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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避免去思考去想的問題,鹽爺對他來說就是親人,可以說是至親,卻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孽,這樣便導致了一個巨大的矛盾存在。更重要的是,如果胡淼知道鹽爺沒死,而鹽爺又殺了她的親姐姐胡杏,雖說兩姐妹從小關係便不好,可以說是惡劣,但血濃於水,事實無法改變,仇恨則會一直疊加下去。
    「我恨鹽爺,但是……」
    「好了,你已經告訴我答案了。」
    胡順唐的話被白骨打斷,白骨接下來很快回答了胡順唐先前那個問題,而那個答案只有三個字——牧鬼箱!
    牧鬼箱?那是什麼東西?夜叉王為何要找牧鬼箱?胡順唐又問:「牧鬼箱是什麼?和鎮魂棺有沒有關聯?」
    白骨笑道:「不要破壞了我們之間的約定,一個問題換一個問題,接下來該我了……」
    此時,坐在另外一個房間內的詹天涯、宋松和曾達三個人在監控中聽到「牧鬼箱」三個字時,同時一愣,宋松和曾達兩人的目光直接看向詹天涯。詹天涯取下嘴唇上含著的那半支煙,夾在手指之間來回滑動,如此反覆多次,也不說話。
    一側的宋松再也忍不住了,便問:「總指揮!夜叉王怎麼會在尋找牧鬼箱?」
    詹天涯非常緩慢地搖搖頭,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半年前,在他還未知鎮魂棺事件前夕,也就是還未得知夜叉王逃獄的時候,他和宋松所尋找的正是牧鬼箱。尋找這件古物的任務已經開展了足足五年的時間,在「白狐蓋面」事件前夕他已經受命尋找這件東西,但來來回回折騰了幾年,都沒有查找到牧鬼箱的下落,有傳聞說牧鬼箱已經現世,落在了某個古董收藏家的手中,也有傳聞說牧鬼箱還藏在地底,還有一個更願意讓人相信的謠言是——牧鬼箱原先所藏的地點就在鎮魂棺之下!
    不過那僅僅是謠言而已,這些謠言也是從近幾年才開始傳出。為了尋找這個東西,古科學部已經耗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甚至在兩次挖掘中不惜動用空軍的力量,在挖掘期間聲稱空中管制,挖掘地上空全部清空,恨不得連鳥都不讓飛過,但每次找到的東西都和牧鬼箱沒有半點聯繫。
    宋松又要開口,詹天涯舉手制住他,讓他閉嘴,指了指顯示屏,示意安靜繼續聽下去。
    白骨起身來,在三角形的牢房來回走動,最終在一個角落前停下,坐下來,靠著牆壁,側頭看著胡順唐的方向,又問:「胡先生,你愛胡淼嗎?請想清楚再回答,你是愛她,還是因為認為自己將她拖進這個事件中,導致了現在的後果,所以心存愧疚,一心想要彌補。」
    「我……我不知道。」胡順唐緩慢地搖搖頭。
    另外一個房間內,一直沒說話的曾達突然開口道:「讓那小子回來,白骨已經開始在控制他了。挖掘他內心最陰暗的地方,別忘了,從前死的那幾個犯人,都是被白骨活活給說死的,這傢伙自稱有心眼,可以看出別人內心中一直在隱藏的東西,一旦被挖掘出來,便可以加以利用。」
    「對,知道了別人內心的秘密,就等於是擁有了控制他人的權力。」詹天涯將那半支煙又含在嘴上,「不過不著急,他不會害胡順唐,因為他和夜叉王有交易。」
    「你想釣魚?」曾達問,皺起眉頭,很反對這個提議,因為這實在是過於冒險。
    「不,不管白骨有沒有心眼,以他的腦子足以想出比這個更高明的辦法,再加上那個瘋子夜叉王。這兩種人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沒有任何道德觀念。同時也是為什麼白骨會認為自己已經不是人的原因。」詹天涯自顧自地分析道,雙眼依然緊盯著顯示屏中那個三角形的囚籠。
    「不,胡先生,你應該想清楚這個問題,或者說你認為為這個女人去冒險直的還是不值得,有句眾所周知的話叫『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但你自己要清楚你對她是不是真的存在——愛。」白骨側頭看著胡順唐的方向,單向玻璃上卻反襯出自己的身影,根本看不到外面的他,好像是在自己與自己對話,可臉上儘是毫不掩飾的滿足表情。
    胡順唐猛地抬頭道:「我愛她。」
    「真的愛她?」白骨又問,臉上依然是那副表情。
    「真的愛!」胡順唐堅定地回答。
    「那你告訴我,什麼叫做愛,可以嗎?」白骨繼續發問,語速加快,自己也靠著牆壁慢慢起身。
    胡順唐張口正要回答,原本嚴肅的臉上浮現出了笑容,慢慢說:「老先生,你好像違反約定了,我們是一個問題換一個問題,我剛才回答了你的問題,你應該回答我先前提出的那個問題了。」
    白骨深吸一口氣「嗯」了一聲,抬頭看著那個監控頭道:「關於牧鬼箱是什麼東西,又有什麼作用,我想你還是問詹天涯為好,因為他知道得比我清楚,還詳細……好了,現在你應該回答我的問題了,什麼是愛?」
    「我不知道。」胡順唐很快回答,「我真的不知道,完全沒有撒謊,也不知道我愛胡淼的什麼地方,僅僅只是我的一種感覺而已。」
