奔馳雷霆商務車,離開軍用機場,向市區內疾馳而去,開車的宋松沿途與周邊護衛的偽裝民用車輛不時通話,路上車輛很少,但沿途還是看見不少的警察和消防車在嚴陣以待,謹防春節期間發生意外。終於遇到一次抽查,宋松並沒有拿出證件,只是配合檢查後又安靜的離開,來到市區一個地鐵入口處,商務車停下,詹天涯打開車門下車,對胡順唐勾勾手指,示意他一個人單獨下車。
    胡順唐先下車,詹天涯拍了拍車窗,示意宋松將車開走。
    車輛一發動,胡順唐便問:「他們去哪兒?我去哪兒?」
    「他們去休息,我們去現場,有些話我必須單獨對你說。」詹天涯轉身走下地鐵入口。
    胡順唐站在那未動:「我也有些話想單獨對你說。」
    詹天涯伸出手,拍了拍階梯旁的牆壁道:「隔牆有耳,有話下去再說。」
    下到地鐵的站台內,下方很明亮,但一個人都看不見,地鐵隧道內的應急燈也全部亮起,軌道下方很乾淨,乾淨得有些過分,連鐵軌都被擦得發亮。
    兩人在站台邊緣站定,詹天涯從大衣內掏出一個牛皮紙袋,遞給胡順唐道:「大年三十兒那天晚上,兩個地鐵值班人員返回值班室時,在隧道內發現了一人一狗兩具屍體,在地鐵口執勤的特警聞聲趕來,隨即通知了上面,立刻就封了這條地鐵線,袋子裡裝的是現場照片。」
    胡順唐打開文件袋,拿出照片,仔細看著,現場照片有幾十張之多,看得出警察的勘查很仔細,其中一張照片顯示從那個死亡男子身上搜查出來的證件,是一張警官證,警官證上的照片也符合本人,看起來不像是偽造。
    「死者是警察?」胡順唐拿起那張照片問。
    詹天涯盯著隧道的深處,蹲下來拿出手電照著:「對,警察,不過不是成都的,是從北京調來的,原先是鐵路公安,因為經驗豐富就被調來執行特殊任務。」
    「特殊任務?你能一次性說完嗎?」胡順唐繼續看著照片。
    「吳軍應該告訴過你關於韓成與錢戶森兩個人的事吧?檔案你也都看過了,有什麼想法?」詹天涯依然用手電一上一下照著隧道內,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胡順唐一邊翻看照片一邊說:「沒有過多的想法,因為檔案不連貫,而且時間太緊,我沒看得太仔細,只是不明白錢戶森為什麼要把這些事在1949年的時候,主動告訴給軍管會,在那之前他應該是執行軍統對軍隊高層的監視任務吧?」
    詹天涯抬眼看著胡順唐:「對,因為他要還韓成一個人情。」
    「還韓成一個人情不至於用這種方式吧?他們兩人可都是國民黨中統的人。」胡順唐不明白。
    詹天涯扭過頭去:「1927年,國民黨中央黨務學校成立時,韓成是第一批學員,因為學校實際本身掌握在陳果夫和陳立夫的CC繫手中,從開辦的那天起,就準備著為組織部調查科輸送人才,也就是後來的中統,謝永存、張國棟、鄭伯豪這些後來在中統內部舉足輕重的人,都是那個時期輸送進去的。韓成也不例外,只是他當年最早是學考古的,從英國留過學,但在英國期間就已經秘密入黨,開始執行長達十七年的潛伏任務,但因為他的工作性質十分特殊,所以直到潛伏結束,才公開了自己的身份,因為在他潛伏期間,只有他一個人,沒有任何上線和下線,沒有聯絡人,沒有交通站負責,也沒有電台可以聯絡,他的任務很簡單,追查某些古物的下落。」
    胡順唐靜靜地聽完,問:「原來如此,難怪檔案裡很多東西寫得很模糊,都二十一世紀了,這些東西早該解密了。」
    「是,應該解密了,但因為陰鐵的事情,他永遠只能躲藏在幕後,當夜韓成幫錢戶森從貓群中脫身後,自己身受重傷,以為命不久矣,於是讓錢戶森帶著那張紙趕緊離開,錢戶森算是為了報答韓成的救命之恩,把那張紙分成兩半,他與韓成一人一半,因為那時候兩人才發現那張紙實際上是一張牛皮地圖。錢戶森將韓成偷偷帶到金堂縣的一個農戶家養傷,那是錢戶森設下的一個秘密聯絡點。從那以後,一直到1948年淮海戰役時,兩人才相遇,這段期間內,錢戶森因為只帶回了半張地圖,而且李虎死的不明不白,不再受汪精衛的重視,隨後抗戰開始,汪精衛投敵成為偽國民政府主席,錢戶森對此嗤之以鼻,找人通過當時擔任軍統主任秘書鄭介民的關係,在1940年成立的中蘇情報合作所擔任辦事員,解放戰爭前夕又被調到了第三綏靖區副司令張克俠的麾下擔任參謀,實際上是軍統安插在張克俠身邊的眼線,擔心張克俠會被解放軍策反。」詹天涯起身活動了下身子,「1948年11月淮海戰役初期,張克俠就率部起義,但早已得知張克俠行動的錢戶森並沒有匯報,原因很簡單,因為那張地圖是他這麼多年來用來保命的東西,也是會丟掉性命的不祥之物,他再返回軍統,也不會得到什麼信任,所以他跟著張克俠起義,沒想到前來接收張克俠部的華東野戰軍代表中就有韓成。」
