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午夜開棺人 > 第38章 >

第38章

的身體疲憊起來,這樣才能夠平靜下來好好睡一覺,因為明天會發生什麼事情,會有什麼東西在前方等待著他,一切都只是未知數。
    隔壁的房間內,莎莉蹲在床邊的角落處,下巴墊在自己雙膝上,如今對她來說,每過一個小時,就臨近她離開胡淼身體少一小時,不知道要過多少個小時,她就只能返回到半年前的那個狀態,被困在一個洋娃娃中,除了哭泣,沒有辦法說話,與人交流,那東西甚至還威脅她,如果在大庭廣眾之下她要是敢發出任何聲音,那麼就將洋娃娃扔進火爐之中,讓她徹底魂飛魄散。
    許久,莎莉終於起身,打開門,站在胡順唐門前,伸手要去敲門,但手指快碰到門的時候,卻又拿了下去。兩個士兵從走廊上經過,雖然眼光並沒有落在莎莉的身上,可莎莉依然能覺得他們用怪異的眼神盯著自己,甚至認為這裡所有人都知道她佔據了胡淼的身體,認為她應該滾出去,滾得遠遠的,再也不要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終於,莎莉還是敲響了門,敲了許久後,胡順唐才滿頭大汗地打開門,開門後見是莎莉,便冷冷地問:「你來幹什麼?」
    「沒……沒什麼,我就是睡不著,想和你聊聊。」莎莉低著頭回答。
    胡順唐做了五十個俯臥撐雖然也很累,但還沒有累到倒頭就可以睡著的程度,開門讓莎莉進來,隨後一指旁邊的單人沙發說:「坐,要喝水自己倒。」
    簡單地說完後胡順唐又開始做俯臥撐,做了不知道多久,一邊做一邊在走神,完全忘了莎莉就在自己身後看著,終於他累得趴在地上,再轉過來的時候看到莎莉,知道自己遺忘了對方,卻又不願意說句抱歉,反而質問道:「你不是要聊天嗎?怎麼不說話。」
    莎莉雖然靈魂離體的時候,還是個小女孩兒,但過了百年,已經成熟了許多,知道胡順唐絲毫就不在意自己,強忍著眼淚,頓了頓才擠出一個笑容說:「我看你忙著,沒敢打擾,你先忙吧,我困了,先回房間了。」
    說罷,莎莉裝作打了一個哈欠的模樣,伸了個懶腰,實際上只是為了要掩飾奪眶而出的眼淚。胡順唐看見莎莉眼角湧出的大滴眼淚,也知道打哈欠不可能流出那麼多淚水來,但卻不知道怎麼去安慰她,畢竟看著這個外表、說話聲音和胡淼完全一樣,但內在卻是莎莉的「怪物」,他就是張不開嘴。
    一直到莎莉走到門口,打開門,胡順唐才說:「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們就出發,估計一路上會吃很多苦,遇到些……危險,放心,我會保護好你的。」
    你會保護好我,只因為我現在的身體是胡淼的對嗎?莎莉心裡這樣問,但卻使勁點點頭說:「謝謝,我會好好保護胡淼的身體,你放心,這件事完後,我會自己離開,放心,多謝照顧。」
    莎莉說話的時候沒有轉頭,開門離開,又將門輕輕帶住,靠在門上閉上眼睛,想要抑制住決堤的眼淚,可眼淚還是很不爭氣地湧了出來。胡順唐不知莎莉還未離開,慢慢走到門口,額頭貼著門口喃喃道:「淼淼,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你救活的。」
    莎莉聽到這句話,抹去眼淚,快速跑回了自己的房間。胡順唐聽見腳步聲,趕緊將門打開,聽到的卻只是莎莉的關門聲……
    蜂巢停屍房內。
    詹天涯、宋松、曾達、張晉等人圍著剛剛從通風管道內弄出來的那具以為是夜叉王的屍體,屍體依然是先前曾達所看到的模樣,後背上插著一柄手術刀,身上所別著的通行證也沒有丟失,換言之,夜叉王根本就沒有機會逃離這個地方,但先前從單人牢房離奇消失又是怎麼回事?