    白骨吸了一口氣:「如果『我不知道』也算是答案的話,那麼設立考試這種程序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不過我們並不是在考試,而是一項協議,或者說交易,現在交易已經結束,你的意思我很明白,夜叉王找到你,希望讓你幫他尋找到牧鬼箱,但你卻困在這裡,無法出去,於是要找到我代替你去找到牧鬼箱,關於你和夜叉王之間的交易是什麼,我不清楚,也沒有興趣知道,我只是想救胡淼,其他的事情與我無關,不過我卻不相信你能夠救活胡淼,你沒有那種能力,你只是口舌厲害。」胡順唐一邊說一邊起身,然後向門口走去,腳步聲迴盪在整個大廳內。
    此時,在囚籠內的白骨也順著那個方向走了幾步,大聲道:「胡先生,你難道不想知道為什麼我會知道你半年內受過高強度訓練過嗎?」
    胡順唐沒有回頭,也沒有停下腳步,卻開口回答道:「很簡單!因為夜叉王告訴過你,他半年前見到我時的身高體型,你預估出來我的體重,你先前又問過我身高和體重,稍微動腦的人都能猜得出來,半年前我可比現在胖得多。」
    胡順唐這句話說完,已經來到了那個保險盒跟前,抬手開始輸入密碼,要取通行證出來,可眼角的餘光還是留意到三角形囚籠中的白骨。
    白骨站在那,面對牆壁,正對著胡順唐所在的方位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狡猾的笑容。
    
    正文 第十一章[止血符與血修羅]
    
    保險盒打開後,胡順唐並沒有伸手去拿,而是盯著通行證,等待著白骨下面的話,因為他的手只要一拿到通行證,那扇門就會立刻打開,唯一的結果便是立刻結束與白骨的對話,離開這間特殊的囚室。
    當然,這不是胡順唐想要得到的,如今的他只要有丁點的機會可以救胡淼,他都不會放過,更何況白骨是一個被關押在這種地方的重犯,看守嚴密到這種程度,從另外一個方面已經足以說明白骨的確有超乎常人的能力存在,但卻需要眼見為實。
    同時,面朝大廳門口胡順唐所在方向的白骨,正對著自己跟前的牆壁,伸出一隻手去在牆壁上比劃著,憑空畫出胡順唐的一個人形,似乎也不著急。
    詹天涯所在的房間內,空氣似乎都要凝結了。盯著顯示屏中畫面的等人,心中都清楚胡順唐採取的是激將法,想要將白骨口中的實情給套出來,另外再見識一下白骨的能力,看看是否真的有辦法能夠救活胡淼。
    房間內,莎莉的緊張高過所有的人,雖然她盡力不表現出來。她很清楚,如果白骨真的有能力解放出體內胡淼的靈魂,那麼自己又何去何從?唯一的下場就可能是魂飛魄散。
    「白骨到底會什麼?」宋松問道,詹天涯搖搖頭。
    搖頭的動作表示什麼,不知道?還是不要問?宋松沒敢問下去,不過倒是一旁的曾達接過話頭去說:「從檔案上看,這傢伙是一個醫生,老中醫,對人體構造非常精通,我在檔案中曾看到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身體內臟被掏空的男人,男人的體內塞滿了符紙。」
    「那是什麼意思?」宋松又問。
    曾達道:「不知道,那份檔案很多地方都被白紙給貼住了。」
    保險盒打開了許久,已經發出了報警的聲音,胡順唐如果再不拿起來裡面的通行證,保險盒就要永久被封閉,房間內的眾人都替他捏了一把汗。
    「好了,胡先生,我們似乎沒有必要再這樣僵持下去,請你移步到這裡來,給你看一樣東西。」面朝牆壁的白骨忽然仰頭喊道。
    胡順唐快速伸手將裡面的通行證拿到手中,別在胸口後大步走回到那扇單向玻璃前。走到單向玻璃前的時候,看到白骨面朝玻璃站著,左手拿著一本書,右手手腕處的袖子已經被挽起來,露出有些發青的手腕。
    胡順唐盯著手腕上那一道道傷疤,心想難道這個白骨曾經還試圖自殺過?
    此時,白骨小心翼翼從那本書上撕下一張書頁,將那張書頁夾在兩指之間,隨後快速向手腕上一割,書頁劃過的地方立刻出現了一道白口,白口處開始滲出鮮血來,順著手腕滴向地面,可白骨依然面無表情地盯著胡順唐這個方向,過了十來秒,雙腳下都積滿了血液後,臉上才浮現出了一絲笑容。
    胡順唐緊盯著那道傷口,不明白白骨這樣做有什麼意義?此時,白骨抬手從旁邊扯下了一張符紙,用雙手夾著,速度很快地晃動了一下,隨後貼在那道傷口處,很快血液便浸濕了整張符紙。
    「止血符……在《符咒妙法書》和《魯班書》中都有記載,只是符紙的質量需要用上等的糯米紙,配合上另外幾種特殊藥材,對了,還有咒語,我想想,那咒語怎麼念來著?」白骨閉上眼,好像是在回憶,但手腕上的鮮血還止不住向外湧著,如果是平常人,就算這個時候不死,也暈厥了過去,可白骨似乎好像完全沒事一樣。
    幾秒後,白骨睜開眼睛,雙瞳的眼神都起了變化,變成了血紅色,張口的時候聲調也起了變化,變得十分尖銳,奇怪的是還混著沙啞:「日出東方一點油,青衣執金騎白牛,三聲喝令長流水,禁止洪門不允流,雪山童子來,雪山童子到,雪山童子止!」
    最後那個「止」字說完之後,白骨將雙眼瞪大,將手腕上那張止血符拚命往傷口中塞,連裡面的血肉筋骨都能看得清清楚楚,靠得如此之近的胡順唐呼吸也開始變得急促起來,雙拳捏緊,那不是屍體,那可是人活生生的手臂!