    敵中有我,我中有敵,這種故事胡順唐聽了不少,電視劇也拍了不少,都有些麻木了,但至少這些所謂的「小人物」從來不會被搬上大螢幕。
    「可惜的是,淮海戰役中韓成在一場阻擊戰中犧牲,韓成所帶的那半張地圖也下落不明,因為當時沒有人重視過這方面的情況,要知道韓成是不折不扣的無神論者,雖然相信陰鐵的存在,但信仰促使他只是將那東西當做是普通的古物。韓成死後,錢戶森在1949年以退役軍人的身份到了已經和平解放的北平,但一直念念不忘當年那些事,覺得事有蹊蹺,於是就找到北平的軍管會上交了地圖,將當年的一切原原本本都寫了下來,但錢戶森並沒有寫下來關於當時韓成他們正在尋找鎮魂棺的事情,而韓成在死亡前也沒有向上級匯報調查科曾經派遣過考古小組前往水牛壩村,他們為什麼要隱瞞?我不知道,所以關於鎮魂棺的事情是1996年台灣來人,我們才得知,這是題外話。再說那半張地圖,軍管會將那份地圖也當做古物,最後放在了故宮博物館,成立古科學部之後,我們接收了各地博物館中關於四川的古物,其中就有錢戶森提供的檔案和那半張地圖。」詹天涯見胡順唐打量自己,又接著說,「東西我沒帶在身上,原件不可能拿出來,頂多有複印件。」
    「你繼續說,一次性說完,然後再接著說要我做什麼。」胡順唐轉身走到地鐵站台邊那張長椅上坐著,繼續翻看那些照片。
    「古科學部成立後,因為我負責四川片區,所以對這張地圖很有興趣,因為鎮魂棺、牧鬼箱和閻王刃在傳說中是一體的東西,就像是鎧甲、盾牌和兵器這種套裝是一樣的,各有各的功效,但合在一起卻有極其恐怖的效果。」詹天涯坐在胡順唐的身邊,拿出半支煙含在嘴上。
    「驅使陰兵是嗎?」胡順唐看著照片問。
    「白骨告訴過你,我也不再重複了,因為閻王刃就有可能藏在地圖中的某個地方,所以這麼多年來我們一直在派人私下尋找,特別是在2003年成都申報地鐵之處,我們預估了會中標的工程部分站點,石方運輸、施工臨時用電引入和車站正式圍欄施工等項目的公司,隨後派了人進去,但實際上成都最早申報地鐵的時間是在1995年,之前是古科學部利用特殊渠道將申報的報告壓了下來,因為閻王刃沒找到,修地鐵很危險,萬一挖出點什麼東西……」詹天涯靠在椅背上,仰頭看著頂端的燈,「最終我們在不能透露閻王刃的情況下,沒有辦法阻止地鐵施工,但我們一直在監控地鐵修建過程中發生的大小事務,因為成都的地層特殊,不能採取鑽挖法,只能採取明挖回填的方式,所以一旦挖出點什麼東西,站在高處一覽無遺,所以這些年我們一直很緊張,好在沒有出任何問題,但這條線修建之後,經常會發生莫名其妙的事情,比如說值班人員見到莫名其妙的白影等等,鬧鬼的傳言很多,於是我們就抽調了一部分曾經的鐵路公安,在隧道內調查是怎麼回事,誰知道出事了。」
    「就是這件事?」胡順唐看著照片,照片上那個人和警犬渾身傷痕,在停屍間的照片可以看出,洗去屍體表面血污能夠清楚看到一道道的劃痕,像是被什麼野獸襲擊了一樣。還有那只警犬,兩隻耳朵被咬去,雙目也被挖了出來,比那個人還要淒慘上百倍。
    「驗屍官說,兩個人是遭到了動物的襲擊,而且絕對是貓科動物。」詹天涯盯著隧道內,面無表情地說,「隨後在撬開那只警犬的口部時,發現它嘴巴裡有一撮黑毛,化驗的結果驗屍官死都不相信,認為是DNA檢驗錯誤,又多次檢驗,最後確定第一次結果是正確的。」
    胡順唐看著詹天涯,詹天涯取下嘴上含著的那半支煙:「那是一撮貓毛,不是什麼山貓豹子老虎之類的,就是一隻貓。」
    「貓?開什麼玩笑,我還沒見過貓可以打過一隻狗的,還是一隻訓練有素的警犬,再加上一個有豐富工作經驗的警察,會不會是有人故意而為?」胡順唐問,之所以他會這樣說,是因為他從小到大養過最多的動物就是貓,而且對貓有一種特殊的感情,曾經在養父吳天祿處生活時,養過一隻虎斑貓,因為吳天祿不喜歡貓,大冬天不讓貓進屋,倔強的胡順唐便抱著虎斑貓蹲在家門口死都不進屋,搞得吳天祿最後只能將虎斑貓帶進屋子來,還允許了胡順唐與那隻貓同睡在一張床上。
    雖然胡順唐對貓有一種特殊的感情,知道貓聰明,靈性,像是女人一樣敏感,但戰鬥力不可能誇張到可以一次性殺死一隻警犬和一個警察,除非那是一隻鋼鐵貓。
    詹天涯搖頭道:「我也不知道,總之從人和狗身上的傷痕來看,是貓爪留下的,不可能是其他大型動物,而且地鐵內也不可能有大型動物的存在,也排除了有變異怪物的存在。」
    「現在你應該說說讓我做點什麼事情了?」胡順唐問。
