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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那黑色的指甲!那雙手撫摸著胡順唐的臉部,那些哭聲也越來越大聲,就在胡順唐想去看清楚那雙手的『主人』是誰時,那雙手便已經能夠一把摟住了他的脖子,把他往水下使勁一推,隨後胡順唐感覺好像雙眼裡面流出了什麼東西一樣,準確地說,他感覺自己整個人竟然從自己的雙眼之中被抽了出去!
    沉寂,長久的沉寂
    胡淼慢慢睜開眼睛,卻發現周圍已經沒有一絲光亮,自己完全置身於黑暗之中。
    
    正文 第二十八章[深井中的雙手]
    
    「沙沙沙」的聲音迴盪在胡順唐的耳邊,就好像是有人用砂紙在輕輕磨著一塊石頭一樣,很有節奏,但又是那麼地空洞,隨後胡順唐又聽到了風聲,再睜開眼睛時他看到周圍全是灰黃色,而自己也置身於那一團灰黃之中。
    有風,還有從眼前地面被風刮起來的沙子在眼前漂浮著,那些沙子被一陣風猛地一刮,揚了起來,隨後又瞬間在空中停住,緩緩落下,接著又被風刮起來,又一次落下,這樣週而復始的循環。
    胡順唐用雙手支撐起自己的身體,雖然自己是在用力,卻沒有感覺到有力氣的存在,彷彿是自己用意念在控制身體,並不是用體內原本應有的那股力量。此時,本應該有「這是什麼地方」這種念頭的胡順唐卻覺得意識異常模糊,身體沒有任何觸覺,按理說在這樣大的風沙下應該會被迷了雙眼,可他卻扭轉著自己的頭四下看著,一點都沒有覺得難受。
    無意識地走,向其中一個方向走,走了一陣後,胡順唐終於恢復了一點點意識,同時感覺到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自己身後,趕緊轉身去看,卻什麼都沒有看到,再轉過身去,那種感覺又出來了。
    「嗚嗚嗚」的聲音又傳了過來,但不是哭聲,是那種人被堵住嘴巴之後發出的聲音。胡順唐下意識地揮動雙手試圖將眼前看到的那一團灰黃給抹去,好讓自己看清楚,可那卻是徒勞的。
    ……
    又聽到那種哭聲的胡淼一個激靈抬起頭來,驚恐地盯著四周,卻什麼都看不見,就在她異常害怕的時候,煤油燈又重新亮了起來。
    湯婆提著煤油燈站在井邊,面無表情地看著胡淼,接著將煤油燈往井沿上一放,自己便轉身離開,隨後便融入了黑暗之中,沒有發出一點聲響,走路如風形同鬼魅。胡淼吞了一口唾沫,有些後悔和胡順唐來這裡,滿手的汗讓她一時沒有抓穩胡順唐的胳膊,手中一滑,趕緊身子向前一傾,又使勁將胡順唐給拉住,不敢鬆手。可剛抓穩,低下頭來的胡淼意識到剛才向前傾的一瞬間,似乎看到了什麼東西,不,不是東西,好像是人!
    是人的臉!
    鹽爺嗎?胡淼慢慢地抬起頭來,看向自己對面的胡順唐,昏暗的煤油燈光下,她清楚地看見有一個中年人趴在胡順唐的後背上!一張蒼白的臉上還帶著笑容,正笑嘻嘻地盯著她。
    雞皮疙瘩在那一瞬間竄遍了胡淼的全身,可不知為何她的目光就是沒有辦法離開那張臉,總覺得那張臉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與此同時,胡淼又看見另外一張臉從黑暗中緩緩地出現,是張老人臉!同樣的是老人的臉上也帶著笑容,一種說不出來無法形容的詭異笑容!
    兩張臉好像就浮動在半空中一樣,懸浮在胡順唐的頭頂一動不動,隨後兩張臉向胡順唐的雙肩滑下去,分別落在他的左右肩膀上。胡淼渾身僵硬,無法動彈,但那兩張臉已經沒有盯著她,反而是看著胡順唐的後腦勺,就在此時,胡淼渾身一哆嗦,因為她感覺到好像有什麼東西趴在自己的後背上……
    胡淼不敢轉過頭去,嘴唇發抖,整個脖子都僵直住了,大腦一片空白,同時眼前的那兩張臉又抬起來,盯著胡淼,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臉上的顏色好像比先前還要蒼白,五官似乎都看不清了。
    「呼——呼——呼」有類似人在呼吸的聲音傳進胡淼的右耳中。
    胡淼此時完全確定自己身後肯定有什麼東西!是東西!不是人!那兩張浮動在半空中的臉也肯定不是人!絕對不是!
    胡淼閉上眼睛,過了許久,覺得沒有動靜了這才睜開,剛睜開眼角的餘光便掃到在自己的臉頰旁有一顆頭正緩緩地從她身後向前移動,好像是一個人趴在她的後背盡力將自己的脖子伸長……
    胡淼感覺到自己快尿褲子了,一下就將頭低下去,死死地閉住雙眼,發誓再也不要睜開!但此刻,她感覺到胡順唐的兩隻胳膊發涼,就好像是抓住了兩塊冰一般。
    ……
    此時的胡順唐還遊走在那片昏黃之中,完全記不起來自己是怎麼到了這個地方,到這裡之前又在做什麼,走了許久,終於看見前方有一個人影在那裡晃動,左右緩慢的晃動。是誰?胡順唐想加快速度,但無奈根本沒有辦法邁開大的步伐,也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有力量,可以使出力氣來。
    向前艱難地走著,身後有人一直跟隨的感覺還伴隨著他,不時回頭去看的胡順唐卻什麼都沒有發現,終於離那個人影越來越近。看清之後,胡順唐愣住了,為什麼那個人會倒立在那個地方?