    詹天涯雙手撐在停屍床邊緣,埋頭盯著地面道:「夜叉王在耍我們。」
    張晉盯著屍體:「就算他耍我們,可是沒有理由,他怎麼可能……」
    詹天涯側頭盯著張晉,冷冷地說:「押送他回來的時候,我說過要單人囚禁,不能與其他犯人有接觸,就連內部人員也不能輕易與他有接觸,飲食起居都要完全封閉,安防等級與白骨相同,而你呢,你是怎麼做的?」
    張晉解釋道:「我看資料上寫著的危險等級係數並不高,而且……」
    「沒有而且。」詹天涯冷冷道,「沒有理由,沒有借口,這個人是重犯中的重犯,還是個瘋子,不要以正常人的思維來推斷他的行為。資料上所寫的危險等級係數不高,那是因為資料有兩份,一份是初級權限,一份是高級權限,你在蜂巢呆了這麼些年會不知道?」
    張晉看了一眼曾達,想要求助這個老上司,雖說他與詹天涯平級,但在這種情況下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麼來應對他的質問。
    「蜂巢已經完全封閉,安防等級也全部提高,他想要逃出去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曾達安慰著眾人,同時也安慰自己。
    「但不可能一輩子都把蜂巢給關死,總有打開的一天,而且通風口也不可能完全關閉二十四小時,空氣用光了,裡面的人都得活活憋死,再說明天清晨還得送胡順唐他們離開。」詹天涯直起身子來,盯著那具屍體。
    「萬一他……早就越獄了?」宋松提出這個疑問,「這一切只是他想耍耍我們呢?」
    「不,夜叉王雖說是個瘋子,但做事不是全無理由,看似沒頭沒腦的事情,恰恰就隱藏著他的主要目的,他沒有走,還在這裡,一開始玩消失,就是為了讓我們誤以為他越獄了。」詹天涯肯定地說,眼睛還盯著眼前那具屍體。
    
    正文 第十五章[借屍還魂]
    
    「那怎麼辦?」曾達問,用平常的刑偵辦法來對付夜叉王只是做做表面功夫而已,對這種異事案件根本不起任何作用。
    「恢復普通等級,開啟蜂巢出入口,解除警報,向上面報告還是說夜叉王越獄,我相信夜叉王之所以要將那具牆上的屍體弄成血修羅的模樣,就是讓我們把注意力轉移到白骨身上,忽視他的存在,可事情恰恰相反,我們根本不會擔心白骨,因為如果白骨要從那種地方逃得出去,只能證明一件事。」詹天涯道。
    「什麼事?」張晉問,宋松和曾達也看著詹天涯。
    詹天涯深吸一口氣道:「……只能證明他真的不是人,是神,有神嗎?有神的話,這個世界早就被毀滅了。」
    詹天涯說完之後離開,叮囑正在那取證的人員細心些,走到門口時又轉身回來說:「哦,對了,上面批示過了,這些屍體不要留在這裡,明天清早送胡順唐走後,就扔到沙漠中埋了,做好消毒工作,不吉利。」
    曾達聽詹天涯說了「不吉利」三個字,下意識看了一眼面前的那具怪異的屍體。
    第二天清早,剛過七點,走廊中就響起陣陣音樂聲,胡順唐睜開朦朧的雙眼爬起來,快速在浴室中沖了一個澡,穿好衣服,開門時卻發現詹天涯已經站在門口,靠著牆壁,手中提著一個黑色防水旅行包,見胡順唐之後便將那個包交給他,說:「包裡面的東西大概你用得上。」
    說罷,又湊過去低聲道:「五禽骨粉和棺材釘等東西,我找其他人給你準備,回到四川後,你去省城送仙橋有家賣香蠟紙錢的地方,叫『六道齋』,去找鄭老闆,說來取老家寄來的臘肉香腸就行了,關於那個圖財的資料,我裝在包裡面的文件夾中。還有,這裡有三萬塊錢,能開發票就開發票,不能開的你自己拿一個本子記上,回來得說明用處,這可是我好不容易申請下來的經費,雖然不多,但暫時應該夠用,有其他需要,你聯繫我就行了。」
    胡順唐接過東西,此時莎莉的門打開了,兩人對視一眼都側過頭去避開對方的目光,詹天涯不知道昨晚發生的事,只是覺得兩人有些怪異,也不方便說什麼,只是看了一眼莎莉說:「收拾一下,準備出發,我在最外面的大廳內等你們。」
    詹天涯走後,胡順唐和莎莉又各自回房間,簡單收拾了一下,跟隨著前來接他們的士兵向來時下車的雞蛋型洞穴中走去。
    洞穴中,一輛黑色的福特已經發動在那等著,詹天涯站在車前,靠在車門前方,叼著自己那支煙,破天荒戴了一個墨鏡,仰頭不知道在幹什麼。
    胡順唐和莎莉走近後,詹天涯打了一個哈欠,拉住正要開車門的胡順唐說:「我給你找了一個伴兒,估計你不會反對,但你要記住,你的任務是活著將他帶走,事情辦完後活著將他帶回來,如果他逃走,你要負連帶責任,最嚴重的就得代替他下半輩子就住在這裡。」
    說罷,詹天涯鬆開了手,胡順唐拉開車門,竟看到在車後座上換下了囚服穿著合身的中山裝,卻依然拿著那串佛珠在手中的鹽爺。鹽爺向胡順唐笑了笑,蓄起來的鬍子被剃光讓人一眼看上去很不舒服,但胡順唐依然很高興,不管怎樣,有鹽爺同行,總比派一個陌生人要靠譜。
    「謝了。」胡順唐說。
    詹天涯卻不接受他這個「謝」字:「別謝我,工作需要,又不是釋放他,人還是要回來的,總之你記住我的話,活著帶走,活著帶回,八個字,刻心裡邊,別忘了,否則咱們一起倒霉。」
    胡順唐聽完也是一笑,毫不示弱地說:「我說謝了,是指謝謝你半年來對我的教導,別會錯意了。」