    詹天涯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褲腿:「我想辦法把這條線封上五到十天,盡力而為,但這段期間內你想辦法查查這件事是不是與閻王刃有關係,原因很簡單,在錢戶森的檔案中也提到過當年他們遭遇貓群的事情,聯繫在一起,不排除這其中的關聯性。」
    大年初七就上班了,應該說除了除夕之外,其他時間都得正常運營,從除夕當夜算就要封到大年初十,初七上班就是客流高峰期,外界會怎麼猜測?一定會說地鐵內部是豆腐渣工程,什麼信號方面出現了問題之類的等等,但詹天涯說得這麼肯定,他必定會有自己的辦法。
    「五天還是十天,說個準確的期限。」胡順唐抬眼看著詹天涯。
    「五天,我盡力而為,如果是十天,什麼都沒有查出來,我沒有辦法向上面交代,那麼我就等著當文員吧!」詹天涯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又問,「你需要什麼協助,只要不超出原則範圍,我都可以提供。」
    剛說完,胡順唐便張口說:「我現在想知道開棺人的秘密。」
    
    第四卷[閻王刃] 第九章[會寫字的黑貓]
    
    胡順唐的提問,詹天涯沒有回答,像是完全沒聽到一樣,在整理著自己的大衣。
    胡順唐又問:「我還想知道你和白骨之間有沒有什麼協議?為什麼白骨要幫你當說客。」
    詹天涯依然沒有回答,又掏出半支煙來含著,腳跟處略微踮起來,向遠方看了看,接著開始整理自己的手套。
    「不想回答是嗎?那好,我退出。」胡順唐起身就往地鐵出入口走去。
    「站住。」詹天涯在胡順唐身後說,聲音迴盪在地鐵站內。
    胡順唐側目道:「你可以拘捕我,但我一定會反抗,你可以掏出槍擊斃我,然後按照你的慣例編造一個莫須有的理由,比如說我持械搶劫,以利器襲警等。」
    「你不會想知道開棺人的秘密,如果你知道了會很後悔的,和我當初一樣後悔!我和白骨之前有沒有協議,與你無關,請你記住一點,我永遠站在正義的一邊,但我同時清楚,犧牲是必要的,即便是犧牲我自己的性命。」詹天涯這番話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吐出來的,說得非常有力,就好像一雙手掐住了胡順唐的脖子一樣,讓他有一種透不過氣來的感覺。
    胡順唐轉身來到詹天涯跟前:「詹總指揮,我覺得如果你犧牲了,國家應該給你在蜂巢內建個紀念碑,再寫上幾個字——英雄氣短!
    「胡順唐,我們之間這樣對立,最高興的是白骨,你還不明白嗎?」詹天涯道,「我和你沒有恩怨,也沒有所謂的私交,我們就是合作關係,一旦合作完畢,各自各路,但如果你做了不該做的事情,我絕不手軟!」
    胡順唐剛要開口說話,就聽到隧道深處傳來了一聲並不清晰的貓叫,詹天涯耳朵也靈,聽到後一轉身看向隧道中,同時舉起拳頭示意胡順唐安靜。
    兩人站立不動,聽了片刻後,詹天涯低聲道:「你聽見了嗎?」
    胡順唐默默點頭,手指在半空中畫圈,示意兩個人分頭下去,看看隧道內的情況,但詹天涯卻一把攔住他道:「不用,現在還不是時候,我先前已經讓人去特警隊調兩隻最好的警犬來,都是純種的德國黑貝,我們等狗來了之後再去。」
    「你怕了?連貓都怕?」胡順唐諷刺道。
    詹天涯也不甘示弱:「因為如果你死了,我還得給上面寫一份很長很長的報告,我他媽最討厭寫報告了!特別是必須在一篇報告中翻來覆去提到你的名字!」
    「你也可以不寫,我有那麼重要嗎?」胡順唐冷冷地看著詹天涯。
    「喵嗚……」隧道中又傳來一聲貓叫,這聲貓叫在隧道之中迴盪著,離奇的是從左至右,又從右至左傳了回去。
    兩人對視一眼,知道不能再等什麼警犬了,現在必須冒險,因為距離警員和警犬犧牲的時間剛好四十八小時,按照警察的慣例,案情發生後四十八小時之內發生的所有與案件有關聯的事情,都可能是破案的關鍵,如果超出四十八小時的破案黃金時間,事情就會變得更加棘手。
    胡順唐率先跳到鐵軌上,詹天涯跳下來後,立刻比手勢示意胡順唐不要踩在鐵軌上,沿著鐵軌兩側慢慢向聲源處移動,可兩人沒有走上十步,從隧道中就慢悠悠走出來一隻黑貓,黑貓的體型很巨大,昂著頭,邁著大步走出來,而且是踩在中間的第三軌上,全身的貓毛都立了起來,雙眼從暗綠色逐漸變成了藍色。
    這條線是採取的第三軌供電!兩側的鐵軌是並不帶電的,但那隻貓怎麼敢四條腿都踩在那上面,那全身的毛立起來,不是因為它在憤怒,僅僅是因為電流的原因!