    白骨終於將那張符紙塞進去之後,自己的左手也滿是鮮血,挖開傷口的同時鮮血四濺,自己胸口和下巴位置也濺滿了鮮血,隨後長吁一口氣,抽動了下鼻子,將自己的右手腕舉高,伸向胡順唐所在的方向,偏了一下頭道:「好像……成功了……」
    胡順唐盯著白骨的手腕,發現先前還在滲血的傷口,此時已經開始慢慢癒合,癒合的速度很緩慢,就好像有一個無形的人正在慢慢縫合傷口一樣。
    胡順唐捏緊的雙拳鬆開,站在那盯著白骨的手腕一動不動。
    白骨靠近單向玻璃,輕聲道:「你可以靠近點,看清楚一點,我可不是江湖騙子。」
    胡順唐忍不住向前邁了一步。
    「再靠近一點,你眼睛近視嗎?」白骨道。
    胡順唐又向前邁了一步,停頓了一下,又走了好幾步,這次終於靠近了單向玻璃,此時白骨突然向前一撲,整個人貼在了單向玻璃上,右手腕也死死地貼了上去,張開嘴,卻沒有做聲,相反像是要吞掉胡順唐。
    胡順唐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一驚,趕緊向後退了一步。
    白骨笑了:「不要害怕,看清楚一點,只剩下一道傷疤了對不對?這就是止血符的……後遺症,必然會留下傷疤,不可能百分之百的完全癒合,眼見為實了對嗎?」
    胡順唐沒有任何表示,但心裡也基本上相信了白骨的那道止血符的能力。
    此時白骨低下頭,看著自己滿身的鮮血,還有腳下的那灘濃稠狀的血液,隨後又抬起頭來對監控頭說:「幾位,只有麻煩你們想辦法清理一下了,如果你們認為這件事起因是因為胡先生的堅持,那麼請他進來替你們打掃也未嘗不可,我十分歡迎,因為……」
    說到這,白骨目光注視到胡順唐的臉上,又說:「我越來越喜歡這個年輕人了。」
    「你能治癒流血的傷口,但我不知道你是否能夠救得了胡淼,這完全是兩回事。」胡順唐眼皮一抬,盯著白骨。
    白骨微微一笑,又收起笑容:「發生在胡淼身上的事情,我沒有辦法親身給你體驗,除非你讓他們把鎮魂棺抬到這裡來,我給你細細解說,當然還需要志願者,不過他們肯定不會給你提供的,其實人與畜生有什麼區別呢?就像人要吃豬肉、羊肉、牛肉,也有東西喜歡吃人肉,特別是那種腐爛帶著腥臭的死人肉!」
    胡順唐盯著那灘血,又回想起在水牛壩村看見廖延奇口吞腐屍肉的場景,感覺有些反胃,但還是止住了。
    白骨向後退了一步,坐到了床邊來,用被單擦著自己的雙手,說:「胡先生,夜叉王可是一個危險人物,說心裡話,我很討厭他,因為他太自以為是……你知道他為什麼叫夜叉王嗎?」
    白骨又來了一次快速的跳躍性思維。胡順唐搖搖頭:「不知道。」
    白骨擦乾淨自己的左手,走到床對面的另外一面牆壁前,回頭對胡順唐笑了笑,隨後伸手撕掉了那面牆壁上所有的符紙,露出了在牆壁上一幅暗紅色的畫,從那幅畫上的顏色來看,那畫分明就是用鮮血所做。
    畫上是一個鬼頭人身的怪物,怪物胸口有一對女人才有的胸部,而在下體卻有男性獨有的器官,雙腿細長,但腿上還有濃密的腳毛,雙腳腳趾上有長長的尖指甲。高舉的雙手特別的粗壯,皮膚的表面好似有鱗甲,雙手下方還有一雙翅膀,翅膀從背後向兩側展開,左側的有羽毛,而右側的卻只是骨架。
    另外一個房間內,盯著顯示屏的詹天涯摘下自己嘴上含著的半支煙,喃喃道:「他是什麼時候畫的這東西,這是什麼?」
    一側的曾達回答:「這叫血修羅,我曾經在尼泊爾見過……」
    「尼泊爾?」詹天涯回頭看著曾達。
    曾達點頭:「對,尼泊爾。」
    白骨用手輕輕在牆壁上撫摸著,好像在撫摸那個怪物一樣,猛然回頭問胡順唐:「胡先生,這叫做血修羅,你知道為什麼叫做血修羅嗎?」
    胡順唐還是搖頭,越看那幅畫越覺得詭異。
    白骨轉過來面朝胡順唐,挺直腰板道:「血修羅不同於阿修羅,這是尼泊爾一個極少數民族中崇拜的神,是從印傳佛教之中演變而來的,名為血修羅,在他們的傳說中是凌駕於天龍八部之上的一個神。原本在他們的神廟中,有這麼一尊血修羅的雕像,雕像的姿勢和教堂之中所看到的耶穌像大同小異,可樣子卻差了十萬八千里。印傳佛教之中阿修羅屬於佛教六道眾之一,天龍八部神之一,可傳到中土佛教中阿修羅是沒有神位的,說句不敬的話,阿修羅在佛教中屬於四不像的一種東西,非神、非鬼、非人,介於這三者之間,和夜叉很相似。不過夜叉遁入陰陽界之後,原本的目的就是為了躲避阿修羅,或者說成為阿修羅。尼泊爾佛教之中曾提到過,夜叉逃避阿修羅,是因為阿修羅會抑制夜叉的殺戮之心,兩者之間類似於刀與刀鞘的關係……當然,我可不認為夜叉有心,至少他沒有一顆肉做的心。」
    白骨說完,伸手在自己胸膛心臟位置抓了一把,又張開手掌,慢慢靠近單向玻璃,胡順唐清楚看見在他掌心處畫著一個夜叉王犯案後都會留下的頭像。
    
    正文 第十二章[白骨的交易]
    
    白骨將掌心貼在單向玻璃上,並不拿開,又說:「夜叉王之所以有這樣一個稱呼,是因為他自認為自己是千萬個逃亡夜叉中的領頭者,他心裡沒有正邪,沒有對錯,沒有道德,不,他有道德,他的道德只有與別人有交易時才會體現出來,不要以正常人的思維去探索他的內心,他沒有心……別人不知道他下一步會做什麼,可以說他是一個沒有心的瘋子!」