    繼續向前走,好像可以走出那一抹灰黃了,又走了一陣,原本覺得近在咫尺的人影,胡順唐卻覺得走了好久,終於眼前豁然一亮,自己已經走出了那抹灰黃,回頭去看卻發現剛才自己所在的地方只是一團風暴的中央,旋風捲起沙塵來回滾動,看起來很猛烈,但身在其中好像不會受到傷害。
    再轉過頭來的時候,胡順唐終於明白為何自己看到那個人是倒立的,從那人旁邊的那顆黑色枯樹做參照物,才發現原來倒立的人是自己,而不是對方!
    是誰?是在等我嗎?胡順唐向前又走了幾步,完全看清了對方,是一個全身赤裸的男人,後腦處好像還受過傷。
    「喂,請問……」胡順唐一邊說一邊上前拍那人的肩膀,可是胡順唐覺得自己的聲音從口中說出來就如同沙子一樣立刻被風給吹散,自己的耳朵也只聽到一個「喂」字。
    背對著胡順唐的那人似乎聽見了,慢慢挪動著自己的身體,轉過來。胡順唐看見那人的面容後,叫道:「吳叔!」
    是吳叔!吳叔怎麼會在這?剎那間,胡順唐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被什麼東西給綁住,往反方向拉動,他伸手抓住吳叔的肩膀,同時想起來自己來這的目的是什麼,於是大聲喊道:「吳叔!你是怎麼死的?誰殺死你的?告訴我!快告訴我!」
    吳天祿張大著嘴巴,發出「嗚嗚嗚」的聲音,但就是說不出一句話。
    胡順唐急了,抓住吳天祿的肩膀拚命搖晃:「吳叔!你告訴我!快告訴我!」
    吳天祿緩慢地搖著頭,依然發出「嗚嗚嗚」的聲音,同時又用力張大自己的嘴巴,好像是想讓胡順唐看清楚嘴巴裡面。胡順唐定睛一看,吳天祿的嘴巴裡有一根木釘,和自己看劉振明拍下的照片完全一樣,絲毫不差!
    就在這時,扯住他的那股力量越來越大,終於胡順唐已經無法再支撐下去,他完全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身體,被那股力量猛地給扯了上去。隨後,胡順唐雙眼一黑,再能夠看清楚的時候,發現自己還在那口水井之中,不過身體倒掛在其中,腦袋朝下,而自己的脖子卻被水裡伸出來的那雙手死死抱住。
    那雙手在用力將胡順唐往下面拉扯,同時能聽到水下有古怪的聲音發出,好像是「吱吱」聲,可仔細一聽好像是個女聲!詭異的女聲!
    胡順唐感覺自己身體正在逐漸下沉,完全沒有辦法抵抗住那雙手的力量,自己也沒有辦法動彈,就在這個時候,胡順唐突然聽見有人喊:「把銅錢吐出來!快!吐出來!」
    胡順唐張開嘴,想要去吐出銅錢,卻發現自己嘴巴裡面竟然什麼都沒有!對!剛才嘴巴裡面就什麼都沒有!銅錢呢?銅錢上哪兒去了?
    「趕緊把銅錢吐出來!吐出來!吐到井裡面!晚了就來不及了!」那個聲音急呼道。
    胡順唐的腦袋又被拖進了水裡,呼吸開始變得困難,身體也越來越沉重……這次完了,肯定死定了。
    正在胡順唐絕望的時候,就覺得有人猛地拍了自己後背一巴掌,緊接著感覺到水井水面掉落進了什麼東西,發出「撲通」的響聲,隨後那雙手鬆開了自己的脖子,但雙手還是呈爪狀,拚命地在那裡憑空揮舞著。
    「閉眼!開始回魂了!」那個聲音又一次高喊,話音剛落,胡順唐就覺得自己的身體猛然間被抽了上去……
    「啊!」胡順唐大喊一聲,仰頭從井口處向後一翻,平躺在地上。在他對面的胡淼因為那一時用力過猛,沒有抓住,立刻睜開眼睛,想要去挽救,隨後卻發現胡順唐躺在井口的另外一邊,喘著粗氣,旁邊站著的是拿著煤油燈的湯婆,還有眉頭緊皺的鹽爺。
    「沒事吧?」胡淼全身還在發軟,站不起來,乾脆爬到胡順唐的身邊。
    胡順唐瞪大雙眼,看著地下室的頂部,急促地喘著氣,許久後,他呼吸變得平穩,眼珠子一動,轉向一邊盯著胡淼道:「我看到吳叔了。」
    湯婆鬆了一口氣:「那就算成功嘮,我還以為你回不來嘮,要不是剛才我一巴掌拍到你的後背,讓你把銅錢吐出來,可能現在已經……」
    湯婆說到這,沒說下去,抹去了額頭上的汗,轉頭對鹽爺說:「我以後再也不做這個嘮,給好多錢都不做!媽哦!」
    說罷,湯婆將胡順唐扶起來說:「走,不要在這呆著,出去呼吸點光氣,不然你要得病勒。」
    
    正文 第二十九章[陰冥的起源]
    
    四人回到上面的堂屋之中,湯婆搬過一張木椅子來,讓胡順唐坐過去,蹲下來看了看他的臉色後說:「這個兄弟八字重,不是輕骨人,不然勒話根本回不來,幸好我事先給他含了個銅錢。」
    胡順唐抬眼看著湯婆問:「那銅錢是幹什麼用的?」
    湯婆笑笑道:「別問,問了你恐怕吃不下飯。」
    
    湯婆這句話不說還好,說了胡順唐有了各種各樣的猜測,基於那句話說會吃不下飯,種種猜測就沒有想過好的,胃部也開始覺得翻騰起來,想要反胃。
    湯婆起身走到院子中去,扯了一片茴香葉回來,讓胡順唐含著:「含個十來分鐘,你就覺得舒服得多,然後你們就可以走嘮。」
    胡順唐含著那片茴香葉覺得腦袋清醒了不少,將自己剛才經歷的一切都告訴給她,特別說了看到吳天祿時的情景,詢問湯婆為何吳天祿一言不發,是不是因為嘴裡有木釘的關係?