    詹天涯笑了笑,拍了拍車門道:「走吧,我不陪你們去了,免得節外生枝,其他的看你自己的了。」
    說完,詹天涯衝開車的軍官招招手,示意可以出發。汽車掉頭來到門口,隨後飛馳而去,那輛越野車離開之後,另外一輛載著昨夜「事故」後需要掩埋屍體的步戰車則向沙漠的另外一個方向駛去。
    步戰車行了一個小時後停下,車上的五名軍人下車,隨後開始動手挖坑,一邊挖還一邊埋怨,為什麼上面還違反規定把屍體弄出來掩埋,要是被人發現了事情就大了。
    掩埋屍體的工作前前後後足足干了三個多小時,隨後五名軍人駕著步戰車返回蜂巢。
    同一時間,離屍體掩埋地五百米開外的一座沙丘後,全副武裝,穿著沙漠偽裝的詹天涯、宋松和吳軍三人趴在那,宋松將擺在面前的有沙漠塗裝的09式大口徑狙擊步槍上膛,從瞄準鏡中觀察著屍體掩埋地,仔細搜索著。
    吳軍作為副射手,在一側也預備了一支88式狙擊步槍,趴在那用望遠鏡仔細地觀察著,詹天涯則放下望遠鏡,翻身躺在沙丘的背面,戴著墨鏡的眼睛卻是閉著的,只是問:「應該沒動靜,沒有這麼快,如果真的是借屍還魂,這傢伙還得有十幾分鐘才會……站起來。」
    吳軍聽著詹天涯的話,回頭看了一眼,搖搖頭,表示很不可思議。
    宋松目不轉睛地盯著掩埋地,問:「總指揮,你就那麼肯定夜叉王就混在那堆屍體中?」
    「非常確定。而且就藏在昨天擺在我們跟前的那具屍體中。聽說夜叉王消失的消息,回來第一時間我就查看過監控錄像,發現當天晚上有三十五秒的時間監控錄像出現了問題,這三十五秒的空白時間對夜叉王來說足夠了,就算是你宋松,要想逃出來也不難,況且就如曾達所說,夜叉王所用的就是借屍還魂,別忘了,這傢伙的特長是養鬼,說不定早把自己變成什麼怪物了,對身體僅僅只是一種需求而已,這就是為什麼他會以李思維的身份出現在省醫院裡,而我們卻查不出來任何線索的主要原因。」詹天涯擦去太陽穴兩側的汗水,「曾達判斷得沒有錯,最後那具通風管道中的屍體的確是夜叉王,他很聰明,一開始接近了那個犯人,與那名犯人進行了某種身體上的轉移,隨後第二天白骨配合夜叉王將其『殺死』,因為那時候那名犯人早就死了,所以不存在殺死這一概念,隨後白骨被單獨關押,而夜叉王利用那三十五秒的空白讓自己原先的身體自動消失,別忘記了,我們自己有焚化爐。」
    「你是說夜叉王已經實現了能夠讓自己在不同的人身體內轉移?」宋松依然看著光學瞄準鏡內。
    詹天涯點頭:「對,不過我推斷活人是沒有辦法,只能利用屍體,後來曾達詢問過省醫院的院長,半年前省醫院一次體檢,李思維找借口沒有參加,因為一參加就露陷,一個還在行走說話吃飯的人,突然沒有了心跳脈搏肯定會引起轟動!」
    宋松點頭:「好像這是唯一的答案,他進入那個犯人的屍體『死』了之後,屍體會被運送到停屍房,然後他在眾目睽睽下『復活』,殺了所有的人,因為一般情況下停屍房的工作人員不會佩戴武器。隨後他藏在某具屍體內,把警報重新連接,又將原先那具犯人的屍體打扮成為血修羅的模樣掛在牆壁上,等著我們前往。我們看到之後,再操控屍體作勢攻擊,我們當然會還擊,同時他起身逃跑,曾達再追擊,到了無法逃脫的隔間內,隨後倒地,因為那時候我們只知道他會利用所養的鬼控制屍體,還不知道借屍還魂這一手,所以認為那僅僅是一具屍體,曾達意識到不對勁,再返回,發現原本那具『血修羅屍體』不見了,看守的士兵也離奇死亡,於是又一次將注意力集中在『血修羅屍體』上,認為那是夜叉王,可恰恰錯了,這金蟬脫殼玩得很高明,但也很愚蠢,蜂巢只要一關閉,人員通行證暫時廢除,他根本跑不了。」
    「不。」詹天涯否定道,「他只是需要等待一個機會就行了,等待再殺死一個人,以那個人的身體離開蜂巢就行了,不過他賭了一把,賭我就算發現了他,也不會揭露,相反會將他放走。」
    吳軍扭頭盯著詹天涯,很不解地問:「什麼意思?」
    「因為我真的會故意放他走,否則我不會在昨天晚上當著那具屍體的面,說出那一番話,說要解除警報,其目的就是為了和他做個交易,讓他安分一夜,不要殺人,好好呆在那,今天清晨我會送他離開。」詹天涯道。
    宋松和吳軍同時吃了一驚,吳軍忙問:「放他走?你瘋了!我以為你讓我們來這裡等著,就是為了把他擊斃!」
    「擊斃?」詹天涯翻身起來,坐在那說,「白骨告訴胡順唐要殺死夜叉王的唯一辦法就是用最原始的方法殺了他,那是最簡單的辦法,但現在他使用的方法我們根本殺不了他,把他關在蜂巢,等於給了他一個殺戮的天堂,因為在那裡無論他殺多少人,我們除了內部求助之外,毫無其他辦法,難道把這裡存在的東西披露給全世界?那只會淪為其他國家同行們的笑柄,還會給國家丟臉,再說,我們也必須要找到牧鬼箱……」
    「牧鬼箱?」吳軍很納悶,宋松倒是對這個名字不陌生,因為他跟隨詹天涯以來,就一直在尋找那件東西。
    
    正文 第十六章[放虎歸山]
    
    上世紀八十年代,蜂巢剛剛建好的時候,古科學部就流傳了這麼一個說法——牧鬼箱的秘密如果被人發現,並且加以利用,其威力不亞於一顆核彈。在當時全世界核武至上的大環境下,這種言論根本不算是危言聳聽,二戰時期希特勒也組建了特殊部隊,尋找西方神話和傳說中的神器,想將之用於戰爭。