    詹天涯相當清楚這一點,但那隻貓行了一陣後,蹲坐在那,昂起頭看著兩人。
    那是貓還是怪物?這貓不僅僅成精了!而且還屬於無敵的狀態!那種體型……對!錢戶森的檔案中提到過,他三次看到過一隻體型巨大的黑貓,檔案中的描述與如今眼前看到的這只極其相似。
    錢戶森是在成都撞見那只黑貓的,而現在自己也身在成都,這難道僅僅是巧合嗎?不,不會是。胡順唐非常肯定這一點,想起那名警員和那只警犬的死,他不敢貿然上前,雖說他對貓一直有莫名的好感,就算是這只黑貓這麼怪異,他也沒有絲毫感覺到害怕,卻清楚貓的性格很敏感,特別是野貓,通常會將人友好的行為當做是攻擊的前奏。
    「詹天涯,不要過去。」胡順唐低聲對詹天涯說,「過去……下場就和那條死去的警犬一樣!因為你身上的狗味比真正的狗還要濃!」
    詹天涯知道胡順唐嘴不饒人,這個時候了還在那諷刺,只是淡淡一笑,沒有任何回應,但還是慢慢向後退了幾步,剛退後,就感覺到後方有異樣,於是趕緊回頭一看,發現在後方也有一隻體型較小的白貓已經蹲坐中間的第三軌上,可身上的長毛並沒有立起,顯得比那只黑貓還要平靜。
    前後都有貓,而且看這模樣,絕對是有備而來,不可能是突然遭遇,也許這兩隻貓早就在這等著胡順唐與詹天涯兩人,也許它們真的有靈性,知道這是兩個極其重要的人物。
    注視,貓的目光注視著胡順唐和詹天涯兩個人,無論他們誰看著那隻貓,都覺得貓看著的是自己,而那只白貓卻趴了下去,靜靜地趴在鐵軌上,就像是一個漂亮的貴婦,帶著一種傲慢看著前方,那條白色的長尾巴左右掃著,從左側的鐵軌到右側的鐵軌。
    隧道之中瀰漫著一種融合了緊張、血腥的奇怪氛圍,兩隻貓,兩個人,除了白貓的尾巴之外,沒有任何的動作,那條尾巴就像是在指揮著一場死亡前的無聲演奏會,而演奏這一切的僅僅是胡順唐與詹天涯內心中對下一秒發生事情的猜測。
    胡順唐慢慢蹲下來,看著那只黑貓,轉而又面朝那只白貓,至少從體型上來看,那只白貓要相對好對付一些,而且沒有那麼凶,他在口袋中摸索了一陣,掏出自己的手機,晃動著手機上胡淼送給他的那個貓型的掛飾,想看看那只白貓有沒有什麼反應。
    果然,沒有,白貓目光都沒有放在過手機上。
    這不是家貓,也不是野貓,換句話說不像是貓,貓都會對一切會晃動的東西感興趣,特別是家貓,因為天性的關係。但如果不是家貓,為什麼那隻貓會白得像雪一樣,都有些耀眼了。
    「咯咯咯……」胡順唐聽到有東西劃著地面的聲音,趕緊回頭看,發現那只黑貓竟然用爪子在地面劃著什麼,劃了一陣後,倒退著離開,又「喵嗚」叫了一聲,緊接著那只白貓慢慢起身,從胡順唐和詹天涯中間經過,來到那只黑貓的身邊,隨即兩隻貓奔跑著向隧道深處走去。
    貓的身影在隧道深處消失後,詹天涯向前追了幾步,胡順唐則來到那只黑貓用指甲劃過的地方,想知道它為什麼要那樣做,卻沒有想到在那個地面上竟然看到一個歪歪曲曲的「走」字,那種字體看起來就像是剛學字的孩童所寫一樣。
    貓會寫字?這不可能!胡順唐感覺太不可思議了,雖說曾經看過一些節目,聽過貓和狗會發出與人一樣類似「爸爸媽媽」的叫聲,但會寫字卻是聞所未聞。
    詹天涯湊過來,盯著那個「走」字,也吃驚不已,趕緊回頭看著隧道深處,兩隻貓跑去的方向。
    走?是什麼意思?讓我們離開這?胡順唐想不明白,揉著額頭思考著。
    詹天涯起身來,看了看手錶道:「怎麼還沒把警犬給送來,怎麼做事的!」
    「不要讓警犬來,來了只能壞事!」胡順唐制止道,轉身看向隧道深處,「要想知道這個字的意思很簡單,我們跟過去!」
    說完,胡順唐轉身就向隧道深處跑去,詹天涯來不及制止,只得也緊跟其後小心翼翼避開地鐵的第三軌跑進去。
    兩人奔跑了一陣,大概有一百米的距離後,終於發現那兩隻貓端坐在地鐵的兩側,昂著頭看著他們,看到他們之後,又轉身向前方跑去。
    明白了!那個「走」字的意思就是讓他們跟著它們走!
