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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漸漸地熔成了一灘腥臭的肉泥,發出「咕嚕咕嚕」如同被煮沸的聲響。
    周圍的士兵都傻眼了,緩緩放低了手中的槍,兩個膽子稍大的士兵慢慢上前,向大牢裡面看了一眼,頓時愣住了,裡面的那些所謂的囚犯全都變成了一堆堆肉醬,從大牢通道內迎面吹出的也是陣陣的腐臭血腥的熱風。
    
    第四卷[閻王刃] 第四章[貓群的示威]
    
    寂靜的街道,打更人的說話伴隨著銅鑼聲從遠處慢慢飄來。
    韓成和錢戶森在街道上跑著,只知道跑,卻不知道下一步應該去什麼地方,調查局原本兩年前就在成都建了一個站,但站裡的負責人卻不知什麼時候被劉文輝收買,現在要去那裡無非就是自投羅網。
    跑了一陣,錢戶森閃身躲進旁邊的一條巷子中,順勢將韓成也拉了進去,剛進去,就看到一個人影從外面跑過,隨即那人影也折返回來,站在巷子口冷冷地看著兩人,那是隨後逃脫的穆英豪。
    「劉文輝到底想做什麼!」錢戶森喘著粗氣問道。
    韓成雙手撐著自己的膝蓋,長時間的奔跑讓自己的體力消耗大半,加上晚上又喝了不少酒,現在口乾舌燥,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穆英豪四下看看道:「陰鐵。」
    這兩個字從穆英豪口中說出來後,韓成與錢戶森都同時看著他。
    韓成忍不住問:「派人送信說陰鐵在成都的人是你?」
    「除了我,沒有別人,只有我們這一行的人知道陰鐵的存在,鎮魂棺,牧鬼箱和陰鐵這三樣東西如果集齊,那麼在這個人間誰握有兵權就不再重要了,因為有它們,就有無窮無盡的兵源可以提供,不死的士兵,誰不想擁有?」穆英豪淡淡地說,好像這三樣東西他已經到手了一樣。
    「牧鬼箱?那又是什麼東西?」韓成問。
    錢戶森隱約覺得這件事沒那麼簡單,關於鎮魂棺的功效就已經夠讓人懷疑了,更不要再說其他兩個自己聞所未聞的物件,會是什麼模樣,又有什麼作用,汪先生怎麼會相信這種東西?不過,先前在酒樓的詐屍,還有牢房中復活的那些囚犯,足以說明這些東西的存在。
    「鎮魂棺可使人永生,而牧鬼箱有創造陰兵的手段,但只要有陰鐵,就算其他人得到了鎮魂棺和牧鬼箱,都絲毫沒有作用,陰鐵就如軍旗、玉璽一樣,可以號令陰兵,我們叫它為——閻王刃!」穆英豪道,短短幾句話中已經提到了兩次「我們」,錢戶森注意到這一點,這就說明穆英豪並不是一個人,也可能是一個組織。
    中共?錢戶森腦子裡冒出這樣一個念頭,但立刻又打消了,不會的,中共現在忙著四處反圍剿,抽不出時間來幹這種事情,再者對他們來說,如果有穆英傑和穆英豪這種高手存在,早就報了4.12事變還有圍剿紅軍的大仇,根本不需要暗地裡幹這種事情。
    「你們有多少人,準備幹什麼,為什麼要給我們提供這些情報。」錢戶森直起身子來,面朝穆英豪,想搞明白最關鍵的問題。
    穆英豪淡淡一笑:「我們有成千上萬的人,我們準備做的事情很簡單,在真正意義上統一全國,提供你們這些情報,僅僅是為了自身考慮。」
    「胡說八道!」韓成喝道,「你以為你是校長?真他媽可笑,還統一全國!」
    穆英豪收起笑容,打開自己的衣衫,取出一卷紙來,平鋪在地上,又撿起了旁邊幾塊石頭,壓在那張紙的四角上,隨後起身,轉身就走。
    「你們有一天會明白的。」穆英豪走後,巷子裡才迴盪起他的說話聲。
    兩人對視一眼,誰都沒有上前看那張紙到底是什麼東西,但也都想搶先知道那張紙上有什麼,不動則是擔心自己上前之後對方在背後下黑手,畢竟脫離險境後,他們的合作關係就到此結束。
    「公然兄,請吧。」錢戶森站立不動。
    韓成聽完,扭頭沖錢戶森一笑道:「才木兄,您先請?」
    「您是考古組組長,直屬陳秘書長麾下,說不定這個東西會讓你官升三級,一躍成為調查科科長也說不定。」錢戶森笑道,但聲音變得有些沙啞。
    韓成收起笑容:「忠誠黨國,首先要忠誠長官,這句話你沒聽過嗎?能不能官升三級對我沒有意義,只要對黨國有利,我就會去做。」
    「那你去呀。」錢戶森慫恿道,已經打定主意,只要韓成上前,自己立刻就下手,但看在兩人一同逃脫的情分上,只是打暈他,拿了那東西離開就行,但事情鬧這麼大,只能立刻返回廣州。
    兩人都沒有動,一直到那只黑貓的出現……
    那只黑貓無聲無息地落在兩人的身後,端坐在那,好似一個有身份的貴族,良久才發出低沉的「喵嗚」聲,兩人同時一驚,緩緩轉身看去,發現那只巨型黑貓之後,雙眼瞪大,都吃了一驚。
    錢戶森吃驚是因為沒想到這只黑貓又出現了,而韓成吃驚是與錢戶森第一次見到那只黑貓的反應一樣——怎麼會有這麼大隻貓?