    湯婆抱出兩大把香來,點燃,給兩面牆上的人供上,也不回頭,就盯著那些個遺照說:「下去後,有很多人是沒得辦法找到自己想找勒人,一般來說這樣做危險性特別大,稍不注意就沒得辦法再回來嘮,你算是運氣好勒,要不是這個女娃兒死都不鬆手,恐怕你也完了,你們走嘛,以後也不要再來嘮,我也不再打算做這個。」
    說完後,湯婆轉過身來,點了一支煙,抽了一口,噴出煙圈來,笑了笑看著胡順唐說:「回切過後,給你爸爸爺爺他們上上香,謝謝他們。」
    胡順唐愣住,不知道湯婆這是什麼意思,但在胡順唐旁邊站著的胡淼卻意識到了湯婆在說什麼,剎那間雞皮疙瘩又傳遍了全身,雙手抱著胳膊看著周圍,生怕又冒出什麼東西來了。這時候,鹽爺在一旁按住胡順唐的肩膀說:「走吧,天快黑了,抓緊時間咱們回去。」
    鹽爺說完之後向湯婆道了謝,隨後領了胡順唐等人離開。
    湯婆目送他們走出院子,隨後揮了揮手,卻不是沖那三人揮,而是沖一直跟在胡順唐身邊的那並列成為一排,搭著肩膀的三個「東西」。湯婆想,若要是告訴那小子他身後跟著那三個東西,恐怕會嚇得屁滾尿流吧?此時,雙手搭在胡順唐雙肩上的中年人轉過頭來,對著湯婆笑了笑。
    三人剛走出院子,胡順唐便問鹽爺為什麼湯婆會這麼年輕?鹽爺說,湯婆原名叫錢湘琴,是錢家如今唯一活著的後人,而這錢家也是為數不多他知道,在川西還存在的會陰師家族。會陰師都是家傳,不傳外姓,連女婿都不行,實際上錢家是喜女不喜男,俗話說就是重女輕男,因為要當會陰師的話,女性為最佳,男性最遲,如果是陰氣過重的男性還要好一些。因為會陰師這一行當有很多秘密,所以招納女婿在家,通常都有些不方便,但沒有男人就沒有辦法有後代,於是錢家祖上就想出了一個辦法,那就是讓女孩子到了一定年齡,出去找合適的男人受孕,然後回家來生下孩子,若是男孩兒,撫養成人之後就讓他離家,再不回來,若是女孩兒就從小培養成為會陰師。
    「那錢家後代不都是什麼私生女,私生子?」胡順唐問,胡淼也在一旁點頭。
    鹽爺道:「差不多是那個意思吧,所以村裡的人很不喜歡錢家,這家人都很不檢點,但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畢竟做會陰師壽命都不長,能活到六十歲都算很不錯了。湯婆呢,從小就有非人的天賦,要知道那口冥井不是一般人能夠操控的,錢家往上數三代人都沒有辦法控制得了那東西,一直到湯婆出生,但湯婆很怪,不會隨意幫人走陰,若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恐怕她今天只會給你們裝傻充愣。」
    胡淼又問鹽爺,那些遺像下所掛的一個個陶塤是幹嘛用的?為啥還往裡面插上香?
    鹽爺告訴胡淼,人都會寂寞的,現在錢家就剩下湯婆一個人,平時村中那些人也不與她來往,平日裡總是想和人說說話,於是便乾脆找自己家中的已亡人回來聊聊天,先前進院子之前聽見的那些女人們的說笑聲,就來自於那些陶塤內。
    胡淼聽完,又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湧上來,忍不住抓住胡順唐的胳膊,不敢再問,也不敢將在地下室看到的那三張臉的事情給說出來。
    「鹽爺,我又看到那雙手了。」胡順唐道,那雙手到底是什麼?自己怎麼會又一次見到?
    鹽爺沉默了半天,道:「實際上那雙手是什麼,我也不清楚,只能做個猜測,這件事我曾經也聽湯婆說過,說那是孟婆手。」
    「孟婆手?」胡順唐很奇怪,「孟婆不是傳說中奈何橋上面給往生鬼魂喝遺忘前生記憶的孟婆湯的人嗎?」
    鹽爺搖頭道:「順唐,你記住,傳說永遠是傳說,傳多了大家就認為是那麼一回事了。」
    大多數人都認為奈何橋是青石橋,久而久之,很多作家在描述奈何橋的時候都會寫那是一座青石橋,將孟婆形容成為是一個老婆婆,提著一個桶,桶裡面裝著孟婆湯,過橋一個就得喝上一勺孟婆湯,遺忘前生的記憶,重新投胎。
    「那孟婆實際上是什麼呢?」胡順唐問,胡淼也很認真地在旁邊聽著,雙手緊緊地抱著他的胳膊,兩人都沒有意識到此時他們的模樣很像是情侶。
    「知道古歌叫《蒿里》嗎?」鹽爺問。
    胡順唐搖頭,胡淼卻答話:「知道,是漢樂府古辭中的一首。」
    鹽爺點頭:「對,那實際上是一首古人的送葬歌,裡面說『蒿里誰家地?聚斂魂魄無賢愚』,那裡面所說的蒿里指的便是山東泰山旁的高裡山,相傳那個地方是最早有記載的人死後應該去的地方,也是俗稱的冥界。」
    「冥界是在人間嗎?」胡順唐覺得不解。
    「沒有在什麼地方這樣一種說法。」鹽爺笑道,「傳說中國龍脈在崑崙山,你可知道《山海經》中記載冥界之中也有一座崑崙山,也是冥界的中心所在,只是那裡的崑崙山是一座火焰山。」
    「是嗎?」胡順唐很疑惑。
    胡淼在一旁點頭道:「是,我上大學的時候喜歡研究這些,也看過《山海經》,裡面的確是這樣描述的。」