    古科學部後來下令,牧鬼箱這個東西一旦發現就必須徹底銷毀掉。可古科學部面臨的危機實在太多,根本沒有辦法分出專門的人力物力去尋找。詹天涯自己找了五年,沒有任何頭緒,該去的都去了,該挖的都挖了,最瘋狂的時候甚至差點打報告要開秦始皇陵。當然被上面直接給罵了回去,因為那實在是太荒謬,打開那個地方,光是水銀毒,就可以使方圓幾十公里內一切喘氣的東西全給殺死。
    「白骨提到牧鬼箱的時候,我很吃驚,不過倒認為那是一個機會,如果能夠通過夜叉王找回來,也省去了很多麻煩,當然也會徒增更多的麻煩。不過最重要的是要找到牧鬼箱,我們現在幸運的是夜叉王僅僅只是個瘋子,不是某股勢力,如果被某種勢力,亦或者恐怖分子加以利用,就徹底沒救了,那我們面臨的就不是個體案件,而是可怕的戰爭。」詹天涯扭頭看著身邊的兩人,「昨天晚上曾達面對那具可以行動攻擊的屍體時,你們都看到了,如果普通的百姓面對這種東西完全是束手無策的,這不是電影,他們也不是什麼殭屍、喪屍。傳說中牧鬼箱可以創造成千上萬這樣的東西,只要有屍體有靈魂就可以創造,每時每刻都以倍數增長,不要說中國,全世界都完蛋了。」
    吳軍吞了一口唾沫,那東西他雖然沒有親眼目睹,但在監控錄像中看到已經夠駭人了,他都是經過特殊訓練的,如果是普通的士兵,先不要說那東西看起來是那麼好對付,心理上就沒有辦法承受。再說,他本屬於內勤人員,沒有參與外勤行動組的任務,對於這種怪異的事情很少看到。
    「這次的事情是違反了規定,還把你們給牽扯了進來,算我欠你們兩人一個人情,要是事情出了岔子,我會獨自承擔這個責任,上面追問下來,就說我哄騙你們在先,到了這裡後又用官銜壓你們不說,還把槍管抵在你們腦門上。」詹天涯淡淡地說,算是一種懇求。
    吳軍笑著搖搖頭,沒有答話,上面的人怎麼會相信這種話?宋松拍了拍自己面前的09式狙擊步槍說:「難怪你從槍械庫中把這個東西給弄了出來,說是要執行特殊任務使用,我還以為你要去打什麼怪獸,結果目的是為了自己背黑鍋,不過這東西沒有列裝部隊,只有極少數特種部隊配發,你到底想做什麼?是想放夜叉王走呢?還是想在沙漠中射殺他?這一顆子彈打在他身上,不管他是什麼東西,都會變成一堆碎肉。」
    「那可是個怪物……要想殺了他肯定得有特殊的辦法,我還沒有找到關鍵在哪兒,不過這次我違反了規定不說,要是做不好還愧對那些死去的戰友,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當然我也不奢望他們能夠原諒我。」詹天涯把手腕放在額頭上,擋住天空照射下來的刺眼陽光,「我的目的很簡單,如果夜叉王從沙漠裡面爬出來後,要想反悔約定在蜂巢大開殺戒,你們就隨意開火,把帶來的子彈全都給打光都行。」
    「等等!有動靜了!」拿著望遠鏡的吳軍忽然說,一隻手把旁邊的88式狙擊步槍抱起。
    詹天涯一個翻身,拿起自己的望遠鏡,看著埋屍地,果然看到其中一個埋有屍體的沙坑中間有了抖動,然後周圍的沙開始向中間收縮,緊接著一隻手突然從沙漠下伸了出來,隨後是另外一隻手和頭顱,緊接著是身體,沒過幾分鐘,原本昨天擺在詹天涯面前的那具屍體就從沙漠下鑽了出來,站在沙漠之上,仰頭看著天上的太陽。
    從夜叉王鑽出來的時候,宋松就已經瞄準了他的腦袋,只要他行走的方向朝向蜂巢,走上十步,宋松放在扳機上的食指就會扣動,將他腦袋直接轟碎。吳軍見到這一切,幾乎不相信自己雙眼看到的,果然和詹天涯所說一樣……
    夜叉王反背著手,將背後那柄手術刀取了出來,拿在手上,手術刀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隨後他露出笑容,高舉著手術刀,朝向詹天涯等人所在的方向晃動著。
    「他在說謝謝。」吳軍看著手術刀反射出來的光說,那和海軍所用的燈語一樣,只是不同於國際上用的摩斯碼,因為中國海軍規定燈語表達是用漢語拼音。
    宋松也看到了,有些奇怪地問:「這傢伙當過海軍嗎?他說謝謝,難道說知道我們在這,也知道你會放他走?」
    詹天涯放下望遠鏡:「他當沒當過海軍我不知道,這傢伙從前的經歷完全不詳,我估計連他最早犯案時候的通緝令上的照片,都可能不是他本人,還有他不是知道我會放他走,而是知道我很想找到牧鬼箱,這傢伙是個……聰明的瘋子。」
    宋松一言不發,食指扣在扳機上,一直等夜叉王朝著另外一個方向緩緩前去,走到連瞄準鏡中都看不清楚人影後,這才鬆了一口氣,收起槍,退膛,上了保險後說:「任務完成,可以返回了。」
    吳軍也鬆了一口氣,雖說帶了槍,但沒有人願意在執行任務時開槍,想開槍的往往都是菜鳥,不知道意外情況發生,倒霉的最終還是自己。
    詹天涯翻轉身子,躺在沙丘上,張開四肢,喃喃道:「希望這次賭對了……胡順唐呀胡順唐,你小子這次可不能出什麼意外,我的身家性命可全都押在你一個人身上了。」
    另外一方面,載著胡順唐、莎莉和鹽爺的福特車,依然還是走的那套程序,只不過這次下了越野車,再上直升機,直升機將他們帶到的是一個陌生的機場,在那裡有一輛出租車等待著。然後出租車又行了好幾個小時才來到了烏魯木齊地窩堡機場,轉乘民航飛了三個小時到了成都。