    怪事接連不斷地發生,這只黑貓又離奇出現在這是為了什麼?巧合?不,不會。
    錢戶森扭過頭來,盯著那張紙,知道現在如果不拿,或許就沒有機會了,就在他腳尖踮起準備向前衝刺的時候,「喵嗚」聲從巷子四面八方傳來,巷子四周都出現了各種各樣的貓,顏色也都各異,但體型都沒有那只黑貓巨大。
    數不清的貓落在巷子兩側的民房頂端,以及巷子口前後,像是蓄勢待發的士兵一樣,雙眼緊盯著在下面不明所以的韓成與錢戶森。
    「咯咯咯……」那只黑貓揚起了自己的爪子,在旁邊的牆壁上劃出了三道劃痕,發出難聽的聲音,足以看出那爪子的堅硬程度不亞於金屬,隨後所有的貓都舉起了自己的爪子,在地面、牆壁、房頂上齊齊地劃著,參差不齊的「咯咯」聲傳入兩人的耳朵裡,就好像貓爪劃過的是自己的腦幹。
    示威!這是貓的示威!
    不過它們到底想幹什麼?
    韓成與錢戶森腦子裡都有這個念頭,但隨即都看向那張被四塊石頭壓著的紙,也許……這群貓的目標也是這張紙?不過它們到底是貓,還是貓妖?亦或者是被人操控的一種什麼古靈精怪的東西!
    錢戶森突然拔腿就向那張紙衝了過去,韓成晚了一步,但還是緊跟其後。
    錢戶森到了那張紙跟前時,一個前撲,但並未抓向那張紙,相反用手撐住身體,雙腿向後一瞪,狠狠踹向奔來的韓成,韓成躲閃不及,被錢戶森踹倒在一旁。此時,那面牆上的貓群正欲跳下,卻被那只黑貓的「唬唬」聲也喝令了回去。
    錢戶森快速調整姿勢,拿起那張紙,看了一眼後,明白了幾分,立刻抓起就向巷子外面跑,看著守在巷口前的貓群,心想只要跳過去就行了,誰知道到貓群跟前的時候,卻發現在後方又突然鑽出了一群貓,就像疊羅漢一樣疊在了一起,看起來很可笑,像是馬戲班裡出來的貓兒。
    可笑歸可笑,可貓群的做法很明顯就是要阻止錢戶森離開,但卻未對他發動攻擊。
    錢戶森退後了幾步,又趕緊轉身面對爬起來的韓成。
    韓成往地上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一抹嘴唇,伸手道:「才木兄,你這麼怕貓,還是交給我吧。」
    「何苦呢?我們都是在調查科這口大鍋裡吃飯的,誰拿著都一樣。」錢戶森回答道,雖然兩人對話聽似輕鬆,實際上更緊張周圍的貓群會一擁而上。
    說時遲那時快,韓成突然發難,抬手就一拳向錢戶森襲來,錢戶森趕緊躲閃,躲閃的同時擔心那拳是虛晃,忙將捲好的那張紙藏到身後,果然那一拳僅僅是韓成的虛晃,隨即韓成的左手成爪又迎面襲了過來,爪勁力道很足,錢戶森雖然躲避及時,但臉頰還是被韓成的手劃了一道血痕。
    「五十路連拳鷹爪功!」錢戶森後退了幾步。
    韓成變換了一個姿勢,單手撐地,一隻手成爪,仰頭道:「沒見識我不怪你,這是正宗的八閃十二翻,本人師承北平斌樓公!」
    「原來公然兄是吳老爺子的高徒,失敬!不過看你那爪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用的貓爪功呢!」錢戶森諷刺道。
    錢戶森的激將法並未對韓成造成影響,他只是起身收勢,沉聲道:「錢戶森,今天晚上遭遇的事情,估計我們是一輩子都忘不了了,我只想告訴你一件事,無論鎮魂棺也好、牧鬼箱與閻王刃也好,這些東西都不能落在居心叵測之人的手中,中國已經夠亂了。」
    「什麼意思?」錢戶森不明白為何韓成會突然收手。
    「沒有別的意思,我幫你離開,不過你要答應我,不要私自去找這些東西,因為你不知道那些東西到底屬於誰的,又有什麼作用,害死自己不要緊,不要害了別人。」韓成剛說完,那隻大黑貓似乎已經無法再等待下去似的,怪叫了一聲,周圍的貓群立刻如潮水一樣的湧向兩人……
    當夜,成都西城無故大火。不久後,劉文輝派遣刺客前往重慶刺殺劉湘,刺客藏於樹上苦守三天,未尋得機會下手,最後餓暈被擒,至此四川雙劉之戰打響。
    2012年,除夕前夜,成都地鐵X號線入口,平日擁擠的人群早已不見蹤影,四週一片寂靜,此時地鐵都已經停運,只有兩個地鐵局的值班人員剛與其他人完成接班工作,返回值班室,討論著電視機裡先前放映的春節聯歡晚會中那個讓人捧腹的小品。
    「王哲太錘子嘮,說好嘮晚上陪我們一起耍勒,結果喃,清早晨人就不曉得縮到哪個地方去嘮,到現在手機還關機。」值班員邊走邊抱怨,數落著另外一個說話不算話的同事。
    一旁端著家人送來年夜飯的女值班員石雪薇對艾鵬的抱怨完全不在意,反倒是對先前看的那個小品感覺很有意思:「說王哲幹啥子嗎?吃飯都倒胃口,那個龜兒子天天看到女人就動手動腳……哎,你不要說哈,今年的春節聯歡晚會還有個帶四川話的節目哈,還是有點搞笑。」
    石雪薇正說著,猛地停住了腳步,看著地鐵隧道內好像有什麼東西從那裡一晃而過,隨即趕緊掏出隨身的強光手電照了過去,艾鵬以為石雪薇發現了什麼人私下地鐵隧道,趕緊先石雪薇一步向前方跑去,來到站台連接隧道深處的地方,仔細查看了一番,卻什麼都沒有看到。
    「你在看啥子哦?闖到鬼嘮唆!」艾鵬回頭對石雪薇說。
