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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 鬼眼瞎

  四眼瞇起眼又睜開,像是模仿那具屍體的感受,緊接著,我見他手指揉著眼皮。似是有所領悟,然後彎腰伸手去探。
  手在半空遲疑了一會兒,但最終還是撫上了屍體的眼睛。
  「空的!」他輕聲說道。
  「什麼東西空的?」我順著他的手勢看過去。隨即走到他的身邊。
  「眼眶裡面沒有眼球。」四眼回答道。
  我好像有點瞭解了,也學著四眼的樣子,用手摸自己的眼睛。確實。閉上眼之後,正常人會有個球形的凸起,但是眼下的這具屍體。像是死的時候,就沒有了眼球,只是一個空洞的眼眶被縫了起來。
  「會不會時間太長腐爛了?」我又問道。
  四眼琢磨了一會兒,搖搖頭,「你看,四肢的皮膚都還有光澤甚至彈性,屍體肯定是被處理過的,如果要腐爛,也應該其它地方先開始才對。」
  說的有道理,但是這代表什麼呢?
  四眼又繞到了屍體的頭部,「抓髻!」他自言自語道。
  古代人認為人之髮膚受之父母,輕易不會剪,多數是往抓成一個拳狀髮髻,然後用方巾或者帽子蓋著。
  「是漢人!」四眼說道。
  「嗯?」
  「夷族披髮左衽。和漢人有很大的區別。」四眼轉頭看看湖面。
  我明白他的心思,這同樣也是我的疑問。按照我們之前的推測,河底的棺材是僰人鬼靈的「老巢」,那麼這具屍體理應是僰人才對,怎麼會出現一具漢人的屍體呢。
  「你有沒有聽說過鬼眼瞎!」隔了一會兒,四眼說道。
  我搖搖頭。這玩意兒我怎麼可能瞭解。
  「是傳聞中失傳的封印之術,但是此法過於殘忍,所以被歸為旁門,我覺得這可能就是。」四眼往側裡邁了一步,像是在確認自己的判斷。
  「當人看到特別害怕的東西,會被嚇失明!」四眼終於抬起了頭,跟我解釋起來。我只聽說過嚇破膽,還從來沒聽說,恐怖能讓人瞎掉?!我不禁產生了疑問。
  「沒錯,」他接著說,「人在看到特別恐怖的東西的時候,眼球會隨之變化,如果有高人在側,便可將邪物鬼怪的光影,打進觀者的眼睛裡,然後用這黑絲線封牢,即可將『髒東西』與眼球相混,將其封印在內。」
  「啊--,那人眼不成了封魂甕了?」我略感吃驚,隨即轉念又覺得沒啥大不了的,因為比起豆豆和唸唸直接封進我們方家的血統,這實在不算什麼。只是此法果然邪崇的多,「所以你的意思是,其實僰人被鬼門收服背後的推手,其實就在這個漢人的眼睛裡?」我順著思路往下分析。
  「對!」四眼肯定道,「那五個『沖天帽』下河裡,估摸著就是為了破這個封印。當然--,它們沒有成功!」
  「可是它們現在去哪了呢?」
  四眼不響。我估計他也不知道。這個時候,對老宋和老和尚他們的期盼,就越來越重了。我們此行的目的,其實就是辨別屍體眼睛裡的「東西」,識其身份,然後順籐摸瓜。
  但現在就連一直以「膽大」的著稱的四眼,也不敢輕舉妄動。
  誰知道眼睛裡會蹦出什麼玩意兒來?
  四周環山群抱,怪石嶙峋,上哪去獲知老宋他們的蹤跡呢。那一串「螢火蟲」,也不曉得現在是否現在正在來的路上。最要命的是,我們之前的這些結論,全都是推測,並未完全確認。
  雖然推測靠譜,可萬一不是呢?
  我們總不能在這白白等下去。
  「哎--」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兒,站在原地想了一會兒,趕忙轉身朝著河邊跑去。
  「你去幹嘛?」四眼在身後問道。
  「我去看看手機還在不在?」
  這是個沒有辦法的辦法。因為出來時想過惡劣的自然壞境,所以特地備了防震、防水的小包裹。手機、錢包的玩意兒全都裝在裡面。在我印象中,我脫衣服烤火的時候,將它隨手一丟,就丟在附近的草叢裡。
  我來到河邊,憑著感覺,沿著河岸邊荊棘叢來回尋找。幸運的是,還真被我找著了。更幸運的是,手機居然沒濕!