    胡順唐沒有管詹天涯,奔跑著緊緊跟著那兩隻貓,在後方的詹天涯雖然心急,但更擔心胡順唐不小心一腳給踩到中間的第三軌上,雖說這裡停止了運營,但說不清楚上面到底有沒有電,萬一踩上去,人立馬就會觸電身亡。
    又跑了一陣,終於看見那兩隻貓停下來了,黑色的貓只是稍作停頓就立刻隱入了黑暗之中,不知去向,而那只白色的貓卻跳到一旁的平台上,在那梳理了下自己的白毛,接著伸出一隻爪子按住平台上的那扇門,隨即又跳下來,站在了一側。
    讓我們進去嗎?會是陷阱嗎?裡面會不會已經埋伏了一群貓?胡順唐雖然心中有一團疑問,但最終還是決定推門進去,走到那平台前,終於離那只白貓的距離很近了,但白貓並沒有離開,而是站在那高抬著頭看著他,模樣甚是可愛,完全沒有黑貓的那種凶狠。
    胡順唐看著白貓,伸出手指了指那扇門,問:「你的意思是讓我進去?」
    白貓盯著他,沒有任何反應,隨即轉身離開。
    詹天涯站在胡順唐身後,看白貓要走,想要跟上去,卻被胡順唐一把抓住。
    胡順唐搖搖頭,示意他不要去,接著自己走上平台,按住那扇門,卻發現門上還有一把鐵鎖,鐵鎖很新,拿起鐵鎖一看,下面還有撬動過的痕跡,左右看看沒有任何工具可以打開,轉身去看詹天涯,卻發現詹天涯已經持槍對準了那把鎖,同時說:「讓開。」
    胡順唐立刻閃身避開,槍聲過後,那把鎖被子彈打壞。
    兩人站在門口,詹天涯貼在門旁,點頭示意胡順唐開門,胡順唐推開門的瞬間立刻閃身到了一側,詹天涯緊接著蹲下來,瞄準了房門內,查看一番後,率先進去,發現那只是一個小小的隔間,類似地鐵局用於存放修理器材和人員暫時休息的地方,但這地方很怪異,就像是一間清洗照片的暗室一樣,四下都掛滿了剛洗出來不久的照片,在旁邊還有一張金屬桌子,桌子上放著一本上了鎖的日記本,還有吃飯用的碗和筷子,以及用過還沒有來得及丟掉的方便面口袋。
    詹天涯在周圍粗略搜查了一番,在角落中還看見了一個不算乾淨的盆子,從盆子旁邊發現了幾搓灰白的毛,聞了聞那盆子後道:「這應該是我們警員和警犬暫時居住的地方。」
    「是不是你還不確定?」胡順唐看著一根繩子上掛著的那些照片,怪異的是照片上只是隧道中的情景,沒有拍地鐵,沒有人,沒有動物,什麼都沒有。
    詹天涯把那撮狗毛小心翼翼裝入隨身攜帶的證物袋中,隨後才說:「派來的警員,因為身份特殊,所以只給了兩個要求,其一就是在任務時間結束前,不能擅自離開這條線,其二除了緊急時刻,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只能自稱是地鐵養護段的技師,對於其他的,為了避免節外生枝,沒有嚴格要求。」
    胡順唐取下一張照片來,仔細看著,彷彿看到照片上有一團白呼呼的影子,但燈光的原因,看不太清楚。
    胡順唐說:「尋找閻王刃,你們就派出了一個人,和一隻狗,而且這個人還是前鐵路公安,嚴格來說不是古科學部的人,這不像是你的作風。」
    「我們是獨立機構,除了國安局少部分人知道我們的存在,其他人都不知道,而且也是借國安局的名義安插他進來的,對他也沒有特別的要求,更沒有提到閻王刃,如果事情走漏半點風聲,再想掩蓋住就麻煩了。」詹天涯到鐵桌子前搜集其他有用的東西,「警員死亡之後,我讓負責案件的劉振明和曾達兩個暫時不要追查,派他們去四處調查關於韓成那半張地圖的事情,到現在都沒有任何頭緒。」
    「這是什麼東西?」胡順唐轉身來到另外一根繩子前的時候,發現中間一張照片內有團人性的影子,眾所周知照片是定格的,而且照片拍攝無論是什麼相機都需要對焦,否則畫面就是模糊的,而這張照片的焦點正對著那團白影,怪異的是在那種黑暗的情況下,要想拍清楚,除非使用三腳架進行長期曝光否則根本拍攝不清楚,但從照片上能看出來沒有開過閃光燈,為什麼會拍得這麼清晰?