    胡順唐聽了這麼多,竟笑了一聲出來,白骨略微有些吃驚,反問:「胡先生,很好笑嗎?」
    胡順唐搖頭道:「無論是什麼人,即便是個瘋子,他都有目的性,夜叉王的目的是什麼?牧鬼箱又到底是做什麼用的?」
    「相信胡先生知道養鬼一說,但養鬼二字和牧鬼相同,著重點不在於那個『鬼』上面,而是在『養』和『牧』字上面,養鬼充其量不超過三隻到五隻,而牧鬼則不同……胡先生,你去過草原嗎?即便是你沒有去過草原,相信你也在電視上看過,那些個牧民騎著馬,揮舞著馬鞭,趕著羊群和牛群,那就叫做——牧!」白骨說著,竟學著牧民的模樣,好似胯下有一匹馬,繞著圈在囚籠中慢跑了起來,那副神經質的模樣和夜叉王極其相似。
    胡順唐腦子中出現了一幅場景,草原上牧民的模樣變得十分猙獰,胯下騎的也並不是一匹馬,而是一具腐屍,揮舞的也不再是馬鞭,而是抓著還連著頭皮的頭髮,在周圍緩慢奔跑的則是一群群沒有實體,漂浮不定的白影,草原上原本優美的歌聲也幻化成為幽冥的喘息聲……
    「你的意思是可以利用牧鬼箱養成千上萬的……鬼?」胡順唐問道。
    白骨停止了自己的動作,站立不動,微微點頭道:「沒錯,那是一個邪物,比鎮魂棺還要可怕的邪物,其可怕的程度超出了所有的武器。」
    「那是武器?」
    「如果你認為他可以來裝糧食,也不是不可以。」白骨微笑著說。
    「我要幫他找到牧鬼箱,然後他再完成對你的承諾,隨之你再幫忙救活胡淼。」胡順唐又重複了一次較早前白骨的話。
    白骨道:「對,就是這樣,只是一個簡單的連鎖交易,寫在紙上都一目瞭然。」
    「成交!不過我有一個條件!」胡順唐說。
    「請說。」
    「你必須告訴我對付夜叉王的方法。」
    白骨搖頭:「不,如果我告訴你對付夜叉王的辦法,那麼這個交易就不可能成立,因為他死了,我和他之間的交易就結束了,對我十分不利,這是賠本的買賣,我不會答應,不過我倒可以告訴你殺死他的辦法。」
    說完,白骨用手指在脖子上劃了一道:「殺了他,用最原始的辦法。」
    白骨這話說得很矛盾,既然不想讓胡順唐對付他,但卻告訴胡順唐用最原始的辦法可以置夜叉王於死地。
    「好了,胡先生,我應該說的都說完了,接下來就靠你自己了,我沒有辦法離開這座囚籠,當然不可能出去幫你,噢,對了,我差點忘記了,夜叉王說要找到牧鬼箱,必須前往川北的郪江鎮,我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上次看報紙那裡應該是一個很不錯的旅遊景點,你可以去試試,不過去之前,你還得去找一個人,帶著你親愛的胡淼一起去,那個人叫圖財,是個剛放出來的犯人,你叫詹天涯一查就知道他的底細了。記住,只能你們兩人去,其他人不能夠同行,也不能夠監視,否則的話……交易取消。」白骨說完,看了一眼監控頭,眨了下眼睛,隨後打開了床頭的cD機,裡面傳來《紅梅記》的唱曲——
    「已是樊籠鳥展翅撲飛難,室門打不開,窗高欲跳難,夜色殘,此身已是刀下囚,難度過今晚……」
    胡順唐在《金梅記》的唱曲中離開了大廳,唱曲在大廳內迴盪著,和他的腳步聲混雜在了一起,顯得空蕩蕩的大廳內更加的詭異。
    唱曲聲同時也在另外一個房間內迴盪。房間內的幾人聽見都皺起眉頭,曾達卻冷笑一聲道:「白骨竟放了《金梅記》中的石牢詠,這是什麼意思?」
    詹天涯搖頭,宋松和莎莉更是一臉茫然,對粵劇根本是一竅不通。
    「白骨要讓胡順唐去找牧鬼箱,我們怎麼辦?任由他去?但這樣我們很被動。」曾達說,玩弄起面前的杯子來,眼睛卻盯著詹天涯。
    詹天涯盯著顯示屏上,伸手按下開關,顯示屏變黑,唱曲聲也立刻消失。他沉思了許久之後抬眼看著莎莉,隨後目光又跳轉到曾達的身上道:「鎮魂棺的時候我們就已經被動了一次,這次不能再被動了,牧鬼箱如果現世,那比鎮魂棺還要麻煩,現在鎮魂棺已經被我們找回來了,找了好幾年的牧鬼箱又突然多了線索,雖說搞不清楚那個夜叉王瘋子到底在做什麼,但我們得想個辦法才行,最好是瞞過夜叉王。」
    「瞞過夜叉王?不太可能吧,我們現在就連他怎麼從這個地方逃出去的都不知道,一但他逃脫,要想再抓住就難了,試想下,如果白骨當年不自首,我們能抓到他?」曾達說。
    一旁的莎莉,臉色沉重,雖然不知道白骨所說是真是假,但要真的可以喚醒在這具身體內的胡淼靈魂,那麼自己呢?又該怎麼辦?魂飛湮滅,還是說另外找一具軀體,自己那副身體已經被鎖在鎮魂棺內,就算取出來,自己也不想再以一個小女孩的身份活著,算起來,自己已經一百來歲了,沒有談過戀愛,沒有享受過成人該有的一切。
    「再議。」詹天涯起身來,掃了一眼曾達和宋松兩人,又看了看莎莉,意思很明確,莎莉在這裡,不適宜商討這件事。曾達和宋松也明白,要派人跟蹤胡順唐,不僅要瞞過夜叉王,還必須要瞞過胡順唐和莎莉兩人,否則的話以胡順唐的性格和脾氣,肯定不會依照詹天涯的安排來,到時候事情更不好辦。
    詹天涯起身來的同時,門開了,吳軍領著胡順唐回來了,回來後胡順唐也不坐,看了一眼那個顯示屏,開口就說:「你們都聽到了,也都看到了,無論你們是怎麼想,我都要救回胡淼,就算是個陷阱,我也得試一試。」