    胡順唐看了胡淼一眼道:「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胡淼把頭偏過去,不理胡順唐,此時胡順唐卻發現胡淼緊緊地抱住自己的胳膊,深吸了一口氣,心中有些小小的激動……
    鹽爺說,傳說中統領冥界的神仙叫泰山府君,俗稱東嶽大帝,在很多廟宇之中有供奉,只是大多數人不知道他是做什麼的,但他實際的身份是誰?眾說紛紜,沒有確定的說法。將蒿里定為冥界,也僅僅是因為說人死了之後變成鬼魂是不能住在五嶽的,那是人間王地所在,又為了方便東嶽大帝管理鬼魂,故此將蒿里定為了冥界,後來隨著中國道教的創立,掌管陰冥界的便由東嶽大帝變成了北陰大帝,隨之冥界所在地,從蒿里變成了現在川內的酆都。
    胡順唐聽完道:「噢,大概明白了,冥界之中又有十八層地獄之說,對吧?」
    鹽爺搖頭:「沒有,十八層地獄是佛教傳入中國之後,才有了那麼一種稱呼,關於閻羅王這個稱呼也是來自於佛教,是印度中的一個統管陰冥的神,也叫琰摩,而十八層地獄則來自《十八泥犁經》……唉,你們這些年輕人呀,多看看書吧,張口閉口就是胡說八道,實際上誰真正懂得這些呢?」
    鹽爺的話讓胡順唐和胡淼都聽蒙了。三人說著就來到了村口,等了許久後終於等來了兩輛摩的,隨後鹽爺坐上一個,胡順唐和胡淼坐上一個,開始往回走。三人在進山口,坐上中巴回到廣福鎮鎮口下車時,胡順唐遠遠地看見了那個在接待室中穿著便服的神秘人,他正背著手在鎮口走來走去,孤身一人,一會兒看天,一會兒看地,不知道在做什麼。
    胡順唐攙扶著鹽爺向鎮內走去,和那個神秘人擦肩而過之後,胡順唐不知怎麼突然想回頭去看看,剛一回頭,就發現那個神秘人一邊向反方向走,一邊也回頭看著他,臉上依然帶著那種奇怪的笑容。
    胡順唐又將頭轉過來,看了一眼胡淼,胡淼搖了搖頭,她心中的感覺和胡順唐一樣。
    回到棺材鋪門口,發現劉振明蹲在門口抽煙,臉上的表情十分鬱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三人上前詢問劉振明為什麼在這裡?劉振明只是搖頭道:「進去再說吧。」
    胡順唐開門進屋後,剛搬來凳子給鹽爺坐下,就聽到劉振明說:「案子……移交了,上面讓我們以後不要再管這個案子,不要插手,他們自己會調查。」
    「什麼意思?」胡順唐忙問。
    劉振明搖頭:「專案組也突然走了,只是走之前一再叮囑我們派出所不能再插手這個案子。」
    專案組走了?胡順唐問劉振明:「那我怎麼剛才在鎮口還看見那個穿便服的人,神神秘秘的站在鎮口不知道在找什麼東西?」
    「對,只有他沒走,更奇怪的是,他死活都要住進吳天祿死的那間小旅館裡去,這就算了,還偏偏要住到吳天祿所死的那個房間,怎麼說都不聽。」
    說完,劉振明慢慢抬起頭來,看著眾人,眾人愕然。
    
    正文 第三十章[鬼來電]
    
    自從回到鋪子之後,不知道是不是劉振明在的原因,鹽爺也不再開口說話,只是在旁邊抽著旱煙,但煙葉子沒有帶太多,抽完了之後便開始拿劉振明的煙拆開之後塞進煙鍋裡面。
    劉振明心中也知道鹽爺大概是不想和他說話,只是比劃著問胡順唐有沒有搞清楚那小冊子裡面的東西到底寫的是什麼?胡順唐搖頭,雙手一攤表示自己完全沒有頭緒。劉振明歎了一口氣,將自己的半包煙留給鹽爺,隨後說要回所裡面去。
    胡順唐追出去,站在門外低聲問他:「案子都移交了,你幹嘛還這樣急?」
    劉振明深吸了一口氣:「順唐,我大小也是這個鎮上的所長,案子是發生在我管轄範圍的,就算已經移交了,我還是想查下去,必須對鎮上老百姓的安危負責。」
    說完,劉振明將警帽重新戴好,正了正,沖胡順唐笑笑,轉身走了。
    劉振明離開沒多久,鹽爺也說自己累了,應該回去休息休息了,於是胡順唐和胡淼便送鹽爺回家。在回家的路上,鹽爺接著先前沒有說完的話,告訴兩人,根據自己的猜測和一部分類似湯婆這樣人的講訴,他推測所謂的孟婆其實才應該是冥界的管理人,而奈何橋根據湯婆曾經話中的意思,好像不是一座橋,而是無數用墓碑搭建起來所謂的橋,孟婆湯呢其實只是橋下那一條小河中的水,否則不會有傳說記載冥界中還有冥河。也就是說,走過奈何橋實際上是讓亡魂走過自己的墓碑,喝過冥河中的水,然後才能往生。
    鹽爺說了許多,可胡順唐心中依然在糾結的是如果那些真的不是自己的幻覺,真的是到了冥界,那麼為何吳叔一句話都不肯說或者是有什麼辦法抑制住了他,讓他無法開口?還有那枚木釘,到底作用是什麼?最最重要的便是白狐蓋面含義是什麼?也許那些複印小冊子都有記載,但就是看不明白。
    兩人將鹽爺送回宅子之後,便轉身往回走。路上,胡淼問胡順唐昨晚提到的那些複印件是什麼東西?胡順唐一五一十地將小冊子的事情告訴給了胡淼,但隨之胡淼卻問他為什麼不問問鹽爺,也許鹽爺知道?