    一路上,鹽爺、胡順唐和莎莉三個人都沒有怎麼說話,知道在公眾場合下不適宜聊下面要做的事情。從機場離開,坐出租車來到室內,原本胡順唐打算住在自己比較熟悉的九眼橋川大外的紅瓦寺附近,可轉念一想,還是去個連自己都陌生的地方要安全許多,於是轉到了離那也不算太遠的紅星路上,隨便找了家酒店住下。
    鹽爺和胡順唐一間房間,莎莉自己一間房,安排妥當之後,夜色已晚。莎莉知趣地呆在自己的房間內,沒有離開,方便鹽爺和胡順唐商量之後的事情。
    鹽爺照舊用簡易茶具泡了些茶水,給胡順唐倒了一杯,胡順唐接過杯子一句話未說,只是握住,眼神有些呆滯。鹽爺輕聲道:「放心,我是不會跑的,我罪孽那麼深,往哪兒逃也沒有用,遲早要還。」
    胡順唐抬頭看了一眼鹽爺,搖頭道:「不是,我沒有想這個事,我是擔心和上次一樣,最終救不了胡淼不說,事情反而會變得複雜。」
    「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命運,就像一條線一樣,但這條線卻是在世間到處交織,你的線可能與胡淼連在一起,但你卻不知道百年前其實莎莉的線也在不知不覺中與你連在了一起,有些是宿命躲不掉的,既然老天爺告訴你還有機會,哪怕是個謊言,都證明了你和胡淼之間的那條線還沒有斷,不要灰心。」鹽爺安慰道。
    胡順唐笑了笑,算是給了鹽爺回應。
    鹽爺拿著一張先前在報亭買的旅遊地圖,翻查到了郪江鎮,想了想說:「郪江鎮也算是個有名的地方了,說牧鬼箱在那個地方,也不是沒有可能。」
    「為什麼?」胡順唐問。
    「那裡曾經出過一件青銅器,叫商父乙鼎,不過那都是清朝末年的事了,那時候在蜀地發現那種東西,很是罕見,因為足以證明了在商朝時期有人已經遷移到了川北,因為那種青銅器在商朝時期完全就是家族身份的象徵,不是普通人能夠擁有的。」鹽爺解釋道。
    胡順唐又問:「那和牧鬼箱有什麼聯繫?」
    「有沒有直接的聯繫,我說不好,僅僅只是知道這個與商朝時期人們對鬼的敬畏有著聯繫。」鹽爺喝一口茶,放下茶杯,「順唐,你對青銅器有多少瞭解?」
    胡順唐搖頭:「幾乎不瞭解,除了上學的時候背下來的那個叫司母戊大方鼎的東西,其他的在心裡完全是一連串問號,這一年來,只顧得上查看奇門遁甲和風水命理方面的書,忽略了其他的。」
    鹽爺點頭:「嗯,多看書好,不過我瞭解得也不多,也只是因為從前想多瞭解下開棺人到底是怎麼回事,於是順便查看了下其他的資料,當然最多的還是聽年輕時候我師父的一位朋友聊起過。」
    
    正文 第十七章[青銅時代]
    
    中國青銅器,也分古代、近代和現代,當然近代和現代青銅器大多數都是工藝品,並不與生活有密切的關係。但中國古代青銅器,主要泛指商代與西周時期的青銅器,這些青銅器以銅質為主,加入少量的錫和鉛澆鑄而成,因器物的顏色為黃中帶青灰色而得名。青銅算是一種合金,純銅即為紅銅加入少量錫則成為錫青銅,加入少量的鉛則為鉛青銅,加入少量的錫和鉛則為錫鉛青銅,加入少量的鋅為黃銅,加入少量鎳則為白銅,因合金成分不同分為不同的顏色,但青銅這個名詞是後世也就是現代人所起,在中國古代,人們習慣把銅稱呼為「金」或者「吉金「,而把現在我們稱呼的金叫做「黃金」,兩者在稱謂上有著嚴格的區分。青銅則是中國古代對合金的首創。
    中國的青銅器時代具體可以追溯到什麼時期,不能完全斷定,但可以判斷絕對不晚於公元前2000年,而且持續了很長的時間,一直到公元前300年還有大量青銅器在被製造和使用,存在於中國歷史上夏、商、周、春秋、戰國時期,時間至少持續了1500年,到漢代還在製造青銅器。而青銅器的使用則主要是生活用具、勞動用具、生產用具以及最重要的祭祀。
    青銅器在商朝達到一個鼎盛時期,被譽為「輪貴賤,別等級」的作用,作為貴族身份和地位的象徵,也成為王權的標誌。而在當時,人們的生活用具,庶民和自由民還算好,奴隸是不配合使用任何生活用具的,但只有位高權重的才能使用青銅器。
    鹽爺道:「『箱子』這種稱呼,我記得在當時是沒有的,最早在夏朝只有箱櫃這兩種東西,但這裡的『箱』所指的是馬車內存放東西的地方,而『櫃』的模樣卻很像我們現在所說的箱子。當然那個時候還有『匣』,形式與『櫃』幾乎沒有區別,只是要略微小一些。一直到了漢代,才有了『箱子』這種稱呼,那時候『箱子』用來存儲衣被,又叫巾箱或者衣箱,體型較大。」
    胡順唐道:「鹽爺,照你的意思說,『牧鬼箱』這個東西的存在,並不是商朝時期的,而是在很久之後的漢朝?」
    鹽爺點頭:「如果按照字面上對稱呼的分析,應該是這樣沒有錯。但在商朝時期,還有兩種被稱為『禁』和『俎』的東西,這兩種東西都是當時祭祀所用的東西,『俎』是用來放祭品的東西,在不祭祀的時侯則是用來切肉的砧板,『禁』則是用來在祭祀時候承受祭器,是放酒具的東西,算是當時的傢俱,不過他們都是銅器,並不是木質傢俱,那牧鬼箱如果真的是木質的,能否存放千百年的時間還是個問題。」
    胡順唐心想,那鎮魂棺都是從先秦時期出現,到現在多少年了?還不是一樣好好的,這種東西不能用普通人的思維來想,關鍵的問題去郪江鎮之前,要先找到白骨所說的圖財,為什麼要找圖財?