    胡順唐說話時,完全沒有考慮在一旁的莎莉,莎莉側頭看向其他的地方,眼眶中眼淚慢慢滑落了出來,胡順唐和她非親非故,沒有任何理由留她在胡淼的體內。
    「好,沒問題。」詹天涯答應得很爽快。
    胡順唐見詹天涯答應得很痛快,心中清楚這個詹顧問,總指揮不會那麼輕易就讓自己前去的,必定在暗地中會做其他的安排,如今之計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首要的事情是要找到白骨口中所提到的那個圖財,然後再去郪江鎮一探究竟是怎麼回事,雖然沒有詢問圖財在什麼地方,不過估計白骨實際上也不清楚,那僅僅是夜叉王告訴他的,他充當的是一個轉述的角色。
    「圖財這個人還需要詹顧問去查查到底在哪裡。」胡順唐說,白骨說過圖財是個刑滿釋放人員,要查資料以古科學部的能力肯定不是件難事。
    詹天涯點頭:「你們先下去休息吧,我給你們安排房間,明天一大早應該就會有確切的消息,到時候再送你們離開,不過請記住我的話,還有那份協議。」
    胡順唐點點頭,跟隨吳軍離開,莎莉依然坐在那,胡順唐腦子中已經下意識將她給抹去。詹天涯見狀遞了一個眼色給宋松,宋松起身將莎莉給帶了出去,跟上吳軍和胡順唐。
    幾個人走後,詹天涯和曾達重新坐下,望著對方,良久都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最終還是曾達打破了這個僵局,開口道:「我現在算是什麼?離休返聘人員?」
    詹天涯手指輕輕地敲打著桌面:「夜叉王認識你和我,還有宋松,原本我想讓劉振明前去,但他也與夜叉王面對面接觸過,我們都不行,就算找不到生面孔,我們也得找一個對夜叉王威脅性不那麼大的。」
    曾達見詹天涯沒有直接回答他的話,也不好再問下去,畢竟他算是犯了錯誤被除名的人,雖說的是離休,實際上怎麼回事,大家心裡都十分清楚,能夠再次回到蜂巢來,都算是上面給足了詹天涯的面子。
    「從行動組裡面挑選一個?」曾達試探性地問。
    詹天涯和宋松等人就屬於行動組人員,通俗來講便是外勤人員,和蜂巢內部的古科學部人員不同,通常在全國各地執行任務,只有押解犯人,每個月的工作匯報亦或者特殊情況下才能返回。
    詹天涯搖頭:「不行,行動組的人身份都是機密,大部分都銷毀了身份,再出去被人發現就麻煩了,我倒有一個人選,但不知道上頭能不能同意,而且這個人非常合適與胡順唐同行,也能夠提供給胡順唐建議,對異文化方面也算很精通。」
    詹天涯這麼一說,曾達立刻便明白他說的是誰,但尋思了一下上面肯定不會同意,因為這種事完全沒有先例,這個人從法律意義上來說已經死了,身份被銷毀,戶口被徹底註銷,甚至當初還找了一具假屍體火化,萬一有好事者發現,捅了出去,絕對能上新聞報紙的頭條。再者,這個人對夜叉王來說,就算是認識,熟悉,也不能和他有直接性的衝突。
    「就這麼決定了,我現在去寫份報告。」詹天涯說完起身,又看著曾達說,「曾老,你難道不好奇夜叉王是怎麼消失的嗎?」
    曾達明白詹天涯話中的意思是讓他協助蜂巢調查夜叉王神秘消失的原因,但現在他並沒有得到上級的權限,只得苦笑了下。
    詹天涯離開房間,來到走廊,對門口站崗的士兵說:「等會兒曾老會去監控室,你們不要阻攔,盡量配合他……是上面的意思。」
    
    正文 第十三章[變態的血腥藝術]
    
    蜂巢主監控室內,宋松陪同著安防部門的調查人員和蜂巢內部的刑偵人員一遍又一遍地看著夜叉王消失前後兩天的監控錄像。宋松坐在最後面看得哈欠連連,實在沒有看出來有什麼線索,最後一次錄像顯示,夜叉王進入房間後就再也沒有出來過,隨後第二天清晨,一名守護見夜叉王還未起床出操,便開門查看,誰知道夜叉王竟然從房間內「蒸發」了。
    就在監控室內的人都看錄像看得很不耐煩時,門打開了,曾達出現在門口,隨後反手將門給關好,先看了宋松一眼,隨後看著一臉驚愕的安防部和刑偵部的四個人,最後目光落在角落中還在接受調查的兩名當夜值班的監控室人員。兩個工作人員坐在角落,連平日內作訓服上的標誌都給更換了下來,看得出他們受到的懷疑不小。
    安防部和刑偵部的人看見曾達的出現,先是驚愕,隨後又故作鎮定繼續看著監控錄像,但心思已經全都不在眼前的顯示屏上,心裡都在尋思這個早先被除名的老頭兒是什麼時候回來的,這次回來又會不會「官復原職」。
    宋松來蜂巢的時間較短,全然不知曾達屬蜂巢的元老,1982年在建立蜂巢後,原本屬古科學部行動組的曾達,被調至蜂巢內部負責獄內刑偵工作,也算是做回了老本行,又加之曾經是野戰軍轉業,領導蜂巢獄內刑偵部門再合適不過。
    蜂巢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屬於重犯監獄,只是外界完全不知曉這個地方的存在。建國後,1950年公安部做了加強獄內偵查工作的指示,各監獄先後建立了獄內偵查工作專門機構,配備了獄內偵查人員和偵查器材,建立了相對比較完善的獄內偵查體系,主要用於防範和打擊獄內犯罪、保障刑罰執行,蜂巢也不例外。1982年蜂巢建立後,恰逢公安部的《監獄、勞改隊管教工作細則(試行)》頒布,第一次將獄內偵查工作正式規定在監獄法規之中,而蜂巢的刑偵部也完全是曾達一手建立起來的。