    胡順唐苦笑道:「鹽爺是瞎子,眼睛已經看不見,上面的文字我都不知道如何描述,說給他聽又有什麼作用?現在唯一的辦法有兩個,第一是我們自己想辦法弄明白上面的冥文到底在寫什麼,第二便是看看能不能再尋找到一個開棺人。」
    可是天下之大,不要說在中國範圍內,就是在整個川內想要找個人都不容易,更何況還是找如此神秘的開棺人?本來說有一個線索,那便是開棺人必定是開棺材鋪出身的,可是吳叔後來都去開了小賣店,這就說明如今的開棺人不一定就只用開棺材鋪來掩飾自己的身份,所以想要再找出一個來,難上加難。
    再回到棺材鋪中之後,胡順唐便將那疊複印件給胡淼,讓胡淼看看。畢竟胡淼曾經學的是歷史,或許對這些東西有一點點印象也說不定。胡淼拿到手上,一頁一頁地慢慢翻看,不時將複印頁舉起來,藉著門口微弱的光線看著,又搖搖頭放下,隨後翻到一頁時,忽然「咦」了一聲。
    胡順唐忙湊過去,只見胡淼指著那頁上面所畫的圖案說:「你看看,這上面這幅畫很奇怪,是人的身體,但腦袋很奇怪。」
    胡順唐一看,是一副很粗糙的手工畫,所畫的是一個人不知道是躺著還是站著,因為是畫的整體圖案,所以看不出來。畫上那人四肢展開,頭部有脖子,但脖子之上卻是一個很奇怪的東西,像是一個動物,尖耳朵,尾巴似乎是盤起來的。看到這,胡順唐一拍額頭道:「是不是畫的就是白狐蓋面?」
    胡淼慢慢地點著頭:「你這麼一說,還真像,你看這耳朵,還有那身子和尾巴,看起來就像是一隻狐狸,應該是白狐蓋面才對。」
    「對,不仔細看還看不出來,如果這上面這副畫真的畫的是白狐蓋面,那肯定在旁邊所寫的文字也必定是記載白狐蓋面的含義了?」胡順唐拿過那張複印紙前一頁和後一頁,「如果猜得沒錯,這兩頁沒有圖案的應該是記錄白狐蓋面的文字,只是現在我們完全看不懂上面的這種冥文。」
    說到這,胡順唐揉著額頭想吳姨在電話中的那番話,說吳叔是曾經死過一次才能看明白上面的冥文,吳叔的話真實性有多少?常理來判斷他就算是欺騙其他人,也不會欺騙吳姨,更何況那時候吳姨懷有身孕在身,他是不會輕易說出這些話來的。
    本以為自己下過「冥界」也算是死過一次的胡順唐,發現自己依然看不懂這上面的文字,便猜想開棺人「去死」的辦法必定和平常的不一樣,說不定吳叔的小冊子上面就有記錄,應該是在前面幾頁。
    胡淼還在看著那個圖案,胡順唐轉身從板凳上將複印紙前面三頁找了出來,發現在第二頁上面,畫著一個人,那人躺在一個方框之內。從形狀上來分析,那方框說不定就是一口棺材,是不是意思說要「去死」必須要躺在棺材之內?
    正在此時,胡淼抖了抖手中的那頁紙說:「我記得大學時候有個教授,是研究語言的,和我關係不錯,我將這東西給他,讓他試試看,你覺得怎麼樣?」
    胡順唐抬起頭來,想了一會兒說:「現在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不過這上面的東西過於詭異,那個教授可靠嗎?萬一他哪根神經不對,公佈出來,亦或者做了其他事情,就沒法收拾了。」
    胡淼保證道:「教授人品沒問題,你大可放心,一定不會把這些東西洩露出來的。」
    「好吧。」胡順唐點點頭道,「那你怎麼把東西給他?寄過去還是帶過去?」
    胡淼一拍自己的包說:「用電腦呀,就看看哪兒有掃瞄儀或者相機也行,弄成數碼圖片傳到他郵箱裡。」
    「對,這是個好辦法。」胡順唐起身來找相機,正在這時候電話突然響起來,嚇了胡順唐和胡淼一跳。胡順唐趕緊拿起來,發現是劉振明打的,接起來一聽,劉振明在電話那頭說忘記告訴他上次追查電話號碼的事情了,自己去查過了,那個電話號碼已經停機了,號碼暫時還沒有售出去,但號碼上一個主人卻是胡杏!