    石雪薇突然臉色變了,伸手指著隧道內,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艾鵬不以為然:「你又嚇老子,少來哈!」
    但石雪薇嘴唇微微發抖,臉色變得蒼白,艾鵬趕緊扭頭看去,卻發現在那躺著一個人和一隻狼狗,一狗一人的身上都傷痕纍纍,渾身是血。
    艾鵬見此情景,腳下一軟,直接跌進了地鐵軌道內,腰酸背痛爬起來時,卻發現自己滿手的鮮血,趕緊起身一看,在沿著一人一狗身體處到自己所在的位置,全是血水。
    石雪薇原本還未出聲,但看到艾鵬滿手鮮血,還有軌道內的那還在流淌的血水,終於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驚恐的尖叫聲。
    尖叫聲迴盪在地鐵隧道內,在地鐵口執勤的兩名特警聞聲趕緊奔了下來。
    十五分鐘後,一輛福特越野車穩穩地停在地鐵口,車內坐著已經改變了自己裝束的曾達和劉振明,曾達檢查了下自己隨身的手槍子彈,又放進槍套內,劉振明則豎起了自己大衣的領子,埋怨著成都的天氣一年比一年冷,但依然按照慣例還是檢查了一下自己腰間的手槍,又按了工具箱上的密碼,打開後多拿了幾個彈夾。
    兩人打開車門下來,掏出各自的證件遞給站在拉開警戒線外側的一名特警,特警看了眼證件揚了下眉頭,將警戒線拉高放兩人進去。
    兩人鑽過警戒線,向地鐵入口處走去。
    那個特警盯著兩人的背影一臉的疑惑,對旁邊另外一個手持95式突擊步槍的特警說:「你有沒有覺得這兩個人好眼熟。」
    另外一個特警回頭看了一眼,兩人已經進了地鐵口,隨即道:「不覺得,他們是哪個部門的?」
    「國安局。」先前那個特警回答,「這事兒大了,連國安局的人都出面了,也許這條線在過年期間就得一直封閉。」
    「也許吧,不過在下面死的那個男的可能是我們的同僚。」
    「同僚?不會吧?」
    「我先前偷偷看見從他身上拿出來的警官證了。」
    「說也難怪,那條狼狗應該是昆明犬吧?我們特警隊的警犬全都是昆明犬,難道說那條狗也是?」
    一陣陰冷的寒風吹過,兩個特警都縮了縮脖子,招呼著開著廂式警車趕來支援的另外一隊特警,拉長了警戒線,將地鐵口完全包圍。
    地鐵口排氣扇抽出來的氣體混合在風中,使地鐵口周圍都瀰漫著一股股血腥的氣味。
    
    第四卷[閻王刃] 第五章[他就是個混蛋]
    
    同一時間,中國新疆羅布泊,蜂巢。
    依然是那一套程序,只是這次胡順唐是獨自一人前來,因為鹽爺與莎莉已經早他一步回到了蜂巢內,鹽爺因為「立功」沒有再被單獨關押,而莎莉想返回美國當然沒有那麼簡單,畢竟她現在的身份是一個叫胡淼的中國女人,沒有美國公民身份,要不返回廣福鎮,要不回到蜂巢。
    打開車門,胡順唐看著身處的雞蛋型洞穴中,周圍依然停著那幾輛裝甲車,不同的是這次裝甲車旁邊站著幾名士兵提著水桶正在擦著車身。洞穴中依然瀰漫著自己不喜歡的那股氣味,胡順唐遲遲沒有下車,只是將兩條腿搭在車外,思考著面見白骨李朝年後又會發生什麼事,他會遵守承諾救回胡淼嗎?
    「沒下車?正好,跟我走吧。」詹天涯如鬼魅一樣出現在胡順唐的跟前,不同的是這次換了一身衣服,穿著一身黑色的呢子大衣和一條收腰的西褲,但腳下穿的還是那雙黑色的軍靴。他身後跟著的宋松和吳軍都穿著相同的服飾。
    「你有病吧?剛讓我來,又讓我走。」胡順唐沒有正眼看詹天涯。
    詹天涯知道胡順唐的脾氣,雖然這小子不是小心眼,但記起仇來是沒完沒了。
    詹天涯手撐在車門框上,看著胡順唐:「成都發生了點事,我得馬上趕過去,希望能趁著這個年過完前給解決了,否則一進入春節返程高峰期,這事就掩飾不住了。」
    「掩飾?又是掩飾,詹顧問,不,詹總指揮,你們除了掩飾和放馬後炮之外,還能做什麼事?炒菜?放馬?還是寫博客?」胡順唐言辭中夾雜著毫不掩飾的諷刺。
    詹天涯湊近胡順唐,冷冷道:「胡順唐,別忘了,圖財的事我給了你很大的面子!我向上頭撒了謊,說他是我們的線人!他前妻現在是烈士家屬,政府給她養老送終,會負責他兒子讀完大學到參加工作為止!」
    胡順唐也不示弱,直視詹天涯的雙眼:「詹總指揮,你這樣做是想告訴我,你不是冷血動物,是有人性的嗎?」
    詹天涯輕輕搖頭,還是那種語氣:「不,我只是想告訴你,以後不要再給我找這些麻煩,否則下一次沒人幫你!」
    「誰幫誰你還沒搞明白是嗎?」胡順唐從車內跳下來,「不是你,我不會遇到這麼多麻煩事。」
    「對,不是我,在白狐蓋面事件中你會親手殺死鹽爺,或者是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和你唯一的親人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不是我,在狄施闐那個白癡找到你,尋找鎮魂棺的時候,你會傻到讓胡淼一個人回省城丟了性命?最後落到被一個美國靈魂佔了身體這回事!不是我,在找到牧鬼箱之後,你會心甘情願讓那個已經變成怪物的滿清韃子老頭兒給生吞活剝,接著讓那個叫婉清的美女在你墳前焚香燒紙祭拜?」詹天涯說完,深吸一口氣,故意看向旁邊,裝作自言自語的模樣,「我是不是還遺漏了什麼?喂,宋松,提醒我一下。」