    詹天涯盯著那張照片,取下來,對著昏暗的燈光看著,半天才說:「看來鬧鬼的傳言是真的……」
    
    第四卷[閻王刃] 第十章[快走,別回來]
    
    地鐵鬧鬼的傳言是真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胡順唐在心中猜測,但未張口問詹天涯,他知道如果詹天涯要他查出閻王刃的事情,勢必會告訴他相關資料。
    詹天涯卻沒有接著往下說,開始用手機拍攝小隔間內的照片,拍了幾張後,拿出電話通知古科學部的人來清理現場。胡順唐則在狹窄的房間內觀察著,看看還有沒有什麼有用的東西,除了照片就是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具,還在旁邊一張折疊鋼絲床枕頭下發現了一個彈夾和一發子彈。
    詹天涯看見那發彈夾和子彈後,緊了緊手套拿起來,看了一陣後說:「這個警員精神狀況出現了問題。」
    「是嗎?從什麼地方可以看出來?」胡順唐轉身來到鐵桌子前。
    詹天涯拿著彈夾和那顆子彈轉身面朝胡順唐:「一部分執行特殊任務,並允許在任務中持有槍械的警員,通常都有精神過度緊張的時候,造成失眠健忘甚至是癲癇的發生,這很正常,因為在高壓力之下,正常人如果找不到比較好的辦法來緩解,都會這樣。早年有執行的警員,睡覺都槍不離身,有些甚至還抓著槍入睡,連保險都打開,這很危險,很容易誤傷到自己和別人,但同時檢查槍械也成了和刷牙洗臉洗腳一樣的睡前必要過程,有些警員發現,往彈夾中裝填子彈,再重新取出來,這樣反覆可以減輕壓力,隨即這個法子被逐漸推廣開來。」
    胡順唐看著鐵桌子,隱約發現下面還有什麼東西,於是將鐵桌子上面的東西都小心翼翼挪開。
    「你發現什麼了?」詹天涯說著,將彈夾和子彈放入證物袋中。
    胡順唐挪開桌子上面的東西,發現那張鐵桌子上面歪歪扭扭寫著五個字——快走別回來。
    「快走,別回來……」胡順唐看著那五個字念道,「那兩隻貓帶我們來這裡的初衷就是為了這五個字嗎?」
    詹天涯用手機在不同角度拍了好幾張那五個字的照片,隨即道:「東西都不要動了,等技術部門的人來。」
    胡順唐湊近那五個字,發現五個字中,前兩個和後三個字劃痕的邊緣不同,後三個字的字體也有些奇怪,看起來像是刻意在模仿前兩個字,就連字與字之間的間距,以及筆劃的方式都在刻意模仿。
    前兩個字看起來和那只黑貓用爪子寫出來的差不多,雖說這是鐵桌子,但黑貓用爪子能在鐵軌之間的地面寫字,足以說明爪子的堅硬程度不亞於合金,在鐵桌子上寫字應該不成問題,可後面三個字是誰寫的?應該不是黑貓,前兩個字黑貓寫在鐵桌子上應該是為了像提醒自己與詹天涯一樣提醒那名警員,而後三個字雖說意思是一樣,但從含義中可以看出來,有叮囑的意味。
    舉個簡單的例子,商場快要打烊了,保安會提示你快關門了,讓你快走,應該離開了,否則就會被關在裡面,這僅僅是讓你離開的意思,但並沒有讓你不要再回來。如果保安告訴你「別回來」那只能說明你與保安個人之間產生了某種矛盾,亦或者是你本身是商場的員工,做錯了什麼事被驅逐,商場的人不歡迎你再來。
    「字體不一樣,但這種字體肯定不會是人寫的,人要刻意去模仿字,也不會模仿得如此拙劣。」詹天涯看了一陣分析道。
    胡順唐抬起頭來,揉著自己的額頭,回想起那只黑貓和那只白貓的舉動,猛然間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又低頭看著那五個字念道:「快走,別回來……快走,別回來……」
    「有什麼問題嗎?」詹天涯見胡順唐在那自言自語念道。
    胡順唐伸出手在桌子上五個字上方左右比劃了一下說:「我有個想法,但不知道對不對。」
    「什麼?」詹天涯忙問。
    「快走和別回來,乍一看意思一樣,前面兩個字和後面三個字按現在這種順序組合在一起,沒有任何問題,可如果寫出後面三個字的人有其他的意思,但不想被寫前面兩個字的傢伙發覺,於是故意添加了後面三個字,因為這五個字只要稍微調整順序就會變成……」胡順唐看著詹天涯。
    「別走!快回來!」兩人幾乎異口同聲的說。
    說完,兩人都同時意識到了什麼,立刻從房間內衝了出去,四下卻沒有再見到那兩隻貓的蹤影,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
    「我們分開找,你左我右!」胡順唐說完就向小門的右側隧道深處奔去,詹天涯也向左邊奔去。
    奔了好一陣,詹天涯意識到不對勁,停下腳步來,苦笑了下自語道:「胡順唐,你和我玩腦筋急轉彎呢!」
    這一邊,胡順唐正在隧道中疾馳著,一邊向前方走,一邊用手電照著鐵軌的周圍。他其實並不想詹天涯跟著自己,說分開走,僅僅是在意識到有問題的時候,他那樣說,詹天涯一時半會兒反應不過來,因為往左邊走,就是回到站台的方向,那兩隻貓是不可能再回到站台的方向去,只可能往隧道的深處走。
    鐵軌兩側很乾淨,沒有貓的糞便,沒有貓毛,什麼都沒有,如果這裡面存在大批的貓,那麼這裡沒有老鼠也是肯定的。胡順唐跑了一陣,停下來,用電筒在隧道四下照著,希望能找出什麼痕跡來,卻沒有想到在隧道的頂端看到了很多劃痕,從劃痕上來判斷,應該是那只巨大的黑貓留下的,估計也只有它具備那種能夠跳到那個高度的能力,但它為什麼要在隧道的頂端留下痕跡?