    「什麼?」胡順唐差點跳起來,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他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胡淼,胡淼卻在那擺弄電腦,聽見胡順唐叫了一聲,很奇怪地回頭來看,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
    「對,是胡杏,我開始也以為是巧合,只是同名同姓的人,結果一查身份證號碼,果然就是已死的胡杏。」劉振明在電話那頭說。
    胡順唐拿著電話,想了一會兒,又說:「胡淼接到那條短信是發現胡杏屍體的當天晚上,會不會是兇手拿著胡杏的手機發給胡淼的?」
    雖說胡順唐剛剛去「冥界」走了一趟,可還是不願意相信真的有鬼這種說法,因為他實在沒有辦法肯定自己是否真的到了所謂的冥界,會不會是深井中有什麼物質導致自己產生了幻覺,而自己又曾經看過吳叔死狀的照片,所以才會聯想出那種畫面。
    「我也想到了這種可能性,但胡杏現在使用的手機號碼並不是這個,這個號碼在一個月前胡杏就去註銷了,後來不知道為何胡杏又重新申請啟用了,換句話說,胡杏在死前有兩個電話號碼。」劉振明似乎在喝水,隨後又說,「我又問過胡杏的家人,她註銷了那個電話號碼之後,便告訴了大家新的號碼,並沒有說舊號碼還在使用。」
    「會不會是胡杏為了方便與唐天安聯繫,故意註銷了那個號碼,又重新啟用,害怕自己丈夫追查呢?」胡順唐想到一個關鍵的問題。
    胡淼聽見胡順唐在反覆提到自己姐姐的名字,忙走過去聽是怎麼回事。
    「不知道,我還沒有找到唐天安,聽說他剛在縣城裡面找了一份工作,電話號碼也換了,不知道是不是胡杏的死對他造成的影響,總之這件事我會繼續追查下去的,你那邊有頭緒沒有?」
    胡順唐知道以劉振明的性格是絕對不會相信有狐靈存在的,畢竟現在自己也是半信半疑之中。
    「沒有頭緒,還在查那小冊子上面的文字到底是什麼,查到了我會告訴你的。」胡順唐雖然說著這話,但心裡卻想:看情況我再告訴你。
    掛了電話後,胡淼忙問怎麼回事?胡順唐知道隱瞞不住,就乾脆將劉振明剛才的話複述了一遍。胡淼聽完反應卻沒有預料中那樣大,只是點點頭,也沒有說話。胡順唐並不知道胡淼是因為在湯婆的地下室中見到了那三張人臉之後,開始逐漸相信了狐靈鬼魂之說,所以沒往下詳細問,因為現在沒有結果,只是一堆猜測而已。
    隨後,兩人將複印紙中前幾頁以及大概是寫有白狐蓋面的那幾頁,用數碼相機拍下來,接著用胡淼的電腦連上3G網後發送給了那名教授,接著靜等回復。
    
    正文 第三十一章[解譯冥文]
    
    胡順唐和胡淼在屋子裡呆了兩天,兩天的時間兩人合力將鋪子收拾了一下,將宅子第二層差不多打掃乾淨了,可胡淼怎麼也不願意睡到裡屋去,每晚都堅持讓胡順唐陪她住在外面鋪子裡,雖說那口棺材有些詭異,放在那很滲人。可自從胡順唐說過那是一口活壽材之後,胡淼相反並沒有那麼害怕了,反而沒事就蹲在棺材面前研究著,想知道那個機關到底是怎麼製作出來的。
    兩天的時間,鹽爺也沒有來鋪子裡面,送他回宅子的時候說也許是因為去了湯婆那的原因,所以雙眼很難受,在家好好休息休息,叫胡順唐他們不用管他,會有人照顧他的。胡順唐也因為忙於打掃整理老宅子,便沒有去看望鹽爺,劉振明也沒有出現,甚至連一個電話都沒有打,不知道在忙些什麼,可以說這兩天在宅子中完全就變成了胡順唐和胡淼的「二人世界」。
    兩天後中午,胡淼正用裡屋廚房裡面那土灶「做飯」,名義上說是做飯,實際上是因為胡淼多年後再見這種土灶覺得特別親切,想生火來玩,但又害怕被胡順唐笑話,乾脆出去買了乾麵,說是中午自己親自下廚給胡順唐坐麵條吃。
    胡順唐還在高興,覺得這女孩兒看起來那麼時尚,沒想到竟然還會做飯?不一會兒,胡淼就將煮好的麵條給端了出來,胡順唐夾起麵條來,吹了吹就往嘴巴裡送,剛吃了一口,差點給吐出來,鹹死個人了!這姑娘也太重口味了!
    但胡順唐一看到胡淼那張笑瞇瞇的臉,想說的話便說不出口了,畢竟這是她的心血,好心好意給你做一碗麵,自己都沒捨得吃,先給我吃,難道還不領情麼?胡順唐點點頭,笑道:「太好吃了!你做面的手藝真不錯!拿過國家等級證的吧?」
    胡順唐想起在網上經常見到一句話,說什麼有一碗粥,你先喝半碗,剩下半碗我幫你放在懷裡捂著,嗯,估計說的就是胡淼這類型的,看不出來這丫頭還算是個賢妻良母型的。
    胡淼聽完很高興,同時也覺得很詫異,因為這是她平生第一次做飯!以前從來都沒有做過!
    胡順唐正在艱難地一口一口地吃麵,同時大口喝著水,嘴裡的鹹味上腦了,有一種快暈厥的感覺。胡淼看著自己也覺得餓了,因為只煮了一碗,轉身去拿了雙筷子就想吃兩口,胡順唐見狀,心想要是胡淼知道這麼鹹,肯定覺得自己在騙她,趕緊抱著碗就往裡面走,還得裝出一副吝嗇的模樣。
    胡淼在後面追著,剛追了兩步,自己的電話就響起來,一看是教授打過來的,忙叫住胡順唐,隨後接起電話。胡順唐停下腳步,聽著胡淼在那「嗯」了半天,神情很是嚴肅,不一會兒便掛了電話。
    胡順唐將手中的碗一放,立刻問:「怎麼回事?」
    胡淼說:「有些頭緒了,他回復了郵件,我開電腦看看。」