    一旁的宋松裝作沒有聽到,看著越野車的車燈,他可不想挑事兒。吳軍也趕緊看向一旁,裝作什麼都沒有聽到。
    胡順唐雙拳捏緊,猛地一拳擊向了詹天涯的面部,詹天涯抬手就將胡順唐的拳頭抓住:「翅膀硬了,敢打老師了?」
    胡順唐不示弱,用剩下的一隻手又擊了過去,但那只是虛晃,接著抬起右腳踢出,但詹天涯太清楚他的套路,根本沒有防他的左手,而是提前一步一腳踢在他的腹部,將胡順唐踢到在地,胡順唐摀住腹部躺在那,好半天終於「哇」地一聲嘔吐了出來。
    詹天涯冷冷地看著胡順唐,一旁的宋松和吳軍趕緊上前扶著胡順唐,宋松看了詹天涯一眼,意思是下手太重了。詹天涯不以為然道:「徒弟打師父,就得受罰,這是幾千年以來的規矩!吳軍你留下,我們走!」
    宋鬆鬆開胡順唐,和詹天涯一同上車,吳軍愣在那,忙問:「那我呢?不是說帶上我一起嗎?」
    詹天涯沒回話,眼睛看向一旁,宋松張開嘴無聲地說了兩個字:「白骨!」
    吳軍頓時明白,詹天涯雖然狠踢了胡順唐一腳,但還是讓吳軍領他拿了牧鬼箱去見白骨李朝年,算是遵守了他們之間的約定。
    胡順唐好半天才爬起來,想要去追詹天涯,但越野車已經疾馳而去,出了蜂巢的大門,自己想追出去,吳軍趕緊一把攔住,警戒的士兵也算友好地抬起了自己的胳膊,並沒有動粗,如果換個手勢,按照規定,未經許可擅自出入,可以立即射殺。
    蜂巢屬於軍事管理區中高度機密的單位。
    好半天,胡順唐終於無奈地放鬆了自己的身體,抱住他的吳軍也鬆開手,歎了口氣說:「詹總指揮也不想那樣,要知道如果當時我讓狙擊小組下令開了槍,事情就徹底鬧大了,你想想那麼多美國人死在那裡,美國政府要想鬧大這件事,直接讓聯合國介入,說要查明美國人的具體死因,難道我們說出真相?」
    胡順唐沒有看吳軍,而是問:「美國不是也有古科學部嗎?」
    「同行是仇家,沒聽說過這句話嗎?他們費盡心機想搞到我們這麼多年發現的東西,我們同樣也有這個想法,但互相都不敢挑明,畢竟大家手中都有不能讓普通人知道的東西,這個道理就像是大國擁有核彈雖然是個威脅,但擁有核彈越多的國家,越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相反那些從某些渠道得到核武器的小國或者組織,就可怕很多了,因為他們根本不會擔心後果。」吳軍拍了拍胡順唐的肩膀,「走吧,我帶你去見白骨,還是在那個地方。」
    「先去拿牧鬼箱。」胡順唐提醒道,沒有那個東西,他去見白骨李朝年沒有絲毫的底氣。
    「知道。」吳軍走在前方。
    依然是那部不知道到底會通向多少個地方的電梯,吳軍離開又回來,將牧鬼箱交到了胡順唐的手中,電梯門再打開時,依然是那個長長的白色走廊,但不同的則是守在門口的那名軍官換了,換成了一個滿臉稚氣未脫,孩子模樣的軍人。
    胡順唐看著那個軍人一下就笑了,看著吳軍道:「娃娃兵?」
    「娃娃兵?」吳軍認為那根本不可笑,「他已經十九歲了,去年他還在邊防部隊,有一次幫老鄉找羊,不小心遭遇了十個全副武裝試圖越境破壞的分裂份子,當時這小子手裡只有一把老鄉給他的防身的匕首,最普通的那種。」
    「結果呢?」胡順唐有些不相信。
    吳軍看了一眼那個年輕的軍人,又看著胡順唐:「他現在完完整整的坐在這,你認為呢?」
    胡順唐很吃驚,完全無法相信那是事實。
    吳軍走在前方,胡順唐緊跟其後,接著又聽到吳軍低聲說:「中國軍隊不慫,從未慫過,但很多事情卻不能公佈,就像我們古科學部一樣……」
    胡順唐聽出吳軍的語氣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悲傷,回想起詹天涯所說在這裡有個湖,湖底沉的全是古科學部殉職的人,也許在那裡也有吳軍的親密戰友。
    年輕的軍人核實了胡順唐的身份,吳軍依然是在那裡等待著,胡順唐走過一道道關卡,又來到那個寬大的房間內,將通行證放入保險箱中之後,轉身向那個特製的三角形囚籠走去。
    三角形囚籠中所有的東西都被搬走了,連半張紙都沒有留下,白骨坐在囚籠的中間,雙眼緊閉著,好像是在打坐。
    「胡先生,你知道辟榖嗎?」白骨忽然說話了,開口後慢慢睜開了眼睛。
    「你耳朵很靈,知道我來了,怎麼?準備搬家了,東西清理得這麼乾淨?」胡順唐覺得這次自己比上次輕鬆多了,但白骨在睜開眼睛的剎那間,還是有一股無形的壓迫感襲來。
    「胡先生,你知道辟榖嗎?」白骨對胡順唐輕鬆的開場白並不感興趣。
    「知道,道家修煉的一種法子,聽說可以不吃不喝。」胡順唐回答,隨即不再給白骨說其他話題的機會,舉起手中的牧鬼箱說,「按照約定,牧鬼箱我找到了。」