    胡順唐正盯著那些痕跡,隱約覺得痕跡好像如水面一樣產生了細微的波紋,波紋逐漸向周圍擴散開來,擴散了一陣後,又開始往中心點彙集,彙集的部位逐漸向隧道下方湧動,像是倒立在隧道頂端的噴泉水柱一樣,緊接著水柱變成一個白色的人形狀的東西,從中心點往下滑動,聚成水滴狀搖搖晃晃地掛在那,好像就要落下來了。
    是什麼東西?
    胡順唐後退了一步,他什麼東西都沒有帶來,沒有五禽骨粉,沒有棺材釘,就連最基本的香燭紙錢都沒有帶來,看來只能赤手空拳了,對了,還有孟婆手。
    胡順唐在心中念叨著孟婆手……孟婆手……但孟婆手沒有如期出現,上次在崖墓內面對那東西的時候,孟婆手為什麼會突然就出現了,而且就像控制自己雙手一樣簡單?有什麼訣竅嗎?胡順唐還沒有掌握,雙眼依然盯著那個如巨大水滴狀的東西,那東西掛在那搖搖欲墜,看樣子就要掉落下來了。
    「媽的!」詹天涯出現在胡順唐身後不遠的地方,也發現了那東西。
    胡順唐又後退了幾步,輕聲問:「這是什麼?」
    「應該是你最熟悉的東西,只是現在的形態變了,我終於知道為什麼會說鬧鬼,為什麼那名警員會留下這麼多照片了。」詹天涯道,隨即上前按住胡順唐的肩膀往後拉,「走,我們先離開,你沒有帶東西,讓技術組來處理。」
    就在此時,那東西終於還是跌落了下來,狠狠地砸向地面,變成一灘如水銀一樣的東西,緊接著又開始擴大,隨即是蠕動匯聚在一起,緊接著慢慢起來,逐漸地成形。
    人形!?胡順唐猛然意識到那東西是什麼了!不可能的!
    正在胡順唐還在思考下一步應該做什麼的時候,一聲尖銳的貓叫響徹在隧道之中,緊接著那只巨型的黑貓突然出現,弓起身子,全身的毛都豎立起來,保持著一副進攻前的姿勢,隨後徑直撲向那東西。
    黑貓撲向那東西的時候,張口就狠狠咬住那東西的一角,隨即撕掉一大塊兒來,嚥了下去。
    「不可能!」胡順唐和詹天涯同時驚呼,因為那東西雖然能看見,實際上卻是無形的,沒有特殊的工具,是不可能觸摸得到。
    那東西猛然間停止了蠕動,也沒有反抗,慢慢地變成了從前的那灘水銀模樣的東西,黑貓似乎根本沒有放過它的意思,整個身子給壓了下去,張口一口一口地將那東西給咬碎,隨即吞下去,整個過程沒有花到一分鐘。
    吃掉那東西後,黑貓抬頭看著剛才那東西出現的地方,又低下頭來舔了一下自己的爪子,緊接著向旁邊的隧道洞壁跑去,順著洞壁爬向洞壁的頂端,剛到那東西出現的地方,突然腦袋一轉,看向了胡順唐與詹天涯兩人。
    「不好!」胡順唐轉身抓著詹天涯就跑,同時那只黑貓已經從洞壁頂端像一發子彈已經擊了過來,前爪重重地拍在先前兩人站過的地方,在那劃出一道很深的劃痕。
    詹天涯一邊跑一邊抽出槍來,隨即停下,等胡順唐跑過自己身邊後,對準那只巨型黑貓扣動了扳機。
    「呯……」槍響後,槍口出現一道火焰,一道火光射向黑貓,黑貓從容地閃身避開。
    詹天涯咬牙開了第二槍,黑貓又閃過,緊接著是第三槍、第四槍、第五槍,全部被那只黑貓輕而易舉給躲過。
    「跑!」胡順唐轉身要回來拉詹天涯,但那只黑貓已經到了跟前,隨即躍起,在半空中揚起自己的右爪狠狠擊在詹天涯的手槍上。
    一股沉重的力道由手槍傳至詹天涯的手腕上,隨即手槍脫手,落在中間地鐵的第三軌上,打出藍色泛紅的火花。
    胡順唐抬腳向那只黑貓擊去,可黑貓立刻就張開四肢狠狠抱住胡順唐的那條大腿,隨即尾巴掃過纏住詹天涯的腳踝,胡順唐用力甩開黑貓的同時,將詹天涯給絆倒在地……