    胡順唐此時才想起來詹天涯叮囑過,關於圖財的資料就在那個裝備包內,於是起身在那個包內翻查了一番,才發現裡面大部分是登山裝備,但沒有任何可以用來當武器的東西,只是那個手電看起來比較堅固,不知道能不能用來當做棍子使。
    從包內翻出詹天涯所說的那個信封來,文字資料較少,大部分由圖片組成,其中大多都是文物的照片。
    從資料上來看,圖財只是這個人的江湖綽號,因為對金錢的喜愛到了一定程度,甚至可以拿性命來換。圖財本名叫曹強,原籍陝西西安人,早年做些小本買賣,因受人鼓動參與過文物倒賣勾當,被抓捕後判勞改一年,刑滿釋放後開始跟隨曾經的老鄉在混跡影視圈,跟隨那些個劇組當場務,也就是現場燃個煙餅,搬個軌道,端茶倒水等這些活兒,做了幾年,沒有什麼起色,但也做到了場務頭,眼看著或許能當個現場製片,不知道發了什麼神經,又返回家鄉,跟著表哥開始發起了死人財,也就是盜墓。
    2009年除夕夜與表哥在盜墓時,因為使用炸藥不當,另外一個同夥被當場炸死,表哥也因為盜洞垮塌,被活埋在了裡面。為了救自己的表哥,曹強無奈只得報警,警察趕來後,再挖出來發現表哥已經活活悶死,隨後被逮捕,法院判處其有期徒刑3年,因為表現良好,已於2011年10月出獄,但未回到西安老家,而是定居於四川省瀘州市,現在在瀘州市市郊張壩桂圓林中的農家樂幫工。
    盜墓的?但看起來沒什麼技術含量。胡順唐看完後將資料遞給鹽爺,自己尋思起來,按照法律規定,這個人曾經參與過販賣文物,雖說是受人蒙蔽,但後來又因為盜墓被捕,怎麼會只判了三年?僅僅是因為他表哥被埋在裡面悶死,法院念其死了親人,從人道角度考慮輕判?這不太可能,這人也屬於二進宮,原來有好好的場務活兒放著不做,非要回去幹那種勾當?這沒理由呀。
    鹽爺都沒有看完資料,只是看到那人因為盜墓被捕,就放下了,說:「是個狗日掘塚的。」
    胡順唐從鹽爺的語氣和表情來看,肯定是從心底瞧不起這個綽號圖財,真名叫曹強的傢伙。不過那也是不可避開的事實,無論是地師、開棺人亦或者趕屍人,都不想和掘塚盜墓賊有半點關係。胡順唐還知道,曾經有一部分盜墓賊,明白進入古墓後會有離奇的事情,特別是在開棺時,所以就遍尋開棺人同行,威逼利誘其和自己同夥,在得手後又將其殘忍殺死。
    「幹這種勾當的人,無論在哪個國家都沒有好下場!在古代,掘塚就要掉腦袋,可不管你是什麼主犯從犯,抓起來就砍,甚至普通百姓殺死盜墓賊都不違反律法,還值得讚頌!這種有損陰德的傢伙,難道非要和這個人一起同行?」鹽爺很不願意和這個叫圖財的人在一起,要真在一起,估計少不了白眼和諷刺。
    胡順唐有些為難:「但是白骨說過,必須要找到這個叫圖財的,否則的話沒有辦法找到牧鬼箱的所在地。」
    鹽爺不語,只是喝茶,喝完了好幾杯茶才說:「既然如此,我想估計牧鬼箱是藏在某個古墓之中,這個人也許知道些什麼線索,有個辦法是讓這個人告訴我們所在地,我們自己去。如果不行,不能夠按照我們自己的方式來進行,那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我是堅決不願意和這種人同行。順唐,你要記住,人必定會犯錯,做錯事不可怕,可怕的是做壞事……」
    說到這,鹽爺停頓了一下,開始拿起旱煙桿給自己裝煙葉,邊裝邊說:「像我一樣就是做了壞事,永遠無法原諒。」
    胡順唐聽到這,安慰的話實在說不出口,因為鹽爺說的是事實,他所做的事情的確沒有辦法能夠原諒,那都是一條條無辜的性命,況且他親手殺死的唐天安還是他的親孫子,只得把話題扯回到圖財身上:「鹽爺,我看那個圖財的性格也是愛錢,現在我們身上充其量只有三萬塊錢現金,先前和胡淼做點小買賣,有點積蓄,也只有兩萬多塊錢,加起來差不多五萬,我想如果那古墓中真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五萬塊錢也收買不了他。」
    鹽爺皺起眉頭道:「那他還想不想要命了?」
    胡順唐一聽,知道鹽爺脾氣上來了,於是乾脆不說話。
    鹽爺那句話一出口,就知道說錯了,因為他從前手中死了那麼多條人命,現在再說這句話,就顯得完全沒有悔改的意思,立刻改口道:「順唐,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
    胡順唐笑笑:「沒什麼,我知道,但這種人就算怕死,你逼他,他轉身就告訴你一個錯誤的地方,我們撲個空就不好辦了,我想無論如何還是先找到人再說。」
    鹽爺「嗯」了一聲,又道:「順唐,你和胡淼存的那個錢就不要動了,我也有點積蓄,但估計都被沒收了,但是我除了那兩本書之外,還有個寶貝,是漢代金銅餅,早年一個找我算命的商人贈的,市面上也值不少錢,如果遇到個喜歡的,說不定能賣個高價,胡淼事情解決了之後,你們覺得要是合適,我做個媒,你們就把事情給辦了吧……」