    胡淼打開電腦,兩人擠在一塊兒,看著教授回復來的郵件。郵件中含有先前傳過去的圖片,教授在郵件中稱只查清楚部分文字的意思,且不連續。胡淼又將圖片下載到電腦中,打開一看,原本的圖片上用紅色下劃線劃出了不少,還有序列號,根據序列號可以在下面看到有註解。
    教授在郵件中稱上面的文字應該是屬於緬甸文和彝文的混合體,有點類似密碼的味道,如果不是熟知這兩種文字的人很難解譯出來。緬甸文與彝文兩者之間親緣關係很近,自己雖然說是研究古文字的,但也不全面,看到這些傳來的圖片之後,有些興奮,知道那裡面是彝文,從而推斷這上面的文字至少是明代之後才有的,因為現在緬甸的文字是在1173年到1210年,緬王那羅波帝悉執政後下令全國上下統一使用的。估計年代應該是在1200年左右,那時候正值中國的南宋時期。可彝文歷史就很長遠,從歷史資料來看,可以追溯到戰國時期,是何人創造,就眾說紛紜,直到現在都沒有查清楚過。但將這兩種文字融合在一起,寫成這冊子的人,必定是在民國過後,甚至有可能是解放前這段期間,因為在那之前,無論是漢字亦或者彝文都是採用左起直行,多字卻無標點的形式,屬音節表意方塊字體,但這上面的文字因為和緬甸文融合了之後就變得很奇怪,有些扭曲的感覺,還是採用現在的左起橫行的寫法,所以推斷年代並不是很久遠。
    郵件中還寫,教授因為並不熟知緬甸文,便找了一位自己研究緬甸文的同事一起研究了三天,因為胡淼要得急,所以只查清楚了大概一部分,將其中的意思標注在了上面,隨後還提到這上面所寫的東西非常詭異,很像是一種川西的巫術。
    胡淼滑動鼠標向下拉,在最下面的文字便是教授從解譯的那些斷斷續續的文字中推斷出來的,大概的意思是人要讓自己的靈魂脫離身體,經過「清洗」之後重新返回身體,必須要有幾個特定的條件,其一是人的身體要純淨(此處有標注意思是沒有經過男女交合);其二是「清洗靈魂」之人必須要健康,沒有惡疾;其三找一口曾經裝過亡者的棺材;其四是「清洗靈魂」之人必須要被裝進棺材中,並且還得在膝蓋處塗滿食鹽(此處有標注說沒有在文字中找到為何要這樣做的原因);其五「清洗靈魂」之人在被裝入棺中之後,選擇半夜「下葬」,次日同一時間再取出,整個過程便結束。
    隨後,教授還在下面提出了自己的疑問,說這肯定不是來源於彝族的巫術,因為彝族崇尚火,在他們的傳統節日「火把節」中其中一項便是要祭祖,且就算是亡者幾乎都採用的是火葬。正常死亡採用普通火葬,但必須上山,如果是凶死,那麼必須是在下山的河邊火葬,所以說這種大概是巫術的形式,絕對不可能是彝族的,但同時肯定與緬甸沒有多大關係。還詢問胡淼到底是從什麼地方得來的?並說剩下的那幾張還在解譯之中,因為文字比之前幾頁複雜,所以要多花點時間。
    兩人看完郵件,大概明白了是怎麼回事,胡順唐同時又開始懷疑吳叔告訴吳姨的話,從教授發回來的郵件來看,不一定必須要「死」一次才能看懂上面的文字,可同時又覺得奇怪,吳叔的文化水平並不高,充其量讀過職高,不可能有機會學習彝文和緬甸文。
    胡淼覺得有道理,轉念一想,問:「會不會開棺人讀這種文字使用的是特殊的辦法?」
    胡順唐搖頭:「就算是再特殊的辦法,你必須得看懂上面的文字才行,否則也是白扯。」
    胡順唐蹲在電腦前,將郵件又拉到頭重新看,想試試能不能再看出點什麼端倪來。胡淼此時覺得肚子餓了,轉身端起胡順唐剛才放下的麵碗就吃了一口,剛吃一口就吐出來了,但胡順唐卻沒有發覺,依然在聚精會神地看著。
    胡淼回頭望了一眼胡順唐,心裡還是有些許的感動,雖然說自己做的麵條這麼鹹,而且除了鹹味之外就沒有其他味道,這小子還吃這麼「香」,他肯定不蠢,大概是怕傷害到我,所以沒說,硬著頭皮吃下去的。
    胡淼端起碗來往裡屋廚房裡走:「我吃完這一碗,重新再給你下,等著。」
    胡順唐無意識地「嗯」了一聲,壓根兒沒有聽進去胡淼到底在說什麼,腦袋中全是關於開棺人,白狐蓋面這些東西,一邊想一邊試圖將已知的線索給連起來。想了一陣,腦袋隱隱發痛,忍不住用手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此時,胡淼已經端著新煮好的麵條過來,放在他面前道:「你……嘗嘗看?」
    胡順唐「嗯」了一聲,一邊盯著電腦屏幕一邊吃了一口,隨後反應過來了,這次的麵條雖然也不怎麼好吃,但鹹淡正好。同時,胡順唐也意識到胡淼發現了剛才那碗麵條很鹹,抬起頭來笑了笑,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大口地吃著麵條。
    胡淼坐在旁邊,用雙手撐著頭看著胡順唐大口大口地吃著麵條,不停的問好吃嗎?胡順唐只是一個勁的點頭,不一會兒便將所有的麵條給吃光了,一抹嘴巴問:「好吃,就是差點鹽,味不夠!」
    胡淼不知道胡順唐在逗他,「啊」了一聲,臉色沉了下去。胡順唐竊笑了一陣,安慰她道:「開玩笑啦,真的蠻好吃的。」
    胡淼這才發現胡順唐在逗她,伸手就要去打胡順唐,此時劉振明卻不合時宜地出現在了鋪子門口,見兩人在那「打情罵俏」,先咳嗽了一聲,隨後道:「有人報案說發現胡杏的上半身了。」
    胡順唐和胡淼忙站起來,但同時看到鋪子外還有幾名警察正在往旁邊跑,不知道發生了何事,難道說胡杏的上半身屍體就在這附近嗎?