    眼看詹天涯就要掉落到地鐵第三軌上,胡順唐伸出左手抓住詹天涯,但卻不敢移動身子,一是那只黑貓還死死地抱住自己的大腿,二是一旦移動,身體失去平衡,詹天涯就會立即被電死。
    
    第四卷[閻王刃] 第十一章[黑貓的警告]
    
    就在胡順唐還在尋思應該怎麼做的時候,那只黑貓身子突然猛地一縮,緊接著鬆開胡順唐的大腿,退到一邊去,望著胡順唐身後發出「唬唬」的聲音,好像是發現了什麼。
    「汪汪汪……」狗叫聲從另外一頭傳來。
    詹天涯向胡順唐點頭示意,知道那是警犬到了,胡順唐順勢將詹天涯給拉起來,詹天涯起身的同時沖那個方向喊道:「人不要過來!把警犬放過來就行了!人都退出去!退到地鐵站外!」
    即便是警犬此時趕到,詹天涯還是有不祥的預感,因為先前差點摔倒在第三軌上時,他清楚看見自己那支手槍的槍管套被砸開了,就連其中的復進簧和復進簧倒桿都掉落了出來,足以說明那只黑貓爪力有多強,警犬能對付嗎?
    答案立刻就能揭曉,因為五隻警犬已經從鐵軌兩側向這個方向奔來,跑到兩人身後處時高高躍起向那只黑貓撲去,這一撲就像一陣陣狂風從兩人身邊刮過。
    那黑貓縮成一團,腦袋迅速向五個方向點動著,隨即看準了中間的空隙跳了過去,跳過兩隻警犬的空隙時,抬爪從其中一隻的腹部下劃過……
    「嗚嗚嗚……」那只中爪的警犬一頭撞在隧道洞壁上,哀號了兩聲沒了氣息,胡順唐定睛一看,那只警犬腹部開了一道大口,鮮血湧出不說腸子都已經滑落了出來。
    其他四隻警犬落地後,立刻調轉身子又繼續向黑貓張口撲去,沒有因為同伴的死而退縮。
    黑貓慢慢向後退著,站在其中一條鐵軌上,站立不動,四隻警犬撲來後,只是向後猛地縮了下身子,導致其中一隻在半空中就被擠了出去,掉落在第三軌上,立刻就被電死,變成了一團焦炭。
    詹天涯見狀拉住胡順唐的手說:「快走!警犬也撐不下去!」
    兩人轉身就向地鐵口走,黑貓沒有追擊的意思,全神貫注地對付剩下的三隻警犬。三隻警犬改變了自己的策略,只是緊緊圍住那只黑貓,並沒有立即發動進攻,在尋找著黑貓的死角。
    胡順唐跑了一陣,停下來,詹天涯忙問:「你幹嘛?」
    「我想看看。」胡順唐喘著氣說。
    「看什麼?」詹天涯問,也氣喘吁吁。
    胡順唐看著被警犬圍住的黑貓道:「我想看看這黑貓的攻擊手法。」
    「那是貓,不是人,就算你看穿了也沒有用。」詹天涯說。
    胡順唐輕輕搖頭:「不一定,總覺得很奇怪,因為那隻貓抱住我的時候,太輕了,那麼龐大的身體好像沒有什麼重量一樣,很奇怪。」
    「沒有重量?」詹天涯盯著遠處,此時警犬的又一波攻擊開始了,但很快撲上前的那只警犬就被黑貓劃破了雙眼,並用尾巴扭斷了前爪,丟到了第三軌上。
    剩下的兩隻警犬終於有些膽怯了,慢慢向後退著,黑貓蹲坐起來,好像在休息,猛然回頭看著胡順唐和詹天涯,好像是在警告,又好像是在挑釁。
    就在黑貓回頭的瞬間,剩下兩隻警犬抓住了這個空隙,撲了上去,其中一隻得手,狠狠地張口咬住了黑貓的脖子,接著拚命地左右晃動著,用前爪按住撕咬。
    黑貓一動不動,也不反抗,等警犬那一口將它的脖子咬下一大塊肉之後,這才突然扭頭一口咬住警犬的脖子,也是狠狠一撕一扯,竟將警犬的氣管都拉扯了出來,警犬連「嗚嗚」聲都沒有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