    胡順唐哪知道鹽爺想得那麼多,想了那麼遠,甚至都想到自己和胡淼結婚的事情上了,但也心知鹽爺把自己當親人,特別是心知自己殺了親孫子唐天安之後,更是將自己看做了親孫子一樣,也不好說其他的,只是默默點頭,心裡雖願意,卻又擔憂現在自己這個身份會招惹來越來越多的麻煩。
    正在此時,房間門被敲響了,胡順唐心知是莎莉,嘀咕著這人真說不得,說曹操曹操就到,但隨即又想到是有著胡淼身體的莎莉,輕歎了一口氣,起身前去開門。
    打開門來,見莎莉站在門後,換了一身收腰的羽絨服,但目光卻故意跳過胡順唐,看著沙發上的鹽爺說:「鹽爺,餓了嗎?我去給您買點吃的。」
    鹽爺畢竟年老,走過的橋比胡順唐的路多,得知鎮魂棺這件事始末,又一路上細心觀察了胡順唐和莎莉,大概明白是怎麼回事,也知道莎莉同時也是在詢問胡順唐吃不吃東西,乾脆道:「我有點餓,但太累了,你們倆出去幫我買點吃的東西回來。」隨即又故意說了幾樣不好買的東西,尋思讓他們單獨多呆一會兒,消除點誤會,因為畢竟錯不在莎莉。
    胡順唐「嗯」了一聲,穿了外套,出門和莎莉一起離開。
    
    正文 第十八章[意外]
    
    兩人走到酒店樓下,誰也沒有動。莎莉不熟悉這個地方,不知道往什麼地方走,而且鹽爺所說的幾樣吃的,什麼燈影牛肉、棒棒雞、老媽兔頭還有什麼甩酒都在什麼地方買。這些東西她聽都沒有聽說過,完全沒有任何概念。
    胡順唐則是因為看著莎莉身上穿著那件收腰的羽絨服,心裡更不痛快,因為那是他第一次買給胡淼的禮物。莎莉用著胡淼的護膚品,穿著胡淼的衣服,說著胡淼的話,還有胡淼的樣子,這一切都讓胡順唐心中很難過,就好像是胡淼死了,但這個世界上卻出現了另外一個與她長得完全一樣,就連說話聲音都一樣的人。
    胡順唐還記得,從前胡淼常說,她相信有平行世界在,在另外一個世界中,一定有另外一個胡淼,有著完整的家庭,父母沒有離婚,和姐姐也能和睦相處,但做著現在這個自己不敢做的事情。
    胡順唐便問:「你覺得什麼是你不敢做的?」
    胡淼想了想說:「和你一樣,去死一次,再復活。」
    這種戲言想不到真的成為了現實,至少前半段成為了現實,至於能不能復活,就看有沒有那個造化了。
    「我們去哪兒?」莎莉開口問道,將胡順唐從回憶中拉了出來。
    「嗯?」胡順唐尷尬地笑了笑,看了看四周,指著街對面的商報大樓說,「去街對面吧,我記得在那有家老媽兔頭,先買那個。」
    「好。」莎莉答道,見胡順唐笑了,心裡也舒服了許多,順勢便問,「我可以叫你……唐哥嗎?我聽他們說,都應該這麼叫。」
    胡順唐盡力不去看莎莉那張「胡淼」臉,點頭道:「隨你的便吧,走吧,先過街。」
    說罷,胡順唐抬腳就向街對面走,恰好是行人綠燈,但莎莉卻沒有動,聽見那句「隨你的便吧」心裡一下就陰沉了起來,胡順唐跑了幾步,見莎莉還站在那沒動,心急紅燈亮起,再過街又得等上一會兒,拉了莎莉的手就往街對面跑。
    莎莉被胡順唐拉了手,算是「破涕為笑」,心裡有些高興,但又不敢表現出來,跟著胡順唐飛快地過了街,過街後擔心一直拉著胡順唐的手,造成他的不高興,乾脆自己主動將手給鬆開。
    與此同時,站在酒店窗口看著兩人的鹽爺笑了,剛把旱煙桿湊在嘴上,房間內電話就響了起來,鹽爺側頭看著一直在鳴叫的電話,隨後走到床頭接了起來,電話那頭一個聲音道:「先生,客房服務。」
    
    「歡歡?」鹽爺對那個聲音再熟悉不過了,那是劉振明,下意識就將劉振明的乳名給叫了出來。
    電話那頭的劉振明沒有表現如從前那樣反感,而是比較冷淡地說:「00968,情況如何?」
    鹽爺原本有些笑意的臉沉了下去,聽劉振明叫了自己在蜂巢的編號,便知道他已經進了古科學部,並且兩人之間的關係已經回不到從前了,只得按照規矩回答:「00968到!情況照舊!順唐和胡……胡順唐和莎莉兩人出去買吃的了,一路上沒有出現意外情況。」
    「臘肉去取了嗎?」那邊又問。
    「沒有。」鹽爺回答。
    「我會想盡辦法跟著你們,保護你們的安全,請自己保重。」劉振明說完便掛了電話。
    鹽爺放下電話,拿著話筒在那,不明白為什麼劉振明要打這個電話來,轉念一想也明白了,劉振明也僅僅是想和自己說句話,否則怎麼會那麼巧在胡順唐和莎莉離開後,打了電話來房間?他一定就在這附近監視著。白狐蓋面事件結束後,這也是鹽爺第一次和劉振明對話,甚至他都不知道應該怎麼面對這個往日待自己如親爺爺一樣的孩子。
    重新坐回沙發上,鹽爺抽著旱煙在那發呆,心裡略感有些不安。其實他隱瞞了一些東西沒有告訴胡順唐,那便是關於牧鬼箱這個東西,他早年也聽說過,甚至還有心前去尋找,不過那也只是大海撈針,這就罷了,關鍵在於那個奇怪的夜叉王,照胡順唐的說法是一個利用養鬼殺人的傢伙,習練過這種邪術的人十分難對付。養鬼術這種東西,初級者僅僅是可以控制小鬼做一些小事,而數量也不超過兩隻,但聰明的人一般不會將養鬼術深挖,因為那會傷及自己的性命,就如咒符術之中的詛咒術一樣,搞不好就會反噬到自己。