    「胡先生,你似乎誤會了,找到牧鬼箱,你應該交給夜叉王,因為是他在尋找,而不是我。」白骨慢慢起身來,向前走了幾步,來到那扇單向玻璃前,站在三角囚籠內看去,他永遠面對的只是那面鏡子中的自己。
    胡順唐低下頭看著牧鬼箱,良久才抬起頭來說:「夜叉王已經死了,所以牧鬼箱我沒有辦法交給他。」
    「胡先生,我從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能感覺出你是一個誠實的人,誠實的人是不應該撒謊的。」白骨說,伸出一隻手按在單向玻璃上,又收回除了食指外的所有手指,而食指摸著的地方剛好在胡順唐頭頂的位置。
    「我沒有撒謊,夜叉王的確死了。」
    「不,這不可能,是你殺死的嗎?按照我所說的辦法?」
    「不是,我本想救他的,但他卻救了我。」
    「是嗎?他會……救人?」白骨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胡順唐默默點頭,卻沒有意識到不知不覺中自己又開始順著白骨想說的話題走。
    「是嗎,會救人……」白骨又重複了一次,臉上的表情變得很奇怪,「所以他死了。」
    這是什麼邏輯!救人就會死!這傢伙!胡順唐怒視著三角囚籠內的白骨。他記得夜叉王的話,若不是白骨,他不會變成那副模樣!白骨到底曾經對夜叉王做過些什麼事。
    「他的名字是我起的,很好聽吧?夜叉王,不生不死,非人非鬼,這樣的名字很適合他。」白骨站在那長歎一口氣,「但最終還是死了。」
    「言歸正傳,我帶來了牧鬼箱,你應該遵守承諾。」胡順唐把話題重新扯了回來。
    白骨偏了下頭:「你難道對我和夜叉王的過去不好奇嗎?」
    「你應該遵守承諾。」胡順唐繼續重複那句話。
    「夜叉王應該告訴過你什麼,否則你不會在說出他已死的時候,臉上流露出那一絲遺憾的表情。」白骨又說,兩人似乎在自說自話。
    「你不想承諾。」胡順唐冷冷地說,向前移動了一步。
    「胡先生,你即便對我與夜叉王的過去不感興趣,但也應該對我為什麼會看到你的表情感興趣吧?」白骨依然在發問。
    「你不遵守承諾,那我只能離開。」胡順唐轉身要走。
    「好吧……」白骨開口道。
    胡順唐停下來,看著他:「那我們開始吧,告訴我方法。」
    「好吧,我告訴你為什麼我會知道你臉上的表情,因為我有心眼。」白骨說。
    胡順唐覺得白骨完全就沒有任何誠意,轉身就走,逕直向大廳的正門口走去。
    白骨看著胡順唐離去,開始大聲地倒數:「十、九、八、七、六、五……」
    「四三二一!」胡順唐邊走邊幫白骨數完,「我已經幫你數完了!你還有什麼表演留著給自己看吧。」
    「陰鐵!」白骨突然大聲喊道,接著又重複了好幾次,一次嗓音比一次大。
    胡順唐依然沒有停下腳步。
    「陰鐵,即閻王刃,又稱為陰兵令,傳說持閻王刃的人可以配合牧鬼箱號令陰兵,但要找到閻王刃必先尋牧鬼箱,有此兩物,再入鎮魂棺,便可恢復本性。」白骨說完後並沒有放低聲音,而是開始說關於陰鐵的作用。
    胡順唐沒有被他的話所動,開始按動保險箱上的密碼,如上次一樣,但這次他沒有絲毫的遲疑,沒有想過再回頭。保險箱開了,胡順唐拿過通行證,開了門,接著離開,門關上的時候,胡順唐轉身盯著白骨說:「鎮魂棺我親眼見過,也知道其中的作用,不是拿了什麼東西就可以改變的,那只是個騙人的東西,騙那些一心想長生的人,那僅僅是一個刑具。」
    「光……」門沉沉地關上,胡順唐站在門那,臉上還是露出了遺憾的表情,果然白骨僅僅是在利用自己與夜叉王。
    在三角牢籠中的白骨,根本看不清大門的方向,但臉上還是露出了笑容,朝著三角牢房內那個監控頭笑笑道:「我知道,他還會回來的。」
    另外一邊,吳軍獨自在監控室內,冷冷地盯著畫面上正看著監控頭的白骨。
    
    第四卷[閻王刃] 第六章[白骨的懇求]
    
    蜂巢洞穴內的高空走廊上,吳軍與胡順唐兩人並排走著,吳軍已經說盡了安慰的話,但胡順唐沒有動容,保持著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對透明的高空走廊下蜂巢內正在放風的那些囚犯們也沒有絲毫的興趣,從某個角度上來說,他與下面的這些人屬於同一類型,區別在於下面的人觸犯了法律,而他沒有,至少古科學部不認為有。
    白骨的毀約讓胡順唐心中最後抱著的那絲希望破滅了,至少目前對他來說,已經絕望了,在三角囚籠中的時候,他雖然平靜,但也在壓制,壓制著心頭要殺死白骨李朝年的衝動。雖然在面對白骨之前,他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但那僅僅是打算,需要的是進一步的驗證。
    現在怎麼辦?回廣福鎮呆著?自己尋找解決的方法,亦或者再去求求詹天涯?