    獄內偵查,從偵查學學科體繫上來研究,其本質上屬於刑事調查,與公安、國家安全、監察、軍地保衛等機關的刑事調查工作完全一樣,也屬於國家刑事訴訟活動的一個起點,只是有其自己的特殊性所在,例如說偵查的主體在監獄,偵查的對象是服刑的罪犯,偵查地域控制在監獄之內等等。但蜂巢最特殊的便是,除非在十分緊急特殊的情況下,其內部案件不能與其他各級偵查機關和各專業偵查機關合作。大部分普通人都不知道,國家所屬的鐵路、民航、林業、交通系統等都下屬有自己的偵查機關部門。我國《刑事訴訟法》中規定:國家安全機關負責偵查危害國家安全的刑事案件;人民檢察院負責偵查貪污賄賂、瀆職、國家工作人員侵犯公民人身權利或民主權利的刑事案件;軍隊保衛部負責偵查部隊駐地內軍籍人員所犯刑事案件;監獄負責偵查罪犯在監獄服刑期間有犯罪的刑事案件。
    曾達沒有說話,挨著宋松坐下,過了許久才低聲問道:「有什麼進展沒?」
    宋松搖頭,他屬於外勤人員,來這裡也是因為夜叉王由行動組抓捕歸案,他是來協助兩個部門的調查工作,也就是說問什麼答什麼,在這裡沒有太大的權限。
    曾達的突然到來,讓監控室內的氛圍變得有些奇怪,因為現任的刑偵部頭頭張晉也在,而這個人卻是曾達以前帶過的一名徒弟,雖然做事一板一眼不太靈活,但也絕對不是一個溜鬚拍馬的傢伙,從某個角度來說張晉很害怕曾達,深知曾達的脾氣火爆,而且沒有什麼耐心。
    「我們獄內偵查有自己的工作方針,就是以預防為主、防破結合、及時發現、迅速破案四條,其……」張晉話說到這,見曾達半瞇著眼睛盯著他,下面的話頓時就沒有辦法再說出口來。
    不過曾達依然沒有指責他說著場面話,因為那雖然沒有說錯,但在這種時候說出來毫無作用。
    張晉話未說完就閉口重新坐下,使得監控室內的氣氛更加緊張,乾脆揮手讓其他幾個人離開,就留下了自己、宋松、曾達還有當夜值班的兩個工作人員。
    房間門重新關閉後,曾達忽然站起來,走到張晉面前高聲喊了對方的名字,張晉一個激靈站起來,挺直腰板:「到!」
    曾達喊完,走近張晉跟前,附耳道:「這個位置不好坐吧?」
    張晉沒好回答,而是答道:「盡最大的努力!」
    「努力個屁!你看看他們!」曾達手指著那兩名被撤下標誌的工作人員,「這是懲罰嗎?」
    「這只是工作的一部分!他們必須接受調查!因為工作失職,按照規定……」
    「規定個屁!閉嘴!」曾達低聲狠狠地說,「出了問題,首先是解決問題,修復出現的漏洞,不是懲罰!明白嗎!」
    「明白!」張晉站在那一動未動,心裡尋思這個老頭兒還是從前那股子脾氣。
    宋松在一旁竊笑,曾達回頭瞪了他一眼,宋松趕緊收起笑容,咳嗽了一聲,也乾脆站了起來,站得筆直。
    「廢話少說,幹活,把監控錄像重新給老子放一遍,你們倆過來坐下!」曾達指著那兩名工作人員,兩名工作人員雖然對曾達不熟悉,但聽他的語氣,以為是上面派來的什麼人,也不敢怠慢,趕緊按曾達的話在旁邊坐得規規矩矩的。
    張晉又將監控錄像放了一遍,曾達皺著眉頭看著錄像,但都拉的快進,只是在某些時候才停頓下來按照正常時間觀看,看了兩遍後曾達仰起頭看著天花板,問:「夜叉王消失的那天晚上,有沒有什麼奇怪的事情發生?」
    在坐的人都搖頭,曾達又問:「那白天呢?」
    「也沒有什麼奇怪的事情。」張晉搖頭道,「一切都很正常。」
    「正常?」曾達斜眼看著他,「聽說死了個犯人對嗎?」
    「噢,對對對,死了一個,就是被那個白骨用衣袖勒死的。」張晉猛然想起來。
    「那還正常?我聽說夜叉王先前打過那個人,隨後被單獨關押起來,不到一天的時間,這個人又被白骨給活活勒死,這其中的關聯你都沒有想過?被勒死的犯人名字叫什麼,是做什麼的,犯了什麼事被關進來,最重要的是……」曾達說到這環視了周圍一圈道,「他現在的屍體在什麼地方?」
    「屍體在停屍房擺著,按照規定,是要冰凍起來。」張晉回答。
    曾達站起來說:「聯繫下停屍房,帶我去看看屍體。」
    張晉立刻詢問停屍房,但對方卻沒有任何回應,曾達心知不對,立刻帶著宋松和張晉兩人直奔向停屍房,同時讓張晉將蜂巢的安防等級提升為三級。
    三人花了十分鐘才趕到停屍房,到門口時發現一切都很平靜,大門緊閉,警報並沒有響起,雙技術報警器並沒有異樣,門也沒有被撞破的痕跡,只是裡面一片寂靜。
    曾達蹲下來,用手在旁邊的牆壁上晃動了一下,警報也沒有響起,這種雙技術警報器是他被除名前才更換的,不同於曾經安裝的老式玻璃破碎報警器以及震動報警器,結合了從前警報器的特點,和新式的空間移動報警器的特點,必須達到有人走進警報範圍,頻繁移動亦或者有激烈舉動才會導致報警器示警,大大降低了誤報率。
    「有人把警報器給關閉了?」張晉也蹲下來,試了試。宋松下意識掏出了腰間的配槍,上膛,緊握在手中,張晉也掏出槍來,此時兩隊全副武裝的士兵趕到,貼在走廊的兩側,靜等張晉的指示。