    
    正文 第三十二章[上半截死屍]
    
    劉振明說完後,揮揮手讓他們跟自己來,隨後示意胡順唐將大門給鎖好。三人離開棺材鋪,從前面小巷子中繞下去,來到小河邊上,胡順唐一抬頭便看見其他幾名警察正圍在自己家吊腳樓下方的糞坑處勘查現場,周圍還有不少圍觀的老百姓。
    胡順唐當即便明白胡杏的上半截身體必定是被兇犯扔在自己家的糞坑中了,同時又回想起那天晚上自己看到糞坑血池的情景。不會這麼湊巧吧?什麼事都給自己趕上了?胡順唐正要走上前,卻被劉振明擋住,胡順唐不明所以,劉振明卻看著胡淼。
    胡淼站在胡順唐的身邊,呆呆地看著那個方向,呼吸也越來越急促。
    胡順唐忙說:「胡淼,你在這呆著別動,我過去看看。」
    胡淼沒有任何反應,依然盯著那個方向。
    胡順唐深吸一口氣,就要往糞坑方向走去,卻被劉振明一把拉住,遞給他一個口罩:「夏天,糞坑裡面的氣味有點熏人,戴上要好一點。」
    「謝謝。」胡順唐接過來戴上,又看了一眼劉振明,示意他看著胡淼,隨後自己便小跑著到了糞坑邊上,從人群之中擠進去,剛靠近糞坑就差點被熏暈了。終於明白為什麼那些老百姓會隔得那麼遠圍觀,原來糞坑裡面那股味已經形成了一條無形的警戒線。
    一名警察見胡順唐上前,忙伸手去攔,胡順唐指了指宅子上方道:「我是屋主,你們劉所讓我來的。」
    那名警察默默地點點頭,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放了胡順唐過去。胡順唐走近一看,整個已經乾枯的糞坑中間擺著胡杏上半截身子,整個身子都變了顏色,如同被火燒了一般,呈黑色,但五官還是能清楚看見,仔細看去果然和胡淼的模樣很像,應該說遠比胡淼還要漂亮。一頭長髮還被人小心翼翼地擺在周圍,雙眼緊閉,腰身斷裂處的切口很整齊,應該是用很鋒利的刀具一刀從腰身處砍斷的。
    上半截屍身應該是被處理過的,胡順唐又挪動了下步子,稍微往前湊近。這一湊近不要緊,那股味撲面而來,熏得他眼睛都閉上了。胡順唐趕緊向後退了幾步,旁邊一名警察掏出不知道什麼東西,往他口罩上噴了點,隨後胡順唐才覺得舒服了許多,忙道聲謝謝。
    就在此時,胡順唐發現一個人從自家宅子的另外一頭繞了出來,是那個呆在接待室中的神秘人,名叫詹天涯的省廳特別顧問。這個人怎麼會在這裡?胡順唐注視著詹天涯,但詹天涯似乎沒有看到他一樣,只是走到糞坑邊上,也沒有戴口罩,好像一點都不覺得熏人。
    其他幾名警察見詹天涯走過來,故意避開,都站在了一起,從臉上的表情來看好像對這個人很是不滿。詹天涯也不顧及周圍的目光,仔細看了一會兒屍體後,抬頭盯著糞坑上面的蹲坑,看了半天,目光往下一放,直接放到了在糞坑對面的胡順唐身上。
    詹天涯的那種目光讓胡順唐身子一震,就如同被人狠狠推了一把似的,隨後詹天涯臉上又露出那種微笑,問周圍的警察:「勘查完了沒?」
    警察沒有回答他的話,都將頭扭向一邊,根本不買他的賬。
    「勘查得如何了?」此時劉振明走了過來,因為沒有戴口罩,離得稍微有些遠,和那些圍觀百姓站在一起。
    胡順唐此時發現胡淼也跟了過來,逕直向糞坑邊上走來。胡順唐忙將她一把抱住說:「別看。」
    但已經晚了,胡淼已經清楚地看見了糞坑中的胡杏上半截屍身,摀住嘴巴,死死地盯著,好半天突然一把將胡順唐抱住,哭出聲來。
    胡順唐不知道應該如何安慰胡淼,只得抱著她,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沒什麼好看的,大家都先回家去吧,我們一定會偵破這個案子,請大家放心。」劉振明向周圍圍觀的百姓喊道,但似乎根本沒有用,圍觀的人別說離開,就連步子都沒有挪動,不少人還在那竊竊私語議論著。
    「劉所。」剛才給胡順唐噴藥水的警察走上前,低聲給劉振明說了些什麼。劉振明皺起眉頭,隨後大聲道:「把現場給封鎖了,不准任何人入內,通知縣裡的專案組……」
    「不用了。」劉振明的話被詹天涯打斷,詹天涯繞過糞坑來到劉振明跟前。
    詹天涯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說:「專案組離開時已經跟你說過了,這個案子現在全權交予我處理,我已經勘查完畢,現在將屍體送往縣裡,餘下的事情你們就不要管了。」
    「詹顧問。」劉振明故意這樣稱呼詹天涯,「廣福鎮是我的轄區,我想這一點你應該清楚,我必須要對鎮上的百姓負責,這個案子我不可能不管。」
    胡順唐抱著胡淼的同時,還看著劉振明和詹天涯,感覺這兩人之間火藥味已經非常濃了。
    詹天涯收起笑容:「劉所長,我先申明,我只對案子負責,對你沒有辦法負責,即使你要繼續過問這個案子,我依然是唯一的負責人,希望你能夠清楚地理解這一點。」
    本來詹天涯想說的是「明白這一點」,但話出口的時候,想到那樣太過於衝撞,於是改成了「理解」,也算是自己讓了一步。
    劉振明盯著詹天涯許久,隨後笑笑道:「詹顧問,我不知道你是誰,也不知道你的專業領域是什麼,但是這個案子要是無法告破,我自己的會遭到什麼處分無關緊要,重要的是鎮上百姓的安危。」
    「我去通知縣裡來取屍體。」詹天涯轉過身來,看到正抱著胡淼的胡順唐,又一次露出笑容,「你這宅子不錯,上中下三層,有點意思。」
    說完後,詹天涯背著手轉身離去。
    胡順唐拉著胡淼往回走,剛走沒多遠,便看到胡錢福疾奔了過來,邊跑還邊喊:「杏妹仔!杏妹仔!」
    胡錢福見到胡順唐和胡淼兩人後,忙問:「杏妹仔是不是找到了?」
    兩人都沒有答他的話,胡錢福看著糞坑方向,撒腿跑了過去。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