    養鬼,初級者,首先要尋找到新死之人,一般都以孩子為主,因為孩子在死亡後,靈魂會無意識留在身體周圍徘徊,留戀自己的身體,一旦帶走屍體,靈魂也會跟著屍體離開,用特殊容器裝好屍體後,以雌性動物的鮮血讓孩子的靈魂逐漸甦醒,並且慢慢接受自己已死的事實,其後再開始與已成另外一種形體的靈魂進行交流,同吃同住。在這段時間最為重要,吃任何東西都必須先供小鬼,就算睡覺也得先請小鬼上床,這是必要階段,達到養鬼人與小鬼之間有一種共生的聯繫,就等於是一個人領養了一個孩子,兩人之間必須要建立親情是一個道理,做得好,兩人的之後的配合就會變得默契,一個眼神,舉手投足對方都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做得不好,只能放棄,焚燒紙錢,送小鬼上黃泉路,可切記不能硬留在身邊,否則下場只有一個字——死。
    不過,還有另外一種養鬼法子,那便是自己動手殺死孩子,在留住對方靈魂的同時,加重其怨氣,讓對方知道自己的厲害,以強硬手段留住對方,不過這樣做十分冒險。
    從胡順唐的描述來看,夜叉王應該屬於後者,加之這個傢伙脾氣古怪,思想怪異……
    鹽爺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特別是想到胡順唐說到阿柱在水牛壩村中見到廖延奇之後,非常害怕。如果說阿柱真是夜叉王以小鬼控制的屍體,那麼夜叉王的能力已經達到了養鬼術的一個頂峰,遠隔千里之外都可以控制,但一定有某種媒介來聯繫他與小鬼之間,否則那小鬼早就無法控制。
    鹽爺坐在那沉思著,一直等了一個多小時,胡順唐和莎莉才回來,雖然沒有把東西買全,但鹽爺還是很高興,看著莎莉有了笑容的臉,心裡略微放心了,招呼兩人吃吃喝喝,然後才洗澡上床睡覺。
    第二天清晨,三人不敢貪睡,因為新年的關係,送仙橋附近很熱鬧,一眼望去人山人海,好不容易找到詹天涯所說的那個叫「六道齋」的鋪子,到了鋪子門口才知道,除了香蠟紙錢之外,還賣很多所謂的古玩。
    鹽爺看著店子裡面那些古玩,只是笑了笑,然後就站到一邊去了,知道裡面所謂的古玩全是贗品,有些連贗品都談不上,以玻璃充玉石,售價都不算便宜,屬於等著冤大頭上門的地方。
    門口那個戴眼鏡,一副老師模樣脖子上還包著圍巾的中年男人拿著一張報紙翻閱著,見幾個人進來了,也不起身招呼,繼續看自己的。
    胡順唐走到那男人跟前,試探性問:「請問鄭老闆在嗎?我是來取老家做的臘肉香腸的。」
    男人放下報紙,抬了抬眼鏡打量了一眼胡順唐,接著起身進了裡屋拿了一個紙箱子出來,放在胡順唐面前,又拿起報紙繼續看,從始至終都沒有說過半句話。
    大庭廣眾之下,胡順唐也不好檢查裡面的東西是否齊全,只得抱了箱子就和鹽爺、莎莉兩人離開,直接去了長途客運站,搭乘了去瀘州的大巴車。上車之後,三人故意和後面的人調換了座位,坐在最後,坐定後鹽爺便低聲道:「知道剛才那個鄭老闆為什麼不說話嗎?」
    「是個啞巴?」胡順唐也覺得奇怪,但那時候以為是古科學部的人,不方便與自己交談。
    「不,她是個女人,之所以用圍巾包著脖子就是為了不讓有些過於細心的人察覺到她沒有喉結,她不說話,是因為女人的嗓音略尖,一開口就露陷了。」鹽爺道。
    胡順唐又問:「為什麼一個女人要裝扮成為男人的模樣?」
    「我進屋就看見在店舖上端那個財神後面放著的獸皮單面鼓,還有折疊好的一件衣服,衣服上有一面護心鏡,我估計那個鄭老闆應該是個薩滿女巫。」
    「薩滿女巫?」胡順唐對『薩滿』這個詞倒是不陌生,但充其量也是在玩一些遊戲中見到,實際上自己對『薩滿』的意思根本不瞭解。
    「薩滿教是充滿古精靈的原始宗教,認為精靈可以支配人,人也可以支配精靈。在我國北方一部分民族中普遍信仰的一種原始宗教……」
    「大部分屬阿爾泰語系的民族。」此時莎莉在一旁插話道。
    鹽爺和胡順唐很奇怪地看著莎莉,不知道莎莉為何會清楚這麼多。可莎莉自己也很奇怪為什麼自己會下意識插話,而且還說得那麼準確,好像腦子中就存在著這些記憶,不過細想一下自己也便明白了,這些記憶都屬於從前胡淼的。
    明白了這個道理的莎莉,卻沒有說明,擔心又勾起胡順唐對胡淼的思念。
    「莎莉說得對,除了我國北方外,還有相毗鄰的西伯利亞,甚至從非洲經北歐再到南北美洲很多民族都信奉薩滿教,薩滿巫師大部分都是女性為主,就算是在歐洲不屬於薩滿教的其他當年被看做邪教的宗教中巫師都是女性,這就是為什麼在中世紀的歐洲曾經出現了大批焚燒女巫致死的案例,薩滿教的女巫通常都以治病為主,差不多和我們所稱的跳大神很類似,戴上神帽,穿上神鞋和神衣,還有鑲嵌有二十排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