    曾達舉拳示意大家等待,自己則慢慢一步一步向停屍房的大門走去,張晉擔心有危險立刻一把拉住他,隨後示意舉著防爆盾的士兵移動到曾達的跟前。曾達沒有理會,直接來到大門口,輕輕貼了上去,聽著裡面的動靜,裡面一片死寂,沒有任何聲音發出來。
    兩隊士兵又緩慢移動到大門的兩側,曾達示意他們不要突破,自己用通行證打開了大門,推門而進,門緩緩打開的剎那,警報聲突然鳴起,刺耳的警報聲讓所有人緊張起來,站在最後的士兵以戰術隊形排列,槍口全數對準了門口的縫隙,為首的扣住手中震撼彈的拉環,誰知道隨後警報聲慢慢減弱,變成了粵劇《紅梅記》中的石牢詠——已是樊籠鳥展翅撲飛難,室門打不開,窗高欲跳難,夜色殘,此身已是刀下囚,難度過今晚……」
    曾達冷笑了一下,手掌向下壓了壓,示意大家放鬆,放下手中的槍,隨後將大門給敞開,敞開後,就看到大門對面的牆壁上掛著一具血淋淋的屍體,屍體赤身裸體掛在那,面部被人劃得稀爛,頭顱兩側插著兩把醫用剪刀,鮮血從頭顱中慢慢滴落出來,雙腳部位下方一灘鮮血還沒有凝固。
    見到這種場景,門外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慢慢直起身子,少數士兵張大嘴巴,盯著在牆壁上掛著的那具死狀怪異的屍體,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同時,張晉和宋松走到曾達身後,抬眼看著。
    「不對勁,你們先不要進來,張晉你快去監控室取這裡的監控錄像來查看,速度越快越好,還有把安防等級提升到五級,關閉蜂巢所有出入口,任何人不得出入!快快快!」曾達盯著那具屍體,目不轉睛地說,張晉聽罷轉身便跑,拿著對講機下達命令。
    「警報!安防等級五!關閉所有出入口!所有正在休息的人員立刻返回崗位!」
    張晉拿著對講機消失在電梯口。
    曾達慢慢走進那具屍體,在閃爍的警報燈光下,才真正看清了那具屍體的模樣,從外表上來看和白骨三角囚籠中那面牆壁上所畫的「血修羅」差不多,只是有人做了些修改,血腥的修改——屍體的腦袋被割得稀爛,皮肉翻了出來,比血修羅的鬼頭還要駭人,下方原本平坦的胸部被剖開,皮肉被翻了出來,捲成一團,垂到下方變成如女人胸部一樣的東西,下體的男性獨有的東西被割開,分成兩半。高舉的兩支手臂被插進了無數的玻璃碎片,在閃爍的警報燈光下看著就像是鱗甲一樣,還有兩側模擬血修羅的那雙翅膀,原本左側翅膀該有的羽毛被無數雙醫用手套代替,右側原本應是骨架的翅膀則是用乳白色的針管構成。
    再抬頭向上看,屍體頭顱的上端,還有用鮮血畫成的夜叉頭像,只是這次的與從前的不同,駭人的臉變成了詭異的笑臉,彷彿是在嘲笑屍體跟前所有的人。
    「這他媽是什麼東西……」宋松在曾達身後問。
    曾達緩緩搖頭:「血修羅,和白骨囚籠中畫的完全一樣,這兩個傢伙到底想做什麼……」
    說到這,曾達猛然反應過來,對宋松說:「趕緊通知下面的人,小心白骨越獄!」
    宋松猛然也意識到這個問題,轉身便跑。在他跑出去的同時,停屍房一側的辦公桌上的水杯突然跌落到地上,摔得粉碎,原本高度緊張的曾達和兩隊士兵眼神齊齊地轉向了那個方向,看到一隻手慢慢從桌後舉起來,然後猛地砸在了桌子上,砸下來之後,手掌上的一根手指竟掉落了出來,直接落到了曾達的跟前。
    「還有人活著!」領頭的隊長喊道,正欲上前,被曾達一把拽住,拉到自己身邊來。
    曾達盯著自己跟前那截斷指,又看著那只放在桌面上的手,手的主人已經緩緩站起來,低垂著頭,向前走了一步,卻撞在了桌子上,這才開始緩緩繞過桌子,向曾達走來。
    曾達盯著那名不知是死是活的工作人員,試探性問了一句:「你沒事吧?」
    「發生了什麼事?」領頭的隊長也問道。
    那人沒有回應,只是有些木訥地向兩人走來,此時隊長手中的對講機內傳來張晉的聲音:「曾老!曾老!監控錄像裡面顯示,那個死去的犯人活了,而且把裡面所有工作人員全部殺死了!」
    「媽的!果然……」曾達聽到抽出隊長腰間配用的手槍,對準那人腦袋就是一槍。
    子彈打穿那人的頭顱後,在額前留下一個小血洞,但卻將腦後直接掀開一大片來,槍聲過後,那人倒地,躺在血泊之中抽搐著。曾達上前去又對準腦袋補了一槍,此時,從屍體後方雜亂的辦公桌下方又慢慢爬起來了好幾個渾身是血的工作人員,和先前那人一樣,雙眼眼珠變得蒼白,面部皮膚下的血管看似都要爆出,以極其緩慢的動作開始向前移動。
    「開火!」隊長下令道,身後士兵手中的長短槍械隨後一起向那些「死而復生」的東西開火,同時曾達注意到在最後的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工作人員扭頭向停屍間裡面跑去……
    
    正文 第十四章[最熟悉的陌生人]
    
    那些東西被擊穿頭顱後紛紛倒地,曾達對身邊的隊長說:「留下兩個人,其他人跟我來。」
    曾達招手示意所有的人跟上他,隨後一馬當先跑在最前,去追先前逃離的那個工作人員,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那人一定是夜叉王!