    胡順唐不會去選擇求詹天涯,這是他知道的,但為了胡淼,這種「沒出息」的念頭不止一次出現過,最終還是都打消了,某些時候他常常問自己,到底是骨氣和面子重要,還是要達到目的重要?但他卻偏偏不喜歡詹天涯那種為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方式,是的,也許自己和夜叉王一樣是怪物,但最終想保留的還是那份人性。
    「其實白骨不幫你,其他人未必也不幫你。」吳軍停住腳步,看著下面那些正在三五成群聊天,或者是運動,讀書的囚犯。
    胡順唐也看著下方,許久才說:「就算這裡的其他人有辦法,詹天涯也未必會同意。」
    「也許我可以幫你。」吳軍忽然說,說完扭頭沖胡順唐一笑。
    胡順唐有些詫異:「你幫我?怎麼幫?」
    「我們有內部條例,不允許除工作之外的事情接觸這些囚犯,但你可以以探望鹽爺為理由,讓他幫你在這些人裡面問問,有沒有誰有辦法可以解決胡淼的事情,我想這裡奇人這麼多,總不至於只有白骨一個人能夠幫助你吧?」吳軍說,語氣中又帶著那種淡淡的憂傷,這種憂傷讓胡順唐感覺很奇怪,好像與胡淼有著那份特殊感情的不是自己,而是吳軍,這是為什麼?
    一名士兵小跑著從高空走廊盡頭跑來,站在吳軍跟前,敬禮後,匯報道:「報告!白骨要求面見胡先生!」
    胡順唐盯著那名士兵,忙問:「為什麼?」
    吳軍也感覺很意外,問:「他想幹什麼?」
    士兵看了一眼胡順唐後回答:「他說希望能夠再見一次胡先生。」
    「沒這個必要了。」吳軍還未表態,胡順唐便說,接著又轉身面朝另外一邊,去看那些還在放風的囚犯。
    「你聽見了,告訴他,胡先生不見。」吳軍對士兵說。
    士兵立正敬禮後,轉身小跑離開,此時又有一名士兵小跑而來,與先前那名士兵擦肩而過,來到吳軍前道:「報告!白骨要求面見胡先生!」
    「又來……」吳軍看著胡順唐,胡順唐沒有表示。
    吳軍對那士兵說:「不見,叫他安分點,別耍花招!否則不會再滿足他的那些要求!」
    士兵敬禮後轉身離開,此時面朝另外一個方向的胡順唐卻開口了:「我去見他。」
    士兵站住轉身來,看著吳軍,吳軍揮手讓他離開,等士兵走遠後,才問:「小心有詐,要知道白骨這傢伙被關進蜂巢後,除了你之外,還沒有要求見過誰,而且三番五次地要求,絕對有問題。」
    「肯定有問題,沒問題會要求見我嗎?」胡順唐語氣很平淡,「走吧,去看看他到底想做什麼。」
    經由高空走廊到了那間似乎能通往蜂巢各個地方的電梯,胡順唐又來到那間特殊的囚室內,站在三角囚籠前,卻面朝大門的方向,做出隨時準備離開的姿態,雖說他不能確定單向玻璃中的白骨是否用所謂的心眼能看見。
    白骨站在單向玻璃前,那模樣就像一直在等待胡順唐的到來一般,滿臉的期待,但那種期待的笑容裡卻彷彿隱藏著一種無法言表的詭異。
    「我來了,有話請說吧。」胡順唐看著白骨說,依舊帶著那種倔強的尊敬。
    白骨低頭,看著自己那雙沒有穿鞋的腳,又抬頭:「他們連我穿鞋的權力都剝奪了,接下來估計會扒光我的衣服,我只能祈禱他們給我留一條內褲。」
    胡順唐沒有接白骨的話,只是看著他,靜靜地看著,聽他下面到底要說什麼。
    「沒有子女的人,就是這麼悲哀,就連關在監獄裡也沒有人會來探望,連雙新鞋都沒有,不如我認胡先生為乾兒子怎麼樣?」白骨臉上浮現出另外一種笑容,如果不是在這個地方,換作是在一間充滿書香的書屋中,誰都會認為那是一個有學識且慈祥的教授。
    胡順唐依然沒有回話,就那樣直視著白骨的雙眼,許久,兩人都沒有說話。
    「好吧,胡先生,你今天看來並不願意說話,那麼我還是遵守承諾,告訴你能夠讓胡淼復生的辦法。」白骨終於進入了正題,「其實很簡單,你讓那個女人進入頻臨死亡的狀態,隨即進行急救,心臟復甦也好,除顫器也好,在這個期間,因為那本是胡淼的身體,就如人體的血液不能由原本的AB型血徹底替換為O型血一樣,所以胡淼的靈魂在這個期間會自然而然重新佔據原本的身體,同時壓制住莎莉的靈魂。」
    「沒有其他的辦法?」胡順唐問。
    白骨點頭:「當然有,重新開啟鎮魂棺,但那樣很冒險,你不會去做對嗎?他們也不會允許你那樣做。」
    「只有這兩個辦法?」胡順唐又問。
    白骨笑笑道:「別人頂多稱我為活神仙,而不是真正的神仙,所以我沒有什麼仙術,仙方,只有最簡單最直接的辦法,總之信不信由你,我遵守了承諾。」
    「好,我們之間的協議到此為止。」胡順唐沒有想到這個辦法會這麼簡單,但同樣也認為那是白骨的奸計,自己不會傻到真的那樣做,首先那樣做最大的風險便是胡淼和莎莉兩人都死去,徹底死去。