  等我開了機卻又失望透頂。
  機子是好的,但是我忘記了一件事兒,在這荒山野嶺怎麼可能會有信號。
  「等著吧。」四眼明白了我的意圖,然後建議道,「現在咱們也不能瞎溜躂,免得迷路。與其去冒那個風險,還不如賭一把,賭老宋他們正在往這來的路上。」
  我點點頭,目前也計窮力竭,趁著這功夫也可以休息休息。我們正準備回到篝火邊,耳邊就傳來,悉悉索索的腳踩樹葉,擾動草叢的聲音。
  我和四眼對望了一眼。這動靜不像是野獸,是兩條腿的走路聲,而且還不止一個。老宋、老和尚外加祝瑤瑤,一共是三個人,可現在聽其凌亂疊加的步伐,不止三位。
  四眼貓著腰,衝我打了個手勢,然後抬起屍體,躲到了一棵大樹的背後。
  之前就懷疑過,那五個「沖天帽」行蹤不定,沒準就會殺了回馬槍。而此時,我們自然不敢怠慢,趴在大樹後面,遁著腳步聲傳來的方向看過去。
  「悉悉索索、悉悉索索」,它們越來越近,月光之下,我終於看到了尖尖的頂。
  帽子,是沖天帽,果不然它們又回來了。
  我們大氣不敢喘,躲在隱蔽處,觀察它們到底要幹什麼。
  「有點不對勁兒?」四眼壓低嗓子說道。
  「怎麼了?」
  「好像多了一個!」
  「是嗎?」我趕緊去數人頭,「沖天帽」的隊伍,已經全然出現在了我們的眼睛。我一數,果不然,由原來的五個,變成了六個。
  「喂,怎麼其中一個是女的?!」月光明亮,男女還是能夠分辨得出來了。我竟然在「沖天帽」的中間,看到了一個女性。而且她亦穿著現代人的衣服。
  我瞇著眼,定焦在她的身上,此女穿著一件粉紅色的滑雪衫、下身是修身牛仔褲,白色的運動鞋,身後還背著一個黑色的書包。
  「怎麼看上去像是個徒步旅行的學生?」我問道。
  是的,這學生模樣的女子走在中間,雙眼無神、面無表情、四肢僵直,如同木偶般的向前邁著腳步。
  我心裡一驚,剛剛活剝人皮,做青蛙燈的場景又浮現眼前。更要命的是,它們正在朝著之前的篝火處圍攏過去。
  這是要將一小時前的戲碼再演了一遍的節奏啊?!
  區別在於,男子變成了女學生。
  六個「人」坐下身子,然後怔怔的看著火光,不時的有「沖天帽」將乾燥的樹枝送進火堆。
  火苗越竄越高,即使再沒有想像力的人,都能夠多少預料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盡反每技。
  「這是在幹嗎?」我皺起眉頭,轉臉問四眼。
  「你難道看不出來嗎,它們又抓來一個。」
  被四眼確定之後,我的心還是「咯登」一記,這就意味著又一個「人皮青蛙燈」將被做出來?!
  「不是已經有了嗎?」
  「調虎離山又沒規定只能用一次。」四眼說道。
  我愣愣,很快反應過來。「人皮青蛙」燈已經遠走,蛙群沒準已經意識到上當了,現在還需再將他們引出去。
  那個慘死的男子,就活生生的在我們的面前被活剖,如此「震撼」人心的悲劇,總不能再讓它出現一次?
  「咱們要想想辦法!」我指指女學生。
  四眼也不做聲。過了一會兒,我看見「沖天帽」從腰部解下個荷包,放到身邊。
  「你看清了嗎,啥玩意兒?」我揚起脖子往過去,那幾個「沖天帽「每人都拾起了一根細樹枝,然後從荷包裡的東西取出一隻隻黑乎乎的玩意兒串到樹枝上,又重新放回火苗之上。
  「滋啦滋啦」聲響了起來。
  我換了個角度,終於看清那是什麼了。