    這個傢伙!果然會借屍還魂麼!曾達衝進裡面的辦公室,剛跑到門口,一把手術刀就迎面飛來,曾達閃過,手術刀插在門框邊緣,前方那個白色的人影閃身躲過,又逃進旁邊的小隔間內。
    曾達跑到隔間門口,蹲下來,示意跟上來的人遞給他一個震撼彈,扣住拉環,對裡面喊道:「夜叉王,你跑不了了,不想死的話,雙手抱頭趴在地上,規矩你知道!」
    半晌,裡面都沒有人回答,也沒有任何動靜,隔間不大,除了通風口之外,沒有其他可以逃走的地方,但通風口又在房間頂端,徒手爬上去絕無可能。曾達用手輕輕拍了拍身後隊長的腰間,示意他準備,然後拉開震撼彈的拉環扔了進去,爆炸後,帶人立即衝了進去。
    煙霧中,只見先前那個穿著白大褂的人趴在地上,一動未動,背部心臟位置還插著一柄手術刀。曾達慢慢靠近那人,將周圍具有攻擊性的東西用腳撥開,隨後蹲下將那人翻過來,細看之下才發現那人只是一個普通的工作人員。
    盯著那人的面孔時,曾達驚呼了一聲:「糟了!」
    等曾達帶著其他人再趕回先前的房間時,牆壁上那具屍體已經不見了,先前留在這的兩名士兵也被扭斷了手腳,陳屍在一旁……
    隊長只是看了一眼,立即帶人追了出去,曾達盯著那兩名士兵的屍體,半晌才說了四個字:「借屍還魂?不可能吧……」
    「李思維是省醫院兒科的醫生,多年來不要說離崗,連假都沒有怎麼請過,人人都知道,怎麼可能是通緝犯呢?」曾達腦子裡面閃回省醫院院長的話。
    夜叉王是用養鬼殺人的法子,但是在水牛壩村又沒有傷害過我們,有機會都沒有下手,在那種環境下,他利用自己的方法要逃脫很簡單,為什麼不那樣做?為什麼……借屍還魂是真的嗎?
    曾達盯著兩名士兵的屍體發呆,此時屍體腰間的對講機內又傳出來隊長的聲音:「疑犯找到,已經死亡,已經死亡。」
    曾達拿起那對講機問道:「你們擊斃了?」
    「不,疑犯跑到電梯口就自己倒下了,應該是傷勢過重。」隊長回答。
    夜叉王自己把身體弄成那樣,把臉割破,首先讓所有人的目光都注意到屍體上面,隨後再驅動屍體攻擊,又讓一具屍體假裝逃跑,隨後引我們去追趕,實際上是調虎離山,可是有哪兒不對,什麼地方不對?
    曾達慢慢起身後,起身的剎那,轉身就向裡面先前追擊的隔間跑去,到了之後發現,那具屍體已經消失不見,而頭頂上的通風口則已經打開。
    曾達立刻拿起對講機說:「疑犯在通風口內,身穿停屍房工作服,因為身上有血跡,肯定會更換服裝,通知主機,將蜂巢內所有的通行證立刻停用。」
    與此同時,蜂巢上層,胡順唐所在的休息區房間內。
    胡順唐躺在那張單人床上,盯著乳白色的天花板,無法讓心情平靜下來,雖然聽見了門外匆忙的腳步聲,但沒有心情去關心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一根手指放在牆壁的開關上,一上一下地按著,燈管熄滅了又亮,亮了又熄滅,眼前也逐漸昏花起來,出現了閃爍的小點。
    每當燈光熄滅下去,眼前一黑時,就會浮現出一個新的畫面,有時候會是胡淼的笑臉,有時候會是鹽爺的那雙眼睛,有時候也會出現廖延奇吞噬腐屍肉的場景,還會看到白骨在他面前割破手腕,鮮血直流……無論他採取什麼樣的方式,都沒有辦法使自己徹底平靜下來,好好入睡,鎮魂棺事件後,他帶著莎莉返回廣福鎮棺材鋪中,一直就沒有真正的睡過一次好覺,每天晚上七八點上床,也要睜開眼睛躺到凌晨兩三點才能入睡,詹天涯訓練他的那段時間,雖說睡眠質量還行,但也是因為身體太過於疲勞導致。
    想到這,胡順唐爬起來,翻身趴在地上,開始做起俯臥撐,速度很快,他想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