    「胡先生!請相信我,那是最好的辦法,你我之間沒有恩怨,我不會害你。」白骨說完,頓了頓又道,「我還有個請求,不,是懇求,希望你能答應。」
    「我們之間的協議到此為止,互不相欠。」胡順唐說完轉身就要走,白骨上前一步,幾乎都要貼在單向玻璃上了。
    白骨道:「胡先生,請你能夠理解,這件事並不單單為我,也是為了死去的夜叉王,同樣也可以當是為了古科學部,利於三方的事情是積德,並不是做壞事,而且在這個過程當中你也在不斷成長,你自己應該很清楚,當你明白了很多事情的奧妙時,也許根本用不著我的提示,你就能尋找到解救胡淼與莎莉兩個人的辦法,你仔細想想,兩個人都能活著,從某一方面來說,你所做的事也在減輕鹽爺的罪行,同時也會減輕你自己心中的負擔……再者,你難道不想知道開棺人的真正秘密嗎?」
    白骨語速很快將這番話說完,說完後深吸一口氣,等待著胡順唐的回答,看到胡順唐臉上出現了遲疑的表情,他嘴角慢慢上揚,但並沒有趁機繼續向下面說,因為他還要等待對方的提問,問他懇求幫忙的是一件什麼事,為什麼這件事會讓三方都會得到好處。
    此時,白骨很肯定胡順唐會答應他的「懇求」,因為他從未遇到過拒絕過他的人,無論對方是人是鬼……
    「什麼事?你說說看。」胡順唐終於開口了。
    一個小時後,蜂巢行動組的會議室中,從三角囚籠白骨處返回的胡順唐獨自一人坐在那,桌子上放著一杯剛泡好的奶茶,奶茶是莎莉端來的,但一直在發呆的胡順唐卻絲毫沒有意識到有人開門進來,放下奶茶又離開。他腦子裡裝的全是白骨對他所說的關於「陰鐵」的故事,現在對於胡順唐來說,那個被稱為閻王刃的離奇物件的傳說對他來說,僅僅只是一個故事,但這個故事會不會如鎮魂棺、牧鬼箱一樣成為現實,不得而知。
    白骨說過,這件事對幾方都有利,甚至也為了死去的夜叉王,其實這一點觸動了胡順唐,但同一時間他也想過夜叉王曾說過的那句話,自己是個怪物,算是異人,異人就應該呆在該呆的地方,和自己的群體在一起,不應該總是與政府的人混在一塊兒,因為那樣不如就永遠住在蜂巢內。
    可最重要的是白骨李朝年說過一句話——「你要想知道開棺人的秘密,很簡單,你問詹天涯,他知道得比誰都清楚,當然他是政府的人,所以你需要動動你的腦子。」
    胡順唐當然不知道詹天涯與自己之間還有一層師兄弟關係,這件事原本鹽爺想告訴他,但卻被詹天涯阻止,他自己也並沒有想到這一點,還在納悶為什麼詹天涯會對開棺人瞭解得如此清楚?
    胡順唐端起奶茶,吹開上面輕浮的一層泡沫,喝了一口,覺得舒服了不少,但隨即一陣困意向自己襲來,就在自己準備閉眼小睡一會兒時,會議室的門開了,吳軍拿著一疊文件夾走進來,又將那疊厚厚的文件夾放在胡順唐桌子前,翻開第一個文件夾,指著上面的照片說:「這個人叫錢戶森,字才木,是個當年國民政府中央組織部調查科的隱形人物。」
    胡順唐看著裡面那張發黃的老照片,老照片下面還有一行小字,是1949年拍攝的,照片上那個人已經是白髮蒼蒼,看起來至少已經年過六旬,步入老年,但很有精神的模樣。
    胡順唐抬眼看著吳軍問:「給我看這個是什麼意思?」
    「這個人與陰鐵有關係。」吳軍簡單明瞭地解釋,在胡順唐還未動怒前,又說,「別生氣,你一進白骨的囚房,我就會回到監控室來,在蜂巢,有秘密,但會見囚犯時,沒有任何秘密,而且陰鐵的存在,我們早已得知,1949年建國前就知道這個東西的存在,只是一直沒有重視。」
    胡順唐靠向椅背,看著吳軍。
    吳軍笑笑,又說:「這也是總指揮的意思。」
    
    第四卷[閻王刃] 第七章[塵封的檔案]
    
    「詹天涯的意思?」胡順唐冷笑道,「他似乎和白骨是一夥兒的,白骨說什麼,他就做什麼,上次牧鬼箱也是一樣,白骨想找到,他也想找到,立功心切嗎?牧鬼箱找到了,你們應該立了大功,至少官升三級吧?」
    吳軍聽完胡順唐的話,臉色一沉道:「胡順唐,我們並不是為了權力和金錢,在古科學部所有人都已經從戶籍名單上給抹去了,換句話說我們連最基本的公民資格都沒有,但我們卻活著。」
    胡順唐起身來,看著吳軍:「那你告訴我,你們為了什麼?」
    「為了平衡,為了孩子們能夠生活在一個幸福安定的環境中,為了讓所有人都有一個風雨不侵的家。」吳軍說完也起身,「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滿意與否,胡順唐心中沒有答案,從某個角度來說,他也很羨慕詹天涯、吳軍等人的執著,也想搞明白是什麼讓他們帶著這種信念離開親人身邊,隱姓埋名呆在古科學部裡,自己沒有信仰,也不能有信仰,而他們呢?有嗎?他們信仰什麼?
    兩人面對面站著,誰也沒有坐下,許久後吳軍又將目光投向那個文件夾說:「這個叫錢戶森的人,曾經是國民政府中央組織部調查科特工總部的人,也就是後來聞名的中統。在中統未正式成立前,他受命擔任了特工總部特殊稽查隊的組長,稽查隊只有組長,沒有隊長,這很奇怪,因為他們表面上的目標是為了查政府內部官員的貪污腐敗,這和軍統後來在軍隊內部查軍貪是一樣,各施其職,不過這個特殊稽查隊的主要目標則是盯著當時調查科成立的考古組的一舉一動。」
    考古組。胡順唐記得鎮魂棺事件時,詹天涯曾經告訴過他,當年國民政府成立過一個特殊考古小組,就為了調查鎮魂棺事件,卻沒有想到這件事弦外有音,牽扯的事情不止鎮魂棺。
    吳軍坐下,從下面一個文件夾,拿出一張照片來,上面是一個穿著西服戴著禮帽的男人,照片的年代久遠,發黃不說,已經發黑,旁邊還有一張經過現代數碼修飾過的照片,但面容依然很難看清楚。
    「這個人叫韓成,字公然,是調查科考古小組的組長,負責考古組一切事物,屬徐恩曾的頭號隱形助手,實際上卻歸陳立夫直接調遣,和錢戶森一樣,錢戶森表面上也受徐恩曾調遣,但成立這個部門卻是汪精衛在暗中操作。」吳軍介紹道,抬眼看著胡順唐,「坐,你站著幹嘛?我還要說很久。」
    胡順唐扶著椅背坐下,盯著檔案:「你想說什麼?這兩個人與陰鐵有關係嗎?」
    「有,極大的關係,而且在檔案之中還提到過兩人有一張地圖,地圖上記錄著陰鐵的準確位置。」吳軍說。
    「兩人有一張地圖?但兩個人卻是屬於不同的勢力?我記得沒錯的話,在國民政府時期,蔣介石和汪精衛兩人一直呈面和心不和的狀態,在汪精衛擔任偽國民政府主席時,中統和軍統都執行了多次暗殺計劃,在越南的那一次,差一點得手。」胡順唐說,這些歷史知識,隨便翻一本關於抗戰時期的資料都能查出來。
    「對,但這得從1931年說起,當時中國很怪,雖然1928年北伐戰爭後,加上東北易幟,中國算是從名義上統一了,但實際上大家是換了服裝,依然是各自為戰,汪精衛不滿蔣介石在廣州另立國民政府,而在四川,劉文輝、劉湘等軍閥即將開戰,在這個節骨眼上,國民政府中央組織部調查科還是派出了考古組前往四川,調查關於鎮魂棺的事件真偽,當然稽查隊也出動了,說是沿途保護考古組安全,實際上則是為了監視,錢戶森和韓成兩個人都到了成都。」吳軍看著胡順唐說,「到了成都後,錢戶森自己不方便行動,便派遣了手下跟蹤兩個考古小組,自己則監視著韓成,但派出去的人除了一個叫李虎的人之外,其他的都沒有活著回來匯報,至於為什麼,錢戶森自己也不清楚,因為李虎在匯報完關於陰鐵的情況後,就被人給殺死了。」
    「什麼意思?匯報後被人殺死?當著錢戶森的面?」胡順唐沒聽明白,看著吳軍拿出第三個相對較薄的檔案,裡面貼著一張李虎的照片,但不是單人照,而是一張稽查隊成立時的集體照,在角落上有一個人頭畫了一個紅圈,那人就是李虎。
    「不是。」吳軍深吸一口氣,轉身給自己倒了水,喝了口坐下又說,「情況很特殊,那個夏天的晚上發生了很多事,一開始是韓成與錢戶森兩個人都去參加劉文輝乾兒子,土匪出身後被收編任命為督軍府旅長白世輝的冥婚,劉文輝為什麼要這樣做?據後來錢戶森的口述,應該是要除掉他和韓成,因為劉文輝認為國民政府是支持劉湘,而不會支持他,這個先放在一邊不說。在當夜,錢戶森去接應李虎的時候,韓成也借口去上廁所跟蹤錢戶森,沒想到辦冥婚的酒樓內發生了一件怪事——屍變。」
    「屍……變?」胡順唐揉著額頭,「你繼續說。」
    「對,屍變,白世輝的冥婚屍新娘詐屍了,但沒有傷害到太多的人,相反聞聲返回酒樓的錢戶森與韓成兩個人卻遭遇到了屍新娘的襲擊,算了,我還是不說了,你自己看檔案吧,這裡面什麼都有。」吳軍彎曲指頭敲了敲那疊檔案,「我有點事兒,先離開,等會兒回來,有什麼問題,你先想好,我能回答就回答,而且必須抓緊時間,因為我們要趕到成都去。」
    說完,吳軍起身就走,好像有什麼緊急的事情一樣。
    足足花了三個多小時,胡順唐才將那疊檔案大致瀏覽完畢,剛看完,就發現莎莉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自己的身邊,胡順唐衝她笑笑問:「醒了?」
    「我不睏,每天睡六個小時對我來說已經足夠了。」莎莉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看著那疊檔案又說,「不好意思,先前我好奇就在你身後看了下那些檔案,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的記憶力應該比我好,不是,應該說比胡淼好,但我還是希望能幫你看一遍,萬一你遺漏了什麼細節,也好補充。」
    胡順唐本想說不用了,但想想莎莉說得也有道理,曾經查閱資料和記錄的工作,基本上是由胡淼來完成,畢竟女人要細心很多,於是將檔案交給了莎莉,自己則坐在一旁喝著奶茶,剛喝了一口沒有喝著,發現杯子已經見底,起身正要找水,莎莉卻起身說:「我來吧。」
    胡順唐不讓,莎莉伸手就去拿著杯子,在手觸到胡順唐握著杯子的手時,胡順唐像觸電一樣收了回去。莎莉愣在那,伸出的手還停在那,半天才收回來,許久才淡淡地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你很討厭我,我會盡量少出現在你眼前,當然,如果你需要我的話,我隨叫隨到,無論什麼事。」
    莎莉又一次伸出手去,露出一個很難看的微笑,胡順唐將杯子遞給她,等著莎莉轉身去泡奶茶時,遲疑了半天才說:「對不起。」
    莎莉好像沒有聽到一樣,俯身在那忙活著:「你喜歡什麼口味的?原味?巧克力?還是咖啡?我剛才沒有問你,給你泡的麥香。」
    胡順唐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對莎莉有些許的改觀,大概是因為婉清的事情觸動了他,自身不知不覺中改變了很多,其實很多人都是無辜的,胡淼是無辜的,只是被自己牽連進一系列事情中,婉清則是因為孝順,為了完成她爺爺的心願,卻遺忘了對他爺爺來說,完成所謂的復興大清比什麼都重要。
    莎莉呢?莎莉一開始就是犧牲品,家族的犧牲品,又成為了廖延奇為了尋找鎮魂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